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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正是血红时-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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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1师前梯队过来了,自己抬上死伤同伴,无精打采地从大洼两侧西移,寻地宿营。
  谭岳站到高处,看到西北和西南方向确有新四军部队在向东转移。他坐回原处,又叹口气:“171师同138师从无失败记录,今天怎么搞成这样。”
  “你早该明白呀!”天保埋怨道,“我一次次提醒你,你怎也醒不了,真急人!”
  “你讲的什么天意乃社会运动,我不懂!”谭岳也埋怨天保,“把你想法统统说出来,我一定听从就是。”
  天保又说了,第一句就把谭岳吓了一跳:“漆师长现在正和刘少奇代表密谈,你可信?”
  “啊!”谭岳两眼发直,“这……”
  “我的哥,你可真够糊涂的。”天保哈哈大笑。
  两小时后,天保带骑兵连护送谭岳一行向淮南铁路方向走,走到一座大村旁,171师那位副官长正在候着:
  “师长有客,请副座指挥全师返回原防,有关团掩护,安全没问题,可是主力师没将军压阵有失体面。”
  谭岳正窝着火:“我也得了伤寒,比漆老兄还重哩!”


第二十六章 三月红
  邱光在正午12点收到171师告急电报,说是共方兵力很大,冲搏异常野蛮,他们已经很难支持。邱光意识到事情不好,弄不清事情虚实,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罗炳辉绝不会西援,共方声明和梅老呼吁,都证实前天一早,半塔打起来了。最使邱光恼火的是沈其人每份电报都要提及不用桂方增援,邱光偏给青皮佬找麻烦,每电必复,都要加上一句:“我左集团即将支援。”
  午后三点接到171师败退消息,同时谭岳电告,如实讲了天保怎样救了他,关大队如何掩护全师过铁路。谭电云及共方部队不会少于4万人,且统系主力。
  邱光自从和李品仙有了隔阂,把桂方主要幕僚打发走了,从陈诚的第六战区要来两位处长,全是浙南帮。邱光召他们研究一阵,他俩人地两生,稀里马虎得出这么个结论:项英部北上万余人,彭雪枫部南下万余人,加上四支队,总兵力当在40000以上,171师骄狂自大,中伏而致败。然,共方部队来自不同方向,真正主力不过万余人,且伤亡较大,也很疲惫。根据这一假设,邱光口授一篇作战要旨,要区副官记录成文,去报房发电报。要旨云:
  “甲,军以驱逐刘少奇部出路西,力争上途为目的;乙,情况……;丙,着谭岳将军统一指挥412旅、保八团、第10游纵余部,171师之513旅,重建南集团,明日黄昏进至共区南沿隐蔽;丁,着左集团主力176师立刻南移,明日黄昏进至共区北沿隐蔽;戊,莫德成上校指挥保一团,12游纵余部确保后方安全;已,171师余部为总预备队;庚,区永年将军为前敌总指挥,后天拂晓打响;辛,恳请五战区转饬场立煌李,再拨两个主力旅参战……”
  区副官发了电报回来,见邱光向便衣大队王中校交代任务,要王中校带两个人去梅家湾,务必把梅老请来“主持大计”。姓王的走了,邱光要区副官守摊,他要回住处吃饭。临走时发狠说:“我不会轻饶共产佬,后天上午再见高低!亚容,到时候给下边打个招呼,千万莫抓刘少奇,那会引起大的政治纠纷。网开一面,给他留几百人逃往路东,同胖老罗一起招兵买马去吧。”
  瞧他讲话神气,后天是稳操胜券了。
  他晚饭后睡一觉,夜晚10点才回到皖北行署后院右厢房,他的作战室。一进门就是坏消息,便衣大队三个人出定远城就让“土共”们捉了去,供出了蒙团池城兵殇全部内幕,人家印发传单散发。蒙高佬团军心不稳,区永年把该团派往寿县城,免得出事。
  “丢那妈!”邱光坐下喘粗气。
  “不要急,你手里还有四万人。”区副官给邱光斟茶,“我向梅家湾打了电话,是燕老太婆接的,她说,她老两口明天不到,后早准到。”
  谭岳电报来了:“……职自19日凌晨剿共以来,险胜一局,大败一场,受惊着凉,高烧不退,无法理事。钧座电令已转发412旅,但该旅属48军,再赋予新任务须经兼军长李品仙将军许可,职已无能为力。经与171师联系,漆师长昏迷不醒,下属两旅均由张淦军长收回,职也无权过问该部事务。再联系五区专员兼第10游纵司令李将军,答说,他们指挥权已由省府收回……”
  “丢那妈!”邱光没看完电报就气得跳起来,“这明明是隔夜油条做的圈套坑我的嘛!我姓邱的失败了,你李品仙也好受不了,王八蛋!”
  区副官道:“李品仙为人,你本该提防呀!”
  “我没想到他是个胎里坏!”邱光喘着粗气说:“我北线还有两万人,共产佬也啃不动我,要176师马上向我靠拢,我睡觉去。”
  邱光又睡觉去了。区副官对他这个舅父其实了解不够,好坏也是个中将,一有险情就瞌睡,实在莫明其妙。他知道梅老做区永年工作已有眉目,发电令也不起作用。
  第二天正午过后,邱光才懒洋洋地回到指挥室。一进屋又是坏消息:176师师长区永年带562旅区旅长已经离开部队,528旅韦旅长送行,都过了淮南铁路,说是直去第四战区,投奔蔡铤锴的第26集团军去了。现该军尚有三个团,移到定远城西之三十里店,因受“土共”们日夜袭击,又已群龙无首,既疲乏,又混乱。
  “隔夜油条王八蛋!”邱光一跳三尺高“你对老子来个釜底抽薪,究竟是何居心?你身为集团军总司令兼省主席,作战失利,你也逃脱不了责任!”
  “我看这里头大有文章!”区副官提醒说:“自从171师失败,姓李的就可能部署保存实力,说不定已与共方接触,只要保住他乌纱帽,就拿你做牺牲品。”
  “让我想想……”邱光两眼睁大着。
  谭岳又来一份电报,说是天保委实精于占卜之术,卜之无有不验者。他请天保给邱光占一卦,占出四句话,说是邱处长如遇难解之迷,读之自解。四句话很通俗,就是半阕《西江月》:“九六潮差五丈,杖乡老贾换娘,青田一笔江山帐,落到先生头上。”
  话很通俗,什么意思邱光都不懂。区副官帮着推敲一阵,忽然“悟”通了:“我懂了,舅舅,统明白了!”
  邱光正在心烦意乱,因道:“快讲,快讲!”
  副官解谜语:“九是前期九战区,陈诚以大本营总政治部部长身份兼任司令长官,雄兵百万,红极一时。武汉失守,陈诚丢了大本营部长,改任六战区司令长官,驻恩施,辖地不过20县,兵力不过10万,是全国最小的战区。五丈形容词,无非表明陈诚跌价,今日陈诚已非昔日陈诚。杖乡比喻五十岁的人,李品仙恰好五十整岁,贾读古,商人意思,李某就是老奸商,世态炎凉,他也有奶就是娘。陈诚是浙江青田人,戴笠是江山人,两人不和,积怨很深,这笔帐落到你头上了。从全文推析,军统已经收买了李某,借反共失利整你,就是给陈诚颜色看。”
  邱光一敲桌子:“全明白了!小关呐,奇才也!”
  区副官献计:“既已无法同舟,何苦寄人篱下?”
  邱光沉闷一阵:“我也想到这一步了。”
  “那就一切都好办了。既然决心走,不必落仇人,放弃路西北区还是中途(策),哪一方都敷衍得过去。”
  “好,我先同共方谈判,给李品仙一耳光,王八蛋!”
  “请梅家传递信息吧?”
  邱光忽又一敲桌子:“我不能在刘少奇手里做狗熊!集中现有力量打伏击,弄垮他一个团也出了一口恶气!”
  区副官感到厌烦,也只能劝说:“共方没攻北线,是给你留面子的,你何苦再作恶人!”
  邱光又睡觉去了,怎么谈判,并未交代。
  当日黄昏后邱光再回指挥室,便衣大队一位分队长惊惶地狂奔而来:
  “小蒙部队出事啦,刚才我带两个人查夜,发现七连用梯子从城外接进来三个人,我们上前查问,七连开枪打伤我一个人,我派人报告大队长,自己来向处长报告。”
  邱光恼起来,一脚把椅子踢翻,“我一来就有报丧的,老天爷也要赶老子出安徽么?不行,我要去稳住部队,莫团就是三营强,出了事还了得!”
  区副官拦阻道:“你不能走,现在军心不稳,你犯不着涉险,我找老莫去查看究竟,你把便衣大队全部收回,以防意外。要是我40分钟不回来,你马上去西三十里店,以后给我妈寄点生活费吧。”区副官话罢,提着手枪跑出去,瞧那势头,是“壮士一去不复还了”。
  邱光看美孚灯那团光苗出神,还存在一线侥幸希望,小蒙部队统是广西人,不至于出事吧?他派人收拢便衣大队,又在走来走去,心乱如麻。
  大约过了半小时,区副官回来了,已是一副懊丧神态:“舅舅快走,定远城呆不得了!”
  邱光眼睁睁得像绳子勒着似的:“到底怎么回事?”
  区副官叙述道:“一小时前,七连张连长,忽然召集全营,宣布退出反共战场。他说广西人要互爱,不用流血手段兵变,也不强人行止,愿走的站左边,不愿走的站右边。下边没这个精神准备,又见不到小蒙同张黑崽,吵吵一阵,一边站一半,都是300人,军官多数没走,推军八连长为头。还好,没动武,兵变佬们说,再过一小时他们撤走,要八连长按时接防。”
  邱光拍桌大吼:“把兵变头目统抓起来砍了!在我身边怎能容忍这种事情?”
  “不可能了,人家是有准备的。”区副官接着说:“我同莫德成一起去的,张连长没讲难听话,只是说大蒙为国损躯,他们有责任保护小蒙,看来小蒙同黑崽都是受挟持了。没办法,老莫任命八连长代理三营长,他回去掌握一营了。这事可能背景复杂,你可要冷静,早离险地。”
  “好,我走。”邱光颓丧地跌坐在椅上,“你替我办几件事,事毕去西三十里店。要莫德成掌握好队伍,明早与176师会合。给谭岳发个电报,我谢谢他,就说我到现在才明白,所谓钢军,只是徒有其名。通知皖北行署严主任,快去寿县,莫等人家抓俘虏了。对小关那边怎么办,等我与刘少奇接上关系再说。”
  邱光为人当然不善,这几件事说得并不恶,随后带上便衣大队,出后门悄然溜走。
  区副官办完了事,让卫士排保护电台先走,他从卫士中挑选四个人,前后门各站两个,他还有别的事。他再走进指挥室,小蒙、桂子、祝嫚和小保子都在坐等他。五个人都哈哈一笑,区副官做个鬼脸。
  “一台好戏罗,丢那妈!”
  小蒙起身要走,一面说:“这里安全,他们姑侄三个在这休息,我回去掌握部队,明天有任务。”
  区副官一乐:“我还以为你们要拜堂哩。”
  五人又哈哈一笑,小蒙跑出去了。
  夜,深了,定远城里不知是些谁们跑来跑去,虽无枪声,也闹得人心惶惶。天刚见亮,从南门进来10余骑,头儿是个绅士打扮人物,年四旬以往,蓄一抹很密的短胡子。此人便是12游击队司令兼皖北行署主任严某,也是广西人,能讲国语,当地人叫他严小胡子。他的队伍尚有4000人,在城外防守,区副官并未向他发通知,他是来找邱光问办法的。进了行署大院,他就向后院跑,大厅后门站两个广西兵,自称是莫团的,说邱光早已逃走,严主任如同冷水浇头,跑回大厅东套间,给莫德成挂了电话,得知三营跑了一半,全团主要部分还在,他稍微放心一些。之后胡乱吃点东西,不知怎么办好,他名份上也是个司令,可他不会打仗,简直急得六神无主。
  上午七点半,梅老和燕婶来到,严某如获救星似的把梅老夫妇迎进大厅,梅老问:
  “听说夜里炸营了,是真的么?”
  严主任传人侍奉烟茶,一面应道:“昨夜是有少许不轨分子闹事,已经平熄下去了。”
  梅老又问:“杀人了么?这种时候可不能乱来。”
  严某恭敬地答说:“是,是,晚生虽愚,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这一阵你老可忙坏了,到处发表讲演,在两党军队间奔走斡旋,晚生十分敬佩。”
  “有什么用呢?还是打起来了!桂方恃以军强,韩方持以兵多,非打不可。现在可好,两面夹击刘少奇,一起手就碰得焦头烂额,又想起我梅老头用场了。”
  “这也是事与愿违,先下手的遭殃,不想打的得胜,把我这小人物夹在中间可难为死了!”
  燕婶喝几口茶,说去了解情况,径直走进后院。院里寂然无声,站哨的广西兵也没了,她进了左厢,只桂子一人在吃烧饼,因问道:“嫚子跟小保子呢?”
  “天亮前阿四带他们执行任务去了。”桂子说着拿出一个密封的纸袋,“区副官留下的,有图也有文字说明,都是有关轰走邱光的建议。”
  燕婶道:“你带上纸袋,后门外有梅团两个干部等你,你们骑上马出东门,找前敌指挥部,纸袋交给赖传珠。”
  桂子一走,后院重新布上警戒,成了燕婶指挥所。
  梅老同严某谈一阵,知道争取此人无望,因问道:“共方部队压过来了,你怎么办?”
  严某都道:“你老放心!我12游击纵队还有4000人在城南,莫团2500人在城内,保你老无事。”
  梅老嗬嗬一笑:“还不知谁保谁呢!”
  突然闯来一个少校,广西口音,哭腔地喊:“严主任,统完啦,共军来得突然,冲杀过于野蛮,40分钟完事,12游击纵队只跑出来50个人。”
  严某未及答话,城内枪声骤起,人声嘈杂,好像乱得不可开交。梅老派他的警卫李长山出去看看怎么回事?李长跑出去十几分钟就回来了,报告说:
  “四支队主力进了城,四座城门占了仨,就剩莫团长带700多人守北门,看样也要跑。”
  梅老说:“刚才严主任还说莫团有两千多人嘛。”
  李长山答说:“四支队先攻南门,那是莫团第二营900多个土匪兵,支巴了五分钟,全让人家抓了小鸡儿。小蒙队伍夜里炸走一半,莫团长从路东带来那380个仪征兵,陶勇支队派来几个仪征老乡一喊话,全跑过去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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