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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部分

正是血红时-第80部分

小说: 正是血红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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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村回来了,讲的情况的确严重。他们在狭谷里碰上一名日军伍长带一个军曹来察看对手来了没有,松村诳他说自己乌江镇来搜找支那兵的,对方信了,说了些情况。事情还是上午打仗出了纰漏,日军还有五个兵在那村南两里放埋伏哨,日俘没讲,伪军不知。那五个日本兵逃到江边抓条小船进江,遇上一艘过路军舰,向南京报了警。南京日酋命驻芜湖的一位大佐司令,指挥临近各踞点日军来堵歼这个来路不明的“南天剑”。现在日军也是刚到,有四个大队部和大队属重武器,18个不完整的中队,总兵力可能有3000人,正在编组,最快也要70分钟才能完成战斗准备,对方刚讲到这里有两个新日俘喊:“他们是共产军!”喊罢就跑,被日籍老战士开枪击毙了,当然也把那伍长和军曹砍死了,松村讲罢自责道:
  “我没做好工作,该受处分。”
  “没时间讲那些了,接受教训吧。”祝娟急促地说,“支队长快下决心,这可真是火烧眉毛了!”
  各大队主官和支队小机关都围在天保面前,天保的眉头松开了,说话的神态很轻松:“敌情是严重些,可这没什么了不起,狭路相逢勇者胜,大家要有自信。我决心乘敌尚未完成部署,利用他们不同建制的自然混乱,先敌动作,就能取胜。祝娟指挥,行动越快越好。”
  大家都把视线投向祝娟,对于这位女英雄,在场的人大多只是听到些传闻,打这样的硬仗,她能指挥得了么?祝娟并不注意别人视线怎样,未加思索就下达命令:
  “参谋长上山指挥火力,小杜带侦察班去监督火力单位执行命令,怎样监督,方法自定,需要杀人时不要请示谁。支队长坐镇,骑兵先出击,步兵随我冲锋。接战之后先干掉敌人军官,这是天保对日寇作战的绝招。散会,一般准备工作不要,快就是胜利,听我号令行动!”
  蒙、杜二人和各大队干部们奔向各自岗位,天保道:
  “祝娟,我带骑兵冲锋,这是我的特长,不用说别的了,时间太紧迫。”
  “我,听到了……”祝娟脸上忽然有一层凄苦地阴影掠过,盯天保一眼。这一眼盯去,只不过几秒钟,而她内心斗争却很剧烈。她当然懂得不能因私情而贻误战机,然而,让新婚丈夫先出马,对手又是强敌,而这新婚,天晓得,婚后五夜,只有一次……这些隐情无法讲,也不宜多想,伸手替天保扶正钢盔,便转身奔往右前那小山。
  日军真实兵力是2800人,有小钢炮8门,曲射炮8门,重机枪52挺,实力比关支队强。但他们来自长江两岸44个踞点,平素又互不认识,那位大佐司令大喊大叫的编组,一时却编组不好。日军野战兵团纪律森严,分散守点的小单位一般都松松垮垮,大佐司令也没指挥过这样的乱兵,不编成正规队形,又怕有失尊严。至于拖延时间会有什么危害,他大概没想,日军只许讲胜利,想胜利。
  有一名中佐在指挥重武器布阵,要布得整齐划一,再由指挥官用指挥刀指目标,狂喊大叫的开火。这套指挥火力方式,可能还是数十年前西欧流传来的,而日本军队则奉之为神圣法典,违者要受处罚的。
  汽车接近200辆,只有70辆军用卡车,余为杂车。因为日军从不同踞点紧急赶来,就临时乱抓车,五花八门,什么样车都有,有一名少佐在指挥军车排队,并不管杂车。
  日军步兵队形前列距狭廊出口处仅300米,重武器排在步兵南侧,与北侧那馒状小山主峰直距也不过500米左右。忙一阵,步兵编组大致就绪,火力阵地尚未排好阵势,两个馒状小山猝然开火,枪炮齐发,轰击、扫射日军重武器阵地。日军的炮是关支队的两倍,重机枪是关支队的三倍,双方力量如此悬殊,可真是后下手的遭殃了,仅只两分钟,日军重武器编队被打得鸣飞狗跳,大小军官非死即伤,尚未布好的火力阵地,也就自行瘫痪。
  关支队火力在瞰射日军步兵,也只打两分钟,在最后一发炮弹出膛同时,马兵号的冲锋号响。
  骑兵大队从一道干沟里跃出,冲向硝烟笼罩中的日军步兵群。天保冲在最前头,张亢夫妇,小保子和两名警卫护在两旁。按照预案,事先手榴弹已经向投弹“高手”集中,这些“高手”平均每个骑兵班有两三人,是在平时训练和作战中,逐步发现、培养和提高的,他们借助马的速度和高度,手榴弹能甩出去七八十多米,最远的可以甩出去九十米,多数会在空中爆炸,杀伤效果较大,当然也很危险,不到关键时是不用这手的。马队冲到距离日军八九十米处,“高手”们纷纷出手,一批接一批的,密集的、渐次的把手榴弹们送进日军步兵群纵深,使烟雾弥漫的日军步兵群更加烟雾弥漫,无处依托,为躲手榴弹无暇射击,也更加混乱。本来,在平原地上骑兵冲击就难遏止,两百余骑冲过去,加上大批手榴弹在日军中乱炸,日军队形被严重冲散,炸乱。
  小山上又响起了步兵号的冲锋号声。
  祝娟乘马舞刀带2500多名步兵猛冲而下,扑入敌群。她边冲边喊:“先消灭敌人军官。”
  日军刚捏合起来的建制,一个回合就被冲散了架,除了乱,就是吼,官也吼,兵也吼,这是他们的习惯。
  然而,日本兵终竟是顽强的,一般都有野兽般的傻勇,小单位临战动作也熟练,乱了一阵就开始反扑,死拼。重武器兵残余也拿起步枪,加入格斗。
  小蒙、小杜也带上重武器兵从小山上冲入拼杀场。
  很快双方都打乱了,骑兵的战马一匹匹被刺倒,日军的脑袋也一颗颗被砍掉,接战不到半小时,这不足一平方公里的小战场上,就是刀光血影,人呼马啸,敌我交错,步骑混杂,无所谓战线,无所谓攻守,演就成全盘混战。
  靠近战场的老百姓,都出来看打仗,因为没有枪声,误伤不了闲人。马来亚带几个政治干事到群众中宣传说,在这里打日军的是盐城来的新四军主力,动员群众支援前线。这地方,四支队同江北纵队都活动过,现在老黄游击队也常来,许多热心青年响应马来亚号召,拿起土炮与刀矛,聚拢千余人,准备进场参战,打鬼子。
  一个新的意外险情突然出现。战场北面2500米处,桂军171师一个团立于高处观战,西边两里多地,保安团两千多人在看热闹。小小战场,四种军力并存,两家血战,两家旁观,关支队已经没有回旋余地了。马来亚不会打仗,不知怎么应付这个复杂局面,正焦急,老黄带300名游击战士赶来,他们是老熟人,也来不及说什么了,老黄道:
  “何小原同谭岳说好了的,要他派一个团在这里暗助关支队,李品仙突然把那个团调走,要171师512团赶来,等日军撤走,搜捕我打残的官兵。保安团本是四支队收编的国军散兵,高敬亭被枪毙以后才被桂军裹走,我在保安团做了不少工作,有了党组织,能掌握住大部士兵。马来亚赶快给那两个团长各写一封信,我派人送去,用陈毅同胖老罗名义写,反动军官怕陈、罗。我留一个排给你带领群众队伍警戒顽固派,我去帮助天保……”
  战场上仍然相持不下,拼杀战在酷烈地持续着。
  祝娟驱马在满场奔跑呼喊:“骑兵分散插入步兵队形,步骑相辅,协同歼敌!步兵一定要保持集团力量,不要乱,混乱就是失败。各级指挥员同志们!你们是干部,不能只起单兵作用,不收拢自己队伍,个人杀敌再多,也要受处分!参谋长去催毁敌人指挥神经,张主任去处理汽车,天保立刻离开现场,你的作用别人代替你了……”
  关支队迅速作小群收缩,老黄游击队赶到,祝嫚和玉子领着卫生队也冲进战场,顾不上管物资了,杀敌人要紧。敌方军官已相继“玉碎”,军曹也大多被刺死,小兵们各自为战,抗击力明显减弱,关支队已全面主动。
  天保没回应祝娟,他要小蒙和张亢处理汽车,他带敌工科找敌人指挥所,他交代松村:“现在俘虏一个大佐不好处理,你帮助他成仁吧。”
  小蒙和张亢把敌人军车全烧着了火,杂车全部驱走,也来找敌人指挥所。然而,日军大佐司令却带上十余骑兵逃离现场,向南逸去。天保驱马追赶,马儿一个前失把他抛出去,马也太累了,呼哧呼哧喘,乞怜地看着天保。
  小保子同桂子截获了敌人电台,抓住两个电台兵,来向天保报告,两匹马同时前失跪倒,姑侄俩同被掀下来。桂子跳起来还说笑:“我那把钢刀砍断了,多可惜咯!”小保子也用凤阳话说:“我今天落马三次,好险咯!”
  “别开玩笑,继续战斗!”天保带他们冲进战场。
  日军终于支持不住,纷乱地向和县城方向逃去。
  关支队也已筋疲力尽,无法追击,任其溃去。一场殊死大拼搏,整拼120分钟,但关支队毕竟胜利了。
  小杜领着炮兵连长来见天保,连长是中央军校毕业,还年青,他向天保敬礼,佩服地说:“这才像抗日军队,我决心跟洪司令干,洗刷我当伪军的耻辱。”
  天保也累了,勉励他几句。重机枪连长又来了,这是个行伍出身,30多岁,在天保面前扑咚跪倒,全身抖动,脸色苍白,似乎跪都跪不稳:
  “俺的老爷!我可没见过这么打仗的,洪司令,你老行行好,放俺一条生路吧。”
  天保交代小杜:“两个重武器连今天都有大功。你同阿四商量一下,等我们住下休息,再做工作,军官去留听便。”说罢呼一口粗气。
  天保看到彭连长坐在地上呲牙咧嘴的包扎手,问怎么回事,彭连长说:“坏了,支队长,我四指禅练不成了,又让鬼子拼掉了一根手指头,我这手只能练三指禅了。”
  “你不是挺有智慧的吗,怎么这么不小心?”天保虽然聪明,有时也犯傻。
  彭连长疼的直冒汗,心烦的回道:“你可真会说话,我又不是神战太保,没你那身武艺,那么多的鬼子,我没有‘光荣’了,已经够伟大的了,你就知足吧!”
  天保听罢又呼一口粗气。
  祝娟在天保面前下马,忽然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天保慌忙扶住她,急促地问:“怎么啦!”
  她靠在天保身上:“我太累,神经一松弛下来,连四两力气也没有了。这一仗是险胜,敌人建制杂乱,没有向心力,再先打掉他军官,他就形不成集群力量。四大队到底是老八路,作风极为顽强,表现不错,有个特别能投弹的战士身中多刀,多次负伤,仍拖着肠子拼刺刀,直到战死,太年轻了……”祝娟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
  天保道:“要借此宣扬八路军,也应电告黄克诚同志。”
  四大队政委就在跟前,接口介绍说:“苏主任讲的那位战士只有十七岁,已经参军两年,多次负伤,可以一手俩、一手三的连续投手榴弹,不仅远,散布还好,是咱们四大队的心尖子。刚才,有四、五十鬼子据守几道土棱,可被他接二连三的手榴弹炸的鸡飞狗跳,死伤不小,他也被打中,可他仍然坚持冲上去刺刀见红,先后四次负伤才牺牲,真可惜。他还有两个哥哥,都已经牺牲,他爸和他侄女都被日军杀害,一门忠烈。他那村镇被鬼子杀害上百人呢,也为抗日先后牺牲了几十人,现在已经沦落为伪化区,听说他还有六十岁的母亲、八十岁的老奶奶和八岁的侄女,生活并无着落,靠讨饭谋生。嗨,咱们队伍中这样的情况很多……”
  天保听着听着,下意识的想起南京国难和李支队,他在想,看来全国都一样,日本人为了追求他们梦想,到处制造着人间悲剧,制造出天文数字的孤儿寡母,我们固然得到了战乱、贫穷、可怜,那么,他们又得到了什么呢?他只觉的四大队政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太阳也变越来越阴暗,只剩下了个黑影,令人窒息,让人恶心,只听他说了句“涅日!孽障!!”他那被硝烟熏黑了的深色脸上,逐渐出现两道浅色泪痕。
  天保给祝娟点摩穴道:“战后更忙,你也把尊容整修一下,瞧你这一脸汗霜加尘土,活像个打谷场上的农妇。”
  她觉得精神好一些了,也说笑道:“你脸上硝烟和尘土也不少,黑黄白相间,倒真像个打铁的,也像个农夫。真做个农夫农妇也不错,劳动一天晚上还能睡个安稳觉,我俩连这个条件也没有。”用手绢一擦,顿时成了黑手绢。
  祝娟突然发觉天保手发热人也在微微抖,“怎么,你打摆子了?军医……”
  天保的黑手捂在祝娟刚擦过的嘴上,嘴,又成了黑嘴。“这么多伤员,你嚷什么?我没事。”
  小蒙跑来,开口就是牢骚话:“总部机关驻盐城,大腿跷在二腿上,舒服得很哩!我们累得七死八活,又打了两场危险仗,报告情况,那头电台不收讯号,要先收他们的,说这叫下级服从上级。”
  祝娟对天保说:“有人说你会占卜,我试试你卜得可灵,你说,总部来电要说什么?”
  天保道:“我早算过,项英又走苏南了。”
  老黄游击队打扫战场,活捉15名日本兵,已查到日军尸体280具,缴获很大,仅钢盔就有千余顶。关支队牺牲85人,重伤260人,损失战马55匹。队伍集合待命,几位大队长聚在一起“吹牛”,第四大队长也挂了彩,是轻伤,带彩先“吹”:
  “莫看苏主任是女同志,今天这场硬仗指挥得真漂亮!她是黄纵队干部,那,八路军到底是八路军。”
  第一大队长是福建人,他说:“那是支队长决心正确,小关同志可是苏中来的嘎!”
  第三大长的河南话说得铿锵有力:“咋?他两口子是俺五支队出去的,打仗,中!”
  第二大队长拉起湖北乡音说:“某事呀?小两口原本是我们四支队干部嘛!”
  大家都笑了,虽然累,虽然有伤亡,但绝处逢生的胜利,还是令人欢欣鼓舞的。
  祝娟走过来,“有你们这些山头主义大王,革命成功难喽!”
  天保虎着脸也走过来,“牺牲、重伤了这么多同志,你们还有心说笑?良心都让狗吃了?还不赶紧组织善后工作!”四个大队长立刻奔散。
  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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