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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娜娜(下)〔法〕左拉-第5部分

小说: 娜娜(下)〔法〕左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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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两人在这个区里无处不到,在这个地带的每家舞厅和咖啡馆出没,爬着让痰和打翻的啤酒弄得湿漉漉的楼梯;或慢悠悠地走在街道上,不时伫立在车辆进出的门口等待着。 萨丹当初是在拉丁区沦为烟花女的,她把娜娜带到去比里埃和圣米歇尔林荫大道的一家家小酒店。但是,到了学校放假时,在拉丁区很难拉到嫖客,她们就再回到那些林荫大道上,还是在这些地方,她们拉到的嫖客最多,从蒙马特高地到天文台高地,她们就这样把全城跑遍。 晚上下雨,鞋跟跑破了;碰上炎热的晚上,短上衣粘在皮肤上,长时间的等候,没完没了的溜达,推搡和争吵,领一个行人上一家不三不四的客店里,忍受了最粗野的蹂躏,然后,一边走下油垢的楼梯,一边咒骂。夏天就快过去了。这年夏天时常下暴雨,夜晚闷热难熬。晚饭后,她们经常在将近九点钟时一道出去。 在洛莱特圣母院路的两边人行道上的两队卖笑女子,她们靠着一家家商店,行色匆匆向林荫大道走去,她们提起裙子,低着头,连橱窗里的东西都不看。 在华灯初照之时,布雷达地区的妓女们如饥似渴地纷纷走上街头。 娜娜和萨丹总是顺着教堂出来,然后踏上勒佩尔蒂埃街,在距里克咖啡馆一百米处,就到了她们的活动地带,这时她们就把一只手一直小心翼翼提起的裙子放下来;她们不管地上的灰尘,任凭裙子拖在人行道上,她们扭着腰,迈着碎步,慢腾腾地走着,她们走到灯火通明的一家大咖啡馆门前时,把脚步放慢了。 她们挺起胸部,放肆大笑,回过头来向盯着她们的男人们频送秋波,好像在家里那样肆无忌惮。 她们搽粉的脸蛋,鲜红的嘴唇,画黑的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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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夜色中,颇像露天市场上的廉价珍珠,光泽美丽,令人眼花缭乱。 直到十一点,她们在拥挤的人群中走来走去,但是她们仍然很快乐,有时遇上莽撞的男人,脚跟踩了她们裙子的边饰,等他们走了很远时,“没有教养的畜生!”她们在他们后头骂一声。 她们和咖啡馆的侍者亲热地打招呼,站在一张桌子前聊天,让侍者端来咖啡,高兴地坐下来,慢慢地喝着,一边等待剧院散场。 但是,到了夜深人静时刻,假如在拉罗什福科街她们还没有拉到一两个嫖客,她们就变成了下贱妓女,拉客的方式也就更加粗野了。 在行人越来越少、光线阴暗的林荫大道上,可以听见从树底下传来激烈的讨价还价声、谩骂声和厮打声。 有些家庭循规蹈矩,父母带着女儿,从路旁经过,因为他们看惯了这些场面,所以视而不见,慢悠悠地走过去。 娜娜和萨丹在歌剧院和体育馆之间来回跑了十次后,夜已经越来越深,男人们断然离开那里大步流星往家走时,娜娜和萨丹仍然坚守在福布尔—蒙马特街的人行道上。 直到深夜两点,饭店、酒吧、肉食店里仍然灯火辉煌,妓女们仍然拥在咖啡馆门口,这里是巴黎夜间最后一个灯火通明、热闹的地方,人们总是在这公开市场达到公开交易。 从街的一头到另一头,一对对男女在直截了当地谈交易,像在一家妓院的时时对外开放的走廊里一样。 有些夜里,她们一无所获而归,于是两人就要吵嘴。院街很知名的洛莱特圣母,整条街上黑漆漆的,空空荡荡,只有一些女人的影子在晃动。现在是本区人最后一批回家的时候,那些没拉到客的可怜妓女,很恼火,仍不甘心一无所获,迷路的醉汉被她们拦在布雷达街或丰台纳街的拐角处,用嘶哑的声音同他们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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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有时她们也会有出乎意料的收获,从一些有身份的先生的身上搞到一些金路易,他们上楼时,就把勋章拿下来,揣进口袋里。 萨丹对这些尤为敏感。 潮湿的晚上,潮湿的巴黎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气味,那气味仿佛是一间不整洁的放床大凹室里散发出来的。 她知道这样酷热而潮湿的天气和由昏暗角落里飘出来的恶臭,会让男人们烦躁万分。 她注视着那些衣着最漂亮的男人,她从他们的暗淡无神的目光中,就能看出他们需要性欲的发泄。 这时候,仿佛疯狂的肉欲席卷了巴黎全城。 她有些害怕了,因为那些最道貌岸然的男人往往是最卑鄙的人。 这时,他们的假面具摘下来了,兽性大发作,他们作爱很苛求,有一些古怪的趣味要求,他们的性欲很反常。 因而,萨丹这个婊子不尊敬他们,经常当着坐在马车里的道貌岸然的大人先生们大声嚷嚷,说连他们的马车夫都要比他们好,由于他们对妇女尊敬,不会用上流社会人的坏点子来坑害她们。 这些上层人物也沉醉在荒淫放荡的生活中,使娜娜感到吃惊,娜娜对他们还保留着一些好的看法,萨丹这样一说,娜娜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正如同她在闲聊时一本正经地所说的那样,这样说来就不存在道德了吗?由上到下,人们都陷在堕落的泥坑中。 唉!从晚上九点钟到早上三点钟,巴黎城里一定是肮脏不堪。 娜娜以嘲笑的口气大声说,如果能看一眼所有卧室里,就会目睹一些有趣的情景,小人物都在尽情淫乐,然而不少大人物呢,哪儿都一样,一头钻进肮脏的勾当里,并且比别人钻得更深。 娜娜对社会认识得更清楚了。一天晚上,娜娜来找萨丹,在上楼梯时她碰见德。 舒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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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尔侯爵。 他像断了腿似的,手扶着栏杆拖着脚步朝下走,脸色煞白,他假装擤鼻涕,没看见她。 上了楼,她发现萨丹家里肮脏透了,房间里似乎整整有一个星期没有打扫了,床上臭气熏人,到处乱放着瓦罐。她很奇怪,萨丹竟认识侯爵。啊!

    对了,她认识他,甚至在她与糕点师傅在一起瞎混时,他还给他们惹过麻烦呢!现在他不时来找萨丹;他一来就缠着她不放,他都要用鼻子去闻一闻不干净的地方,连她的拖鞋他也要闻。“对了,亲爱的,我的拖鞋他也要闻……哦!

    他真的是个坏蛋!他总是要求这样,要求那样……“

    尤其使娜娜深感不安的是萨丹坦率地对她讲那些荒淫无耻的事情。 她回忆起当初沦落风尘时淫乐的可笑事情;然而现在她看见自己周围的那些姑娘,在淫乐生活中,每天都有人毁了自己。另外,萨丹还令她对警察怕得要死。这方面,萨丹经历过不少事情。从前,她曾经同一个风化警察睡过觉,目的是避免有人找她麻烦;果然一连两次那个风化警察阻止了对她进行登记。 目前,她胆战心惊,如果警察来抓她,她的妓女身份就暴露了。 应当听她讲讲这方面的事情。 警察为了得奖金,就尽量多抓妓女,他们见一个抓一个,谁叫喊,就给谁一个耳光,让你闭嘴,在一大群娼妓中,他们即使错抓了一个正经女人,也会受到支持,得到奖赏。 每到夏天,他们就十二个人一群,或者十五个人一组,在环城林荫大道上包抄一条人行道进行大逮捕,一个晚上,最多才能抓到三十个妓女。 不过,萨丹熟悉地形;只要她一发现一个警察的面孔,拔腿就跑,其他妓女也惊恐万状地随着四下逃跑,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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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中形成几条长长的队伍。 她们怕法律和警察局怕得很,当警察在一条马路上对她们进行大搜捕时,一些妓女就呆在咖啡馆门口,吓得不敢动弹。 而萨丹最害怕的是被人告发,那个糕点师就是个没有教养的家伙,当她离他而去时,他威胁要把她出卖;一点不错,一些男人就是使用这样的伎俩,让姘头来养活他们。 还有一些卑鄙妓女,她们见别人长得比自己漂亮,就会背信弃义地出卖别人。娜娜听她说这些事情,越听越害怕。 听到“法律”两个字娜娜就打哆嗦,法律的威力是不可知的,男人们可以用法律来报复她,把她置于死地,但世界上却不会有一个人来为她辩护。 圣拉扎尔监狱在她心目中似乎是一座坟墓,是活埋女人的黑坑,女人在被活埋之前还要被剃光头发。她想她只要甩掉丰唐,她就能找到保护人。萨丹对她说,警察局有几份附上照片的妓女名单,警察抓人时都要检查这些名单,他们是从来不碰一下的有保护人的妓女的。 尽管萨丹这样说,对她并未起作用,她浑身仍旧打着哆嗦,警察仿佛老是推着她走,拖着走,第二天就被拉去进行卫生体检。 她一想到那张检查时自己坐的那张椅子,就感到惶惶不安,又感到羞耻,尽管她常常不顾廉耻,身上脱得一丝不挂。就在快到九月底的一个晚上,她与萨丹在鱼市大街上闲逛,萨丹忽然撒腿就跑,娜娜问她为什么跑。萨丹气喘吁吁地说,“警察来了!”“快跑,快跑!”

    于是,在乱哄哄的人群中,妓女们拼命地跑起来。 裙子飘拂着,有些已被撕破。 只听见打人声和尖叫声。 一个女人跌倒在地。一群观众笑着观看妓女被警察进行的突击大搜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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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他们很快把包围圈缩小。这时,娜娜发现萨丹不见了。顿时,她的两条腿发软了,她就要被抓住了,这时一个男子上来把她的胳膊抓住,把她从怒气冲冲的警察前面带走了。 这个男人就是普律利埃尔,刚才他认出了娜娜。 他一句话也没说,带她转过弯子,到了卢日蒙街。 这时,那条街上空荡荡的,她在那里喘了口气;她浑身无力,普律利埃尔只好搀扶着她。 但他却连声谢谢都没得到。“怎么样,”普律利埃尔最后终于说道,“这回你该听我的话了……上楼到我家里去吧。”

    他就住在附近的牧羊女街。这时,她的腰立即挺起来,说道:“不,我不想去。”

    于是,他的声音变得大起来,说道:“既然我家里大家都能去……嗯?为何你不想去?”

    “由于。”

    她认为只要说出“因为”两个字,就全部表达出来了她的全部想法。 她太喜欢丰唐了,不能同他的朋友干背叛他的事。 其他男人不算数,由于那不是为了寻欢作乐,而是为了生活所迫。 普律利埃尔看她迂腐透顶,觉得美男子自尊心上大受伤害,就做出了卑劣的举动。“那,就随你的便吧,”他声称道,“那么,我就不能帮你的忙了,你自己想法脱身吧。”

    接着,她被他丢下了。 她又惊慌起来了,她绕了一大圈才回到蒙马特。她顺着一家家店铺,挺着身子飞速往前走,见到一个男人朝她走来时,就吓得脸色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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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娜娜对前一天晚上的事还心有余悸,所以她就到她姑妈家去。 在巴蒂尼奥勒的一条幽静小街的尽头,她遇上拉博德特迎面走来。 起初,两个人都显得有些拘谨。 拉博德特向来讲话很随便,但是这一次却似乎心里有什么事不便说出来。 不过,还是他第一个恢复了常态,他对这次巧遇感到惊喜交集。 真的,娜娜失踪后,一直杳无音信,对此大家都感到迷惑不解。 大家都想再次见到她,老朋友们因挂念她而变得憔悴了。 最后他用慈父般的口吻教训她道:“我只同你一个人说说,亲爱的,坦率地讲,你这样做也太蠢了……你凭着一时的热情,迷恋上一个男人,大家是理解的。只不过,你竟然爱他爱到这种地步,钱财全被骗光,得到的只是耳光!……你是不是为了将来获得贞节奖才这样做。”

    娜娜神色尴尬地听他讲。 不过,他又谈到罗丝,说她使缪法伯爵俯首贴耳,这时娜娜的眼里射出了一股爱情的火焰,她嘟囔道:“哦!假如我要……”

    他想做个助人为乐的朋友,马上在他们之间进行斡旋。但是被娜娜拒绝了。 于是,他又从另外一件事上来劝说她。 他告诉她博尔德纳夫正在准备上演由福什利完成的一个剧本,剧中有一个绝妙的角色很适合她来演。“怎么了!

    剧本里有一个角色!“她惊叫道,”他不是也在这个戏里担任角色嘛,他竟然对我一个字也不说!“

    她说的是丰唐,但她没有说出他的名字。 再说,提到演戏的事,她立刻平静下来了。 难道她永远不会重返舞台!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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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德特似乎什么不相信,他嫣然一笑,劝她重操旧业。“你知道,我做事你不必担心。 我去说服你的缪法,你回到舞台上,然后我就把他揪到你面前。”

    “不!”她斩钉截铁地说道。她说完就走了。 她的英雄气概使自己也深为感动。 倘若一个混蛋男人作出了这样的自我牺牲,就要大肆宣扬了。 不过,她感到蹊跷的是,拉博德特刚才对她的劝告与弗朗西斯的劝告完全一致。 晚上,丰唐回家后,就被质问他福什利的剧本的事。 丰唐回到游艺剧院演戏已经有两个月了,为什么没有告诉她戏里缺一个角色的事呢?

    他用冲犯的口气说道,“什么角色?”

    “你说的大约是那个贵妇人的角色吧?……啊,这个角色,你以为自己有能力演吗!这个角色,我的姑娘,你是不能够胜任的……你的想法真可笑!”

    他从自尊心上使她受到了严重伤害。 整个晚上,他总是跟她开玩笑,称她为马尔斯小姐。 他越是奚落她,她越能忍受,她从热恋的英勇行为中尝到了一种苦甜的乐趣,在她看来,这种乐趣使她变得伟大而又钟情。 自打她靠出去卖身来养活他的时候起,她满带疲倦和厌恶从外回来,这时她更加爱他了。 他成了殴打她的坏蛋,她还要养活他,他成了她的需要,在耳光的刺激下,她还少不了他。 他看她很傻,就滥施威风。 他觉得她让人心烦,他对她恨得要命,竟然连自己得到的好处也忘记了。 有时候博斯克指出他的过错,他便勃然大怒,大叫大嚷,令人感到莫名其妙。 他说他对娜娜这个女人和她所提供的丰盛膳食全不在乎,只要有朝一日他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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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的七千法郎作为礼物送给了另外一个女人,他就把她赶走。他们的关系就是这么样被打破的。一天晚上,快到十一点钟时,娜娜回到家里,发现门上了插销。 她敲了第一遍,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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