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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殉猎-第6部分

小说: 殉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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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算了,营长同志,不要那么多的凭借,我现在只凭借你的职级!”李卫江站起身来送客了。

  谷有成热脸贴上了一个凉屁股,人家根本就不和你对接,没容谷有成说话就被赶了出来。官大一级压死人呀,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灰头丧脸地回到了分区区政治部。

  政治部主任一听就炸了,怎么着,一个小小的瑷珲县,竟把我们一个军分区师级单位派去的干部退了回来,他们根本就没有把部队放在眼里。“走,老谷,跟我去见焦司令,然后再找地委。”

  焦司令被谷有成添枝加叶的汇报惹火了,加上那位主任又是一通煽风,焦司令急了:“他妈的李卫江算个什么东西?这件事我还不找地委苏民书记了,不就是要个副团级干部吗,你们政治部立刻和省军区政治部沟通,请示随后报上,我马上再和省军区王政委请示,没有咱们解放军,哪来的什么新生政权!”

  谷有成又傻了,看来焦司令要换人了,俺谷有成这次真是水鸭子撵到旱地里去了,他连忙恭敬地对着两位首长说:“我既然不够条件,请两位老领导优先考虑给我安排一个合适的岗位吧。”

  “考虑什么?去瑷珲县当你的常委最合适,军分区的大印不是用萝卜刻的,吐出的唾沫就是钉!刚才你还没有听明白吗?现在就给你换介绍信,你是边防七团的副团长,报到去吧!”焦司令气哼哼地说。

  谷有成不敢相信,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这是真的吗?自己的命运立刻在李卫江和焦司令两位大人的嘴里,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都改变了。他接过主任重新开的盖有军分区鲜红大印的介绍信,上面清楚地写到:兹介绍黑河军分区边防七团副团长谷有成同志,代表解放军参加贵县革命委员会的筹建工作,请接洽。字迹越看越发模糊起来,谷有成的泪水夺眶而出。

  瑷珲县革命委员会筹备小组长李卫江在办公室对面布置豪华的外事接待室里,接待了和他同一级别的七团副团长谷有成。

  “谷副团长,不要误会,我是对壳不对瓤,对事不对人。这一页咱两翻过去,好吗?你很有神通嘛,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县团级干部,我干了大半辈子,还是个县委副书记,革委会主任的人选目前还不明朗,我只是临时负责筹建嘛!”

  “李书记,我得感谢你呀,在某种意义上讲,是你把我变成副团级的,今后我还要在你手下干,从这件事上看我们还是很有缘分的,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铁杆保皇派。”

  李卫江和谷有成二人心照不宣,他们必须建立良好的工作关系和个人情感,无论对谁今后的发展都是至关重要的。李卫江要考察和试探一下这个五大三粗军人的忠诚和能力。

  “老谷呀,我同意你的说法,咱们很有缘,工作上是上下级,平日里我们就是朋友兄弟。我年长你几岁,是你老哥,你不反对吧?”

  谷有成心里又是一喜,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的小小不愉快就这样快地化解了,一定要顺杆往上爬,这才能从一个外乡人进入到李书记的核心圈子里去。

  “李书记,那我可是求之不得,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全凭李书记指引,我谷有成六尺的汉子是指哪打哪!”

  “好!痛快!我就喜欢你这不藏不掖的性格,下星期我要到省里活动活动,探探县革委人选的最后敲定,当然也包括你老弟了……对了,你长年在边境线上工作,认识得猎人也多,现在就给你一个任务,下去划拉点山珍野味,有困难吗?”

  “没问题,我明天就下去办,保书记满意!”谷有成心里有了着落,笼罩在心头的阴霾全部散去,吉人自有天助。第一天,老哥就给老弟一个露脸的机会,一个向上级表现自己忠心和能力的机会。可是上哪去弄名贵的野味呢?临江公社,找他妈范天宝,我现在是他的领导了!一来炫耀一下,二来也给他点颜色,让他领着去桦皮屯。对了!他一下子又想到了神枪,想到了于掌包,于毛子父子俩人,天助我也!

山坳里星罗棋布地摆着几十栋互不相依的农家小院。每栋房子的屋顶上都覆盖了尺厚的积雪,几户雪塑的烟囱已有炊烟冒出,它像一条垂直的白绒线,冲破科洛河峡谷黑黝黝分不清轮廓的山体,连接起黎明微微浅灰的天空。

  于毛子起冒了头,他站在院里往东一看,黑龙江下游冰面与天际连接的边缘处,刚刚呈现鱼肚白。一夜的奇思妙想折腾得早就没有了睡意。在梦里,他想出了一个装扮过年环境气 
 
 
氛的好主意,做冰灯。他回屋推了推身边睡得正香的哥哥于金子,没有反应。他穿好棉衣,开始了自己制作冰灯的尝试。

  于毛子从院内抱进一块从科洛河里凿好的冰块放进柴锅里,架好木半子,从炉边掏出一块桦树皮,用火柴点燃放进炉坑,立刻炉膛里的木半子就燃烧起来,火越烧越旺,映红了于毛子雅气英俊的脸。

  冰融化了,水烧开了。哥哥于金子在炕头被烧烤得翻了几次烙饼就再也睡不下去了,他睁着惺忪的眼,问弟弟毛子做冰灯为什么要烧开水?毛子比金子高出一头还多,打小就不管金子叫哥哥。小兄弟俩总是金子、毛子的喊叫个不停。毛子聪明过人,凡事都愿动个脑筋,昨夜里的梦,其实是他白天思考的反映。他告诉金子,你看这大江和门前河里冻的冰是浑浊的,不透明,开水冻成的冰既透明也洁白。金子不信,毛子将昨夜试验的杯子拿给金子看,果然,开水冻出的冰十分晶莹剔透,这样做出的冰灯光亮才照得远。金子笑了,这便帮助毛子将锅里的开水装进铁桶里,放到院子里晾凉。

  于毛子拿出上面粗下面细的小铁桶来,将凉开水倒进桶里,他从妈妈东屋的墙柜里翻出染衣服的红染料,倒入水中一小撮,用木棍搅匀,然后将小桶放在院子中央,一个小时过后,靠铁壁的水冻结成了一寸多厚的冰。于毛子用铁通条将水桶上的冰面敞开一个洞,再把没有冻实的水到出来。小铁桶放在炉子上稍稍一转,一个红彤彤的冰壳便被倒了下来,漂亮的冰灯就做好了。兄弟俩十分兴奋,金子进屋端来一碗野猪油,放上灯捻点着,罩上梯形冰桶壳,红灯亮了,小哥俩把它放在一人多高的木半墙上,夜间一定会招来全村人来看热闹。

  兄弟俩马不停蹄一气做了六盏冰灯,他们盼着夜幕的降临。

  院外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一辆苏制嘎斯69吉普车停在了于掌包家院外的坡上。

  瑷珲县革命委员会常委谷有成,临江公社革委会副主任范天宝,在村支书白士良的带领下光临了于家。

  于掌包连忙领着媳妇于白氏,儿子于金子和于毛子列队欢迎了于家的救命恩人谷有成,将仇人范天宝冷落在了一边。范天宝心里不是滋味,当着县领导又不好发作,只得勉强地向着于掌包点了一个头,算是打了招呼。

  院子里的猎狗“苏联红”一反常态,围着县、乡两位领导是摇头晃脑,这可真应了一句老话:狗眼见人低。见了当官的,狗尾巴就摆个不停。

  谷有成从上次见到于毛子就喜欢上了他,只是没有机会专程来一趟桦皮屯,李卫江书记派了活,也正合了他的心愿。

  谷有成来到于毛子跟前,这小子比一年前又壮实了许多,嘴巴上新长出了一片茸茸的胡须,就像刚出生孩子头顶上的胎毛。他伸出那双蒲扇般的大手,使劲地击打着于毛子硬朗的肩膀,爽朗地说道:“于毛子,还记恨我吗?上次那一拳打了你一个屁股蹲,今天俺谷爷要给你个机会,来还我一拳。”说完,谷常委挺了挺胸膛。

  于毛子嘿嘿一笑,围着谷常委转了一圈说了一句大家预料之外的话:“谷常委,能不能借给俺一支半自动步枪,只要有了它,卧虎山上的野味可能是咱们爷们的下酒菜。”于毛子眼睛闪着亮光,尊敬地望着和自己个头儿不相上下的威武军人。

  谷有成听完哈哈大笑起来:“于毛子,你还不是个民兵吧?就算是个兵,这可不是杀猪,任你逞能。说起玩枪,要是你爹神枪嘛,我还服气,可你?甭说打野味,别让野猪打了你。”

  谷有成顺手捡起了地上喂狗的破洋瓷铁盆,瞧了于毛子一眼说:“爷们,瞧好了,谷常委我给你演个节目。”话音一落,他将喂狗盆抛向空中,说时迟那时快,于毛子没有看清谷有成的手枪是怎么掏出来的,就已经枪响盆落了。盆子中央被子弹穿了一个圆圆的洞。

  范天宝见状是连连叫好。他和谷有成认识多年,光知道他酒量大,却不知手枪打得这样准。他记得那年玩谷有成的手枪,二十五米胸前靶,五枪全是零蛋。

  于家父子和白二爷叔侄们表情淡淡,大家只是一笑没有吱声。

  于毛子好像受了侮辱,转身进屋抄起爸爸的那杆双筒猎枪,左手从橱柜里摸出两个兰花菜碟来到院子中央。他看了两位领导一眼,说:“俺毛子虽不是当兵的,但枪玩得花哨,我也演个节目。”说罢,于毛子不慌不忙地将菜盘子抛向空中,两只圆圆的盘子旋转着带着哨音,飞向半空并分开。。

于毛子调过枪口,十分随意地左右晃动两下,“砰!砰!”两声清脆的枪响,震得山谷一阵轰鸣,两个菜碟在天上被砂弹打得粉碎。

  于毛子吹了吹枪口冒出的蓝烟,得意地望着脸色微红的谷有成。

  谷有成被钉在院中央,他没有看错,这毛小子真是块好钢。原本想露他一手,为下步恢 
 
 
复民兵组织树立点威信,没想到他爹给了这小子真传。这于毛子的枪法已练得出神入化,好!枪为缘。这一出小戏唤起了军人骨子里男儿的肝胆狭义,他更喜欢上了于毛子的虎劲、潮性。他俩成了朋友。

  白士良见景大笑起来,并将众人让进了屋里。

  于金子见大家坐定,他用一个没有把的粗大白瓷缸沏满了滚烫的茶水,盖上盖闷上了。于毛子帮助哥哥把刷好的印有毛主席头像的玻璃杯一字排开。于金子打开茶缸盖,手里垫上毛巾给大家倒水。

  于金子试了两试也没有把茶缸端起,一是他手小握不过来,二是茶缸已十分的烫手。

  于毛子见状,逞能好胜的脾气又来了,加上刚才得意的心情还没有完全消去,他将哥哥于金子推开,说了一句:“瞧我的!”

  屋里所有的人目光都盯住了于毛子,于毛子并不用毛巾,只见他那只大手“啪”地就和大白茶缸粘在了一起,茶缸被端了起来,只是有些颤抖,他从容地将玻璃杯一次倒满,然后将空茶缸放回了原处。

  范天宝又叫了起来:“嗨!这个毛小子,神了,难道你就不怕烫手?”

  于毛子的手也是肉长的,怎能不怕烫?钻心的疼痛让他将烫得通红颤抖的手藏在了背后。

  谷有成全部看到了眼里:“于毛子,你过来。”他一把将走过来的于毛子的后背搬了过来,抓住那只发抖的右手,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手肿胀起来,于白氏从墙柜里掏出一瓶獾子油给儿子抹在了手掌上。

  于毛子说话了:“范主任,今天你能到俺家来,也算瞧得起俺们,我给你倒上这杯水,是俺于家从今往后不计前嫌,有我这只烫红的手为证!”

  于毛子回过头来对于白氏说:“妈,你炒菜吧,于金子你把外屋十斤的邦克拎过来,我给范主任再倒上一碗烧酒,算我攀个高枝,认个叔叔,和谷常委一样,俺桦皮屯,俺于家就是你们的家!”

  范天宝被这个不满二十岁的毛头小伙说得面红耳赤,欲言又止,几次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谷有成看得明白,范天宝是不好意思栽在这孩子面前。堂堂的一个老爷们,官场上的科级干部,得有个体面的收场,俺老谷得帮这忙,给范主任一个台阶。

  “我说神枪啊,你这个掌包的不能光让我们喝茶吧,听毛子的,上酒上菜!”谷有成打了个圆场。

  于掌包满脸笑容地说:“对,上菜,毛子妈,听见了吗?”白二爷去外屋帮助忙活去了。

  一袋烟工夫,四碗热气腾腾的大炖菜端了上来。谷有成一看,全是自己愿意吃的,什么野鸡炖山蘑、野猪肉炖粉条、野兔烧土豆、野山羊炖萝卜。两个炒菜,一盘葱爆狍子肉,一盘山东老家邮来的花生米,过油一炸放点精盐。在那个年代这盘下酒菜最金贵。于白氏还特意切了个白菜心,放上点粉条,浇上个炒肉帽,倒上点醋爽口下酒。

  谷有成不解,这没见刀响锅响的,这菜如何做得如此迅速。于掌包笑了:“谷常委,这点你就不知道了,一入冬,我们就把菜做好放在碗里,拿到院外一冻,然后倒出来再放进洋面口袋里,用雪埋上,要想吃了,装上碗放在大柴锅里一蒸,不就是满桌的过年菜嘛!”

  “好主意!难道这又是于毛子的鬼点子?”于毛子笑了笑,把酒邦克递给了谷常委,谷有成接过邦克将每人脸前的白花大碗倒满了酒。

  “范主任,你可是于家的父母官呀,反过来说,百姓又是咱们当官的衣食父母,今天我一手端两家,给我谷有成一个面子,咱再不计也是个七品的官,从今往后谁再提旧帐,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谷有成端起大碗一饮而尽。

  于毛子拦住父亲于掌包手里的碗说:“范主任,大人不记小人过,谁让我长了个老毛子的脸,咱就按谷常委说的办!”话音未落,只见哥哥于金子先将酒喝了下去。 于毛子随后也见了碗底。

  话逼到了这个份上, 范天宝不能再不说话了,“得,杀人不过头点地。当着咱县里的领导,我敬一下神枪于掌包和支部书记白二爷。你们小哥俩咱们就算互敬了。”范天宝必竟是个男人,见过世面,他和于毛子父子分别碰了碗, 然后一仰脖子,酒已扬进了嘴里。

  酒过三循菜过五味,于毛子和谷常委划起了酒令:“爷俩好哇,巧七美呀,魁五首呀,全来了呀……。”

于掌包拉住范主任连喝带唠的十分亲近。于白氏眼看着十斤装的邦克喝见底,她扯下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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