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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最后的时光-第14部分

小说: 最后的时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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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男生都回头看她。她不羞涩也不傲慢。他绝无再迟疑的道理。

    晚上回去后,他坐在那出神。

    “高老松,又吃面包哪?”

    “这是我创作的灵感。”

    他从最初的冲动,几经修饰,形成下面的情书:“

    在舞会中,我们一起
    堕入美丽的旋涡
    你可曾记得我
    在校园里,你我几次
    擦着肩膀走过
    你可曾感到我
    在赛场上,我一个人
    凭着勇气毅力拼搏
    你可曾注意我
    我说不清,我的品行
    属于哪一种
    只知起码是个好人
    我说不清,我的情感
    属于哪一种
    只知被你吸引深深

    我知道我不会
    那么轻易地憔悴
    我们应该有个
    相互了解的机会
    所以不要再陌路吧
    我们作一回同路人
    路的尽头在何方呢
    只有向天问问缘分
    送上我的名片
    梦见你的回音

    ”旁边是他的名字,系别,专业,班级,寝室号和信箱号。

    他写完后自己都感叹写得悲壮极了。他在里面不敢提到“爱”字,因为这毕竟
是前途未卜的事,他要给双方都留条后路。

    他又把书的序言改成如下样子:

    “这本书不能说是谁的自传或者回忆录什么,它完全是一部文学作品。它是我
两个多月的心血,也是我来到世上二十多年,对人生体验的结晶。它很可爱,却很
稚嫩,经不起时光的洗礼,会随着岁月的流逝消融。但人还在,只要他还成长,这
份灵魂就必将得到永生。”

    五月十七日 星期一 晴空万里

    人都走光了,他开始磨练他的书法。他知道自己书法的功底很差,但蒙唬蒙唬
一般人还算可以。等他觉得字在纸上的位置心中大致有数了,才开始写正式的那一
份。写完了装在信封里,对着阳光一照。因为就一张纸,里面写的字很容易看出来。
他又加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夹层纸以妨透光)”。他心说:“我舞跳得好,跑步
引起轰动,字写得不错,还会写诗,心又细,就凭这几点你也不能一点不动心吧。”

    他不知道她的信箱号,也不知道她的班级,只能在信封上写上系别和年级,然
后写上她的名字。他把信塞进邮筒的时候呆了两秒钟,心想:“这一放下去,命运
可就不由我决定了。”

    今天电话有人接了。他母亲正好刚下了两节课回来。他和母亲约好,现在写封
信回家,星期六再打个电话,那时父亲和姐姐都在。

    他从墙报上看到一则消息:“全市首届研究生艺术节开幕式文艺演出,今晚六
点半,礼堂”。他去买了两张演出票。他也不知为什么买两张,要知道那是绝对不
可能的,可傻乎乎地就买了。

    六点半整,他来到礼堂,从楼上观瞧,发现楼下前排有不少空位置,就下去坐
在了第二排。这是他惯用的伎俩。因为似乎按照惯例,前三排都要留给领导什么人
和他们的家属,而他们来不来又两说了,所以每次为他留个座位倒也不难。

    他原以为研究生的水平能高一些,可实际上远不如他想象中的好。拉很短的一
段二胡或者生硬地弹一段琵琶凑数。倒是哑剧小品《快乐的理发屋》挺逗乐,剪刀
用的是园丁用的那种,顾客害怕,理发师就用领带把那人的眼睛蒙上,剪完了,又
用泥瓦匠的砌刀和板上摩丝,拿刷墙的刷子上肥皂,拿切菜刀刮脸,到最后看的人
都有点心惊胆战。

    时装表演,模特们走得水平不高,动作如出一辙,明显是教练的档次太低。其
中有一个,长相不错,可走得极差,观众都给她起哄。他因为坐得靠前,可以看到
她的腿有点发抖,他心说:“这帮人真是讨厌透了!”她第二次出场就自然多了,
大概受了临时的指导。当她下去的时候,他拼命给她鼓掌。

    有两个人表演《生死恋》中的一段对白。他心里想着:“信什么时候能到她手
里呢?她什么时候能回信呢?我接到她的信又可能是哪一天呢?”他嫌时间过得太
慢了。可一想,离七月十三日他们离校的日子只剩下一个月零二十七天,他更觉得
时间过得太快了。

    演出才短短的一个半小时就结束了。他对全场的整体印象是,研究生的表现正
好和本科生倒了个个,台上的大都很随便,台下则冷淡得很。

    五月十八日 星期二 有夏天到了的感觉

    他在屋里坐着没出去,再不写欠的债就越来越多了,可他一拿起笔就泛困,星
期六比赛对身体的影响现在才真正起了反应。他边写边打盹儿地过了一上午。

    连着三天了,他只要没别的事就在发屋泡着,和阿姨说些笑话,跟门口卖冰淇
淋的老太太也混熟了,还把老太太的游戏机赖过来玩了会儿。

    去发屋的路上,似乎迎面走过去的是蓉,旁边还有一个女生,他没戴眼镜,没
看清楚。他似乎听到蓉说:“甭理他……”他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的气。

    他和艺术团又是怎样的纠葛?

    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有一天他忽然心血来潮,特别想学霹雳劲舞,正好看
到海报,艺术团要开舞蹈班,就找了去,才知道他们教的是国际标准交谊舞,学费
十五元,还必须成双成对。他嫌学费太贵,又没处找舞伴,就借口说舞蹈班已经上
了两堂课了,等以后开第二期的时候他再来学。艺术团的负责人见来了新学员,开
始挺高兴,后来才发现他的真实意图,冷了下来,说他晚来了一步,艺术团现在不
招人了。他不知道是不是由此埋下了祸根。他不死心,第二天干脆找到艺术团的驻
地。正好负责人不在,他对在场的一个同学说他想参加他们艺术团,想学现代舞。
那位同学说他们正在为五四演出排练,有一个歌伴舞正好缺人,可自己是电声乐队
的,做不了主。过了一会儿,舞蹈队队长蓉来了,他被引荐给蓉,蓉让他随便做几
个动作,他把以前学的几种迪斯科基本舞步尽力做出来,蓉挺满意,就让他留下了,
并告诉他现代舞虽然人是够了,但男生跳得不怎么好,如果他行就让他上。其实他
倒不在乎什么演出,倒是为自己的股子坐在了别人的面子上感到有点惴惴。他们给
了他一张证明,说早晨要参加艺术团训练,不必出操了。他已经快毕业了,本来就
不用出操,只不过可以拿这张纸在同学面前显白,就收下了。果然就只练了两个早
晨。别人都已经相当熟练了,他还没跟出个所以然。第三天,那个电声队员在路上
遇到他,好半天,对他说:“实在不好意思,你以后不能来了,上头定的人,由不
得我们。”

    “无所谓,这我知道。”

    “因为是我介绍你的,所以他们非要我来找你,才两天时间,我还不知道你住
哪呢,幸好在这碰见你,实在抱歉得很。”

    “没什么, 没什么, ”他心说,哪都象你们艺术团的人,心眼比针尖还小,
“我不想什么演出,我以后跟着旁听也不行吗?”

    “看来不行。”

    “好吧,那就这样吧,我走啦。”他尽量笑得自然。

    “有空过来玩。”

    他心说,门都不让进了,还玩什么呀,在你们门口玩啊?“好的,咱们也算认
识了。”他自己也不清楚这最后一句话是否含着杀机。

    就这样结束了他短短的艺术生涯。因为当时正好过了四一,他回去对同学们说
那只不过是他愚人节开的一个玩笑。他尽量不让自己相信,其实他就是最大的愚人。

    五月三日那天,因为第二天艺术团就要正式汇演了,他想着到哪能弄到演出票。
这种票是不卖的,由校学生会分到各系。因为他是四年级学生,毕业班的一是大都
不太感兴趣了,二是没人掌权了,所以基本上分不到票。据说每回正式演出前都要
彩排一次,他想去找找故人,也许真能给他两张。

    下午六点半,他进了礼堂,不出所料,台上台下很多人在忙碌,可基本上没有
观众。“这倒好,我先睹为快了,而且想坐哪就坐哪,太舒服了。”

    那帮舞蹈队的女孩,他都很面熟。因为还没轮到她们,在台下一片座位上,笑
闹着互相化着妆。其中有一个还带来两只土拨鼠,装在铁丝编成的小笼子里捏着。
大家十分好奇地你一言我一语。他看着她们,心说:“艺术团的人就是不同,果然
能玩。”

    蓉发现了他,盯着他看了两眼,但没理睬他。他毕竟只在舞蹈队呆了两天。他
后悔那两天为什么没跟着那些俏女孩一起吃工作餐。他想他即便去了,也就如同那
笼子里的小老鼠。如今他坐在那自我解嘲地说:“幸好我不用在台上卖唱卖跳了,
舒舒服服地坐在这看你们蹦达,多好。”

    他发现那些音乐家,歌唱家,头发都老长,第一眼觉得挺风度,可越看越酸,
心说:“亏我此时发式已变,不跟他们一样了,你们别得意,你们再好也就是个业
余水平,不都是学理工的吗,大家彼此彼此。”

    节目自然少不了唱歌,跳舞,乐器演奏,还有相声。校广播站的同学看来在哪
都可以生离死别地恋一把,他们恋的不是情谊,而是他们的嗓音。一个老师唱意大
利歌曲《我的太阳》,没几个能听得懂。

    他想为什么不唱些浅显的脍炙人口的英文歌曲呢?看来他们是因人制宜了。从
头至尾,没见他们跳什么歌伴舞。他不清楚是因为和演出的主题“春天——祖国的
颂歌”不相称,还是因为质量太差给删掉了。

    越接近尾声,他心跳得越厉害。他有了一个念头,他要建议他们加一个英文歌
曲,由他来唱。他看到有几个中年人一直坐在最前排,不停地对着舞台又是录像又
是拍照,猜他们就是艺术团的教练。他既兴奋又紧张,终于一句“玩的就是心跳”
鼓舞了他。他凑过去,等节目间隙,他对一位女士说:“老师,我觉得演出少一首
英文歌曲。”

    “他管我叫老师,”女士对旁边的人说,“你不是这学校的吧?”

    “我是,八九的。”

    她笑着说:“我不是老师。”

    “哦,对不起。”他觉得自己的勇气耗光了。

    过了一会儿,蓉下台来走到那女士跟前。他才明白,她大概是蓉的母亲什么人。
她对蓉小声说了些什么,蓉瞥了他一眼,她又对蓉说了几句,然后她们一起收拾东
西走了。很显然她是告诉蓉有个同学提建议,说演出少英文歌曲,蓉不屑,叫别理
他,她就教导蓉应该虚心接受同学的意见,蓉可以向艺术团的领导反映反映。果然,
她们来到后排对几个人说了几句话,原来真正管事的在那。他猜想他们一定在骂:
“哪来的野小子!”他自己也越想越不对劲。不是已经有一首外文歌曲了吗,他觉
得自己的意见太没水平,就算确如他所说的,可节目单早已印好,又岂能区区为了
他而大动干戈。况且他的来历不明,要是有什么图谋不轨……

    熄灯后,他躺在床上还在想,一会儿唉声叹气,一会儿又面红耳烫,实在难受。
他一个劲对自己说:“你不是自许经得起挫折吗,再说这也不能算挫折,《黔之驴》
里怎么讲的,‘惴惴焉莫敢近’?你是老虎,不是那驴,又再说了,是挫折又怎么
样,失败是成功之母嘛,谁没有丢脸的时候。”他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慢慢地睡
着了。

    于是就演出了书中开头所讲的一段奇梦。

    他越来越放肆,拿个皮筋把后面的头发扎起来,门口的老太太看了笑:“有意
思,我这辈子还是第一回看见男孩扎辫子。”

    “我这是跟录像上学的,本来也没什么,他们要是看了别扭,我还非扎不可了。”

    阿姨笑问:“想当女孩吗?”

    “不是,现在就是这样,男孩都留长的,女孩都留短的,其实留什么都无所谓,
留什么样都行,只要自己喜欢,那些人看了,‘瞧那小子,怎么留个女的头?’哎
你既然知道他是小子,为什么又说他留的是女的头?是男的女不了,是女的男不了,
我就不信这邪了。”

    “那你怎么不敢到外边转一圈?”

    “现在头发还太短,不好看,等再长些了,我就扎着辫子出去。”

    晚上,他到课题室煮面条,碰巧看到首届东亚运闭幕式的实况转播。整场演出
小巧精致。他看了几场学生的演出,再看正规表演,自我感觉鉴赏能力提高了不少,
能体味到其中一些美的所在了。来演唱助兴的有成龙,陈淑桦,徐小凤,毛阿敏,
韦唯,还有西班牙歌唱家胡里奥,这些都是他喜爱的人物。成龙习武出身,嗓音宽
广浑厚,天生唱歌的好材料。陈淑桦端庄秀美,李宗盛评价她非常聪明懂事,总是
能将李的歌唱得特别淋漓尽致。徐小凤实在是一副大家风范。只有毛阿敏,一到这
种场合就唱些没有特色的歌。韦唯和胡里奥合唱的《鸽子》动人心弦,他以前一直
以为韦唯就会用“黄土高坡”之类的音调来唱歌呢。胡里奥更是提都不用提,在中
国到了这样的年龄还这样受欢迎的人什么时候才能生下来?

    另外就是芭蕾舞《梁祝》,动作轻盈利落,简直是完美无瑕。

    他津津有味地从头看到尾,十点过了,演出还没结束,看门少年来敲门了,他
开开门。

    少年说:“看电视呢?”

    “嗯,来,进来一块看吧,东亚运闭幕式,好看得很。”

    “不了,你慢慢看吧,我正忙着呢,走的时候别忘了把门窗锁好。”

    “好。”

    看门少年每天晚上都要拖一遍走廊,然后检查一遍所有的门窗。

    五月十九日 星期三 一天比一天热

    他将近六点起来,跑步到海边,数着路边的里程碑,正好一千二百米。他脱光
了脚,下到水里试探试探,还是有点刺骨,但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早晨跑到海边,
“扑通”一下跳到水里,游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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