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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刺马-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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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去去就可以不避嫌疑,容易接近了,这样一来,只要我嘴面上下点功夫,就可以把这个女人弄到手。但是马新贻也晓得,张文祥这个人不大好弄,只有从陈金减身上入手。从此以后,马新贻在陈金威身上用足马屁功,处处总是顺风使篷,顺水推舟,没有多久,把个陈金威拍得糊里糊涂,眼腈里看出来马新贻年纪轻,卖相崭,办事能干,文化高,待人和气,主意高妙,总之是样样都好。 

也是事有凑巧,一天,马新贻来到书房问里,四边无人,只有陈金威一个人。马新贻满脸堆笑地走上去,说:“陈大将军,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真是终生难忘。为了报答你的大恩,我想高攀将军,仿效古时候桃园三结义,结拜为异姓弟兄,这样以后,我就可以终生终世跟随在将军身边,以效犬马之劳。不知将军能否体察我的一片敬师之心,俯允所请?”陈金威心地和善,处处好心对人,看到马新贻如此真诚,说:“蛮好。”马新贻一听。喜出望外,紧接着说:“那末张副检点面前,要请陈大将军美言转告了。”陈金威坦然道;“有数目了。” 

一天,陈金威和张文祥在一起,谈起这件事,问张文祥:“你看如何?”想不到张文祥断然拒绝:“你阿哥和马新贻去结拜好了,我是随便怎样都不会和这种人去结拜弟兄的。”陈金威说:“为啥要这样呢?已经这么许多日子下来了,你冷眼里总也看得见,我看这个人不会坏到那里去,老弟,你答应了吧。”张文祥说:“我不答应。古人说:蹄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江山好改,本性难移。这么几天就认为他不坏?我看很难说。” 

陈金威知道张文祥的脾气,说了怎样,你再劝也没有用。那怎么办?瞒了他再说。陈金威自作主张,准备好三副帖子,上面写好三个人的年庚八字。拣了一个好日子,端正好猪头三牲,摆在厅堂桌子上,点起了大红蜡烛,当着马新贻面,派个弟兄到里面去请张文祥出来。张文祥到厅堂上一看,说:“阿哥啥事体?”陈金威踏上来,一把拿张文祥只手搀牢,另一只手把马新贻只手搀牢,说:“来来来!结拜弟兄。来!”张文祥在这种场面上,总有一点见面之情,被阿哥一拖,跪是跪下去了,心里是不愿意的。等到拜过天地,站起来,一论年纪,陈金威顶大,张文祥和马新贻是同年,不过马新贻生日是十月份,张文祥的生日在八月里。故面张文祥排行第二.马新贻算是老三。马新贻要紧叫大哥、二哥,一方面就请嫂嫂黄氏出来见面。马新贻看见了黄氏。骨头赛过没有份量了:“嫂嫂,小弟见嫂嫂有礼了。”一边说,一双贼眼对准黄氏贼忒嘻嘻,两只肩胛会得动勒动。黄氏一看见这个人,心里就感到不是滋味。和别人有点两样,看不惯,但没有办法:“马家叔叔不敢,愚嫂还礼。”礼回掉,马上就往里面去。从此以后,三个人算是自家弟兄,经常在一起,特别是陈金威,对马新贻几乎是无话不听,当他象亲兄弟一样看待。张文祥还是冷眼注意,忌他一脚。 

日子过得很快,今天弟兄三个在书房里吃茶,突然外面进来一个弟兄,“报!陈检点,衙门口来个女的,手里拎个包袱,听上去象山东口音,口口声声要见你,请陈检点定夺。” 

喔!陈金威想,阿会是家小来了?请二位兄弟退出去,自己直往外边来,到衙门口一看,果然是自己结发妻子李氏。久别重逢,分外高兴,赶紧领到里边,香汤沐裕,更换衣裙,然后领见二位义弟。马新贻一听大阿嫂来了,身体会得飘勒飘:“嫂嫂,小弟见嫂嫂有礼了。”李氏要紧身体带侧一点:“马家叔叔不敢,愚嫂还礼。”见礼过后,陈金威领了妻子踏出书房,去见表妹黄莺如。书房里就剩张文祥和马新贻,张文祥和马新贻是谈不拢,说不上的,所以张文祥站起身来,知道阿嫂到自己家小那里去了,赶快来到里边房中。想不到马新贻一个人在书房里,又在动坏脑筋了,心里想:大阿嫂只面孔也不差,蛮漂亮,我马新贻要末不动脑筋,要动,两个一起动。这个贼坯,真正是有财就想捞,有女就想要,利欲薰心,勿管性命。他看看没有人来,拍拍屁股,也就动身走了。 

这边黄莺如房里十分热闹,免不了一番寒喧,然后听大阿嫂讲山东的情形。原来自从老娘舅回到老家以后。日子倒也过得平稳,想不到没有多少日子,太平军接连打胜仗,清兵一败涂地,一股溃兵游勇。退到历城县,散到四乡八镇,进老百姓屋里,翻箱倒柜。烧杀抢劫,真是明目张胆的强盗。老娘舅就在乱兵之中被清兵杀掉。李氏孤单一人,耽不下去,幸好原来听老娘舅说过,知道陈金威、张文祥是到杭州投奔侍王麾下,所以借了一点盘缠,从乱军之中逃出来,千里迢迢,寻到杭州。蒙李王爷热情接待,本来还要派人送来处州,我说:用不到的。承他赠送一笔盘费,到今天我才寻到衙门,和大家相会。 

三个人听到老娘舅过世的消息,十分悲痛。这样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被清兵杀掉?这笔帐暂时只好记在心上,以后总算了。特别是黄莺如,一阵心酸,眼泪那里留得住,失声痛哭起来。陈金威看看妻子,年纪轻轻,未隔多时,瘦得多了,显出了苍老之相,可见这一阵子吃了许多苦头。现在总算夫妻相会,也就好了。当夜就在表妹房里搭只铺,安置下来。因为太平军里的规矩,男归男营,女归女营,夫妻不能同房歇宿,所以如此安排。 

这里处州城厢内外,局势平静,陈金威、张文祥每天带兵出巡,维持地方,一切井井有条。然而,人海诡谲,平地风波,又引起一番生离死别,悲欢聚合的曲折故事。究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注:①弹老三——苏州俗语,即死的意思。 
    ②吃羹饭一死后由子孙祭祀亡灵。 
    ③曲辫子——苏州俗语,类似今日“十三点”的意思。 
    ④翘辫子一苏州俗语,即死的同意语。 
    ⑤路子侧——即路子不正,或歪门斜道的意思。 
    ⑥严州——在处州西北约二百里,即今建德、桐庐一带。 

第八回 马新贻贪赃枉法

西边月落,东方日升。眼睛一眨,处州已经攻下两个多月了。百姓安居乐业,城乡百业兴旺。想不到今天一匹马从杭州疾驰而来,这是侍王特遣的专差,在衙门前跳下马背,直进大堂。他满脸倦容,可见星夜兼程,一路辛劳。陈金威带了张文祥要紧接见,从专差手里拿过一份公事,拆开一看,心里扑登一跳,啥事体?侍王关照:清妖曾国藩、曾国荃百万大军,从安庆进兵金陵,天京危急,天工下诏各路兵马,回救天京。所以要陈金威、张文祥立即率军北上,前往金陵,攻打清妖。弟兄两个一看,军情紧急,不能耽搁,今天虽然来不及了,明天必须一早起程,许多事情要办,马上找马新贻来,三个人一起商量。 

陈金威首先开言,把情况向马新贻简单介绍一番,然后说:“马家贤弟,愚兄等明天就要启程,这处州地方,交给你了,总要谨慎小心,把它守好。待为兄等到得天京,打退清妖,就要回来。希望你不负我们结拜一场。”马新贻一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天下竟有这等好事,处州城又归我姓马的了!他这一乐,差一点笑出声音来,但表面谨慎,不露声色,连连“唯诺”。 

请事逐一议完,最后谈到家眷。张文祥主张把自己家小和大嫂李氏一起随军带往天京。自己家小一身武艺,还可以帮自己一把;大嫂虽然没有本事,但当今乱世,一别以后,很难说得准儿时能碰头,还是带了一起走好。那知道马新贻一听张文祥要把两个女人带走,这一惊非同小可,那是随便怎样都不能让他带走,所以马上接口:“两位兄长,你们这次去金陵是出征打仗。何况军情紧急。变化无常,两位嫂嫂终究是女的,带在军中,请多不便。假使两位兄长信得过我,把两位嫂嫂留在处州,交给小弟,我一定尽力照顾。古人有言:酒肉仅朋友,患难始兄弟。兄长对小弟恩重如山。如今才是尽心报答的好机会,既是自己弟兄,自古以来,托妻寄子,本是常事,不知两位兄长以为如何?”陈金威一听,对!马新贻果然急难仗义:“好,贤弟,既然如此,那就要麻烦你了。”马新贻大喜过望,一记胸脯拍得响响的:“承大哥看得起,有小弟在,决不会亏待了二位嫂嫂。但愿兄长一到金陵,旗开得胜,早日返来,夫妻团圆。” 

张文祥看到这种场面,心中倒也有点活动起来。两个女人带在军中,也的确不大方便。马新贻这个人虽然不一定完全可靠,但毕竟是结拜弟兄,对天起过誓。何况自己妻子,对付这样一个文弱之辈,根本不放在心上,谅他也不敢做什么对不起人的事。总希望请事顺利,早去早回。所以他没有作声,那末也就算同意。 

夜里,星月交辉,万籁俱寂,张文祥和妻子絮絮话别,要她多多小心,保护好阿嫂李氏。黄莺如勉慰丈夫,这里一切有我,你们弟兄放心去好了。陈金威也和李氏一番道别,要她多听表妹主意。李氏含泪一一答应。谁也救有想到从此一别,竟成永诀,看似生离,实是死别。在这一生之中,再也见不到面了。 

一宵已过,直抵来朝,陈金威和张文祥一切准备就绪,带上部队,跨上战马,浩浩荡荡,直往天京而去。马新贻看到队伍走远,心里开心啊,回到衙门,一面发令,派原来残留的旧部,守住桃花岭;一面派心腹潜往衢州左宗棠大营,讨取救兵。左宗棠一看密信,知道马新贻本来就是大清官员,由于发逆突袭处州,他兵微将寡,血战败阵,才诈降敌人。现在他请求左宗棠赶快发兵,趁处州空虚,加上他里应外合,为大清夺回城池。左宗棠感到这个机会极好,立即选派一路兵马,杀奔处州而来。马新贻在桃花岭和城头上打出清朝旗号,把请兵接进关厢。陈金威和张文祥留下的一些太平军弟兄措手不及,被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处州顺利得手,重归大请王朝,马新贻当然立了一大功。左宗棠派来的武将,回去复命,叙述战局如何顺利,左宗棠十分高兴,传令仍由马新贻署理处州。马新贻开心啊!皇天有眼,马家祖宗积德,处州三易其手,弄来弄去还在我马新贻一个人手里。不过这一番起落,使他也长了不少见识。第一:这次“反水”虽然成功,但再也不能让长毛回来,这真是“你死我活”,半分不让,要死心塌地,效忠大清。其二:手里无兵,办事不灵,一定要招兵买马。其三:乱世年头,聪明人占便宜,老实人吃苦头,我马新贻稳如泰山,而守桃花岭的王守备则魂归黄泉。今后一定要见风使舵,迎合上司,拘泥不得。从此以后,马新贻刻意搜刮,又收集流亡,组合部队,进军严州。 

实际上太平军各路马兵,已纷纷开拨,赴天京勤王,所以严州被马新贻唾手而得。左宗棠大喜过望,感到马新贻善于用谋,深知韬略,在功劳簿上又记上一笔。待到左宗棠看清太平天国日益走向下坡。会集浙江各部,筹划攻复省城大计之时,马新贻乘机进言,要左宗棠先攻湖州,待杭州长毛离城出救之时半途邀击,必获全胜。然后乘胜进攻省城,长毛兵怯力单,大功可成。左宗棠依计,调马新贻攻湖州,太平军大队果然从杭州出救,在塘栖中伏,湖州又被马新贻抢先攻占,以致进退失据,奔往江西。杭州在血战七天之后,也被清兵左宗棠部攻下,浙江全局平定。加上天京失守,太平天国在经历了十四年漫长战斗以后,终于失败。 

十几年一场大血战一旦结束,清王朝上下一片欢乐,封疆大吏,统兵大员,纷纷论功行赏。左宗棠在向慈穆太后呈送的《平定浙江全境折》里,奏叙马新贻这个人,一榜孝廉出身,能文能武,在攻复处州、严州、湖州、杭州诸战役中,功劳卓著,善用计谋,请朝廷恩典,以激励未来。朝廷准了左宗棠的保奏,一道圣旨,封马新始为安徽布政使,着令离开处州,径赴安徽荣任。马新贻年轻得志,眼睛生到了额角头上,只往上看,不向下望,正在收拾行装,准备赴任。想不到左宗棠被朝廷召进京里,恩宠有加,钦命荣任陕甘总督,到西北赴任,浙江巡抚原职随即开缺。经左宗棠在慈禧太后面前力保,朝廷谕旨下来,叫马新贻就近调升为浙江巡抚,接左宗棠的任。这样一来,马新贻的开心实在无法形容,安徽藩台的大印尚未看见,干脆换了巡抚部院的大印,红顶子加花翎,二品大员,兼兵部侍郎,真是一跤跌到了青云里。 

大清同治四年,马新贻拣了一个黄道吉日,威风凛凛,启程离开处州,直往杭州而来,随身带上大嫂李氏、二嫂黄氏,人家不明真相,俨然两房夫人。一路上前接后送,馈赠不绝,实实足足捞了一票。他浙江巡抚做了几年?三年。从同治四年直到同治六年,到公元一千八百六十七年加官晋封为止。 

马新贻到杭州上任以后,目己知道根基已牢,本钱已厚,可以放开手脚,大捞特捞了。为啥?想当年在处州任上,就是由于胆小,未能捞足,吃了这么大苦头。现在不乘此机会,扎扎实实的干一场,更待何时?马新贻想:我投降了长毛,和长毛头头结拜了弟兄,照样升官升得如此之快,可见活人在世,不在于平时为人,而在于机敏灵活,城府韬略。假使平时清廉自守,急时尽忠殉难,十个马新贻也不在人世了。这样看来,坏人自有坏人的一套歪门邪道,和正直之士的高风亮节,确实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形同冰炭,泾渭分明了。 

马新贻十分机灵聪明,对如何捞钱,早有成竹在胸。他准备好一本账簿,把浙江全境大大小小、包括芝麻绿豆官的名字统统写在上面。譬如说,这个知县官来了,孝敬已经给过,就在这个名字下面写上“收讫”两字,那个知县名字下没有“收讫”两字,说明孝敬尚未送来,到一定时候,就叫二爷去请他来,实际是催收。 

你不要以为捞银子如此方便,有些人纵然想得出,也不一定做得出。终究是堂堂封疆大吏,朝廷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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