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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刺马-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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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格外从宽,免去死罪,但活罪难逃,发配充军。这一下仁和县该呒话可说。等到陈金威押解上路,我这里就派人半途行剌。并且晓谕沿途地方官叫他们结果陈金威的性命。这样双管齐下,陈金威性命难逃,总比一直关在仁和县监牢里不动要好得多。马新贻这个计策,果然阴险毒辣。陈金威性命究竟如何,且听下回。 

第廿二回 戚家堡客店遇刺

今天马新贻吃过了饭,在签押房里作好准备,关照手底下人去把仁和县朱钊传来。不多一歇,朱老爷到,来到签押房。见礼过后,朱钊启口:“大帅传唤卑职到此,不知有何吩咐?”马新贻满面奸诈,“嘿嘿!”一笑:“陈金威行刺本部院,理当死罪。现在我格外从宽,死罪免去,但活罪难逃。你回转衙门,替我立即坐堂,将陈金威发配充军甘肃兰州,五年期满,放他回转家乡。”仁和县朱老爷一听,喔唷!你这个家伙这下厉害的。陈金威关在我的监牢,几次要我杀,被我宁愿丢掉乌纱帽,顶了下来。现在你要把陈金威发配兰州,你马新贻决不会轻易放过他,千里迢迢,一路风云,可能人还没有到兰州,就已经化成一堆骷髅了。那末我现在能不能和马新贻撞一撞,顶一顶?这个我没有理由了。所以只好答应:“是,遵大帅吩咐,卑职照办。告退啦。” 

仁和县朱大老爷回到县衙门,一个人呆笃笃坐在签押房里想心事:这一下陈金威前途急浪险滩,将层出不穷,该如何是好?想不到马新贻想出这一绝招,使我欲救不能。但总不能眼望他往死路上去。“来啊!”“是。”“请老夫子。”“是。”二爷答应,到里面去请绍兴师爷。不多一歇,绍兴人踏进鉴押房,朱钊就这样长,那样短,要我马上将陈金威发配兰州。照兄弟看来,陈金威此番前往凶多吉少。不知老夫子有何高见?“东翁,马新贻居高临下,靠官托势,逼牢侬东翁如此办理,我看呒有其他办法哉。因为他在理路上说得通,侬勿能再顶。不如在你等歇坐堂之时,给陈金成一点音头,让他心里有数,好到路上处处小心,说不定吉人天相,避过危险,五年以后。得以回转家乡,也算度过了人生一劫。东翁,侬说对勿对?”“唉!”仁和县想想,也只能如此了:“好吧!准定照老夫子的话办。来啊!”“是。”“外厢大堂侍候!” 

一时大堂面上喊急急:“大老爷吩咐,坐堂侍候…”堂面上衙役三班,马快都头,六房书吏,顿时聚集,一切舒齐。然后到里面请一请。仁和县立起身来,直到大堂,公案当中坐定,马上关照当差,到监牢里把陈金威带上来。“是。”出来两个当差,到班房:“陈金成,大老爷喊你上堂,走!” 

陈金威来到大堂面上,仁和县对他望望,陈金威啊陈金威!你受尽冤屈,身陷大牢,我心里明明白白,所以为了你,不惜抛官丢俸,和马新贻几次三番犯上顶撞,总算把你条性命保了下来。但是到今朝,我勿能再救你哉。想到这里,朱老爷一声唤呼:“陈金威。”“大老爷。”“方才马大人传我到抚台衙门,对你一案格外从宽,死罪已免,活罪难逃,要本县将你发配,充军兰州,五年期满,回转家乡。”陈金成一听,满心欢喜。这位大老爷真是青天大人。照马贼的心思,早已将我身首异处。要紧磕头:“是。”仁和县一看,心里想:你不要过分高兴。让我提醒你:“陈金威。此次发配兰州,千里迢迢,路途遥远。一路之上,坎坷风云,总要自己谨慎,格外小心为是,小心——为是!” 

陈金成听到朱老爷最后两句,分量特别重,心中一震,喔!明白哉。朱老爷在再三提醒,要我小心。也许其中还有文章,是不是马贼借此名目,从路上加害于我,这倒不能不多加防备了。“是!多谢大老爷关切。” 

仁和县感到陈金威已有数目,头拨转凄到心腹二爷耳朵上说了几句。二爷点点头,马上到里边,勿多一歇,一个手巾包拿出来,交给朱老爷。朱老爷接过来:“陈金威。此次你去兰州,路途遥远。五年之内,总要开销。期满之后,回转家乡,好好安分守己。本县将些些银两交付与你,切勿再流浪江湖。做些小本经纪,也好安度光阴。”陈金威心里想,这位老爷真是清官:“谢谢大老爷。”朱老爷关照当差,将这一个小包裹扎结在陈金威腰里。“来啊!”“是!”“当堂发配。” 

边上踏出两个解差,一个姓王,一个姓陆,踏上掌面,拿陈金威刑具上一上好:“那末陈金威啊!谢谢大老爷,我们要动身上路哉。”“是!谢谢大老爷关切。小人如能旧转家乡,将来一定要补撤你大老爷的大恩大德!”陈金成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立起身来,跟随两个解差离开大堂,出仁和县衙门,告别杭州,一路往兰州进发。 

仁和县朱老爷退堂回到里面,和师爷相对而坐。绍兴人头侧过来,只看见东家眼圈有点发红,师老爷心里明白,东家心地善良,刚正不阿。如今陈金威虽然发配,心里还在想他,我就是服贴这一点,跟上这种东家,即使受苦受累,担点风险。都是心甘情愿。因此忍不住启口道:“东翁,你为陈金威一案已尽心尽力,问心无愧。也不必多想哉。”是的,陈金威和朱老爷当堂一别,竞成永诀,这一生中,永远也不会见面了,这是后话。 

马新贻命仁和县把陈金威发配充军以后,马上连写三封书信,派专差送出,要沿途地方官将军犯陈金威在路过之时,就地处死,事成之后,保举高升。但是他还不放心,杀坯竟派出三个刺客,跟踪陈金威,在沿途寻找机会,以便下手,这样陈金威是必死无疑了。 

今朝,马新贻就要派出第一个刺客。究竟差遣谁去?这倒是什难事。陈金威也有武功,派去的人本领够不上,等于不派。本领好的派走了,万一张文祥来行刺我,没人保护。因而想了再想,细细斟酌,最后决定派雷得胜去。谁知雷得胜一听到这样差使,心里为难。去吧?陈金威的本领已经领教过,还不要去说他,万一张文祥沿途保护,那我就不是他的对手。不去吧?大帅吩咐,哪能违抗?想了一下,终于想出一个替身来哉:“回大帅,标下雷得胜有个嫡亲兄弟,叫需一鸣,年纪比我轻,本事好,轻身功夫头头挑,现在没啥事体,不妨让他前去,定能成功。”马新贻一想,那再好没有:“好!马上传他来辕见我!” 

命令传下去,雷一鸣应召而至,马新贻一看,此人生得眉清目秀,身强力壮,相当英俊。“你就叫雷一鸣?”“是。”“本部院派你去中途行刺军犯陈金威。成功之后,重重有赏。并且还可安排在浙江巡抚衙门当差,不知你是否愿意?”雷一鸣真是求之不得。年纪轻轻,有了一身功夫,闲居在家,百无聊赖。如今有这种机会,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大喜事;“谢大帅栽培。”马新贻吩咐贴身二爷,里边拿出一只小包裹,亲手递给雷一鸣:“这里有匕首一把,小洋炮一支,护照一张,银洋一百元,作为路上使用。你先回家稍事料理,马上动身。”“大帅,不知这军犯身犯何罪?还望大帅明示。”“该军犯陈金威做过长毛,当过海盗,干过捻匪。不久前义黑夜闯辕,冒险行刺本部堂,真是罪大恶极。”“请问大帅,既然陈金威犯了如此大罪,为何大帅不将他就地正法?既然已发配兰州,为何又要小人去中途行刺?”马新贻一听,喔唷!这两句话分量不轻啊?假使在上司面前,经这样一问,我马新贻马上完蛋。现在别根本不放在心上:“雷一鸣,你不知道,他们有的是余党。如果就地正法,只怕他的余党来扰乱地方,危害子民。所以本部院用此一计,命你途中刺死。”“既然如此,小人遵大人吩咐。”雷一鸣领了家什、路费,回到家中,免不了和哥哥雷得胜商时一番。动身之前,雷得胜再三嘱咐:“兄弟,陈金威有个结拜弟兄叫张文祥,本领高强,现在避匿存外,你一路之上,自己多加小心,谨慎防范。见机行事,能刺则刺;实在不能,你也不要少年逞强,还是自己安全要紧。回来自有我哥哥替你在大帅面前婉言说明,谅也不致招来干系。”雷一鸣答应一声,就此辞别阿哥,尾随陈金威,寻机行刺。 

陈金威自从随王、陆两位解差离开杭州城,一路往西北而去。日子一长,和两个解差淡谈说说,慢慢也轧熟了。特别当两个解差知道陈金威的前因后果以后,也蛮同情:“陈金威啊,你这个事体原来我们就听说冤枉,现在更加清楚哉。但是有啥办法?只有脚里带紧,走得快点,早日到得兰州,五年期满,就有出头之日了。”“是,是是。” 

一天一天走下来,今朝离扬州仅仅还有二十多里路。两个解差看看辰光不早,来勿及赶到丁,只见前面有个集镇,叫戚家堡,街坊蛮大,市面也不小。解差一想,今天就在过里过夜吧。进镇以后,一路问讯,找到当地地保,就由地保领路、来到市镶中心横垛里一爿客栈,地保对老板讲:“杭州仁和县有公事押解,路过此地,要在栈房里耽搁一夜。”老板说:“蛮好。”就关照茶房,领他们去看好一只双铺房间。两个解差一路辛苦,人也相当疲劳,把陈金威押进房间以后,要紧把身上包袱、手里家什放一放:“陈金威啊!”“两位头翁。”“路上蛮吃力哉,坐脱歇吧!”“是,是。”陈金威过来,就往一只凳子上一坐。茶房拿面汤水进来,冲好茶,大家揩脱把面,然后慢慢喝茶:“陈金威啊,自从在杭州出发,总算还快,今朝已经到戚家堡。明天可以到扬州城里哉。”“啊!”“我们明天到扬州交掉公事,就要回杭州销差,和你要隔掉一阵再碰头了。”“是,是是。”“今晚我们定定心心,一道吃顿夜饭,好好叙一叙。…两位头翁,不必了。”“这有啥道理?你笃定好呒啥事体出的。我伲今晚吃一点点洒,吃得酒兴浓浓,咕噜一呼到天亮。明朝一早起来赶路,你说阿对?茶房!好酒好菜。” 

跑堂小二答应一声,把面汤水拿出去,勿多一歇,三副盅筷摆好,小菜一只一只上来。陈金戚跑过江湖,这一点规矩还是懂的。知道今天这一顿是要自己掏腰包了,“两位头翁,想我陈金威受冤充军,一路之上,承蒙两位头翁多加照拂,感激不尽。今天这一顿,也就算我的一点小小心意,归我付账了。”两个解差客套一番;“不必,不必。”“难为情哉!”接下来,就叫陈金威坐正中,他们两人面对面。王头儿站起来:“陈金威啊,我来把你的刑具家什松掉,也可以舒舒服服吃饭。”“头翁,这是国家王法,使不得的!”“有啥个王法?现在就算我们两人最大,随便啥个法,统统勿关,我说怎样就是怎样。来,松。”王头儿走过来,到陈金威身边:哐,嚓啷!刑具卸掉,往旁边地上一丢。 

“陈金威,请!”“蛮对!陈金威,有啥客气?今天我们是叨你的光,你是蜻蜒吃尾巴——自吃自,更加勿必客气哉。”“两位头翁清。”陈金威嘴里这样说,拿起酒,人会有点发呆。作啥?想起兄弟张文祥。兄弟啊兄弟,想当初我们弟兄两个住在杭州旅泰客栈,你再三劝我速速离开,不宜久留,我有跟无珠,错把马贼当好人,弄到如此地步。不知道你兄弟今天在哪里,是否也被马贼捉住,有了危险?想到这里,这只酒杯哪里拿得起来?还没有放到嘴唇边,就又慢慢往台子上一放,眼泪在滴下来。两个头儿一看,哎哟!陈金威想心事了:“陈金威,事体已经犯在身上,呒啥哭头。不要去瞎想了,还是保重身体要紧。来!把各种事体丢丢开,吃酒,吃酒。”“蛮对。吃酒,吃酒。”“是,两位头翁,请!”酒杯拿到嘴唇皮上碰一碰,又摆到台子上。 

两个解差一边劝,一边喝,王头儿酒量比较好,酒吃得也最多,慢慢连舌头也有点不听使唤哉。“陈金威啊,我勿来事哉。再吃下去要拿出来了。呃——嗨!我要困觉哉,搭你明朝会啊!”人立起来,晃了晃,晃到那边一只铺上:“陈金威啊.你今天一个人睡,我搭陆头翁自家人,两家头合困一只铺了。”“是,是。王头翁请便。”这边陆头翁再陪陈金威吃了几杯,也就吃饭。自有茶房进采收拾,各各上床歇息。 

陈金威今天一个人独睡,和两个解差是面对面两张床,中间靠墙有一只台子,上面一只油盏火,蛮亮。陈金威鞋子去掉,人到床上,帐子下一下好,躺下去,哪里困得着,翻来覆去,覆去翻来。渐渐夜深,旅栈打烊,街上寂静,陈金威两只眼睛仍旧张得蛮大,脑子里的念头横一个,竖一个。远远只听见:“噼卜、噼卜,噼卜、咣——!”喔,起更哉。陈金威想,明朝一早起来,还要赶路,再不困着,明天要爬勿起的,故而翻一个身,眼睛闭拢,自家关照自家:别去瞎想了,困吧。奇怪!你越是关照自己不要瞎想,脑子里的念头越是多,横一个翻身,竖一个翻身,耳朵边远处“噼卜、噼卜、噼卜、咣、咣!”起二更哉。陈金威,再不困着,马上就要三更。夏夜叉短,赶快睡吧,眼睛闭拢,象煞觉着自己有点酥迷迷,真的象要困哉,正在这个辰光,只听见屋面上头声音来了:“嘎、嘎、嘎……。”陈金威两只眼睛睁大,静听。喔唷!屋面上有人,有武功的人听得出来,这和猫在屋面上的声音完全不同。陈金成想:这里是客栈,屋面上怎么会有人?深更半夜,到这里来作啥?会不会是贼?再回过头来,想到仁和县朱老爷临发配时说的几句语重心长的话,要自己一路谨慎,格外小心,这里总有道理。现在屋而上的家伙,不要就是来暗算我的?不过陈金威想:假使真是如此,那你也只好算是个倒楣的朋友。为啥,今晚解差和我热络要好,刑具家什全部替我卸掉,你真要来寻到头上,我就要给记生活你吃吃,敲得你“七荤八索”再说。现在陈金威,啪!把条被头一揭,人坐起来,眼乌珠瞪出,右手捏好拳头,牙齿咬紧,静听屋面上的声音。 

到底屋面上是不是人?怎么不是。这个人轻轻走到屋檐跟首,对下而一望,是个天井。两只脚在屋檐上一钩,人挂下来,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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