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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刺马-第5部分

小说: 刺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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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万云想:我就是要困,也决不能在这里。你哥哥已经是自家弟兄,当然不要紧。但是这位老伯和那位姑娘背后岂非要笑话?“这个贼骨头偷东西偷得就此不走了!”所以他对张文祥双手一拱:“哥哥,小弟马上就走,我与哥哥后会有期。”说完,转过身来,对着老人家:“老伯!”再对房里边的姑娘:“小姐,今天都是金某不好,害得你们一家人争吵起求,我在这里赔礼了。金某今后定来补报。哥哥,小弟走了。”说完,金万云两脚一蹬,人“噗”上屋面,眼睛一贬,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连影子也看不见了。 

张文祥一看,好!老弟的确好本事,你看他跳上去多么轻松,身轻如燕,果然名不虚传。这个时候,老娘舅已经走到女儿房里,张文祥看着他们两个人,难为情啊!刚才我这个人实在太粗心,说了这么一些得罪人的话。他想赔个不是,但是面孔涨得通红,嘴里就是说不出来,双手抱拳,对房里拱拱手,拨转身体,三步并作两步,象逃一样回到自己房里,要紧把房门关好,到床面前,鞋子脱掉,家伙拿出来,枕头底下一塞,横下去睡觉了。 

老娘舅今天心里蛮开心。开心啥?张文祥这种为人多好!把贼捉牢,盘问清爽,知道这个人是好人,有正用,二话不说,慷慨相助。张文祥这种人讲理,讲情,重义气。所以他自言自语:“难得,难得,可嘉,可嘉!”老人家转过身来,一看女儿,只见她眼泪滴嗒,滴嗒……在掉下来。啊哟!现在事情已经弄清爽了,刚才完全是误会,“女儿,为何悲伤?对为父说来。” 
姑娘想:我心里的话不能对你讲呀,如果讲出来,你爹爹心里要难过的。女儿的心里话,只好对娘讲,但是娘已经老早过世。现在叫我怎么说呢?老人家见女儿不响,“女儿,到底为了何事?你快讲啊!”姑娘看看爹爹今天这副面孔蛮活络,心想:不跟你爹爹讲,还跟谁讲?要想启口,到底不好意思,所以满脸通红不敢再看老人家。 

佬佬到底是一榜孝廉,看见女儿这副样子,胡须一捋:“为父的明白了。”姑娘心里想:你明白个啥?我连话苗都没有冒出一点点,你怎么会晓得?所以头抬起来:“爹爹,你明白个啥?”“嘿嘿!女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为父欲思将女儿的终身许配文祥,不知女儿意下如何?” 

世界上有许多事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今天姑娘的一番心思,突然被老人家点穿,赛过一桩秘密事情被人家一把揪牢,心里会砰地一惊,面孔绯红,头再次低下去,慌慌乱乱,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哈哈哈……”老人家一看:果然不错,你看,女儿也满脸含笑,眼泪一滴也没有了。老人家越想越开心,我看中的人,女儿也看得中。一看,辰光不早:“女儿,时候不早了,为父回房安歇,你也早早安置睡吧。”“是。”姑娘拿盏油灯,送爹爹到房里。老人家临睡,又叫住女儿,说:我明天一早来同张文祥谈,这事包在我的身上。姑娘半句不响,口角上一丝浅笑,看爹爹困好。把帐子放下,门带上,回到自己房里,躺到床上,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直到来朝。 

隔壁张文祥在床上翻来复去,也睡不着。为啥?总不定心。心里懊恼啊,替哥哥送信,会送出这样一桩事情来,真是错尽错绝。天亮起来,识相点,点心也不要吃了,揩把脸,打声招呼,快点走吧。眼睁睁看见窗纸亮了,赶紧起来,身上检点舒齐,匕首往袜筒里一插,房门开,人到外头,想不到老人家已经起来了:“文祥。”“母舅大人。”“文祥,你昨天晚上干的好事!”老人家这一声“好事”,倒确实是赞语。你为人不错,慷慨赠银,使一个人走上正路,还毫不嫌弃,与他结为弟兄,确实是好!张文祥完全弄错了:“母舅大人在上,文祥该死。”“嘿嘿,哈哈哈哈……”咦?张文祥弄不懂了。啥个路道?“文祥,现在小老欲思将我家女儿许配于你,未知你意下如何?” 

张文祥脑子真正转不过来。啊!你要把女儿许配给我,我怎么不要?!这样的姑娘到哪里去找啊,文武全才,品貌又好。套句俗话,真叫踏破铁鞋无觅处,花了银子也讨勿着。不过文祥啊!你不能再粗心大意,冒冒失失的了。这句话究竟是真是假?倒要费神再想一想。万一老娘舅为了昨天夜里的事情,仍旧在气头上拿这句话来套套你。我脱口而出:“蛮好,你家女儿我当然要的。”“蛮好?”老娘舅眉毛一竖,眼睛一弹,上来就是一记耳光:怪不得昨天夜里你来破坏我女儿名声。原来你看中了我女儿,让她不能再嫁给别人,只好嫁给你,是吧?现在我是试试你的,你这小鬼心倒黑呢!拉起手来嚓!又是一记。那才叫冤呐!那么我说:“不要。”就怕老娘舅一听,面孔一板,不要?我女儿的名声已经被你败坏,你倒不要了?不要也得要,嚓!嚓!拉起来两记耳光。张文祥想:今天这个题目倒难回答了!脑筋一动,有了,不妨让我来个缓兵之计,搪塞一下:“母舅大人,想这婚姻大事,不同一般。待我哥哥陈金威回来以后,再定不迟。” 

“嗯……嗯!”老娘舅一听,这句话对的。配亲是件大事,哪里有老丈人同女婿当面讲斤头②的?我女儿给你,你要不要?这象啥个腔调?总归要弄个把媒人出来。你看张文祥年纪虽轻,办事稳重。婚姻大事,不能面允,要等哥哥回来。也就是要等外甥陈金威回来以后,到此做媒议亲.这才符合“明媒正娶”古训。“好啊!”老娘舅满脸堆笑,招呼文祥到外边客堂问里坐定,要烧点心给他吃。张文祥随便怎样不肯吃,实际上不敢再见姑娘的面,只说镖局里事情多,要紧回去了,回头一声娘舅,双手一拱,旋转身来,踏出大门。老娘舅关照:“有空常来走走。”文祥答应一卢,直往东城面去。 

光阴迅速,陈金威把外国人护送到泰安,立即赶回济南。张文祥一见阿哥回来,把这件事情从头至尾对他讲了一遍,最后问陈金威:“阿哥,你看娘舅说要把女儿配给我,这句话是真是假?”陈金威说:“兄弟啊!我晓得老娘舅的脾气,看来不大象假。哪有爹爹拿女儿的终身轻易地说着玩的?”张文祥心想:过倒也是。陈金威轻声问文祥:“如果过件事是真的,兄弟你要不要?”张文祥说:“兄长的这位表妹,小弟内心钦佩,这件事就拜托阿哥了。”陈金威欣然答应,准备一有空就进城去和老娘舅谈。 

晚饭以后,兄弟俩在灯下,谈到陈金威此次去泰安的沿途情况。陈金威突然想起,轻声对文祥说:“兄弟,给你看件稀奇东西。”从腰里拔出来,塞到张文祥手里。 

张文祥拿到手里一看,喔唷!一俩新式家什。啥个名堂?当时叫小洋炮,也就是现在的左轮手枪,但枪筒比较长,里面有转轮,转轮上有洞眼,子弹塞在洞眼里,扳一下,打出一粒,转轮转过一孔。不会轧子,就是缺个保险。真是小巧玲珑,防身利器,十分可爱。张文祥问阿哥,何处得到?陈金成说:是外国人临别之时送给他的,还送了几十粒子弹。他看到文祥喜爱,说:“我放在身上也没有什么用,送给你留个纪念吧!”张文祥说:“这怎么可以?既然是外国人送给你的,就放在哥哥身边防防身吧!”两个人推让一阵,陈金威见兄弟真的不肯收,就把小洋炮接过来,往腰里插好,回房歇息。 

陈金威在镖局里忙了几天,总算把一些事情料理结束。这天有空,他匆匆进城,碰头老娘舅。寒暄一番,言归正传。陈金威告诉老娘舅,张文祥答应了,就是一桩事难办,张文祥手里毫无积蓄,不知娘舅意下如何?老人家蛮开明,说:“古人说:家产多不能吃一世;人好可以靠一生。姑娘出嫁是嫁给人,不是嫁给钱。”陈金威一听,那是再好没有,反正先订个亲,然后隔个一年半载,手里积一点钱,再正式成亲,想不到老娘舅比你还急,说:“事不宜迟,目今局势不大好,乱世辰光,还是让他们小夫妻早点在一起,我也算了却一桩心愿。拜堂做亲,男女双方一切开销,全部由我包了。” 

张文祥赛过前世里敲开的木鱼:修得来的福气。老娘舅说干就干,选择个好日子,由镖局里另外两位要好的保镖师父曹二虎,石敬堂做人媒,把张文祥接到城里,拜堂成亲。红绿牵巾,送入洞房。老人家平生节俭,现在用到女儿身上,热闹一番,心中高兴。从此以后多了一个女婿。三个人住在一起,融融乐乐,日子过得蛮有劲头。 

可惜好景不常,镖局里营业清淡,终于维持不下,打烊关门。保镖师爷们也都各奔前程。陈金威也就一起住到城里来了。老人家开心啊!贴掉一个女儿,多了两个人吃饭,过了半辈子冷清日子,现在热气腾腾。外甥、女婿,女儿,都是自己小辈,对他十分尊敬,老人家为何不高兴呢? 

老人家虽然高兴,但陈金威和张文祥两个人心里不能不盘算。一家四口,天长日久,坐吃山空,如何能行?何况堂堂七尺男子汉,在这里啃老人家的老骨头,成什么话?听说曹二虎已经到了浙江乌镇北栅开了一爿押头店;石敬堂也到浙江,在新市的觉海寺拜志海老和尚为师,出家做了和尚。我们弟兄两人,何不也到浙江去,找个机会,入营当兵,凭自已的本事,也许不会久居人下。万一弄个一官半职,也可以不辜负老人家的一片心意。弟兄两人计议已定,决定找机会和老人家先商量一下,探探口气。这一商量,引出了许多事情。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注:①算盘珠一即脊推骨接合突出处,第三颗的位置是在颈项与躯体连结处。 
    ②讲斤头——谈判,商议。 

第四回 马新贻处州敲更

张文祥和陈金威商量定当,决定远走高飞,出去当兵,要想去和老娘舅商量,真叫“说到曹操,曹操就到”,老人家恰巧走过来问起:“你们在商量点啥?”陈金威抢先回答:“母舅大人,我们弟兄两人,堂堂七尺,赋闲在家。且不说增加你老人家负担,内心也过意不去;何况岁月如流,空白蹉跎。也不是个办法。所以我们商量,处此乱世年月,我们也有一身拳脚,倒不如外出投军,为国报效。虽不说建功立业,但也总比老守门牖为好。为此私下斟酌,还请母舅大人训导。”老人家一听,点头称是:“但不知你们弟兄准备投奔何处?”陈金威回答:“要么?总是投入清营。” 

一提起清营,老人家扼腕长叹:“当今清廷如此腐败,贪官污吏,危害百姓,城乡各地,豺狼当道,黎民百姓,忍气吞声,怨声载道,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如若你们再投清营,岂不是助纣为虐?—请教母舅大人,依您之见?”“现在看来,太平军如今打到金陵,喊出有饭大家吃,有衣大家穿,有钱大家用,无处不均匀,无人不保暖,倒是真正为了老百姓打天下。你们倒不如去投奔太平军,也不枉了你们一身武艺。”老人家见识蛮高,弟兄俩想想也对,但口说“投奔”,无人引进,也是枉然。老人家笑笑,说:“外甥,你啊实在糊涂。前几年你去过广州,不是说交了一个朋友,叫李世贤,为人讲情义,也有一身武功。后来他来过一信,叫你到广西去,当叫你因为路远耽搁下来。如今看来,是要你去桂平县金田村共举义旗。最近听人说,浙江杭州已经被太平军打开,镇守将军就是你的那个朋友李世贤,并且已经爵封侍王。你们俩人,倒不妨投奔他的麾下,当差办事,也计还有一番事业。”张文祥一听,一把拉牢陈金威:“啊呀!大哥,既然你有这么一个朋友在杭州,那真是天赐良机,你为何不早说?”陈金威也喜形于色,连声称好。主意已定,老人家问:“你们准备何时动身?”陈金威说:“既然如此,说走就走。今天已经来不及,明天一早动身。”“蛮好,不过末…”老人家头拨过来,对张文祥看看:“文祥,你和我外甥一起去投军,把你家小也一道带去吧!”张文祥一听,猛然一震。心里想,老丈人啊!怎么被你讲得出来?女婿是去当兵呀,又不是去做官上任,还要带个太太一起去?那是不行的。老人家见女婿呆呆怔住,哈哈一笑,说:“文祥,你忘记了?你家主婆也有一身好功夫,在家里,也把她埋没了。你带她去,她也可以上马背,拿家伙、上战场,和敌人交锋,这点你放心好了。你们不知道,听说太平军里是男女一样,都冲锋打杖。平时男归男营,女归女营。衙门里还有女官呢!” 

黄氏一听,心里倒不定心了。黄氏是谁?就是姑娘黄莺如,现在嫁给张家,当年就称张门黄氏。听见父亲要她一起出门投军,她从小没有离开家门一步,终年和父亲相依为命。一日要走。丢下年老父亲一人,如何放心得下?所以要紧接话:“爹爹,女儿不去,要在家里伴陪你老人家。”佬佬捻着寿桃胡须,一字一句地说:“这如何使得?你理当跟随夫君,助一臂之力。我已是在世不久的人了,你们走后,我也将把店务料理干净,离开济南,回到桃村老家,住到金威那里去。那里冉有外甥媳妇服侍我,你不必担心。”“蛮好!母舅大人住到我家里去,我家小手脚俐索,做事能干,一定能服侍好你老人家。”黄氏知道父亲性格倔强,难以连拗,既然见大家同意,虽然自己心烦意乱,也就不便多说。天已经慢慢地暗下来了。黄氏烧好夜饭,同桌进餐,然后各人回到自己房里安置睡觉。 

一宵已过,直抵来朝。全家心中有事,所以都老早起来,弄点点心吃吃。张文祥、陈金威、黄氏每人一个包裹,身上家伙带好,老人家给点盘缠银子,送他们到大门口,千叮万嘱,路上小心。黄氏临别依依。对老人家看了又看,一步一回头,说:“爹爹,女儿走了,身体自家保重,一切要多加小心。”说完。泪珠纷纷。老人家答应一声:“有数目哉,你们去好了。”三个人对老人家一躬到底,挥泪而别,离开济南,直奔杭州而去。 

老人家看他们走远,心里也感怆然,抹一抹泪花,回进来。大门关好,当日就开始整理东西,清理当务。没有几天,料理妥当,叫来一个木匠,把大门钉上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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