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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2007[1].1-第25部分

小说: 2007[1].1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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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樊松子赶紧起身,找来云南白药和创可贴,给他处理伤口。 
  老宋由着她处理,缓缓地说:“为什么?” 
  樊松子不言声,待伤口包扎好,将药箱放回原处,才坐回沙发上。“我想,我们还是先把手续办了。我怕,到时候,我会后悔。”“后悔也没关系。”老宋脱口而出。 
  樊松子微微一笑,“不是……我的意思是,这孩子永远都是我和你的孩子,你可以随时来看他。你放心,我会把他抚养得很好的。你再结婚也没有关系,我不会介意的。这么多年,我也挺对不起你的,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 
  “你不要多想。我们一起好好抚养这个孩子。”老宋急切地说。 
  樊松子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三封信。“喏,这信收到有些日子了,我没对你说。我想了想,那个女人可能是真心爱你的,我也不想这孩子生下来有什么三长两短,而且,我们之间也确实存在问题,你该拥有自己的幸福……”说着说着,樊松子的眼圈酸涩起来。她站起身,走进了卧室。不久,里面传来轻柔的音乐声。 
  老宋两手哆嗦着,将信一一打开。看完,仰面靠在沙发上。音乐声透过门缝溢出来,像丝一样绕满了空荡荡的屋子。 
   
  13 
   
  樊松子早上做保健操时,突然感觉下面涌出一股热流。她一看,见红了,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离预产期还有两个月,不会是孩子出事了吧? 
  她赶紧下楼打的,去了医院。 
   

  韩医生检查一下,建议她住到医院里来。一则保胎,尽量让胎儿在肚子里多待一段时间。一则,有什么紧急情况,也好及时处理。 
  老宋很快赶来了,问明情况后,又回家去收拾东西送来。最近一段时间,老宋显得很沉默。天天还是回来,还是陪她出去散步,但不怎么说话。樊松子也不追问。她心里装了个孩子,已经够满了。她要为孩子保持平和的心情。 
  女人的信再没出现。也许,老宋已经向她做出了承诺。樊松子也做好了准备,等着老宋随时将一张表格递至她的面前。 
  医院的生活陌生又熟悉。熟面孔中间,又增加了一些生面孔。樊松子没事的时候,就给那些新病人传授经验,告诉她们要做哪些检查,检查前要做哪些准备,需要注意什么,怎么和医生配合。很多病人都说:“您的性格真好。以后一定是个好妈妈。” 
  新病人大多不了解樊松子的经历,以为她怀的是第一个孩子,且是很多年才好不容易怀上的。樊松子也不解释。 
  老宋天天送饭来,人显得有些消瘦。两天熬一次汤,变着花样来,骨头汤、鸡汤、鸭子汤、鱼汤。同房的病人都说:“你福气真好,找了个这么体贴的爱人。” 
  家里失火的消息,樊松子是凌晨六点知道的。居委会杨主任打来的电话。 
  樊松子慌忙打的赶回家。离着很远,她就看见住的楼道前围满了人。她从人群里挤进去,人们看见是她,纷纷让出道来。 
  一进楼道,一股刺鼻的焦臭味迎面扑来。樊松子只顾急急慌慌地往上走。冷不防,身后一个人突然一把抓住她。回过头,是杨主任。 
  杨主任快步上来,用力抓紧她的手。她才发现杨主任的手热乎乎的,而自己的手冰凉一片。 
  一路上,杨主任的手都没松开。从一楼往上的楼道,就开始黑起来。越往上,颜色越深。屋子门口站着民警,里面也是。 
  踏进屋,樊松子简直认不出是自己的家了。到处都黑乎乎的。依稀她还辨认得出哪是电视机,哪是餐桌。樊松子感觉像在梦中,眼前的一切都只是梦境而已。 
  忽然,她想起什么,一把抓牢杨主任的手:“老宋呢?他知道家里失火了吗?”杨主任望着她,欲言又止。一位民警走过来:“您是这家的女主人吧,请您过来一下。” 
  樊松子不明白他的意思,跟着他往里走。黑色的飞絮在脚下飞起,又落下。樊松子跟着民警走进成成的房间。民警指着一方黑乎乎上一个长条形黑乎乎的东西:“请你辨认一下。”樊松子茫然地望望他,再调过头看看黑乎乎的东西,忽然想起来,这是成成的床所在的位置,那…… 
  仿佛被电击中一般,一阵战栗滚过樊松子的身体。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 
  “血!血!”一个声音尖叫起来,像是身后的杨主任。民警飞快地伸过手来,接住了樊松子。樊松子笨重的身体一下子倚靠在民警身上。在失去意识的瞬间,她紧紧抓牢了民警的袖子。 
  醒来时,樊松子觉得身子木然一片。她躺在病房里。一个护士探过头来:“你醒了?恭喜你生了个大胖丫头,有八斤重呢。” 
  樊松子茫然地望着她,良久回过神来,用手摸摸肚子,那里不再是高山,而是平地。她急切地抬起头:“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护士慌忙按住她。“孩子洗澡去了。您别着急。送来的时候,情况很紧急,是刘医生给您做的剖腹产手术。麻药快散了,您可能会感觉有点疼。需要加止痛泵的话,就和我说。不过上止痛泵期间,不能给孩子喂奶。” 
  樊松子摇摇头,将头安放在枕头上。孩子,她终于又有个孩子了。一个女孩。虽然不是像成成一样的男孩,她也很满足了。她是自己和老宋的孩子啊,和成成有着相同的血源。 
  想到老宋,她突然记起来,那个黑乎乎东西上黑乎乎的一长条。樊松子感觉一阵眩晕。好冷啊,身子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杨主任抱着个尿壶进来,看见她,惊喜地叫道:“哎呀,你醒了,可吓死我了。老天保佑,孩子很平安。一出来就哇哇地大哭呢……” 
  “杨主任,老宋呢?”樊松子无助地拉住杨主任的衣襟。 
  “你别多想了。刚生完孩子,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我们都会给你办好的。等会儿孩子送来,你就可以给她喂奶了。”说着,杨主任走了出去。门外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樊松子闭上眼睛。两行泪,从眼缝间溢出来。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喧哗声,夹杂着杨主任压低嗓门的说话声。两位穿制服的民警走进来。“你好。有些情况我们需要问一下。”一个矮个民警走到床前,拿出一个记录本来。 
  樊松子睁大眼睛,看着他。 
  “您家里昨晚发生的火灾,是有人刻意纵火。我们已经找到嫌疑人,她承认了纵火的事实。据她说,她和你的爱人有过感情纠葛,曾打算在你们离婚后结婚,但后来你的爱人变卦了。她还说,曾给您写过三封信,这些信现在还能找到吗?” 
  樊松子无言地望着他们,摇摇头。 
  “她说,不知道你住在医院里。她本来是想……”矮个民警身后的高个民警拦住了他的话头。“她说,你的爱人一直不同意离开你和她结婚,她才出此下策。在你家门口纵火后,她看到火在屋里烧起来,才从楼下离开,回去后喝了安眠药。第二天早上,被她的姐姐发现,送到医院抢救过来了。具体的情况,我们还要做些调查。希望您能配合。” 
  樊松子望着他,摇摇头。 
  两位民警让她在记录本上按个手印。她的手一点力气也没有,后来是杨主任捉住她的手按的。那枚手印猩红,刺目。 
  杨主任将两位民警送出门。她听见民警对杨主任说:“看她好像情绪不太对劲,您注意一下。通常这种情况下,当事人很容易歇斯底里的。”杨主任连连说“好的,好的”。 
  民警刚走,护士推着一辆推车进来了,问:“樊松子吗?” 
  樊松子点点头。护士反身从推车里抱出一个蜡烛包状的东西,放在樊松子的身边。“喏,您的小姑娘,长得很可爱,头发可好呢。” 
  樊松子伸过手去,将蜡烛包紧紧揽住,微微侧过来。樊松子看见了一张红嘟嘟的小脸,闭着眼睛,小嘴在不停地嚅动。一股热流涌进她的身体,直扑进眼眶。 
  她使劲地咬住下嘴唇,将孩子挪近自己的怀里,微微侧过身,掀起上衣,将孩子的嘴靠近乳头。仿佛有感应似的,孩子一下子用嘴噙住了乳头。一阵酥麻,顿时流遍了樊松子的全身。 
  孩子的小嘴用力吸吮起来。樊松子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不知道这疼痛来自哪里,腹部,乳头,还是心? 
  她咧开嘴笑起来。 
  那笑容像大丽菊,在白色床单的映衬下,绽放开来。 
  层层叠叠的花瓣间,有清澈的水流在无声地、纵情地流淌…… 
  原刊责编 杨泥 
   
  【作者简介】王芸,女,1972年生,湖北人。现为湖北荆州某报编辑。
冯骥才 


  有本时尚杂志说,胡子是男性美最鲜明的标志。还说男人的雄性、刚性、野性都在这黑糊糊糊满了下巴的胡楂子上——这话可不是真理!对于我认识的老蔡来说,胡子可不是什么美,而是他的命运。 
  老蔡从十三岁起唇上就长出软髭。这些早生的黑毛长长短短,稀稀拉拉,东倒西歪,短的像眉毛,长的像腋毛。他正为这些讨厌的东西烦恼时,黑毛开始变硬,渐渐像一根根针那样竖起来。一次和同学扭打着玩,这硬毛竟把同学的手背扎破,多硬的胡子能扎破人的手背?那不成刺猬的刺了吗?因而他得了一个外号,叫刺猬。从此再没人敢和他戏耍了。 
  他执意要把这个耻辱性的外号抹去,便偷用父亲的刮脸刀刮去唇上和下巴上的那些硬毛。头一次使刮脸刀,虽然笨手笨脚地划出几条血伤,但刮出来的光溜溜的瓷器一般的下巴叫他快乐无穷。这一下真顶用,刺猬的绰号不攻自废。可时过不久,一茬新生的胡子从他嘴唇四周冒出头来,反而变粗一些,也硬一些。他急了,再刮,更糟!原来胡子天生具有反抗性。愈刮愈长,愈刮愈硬。到了高中二年级,已经非得一天一刮不可了。 
  这时,他不得不在自己的胡子前低下头来。认头人家称他“刺猬”,不和他亲近。他呢?渐渐被别人这种惧怕“刺猬”的心理所异化,主动与别人保持距离。他是不是因此变得落落寡合?并在上大学时选择了远离世人的古生物研究专业,工作后主动到那种整天戴着口罩的试验室工作? 
  后来,这胡子还成为他和女友之间的障碍。一次看完电影,女友忽然把手中的电影票递给老蔡,说:“你用它蹭蹭脸。” 
  为什么?”他不明白她的用意,却还是这样做了。当电影票从脸颊上蹭过,发出非常清晰的嚓嚓声。 
  真是挺可怕。三个小时前他从家里出来时刚刮过脸。难道只是一场电影的工夫,胡子就冒出来了! 
  还能怪女友不准他凑过脸去吗?这位与他结交的第一位女友送给他一个比刺猬更具威胁的绰号,叫“铁蒺藜”。无疑,这绰号里边包含着一种恐惧。 
  从此他一天不止一次刮胡子了。一位同事笑他:“这应上了那句俏皮话——一天刮三遍胡子——你不叫我露脸,我不叫你露头!” 
  老蔡面对镜子里黑糊糊的自己,真不明白这些坚硬的、顽强的、不可抑制的硬毛是从哪里来的。皮下边?肉里边?到底他身上多了些什么怪诞的元素,使他如此难堪与苦恼。他发现自己进入二十岁之后,胡子变得更加癫狂。不仅更黑更粗更硬更密,而且沿着两腮向上攀升,与鬓角连成一体。不可思议的是,有时面颊上也会蹿出油亮的一根。这别是有人类的“返祖”现象吧。他去看过医生,医生笑道:“指甲长得快能治吗?汗毛儿长得多也能治吗?你这不是病!比你胡子多的人我也见过。你父亲胡子是不是也很盛?要是遗传就谁也没办法了。你天生就得这样。” 
  没办法了。任凭这命中注定、霸气十足的胡子把他第一个女友打跑。虽然女友没说分手的原因是为了胡子。但谁会一辈子天天夜里睡在铁蒺藜旁边?用下巴上的胡子把女朋友吓跑,可谓天下少有,真算得上蝎子巴巴——毒(独)一份了。 
  从此老蔡变得自悲起来,甚至不敢去接近女人。至于他后来的妻子,完全是人家自己主动走进他这一团荆棘的。若说这段姻缘的起始,那可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小事—— 
  一次老蔡出差杭州办完事,买了回程的车票在火车站等车。站台上有一个很长的水泥水池,上边一排七八个水龙头,这是为了方便来往的长途旅客洗洗涮涮的。可有的人只顾洗,完事不关龙头,三个龙头正在哗哗流水。过往的人没有一个人当回事儿。老蔡上去把这三个龙头全拧上——这个细节叫坐在车窗边的一个女子瞧见,心中生出敬意。老蔡上车后凑巧坐在这女子的斜对面。谁想这女子就主动和他交谈起来。这女子在杭州上大学,念中文,喜欢文学的女子都很看重人的心意。而真正的爱慕,往往是从对方身上感触到自己人生理想的准则开始的。还有比关水龙头再小的事吗?但对于这念文科的女子,它就像一束细细的光照亮一个世界。有了这样的来自心灵的因由,胡子就不会是任何障碍了。 
  如果爱一个人,一定爱这个人的一切,包括缺欠。缺欠甚至可以被美化。比如对老蔡的胡子,妻子称之为“温柔的锉”。 
  老蔡自己却很小心。刚结婚时,他怕在激情中扎伤妻子,每天睡觉前都把下巴刮得锃亮。一天早晨醒来,睡意未尽的妻子无意间伸过来的手触到他的脸,手马上闪开,好像触到一个硬棕刷,被扎一下。妻子不知道睡了一觉的老蔡的胡子竟会长成这样。 
  老蔡说:“我马上起来刮脸。” 
  妻子笑道:“不,这是你的识别物。如果摸不到胡子就不是你了,换别人了。”妻子逗他。 
  老蔡有点急。他赌气说:“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我死了,人一死就不会再长胡子了。” 
  妻子忽然翻身起来,使劲捂住他的嘴,朝他大声叫着:“说什么混话呀,快敲木头,敲木头!” 
  老蔡很惊讶。娴静的妻子怎么会变得这样的气急败坏。 
  老蔡不是学文的。也许他没想过,爱的本质就是生命的相互依赖。 
  再往后,老蔡与胡子的关系不但不小,反而更大了。 
  比方上世纪六十年代末被关进牛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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