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 作者: 雪莉-哈泽德-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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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会注意到。服务台的人的确认识我。〃那种指责不会归罪于有骑士风度的费尔法克斯,只会归罪于放肆的姑娘。
他们站起身来,西德尼说:〃多么漂亮的绿大衣啊,〃他自己没有穿大衣,但是围了一条长长的带条纹的围巾,叠起来就像一个大学生那样。红润的面颊、蓝色的眼睛、稍长的头发、略短的四肢,以及结实的身体,他看着就像学生。然而西德尼二十四岁了,他曾经是阿登高地的一个士兵。
在节约用电的街灯的照耀下,他们走过寒冷的街区去酒店。酒店服务台的人很严肃地招呼海伦:〃德雷斯高尔小姐。〃他们得到同意,可以在休息室里坐一会儿,休息室里的东西都是棕色的,从因弗卡吉尔和汪阿努伊来的做生意的旅客十分安静地经过那里,扩音器里通知着谁谁的长途电话。
西德尼评论:〃他们本可以少一点高压。我们又不是要求开一个房间。〃
海伦大声笑出来,他们俩都由于这个想法而大声笑起来,然后像好朋友一样坐下来。西德尼说:〃我从来都没有像这样,始终如一地意识到我在这个地球表面上的位置,你呢?四面环海,偏向南方,被分隔开来。我的父亲是更是靠近南极。〃
海伦认为〃地球表面〃是一个很精妙的用语。那么,〃不错,海岛好像漂浮在地图册上。甚至对于登记注册,都显示出我们的无能为力。我猜想它可以被看作自由地漂浮着。〃
〃我的父亲不是无能为力的。他做出过选择。他被埋葬在那里的想法萦绕在我们的心头,然而这是自发自愿的。〃
海伦说,西德尼和他的兄弟也经过选择,在这里度过这些月的等待。
西德尼·费尔法克斯说:〃不完全是这样。〃
她问他的弟弟是如何打发日子的。
西德尼并没有看手表,可是说:〃此刻他正在等待着我。在其他的时刻,他也在等待着。〃现在西德尼第一次真正地转向海伦,不是完全地把她看作她自己,或者看作一个女人,而是看作有共鸣的人,在这个棕色的地方,他能够与她共享一个分裂的自我:欣赏她。〃我的弟弟杰拉尔德,〃他说,〃正在写他的人生的故事。正因为他是一个有文化修养的人,所以有人提议,说这样也许能够帮助他从两年以前的一场崩溃之中恢复过来。那是我们出现在惠灵顿的一个原因。他意志消沉的某些起因,来自于早期在学校时,忍受一些恃强凌弱的人,不过在他服兵役的几个月中加重了。在那期间,他和他周围的环境全然不协调,人们分配他去完成一些特别艰苦的任务,这样做是想使他成长起来。他垮掉以后,一个应该很难让我开口说出来的情节是,家里为他搞到了医疗退役证明,部分通过了我父亲的权势。是的,因为权势,为了它要感谢上帝。
〃这样的结果是,杰拉尔德消失了一段时间,去和一个毫无羞耻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并且与她生了一个孩子,孩子没有活下来。于是他企图自杀。自那以后,进行了一系列的治疗,最后的治疗断断续续地一直继续到这里。一切都是不安定的。我的母亲,自始至终都是了不起的,如今精疲力竭,现在她要出国来,为了找我父亲。我感觉到,每一个人都应该从其他的人那里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而这一切的一个令人好奇的结果是,我的母亲开始学起法律。我过去都不知道,居然有女律师至今为止,她们都是很少见的。
〃与此同时,我的父亲动身了,去的地方将成为他白色的葬身之地。一定有人说过,他简直不可能不那样做。关于这样一个使人受尽折磨的远航,他们老早就开始计划了早在战争结束之前。我父亲的退出会破坏整个计划。他为了这件事而感到痛苦。他很慈祥,在杰拉尔德处于困境之中时,他对他温和体贴。可是,从最好的和最坏的感觉上来说,在这样的时候进入潜伏不动的状态,是与他的性格相符的。所有我们能够羡慕他的,大概就是在他从利特尔顿向着南方行驶的时候,那种巨大的轻松,他一定是带着这种轻松去迎接第一片浮冰的。
〃对于我的弟弟和我,惠灵顿便是我们的浮冰。我有我自己的理由离开。当生活越出轨道时,伤亡的人数很多。我逐渐变得一会儿坚忍不拔,甚至于像圣徒似的,一会儿极端愤慨。这些波动起伏接连不断或同时出现,自我克制的习惯失去了它的兴趣。像其他人一样,我转向我的工作,工作偶尔也感到索然无味。我对自己破裂的契约感到怨恨除了和一位姑娘的婚约以外,还有和生活的誓约。不过这个被忘却的地方,如今对于我们俩是最好的,没有什么要求。它适合我弟弟,四处走动走动,练习成为正常人。我在大学里有一些朋友,没有什么令人激动的事情。我们放弃了海湾上的房子。即便在晴朗的天气,它也是叫人伤感的。〃
〃我记得。〃显得悲惨的支离破碎的地方,流放的地方。她说,〃多么凄惨的故事。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凄惨的故事吗?〃
〃我开始认为是这样。你要是幸运的话,凄惨的部分,会出现在一个比较好的上下文中。〃
〃人们到家里拜访你吗?〃
〃是的。海伦,你会来吗?〃
〃一定会。〃
〃他需要同伴,不是那种无所不知的或热切期望的。有点奇特的人正好,倘若他们神智正常。〃
〃我希望自己是合格的人选。〃弗赖小姐应该恰好就是这样的人。海伦说,〃我自己的哥哥曾经是我力量的源泉,他患病了。〃
〃下一次,你要讲给我听。〃
他们穿过门厅走出去,海伦像女王般地冲着服务台点着头。
西德尼·费尔法克斯与她一起边散步边走向有轨电车,把她送上车。往山坡上走回家去,他确定无疑地觉得,这件事将不会发生。遥远的男人不会为了她而到来:太长久,太遥远,太多的困难。这两个怀着梦想的人,将永远也不会再相见。它表现在她的脸上,在她的命运之中。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凄惨的故事。
回到家里,杰拉尔德把门廊的灯开着,留待他的归来,并且燃烧起壁炉。这样的奉献可能是骗人的,但却是受欢迎的。杰拉尔德正在阅读《自治领报》,不过西德尼走进来时,他把报纸放下来,说:〃今天晚上,第一次,我想家了。那是精神不正常吗?〃
22
〃奥罗拉,让我给你再拿一个来。〃
〃不用了,真的。我只是想坐一坐并且看一看。〃
〃那就是我们在这里做的最好的事情,花费时间看看。〃
〃它给人一种对于地球的不同的感觉。〃她说,〃我一直喜欢无所事事。坐在阳光下,它还没有穿透我的骨髓。〃
〃我第一次出来的时候也是如此,那种感觉到现在还没有融化,已经两年了。好好地享受一下吧。〃
她正享受着呢,炎热、山丘、色彩;用花装饰的露台,以及派对。〃每一个人对我都很亲切。〃
〃那因为你是一个乖孩子,奥罗拉。奥罗拉是不是一个乖孩子?〃
〃继续待下去。永远待在这里。〃
〃我会考虑考虑。〃笑起来。心想着,不。
〃那是什么,皮姆酒?我去给你再拿一杯来。〃
〃奥罗拉,那里有一个人想要见见你。雷·哈克尼斯。〃
〃我想我并不认识他。〃
〃不是他,是她。哈克尼斯夫人。另一位乖孩子。她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漂亮的庄园,丈夫,两个孩子。她请求和你见面,她就在屋里。你们之间有某种关联。〃
奥罗拉站起来。〃我可以去找她。〃
〃我领你去,她在那一边的房间里。年轻又美丽,就像你一样。〃
在房间的那一边,哈克尼斯夫人转过头来。她大概过了三十岁;毫无疑问,很漂亮。有人说:〃丈夫是一个无赖,她勇敢地坚持下来了。〃
〃雷,这是奥罗拉·塞尔,她急着想认识你。〃
白皙的脸蛋,很大的黑色的眼睛。
〃我太高兴了。〃略微带点口音。有些害羞。她没有怎么握手致意,只稍稍地抓了一下奥罗拉的手。〃我们是否能够在一起待一会儿?〃
有人说:〃秘密。那边有一个舒适的角落,过了帷幕。瞧,我指给你们看。没有人会打扰你们。〃
她们坐在一张沙发上。哈克尼斯夫人衣着简单,穿了一件淡色的完美的新派服装。她说:〃我想你认识作家奥立弗·利思。〃
〃我们很熟。〃哦,奥立弗,你与这个美人的关系,使你陷入了什么样的窘境呢?
〃我获悉他去世了。〃
〃这就是我出国来到这里的原因。试着习惯那件事情。〃
〃我非常难过。真是巨大的悲伤:极大的痛苦。〃声音柔软而真诚。〃我认识他的儿子,在战前。〃
原来是这样。〃艾尔德瑞德。〃
〃我们叫他迪诺起先是,艾尔德瑞迪诺,接着是德瑞迪诺,然后是迪诺。〃她微笑着。〃他过去常常到我们家在佛罗伦萨的房子来。他知道我是瑞梦妲·曼西尼。〃
〃我确实记得。我就是在那一段时间认识他的。他与我的儿子曾是同学。〃
〃你的儿子在这里吗?〃
〃我的儿子死了。〃
〃是死于战争吗?〃
〃是的。〃如果现在我要哭泣会怎么样?如果我们俩都哭起来又会怎么样?为什么不能?我几乎已经忘记了,她也遭受过战争的某种极端的经历。〃那么,你想要知道关于艾尔德瑞德的消息吗?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他的好消息。〃
〃我在报纸上看到,他在战争中活下来了,并且很勇敢。〃
〃比任何人都要勇敢一些。〃
〃我们第一次处于困境中时,他对我们很好。不止很好,简直就是一位天使。他的父亲也同样,送给我们钱。当时我们正需要它,虽然他从来都不认识我们。艾尔德瑞德住在英国吗?〃
〃一个月以前我在伦敦见过他。战后他去了中国,为了写一本书,然后回来了。他在战争中负过伤,不过现在痊愈了。他的情况很顺利。他依旧是过去那样,让人尊敬和热爱。〃
〃他究竟结过婚吗?〃
〃在战时他结过婚,可是他们分开了,并且同意离婚。我想,没有什么非常不幸的事情。他打算再结婚。有一位年轻的姑娘,是他在东方认识的,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他一直是一个浪漫的人。〃你会记得的,就像我记得一样。
瑞梦妲说:〃我们过去常常逗弄他,当他严肃起来的时候。那时他总是掩藏起他的好心肠。我们全家都敬佩他,那时他并不比一个男孩大多少,然而已经是一个男人,最好的男人。〃她说,〃在那时候,他有一点爱上了我的妹妹。〃
瑞梦妲,你怎么样呢?含着泪水问起他的瑞梦妲。
〃你怎么样,瑞梦妲,你是如何熬过这场战争的呢?〃
〃我有两个兄弟还活着,其他的人全都死了。吉丽奥拉死于战时,我的父亲死于战前,而我的母亲正好死于战后。我们不应当弄得彼此都伤心。我的一个兄弟,与他的妻子和孩子住在佛罗伦萨的房子里,他们正在修复它。另一个在纽约,不过不久要来这里看望我。我有两个小男孩,希望有一天领他们去游览意大利。〃
〃我把艾尔德瑞德的地址写给你。〃她们四处寻找笔和纸。〃他现在正在德国,然而不久就要回国。〃
〃你会见到他吗?〃
〃当然了。〃
〃问问他是否还记得瑞梦妲·曼西尼。〃
我最亲爱的:
我在德国的一个小城市里。这个城市是英军指挥部和随行人员的驻扎地。一圈带刺铁丝网把它包围起来,十分之九的房屋被我们的军队占据了。在这个城市中看见的德国人,仅仅是那些被我们雇用的。周围的乡间是舒适宜人的,没有受到损害,可是并不令人兴奋。重要的是,我们的存在根本无济于事。惟一实在的事情,是苏联的威胁,使得我们担忧但无能为力。我们谈到西方的联合,来给予我们自己希望。许多其他的事情本可能做到,然而将不会发生。除了战争以外,大概某种危机将会出现,来激励西方世界。我希望我能够这么认为。
我发现自己再一次置身于占领军中,对于胜利者的角色,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缺乏兴趣。出于对你的不成熟的关心,我不应该描述,在被毁灭的城市里,我所见到的胜利所采取的那些形式。证据就在他们的面前,人们怎么会够期待更多的战争?这是难以理解的,并且令人恐怖的。这也完全超出了像我们这样的人的影响能力。最后我开始相信,人类还是被原始的性情所支配。让我极度焦虑的是,战争可能把你封锁在新西兰。假如在我能够到达你那里之前,战争到来了,我请求你,尽你能够尽的一切努力,设法到这里来。在这里,我们将会在一起,不管增加多少危险。对于战争,我的态度是令人困惑的,甚至对于我自己:我相信我已经变成一个和平主义者,没有任何教条主义的解决方法。我已经尽过一次力,去使世界恢复正常的秩序,我拒绝接受第二次机会。
如果我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