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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自然而然 [苏] 谢·阿·巴鲁兹金-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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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推门进了农舍。

  房子座落在园子的深处,这里战士们从远处看到的。

  开始—、二分钟很平静。

  不久便响起了枪声——先在室内,接着室外也有了枪声。

  瓦列耶夫从屋里冲出,喊道:“取枪!”

  子弹嘘嘘地从窗内飞出。

  战士们在花园里和篱笆边卧例。

  “屋里人不多,”瓦列耶夫说,“很快就能把他们……”

  的确,很快便把敌人解决了。

  大家进到屋里。五个穿陌生制服的人全被击毙。一个自己人,穿的是红军服装。明显不是枪打死的,是用刀砍死的,这是和瓦列耶夫一道进屋的那位红军战士。另一个房间里,早已吓呆的房主人——两名妇女和一个小孩,身子紧贴着炉灶站着。粗制的地席、挂着的毛巾、桌上的台布以及墙上的像片等,一览无余。像片上是几位旧军官,身着礼服,嘴角上留着短须。

  瓦列耶夫转身奔出房间,阿廖沙同两名红军战士急忙跟了出来。

  村子里又静下来。

  陆续有人来向瓦列耶夫报告:“抓住一个带自动步枪的人,老百姓打扮,后来逃走了……

  自动步枪当然丢下了。是个不太年轻的农民……”

  “抓住六个匈牙利人……”

  “十二个……起初象要投降,后来又开枪射击……全被消灭了。”

  “两个匈牙利人……”

  “没有德国人吗?”瓦列耶夫问。

  根据大家的报告,似乎没有德国人。

  “一面德国卐字旗被取下来了,”有人说道。“已经烧了!”

  捡查了部队的损失:四人牺牲,一人受伤。伤在手上,不重,已经包扎好了。伤的是左手,不误打枪。还说俏皮话呢,好样的!

  “把死的人集中到这里来,”瓦列耶夫说道。“马上行动!”

  红军战士们立即跑步去执行命令。

  “现在你,戈尔斯科夫!还有你们几个!我们一道去把特龙科抬来。”

  他们回到屋中。

  房主一家仍然蜷缩在炉灶旁。

  “喂,你们!”瓦列耶夫在他们面前停了片刻。“算了,算了……以后会明白的!”

  瓦列耶夫、阿廖沙以及另外两名战士把特龙科抬来,轻放在靠近篱笆的一棵樱桃树下。

  “马上挖墓坑,”瓦列耶夫说道。“他们那里有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布满弹痕的房子。

  他掏出一方手巾,在其他几具尸体抬到之前,盖在特龙科的颈子上。这是刀砍的地方。

  费了很长时间才挖好一个埋葬五具尸体的大坑。

  几个人轮流着挖。

  地点就在那棵樱桃树的旁边。

  土不象麦田里那么干,但树根很多……显然这些地方经常浇水。虽然打仗,主人倒也没误农活。那面匈牙利旗大概是屋主自己挂的。很可能还是自已缝制的。而且不是因为家里住了匈牙利人,顺便说一句,匈牙利人是派来住的呢?还是屋主本人乐意让他们来的?

  一切准备就绪,将五具尸体放进墓坑,瓦列耶夫说道:

  “红军同志们!战士们!目前进行的这场战争也许是最严重的一次……我们今天在告别自己的同志。这几位红军战士是:乌兹别克的龙苏波夫、沃洛格达的阿列克谢耶夫、莫斯科的克拉斯诺夫、库尔斯克的扎博京,还有一个特龙科,……本地人,是志愿参加红军的,今天刚满十七岁……他们都是共青团员。让我们在他们的墓前宣誓,一定保卫好我们的祖国。为胜利而战!”

  鸣枪。

  ……傍晚之前全团通过村子。

  行军队伍经过村子时停下来向殉难者致哀。

  然后继续前进。

  老国境线在霍亭市附近。

  过了老国境线,村庄和城镇里人都多了

  家家户户房子上挂着红旗。

  妇女们含着眼泪把素馅饺、樱桃、苹果等塞到战士们的手里。

  “你们丢下我们怎么办啊?”

  “亲人啊!”

  “我们怎么办啊!”

  经过的地方都是这样! 周围的大自然仿佛特意作了一番精心的打扮,浓装艳抹,光彩照人。嫩绿的树木、蔚蓝的天空、炽热的太阳。真想立刻倒在地上,伸开四肢,仰视这深遂明净的天空,把一切——什么战争、退却、死亡……统统忘掉。

  又想起了学校。想起了沿河的学府大街。想起了列宁格勒。想起了公园里的“鲁缅采夫胜利纪念碑”。他每次走进学校的时候,心中怀有多么崇敬的感情啊!“建于1766—1788年。设计师A·Ф·科科林与B·捷拉莫特”。拉斐尔与替善①画厅。色彩鲜明的壁画。战役与激情的场面。将来也这样来描绘目前这场战争,那才真要妙笔高手呢!

  在那幽静的学院里还有列宾和基普林斯基的习作。 

第十五章
 
  突然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要给他和柯斯佳.彼得罗夫授一级军衔了。其实不是一级,而是一下子就授予三级“上士”军衔。

  历史学家柯斯佳得知消息后,高兴得了不得。

  阿廖沙很不理队有什么值得那么高兴的呢?

  既然战争很快就会结束,而且胜利肯定属于我们,那么难道柯斯佳将来要永远留在部队里吗?他是学历史学的。学历史的人员爱安宁,不会愿意把一生都献给军队。等胜利了,退役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业,但那不是在红军里。

  “你难道打算当一辈子红军不成?”阿廖沙问柯斯佳。

  “为什么不行呢?”

  “当然,当然,”阿廖沙搪塞。

  传说不久便得到了证实。

  部队通过霍亭时只与敌人对射了三、四次,路经卡明涅茨——波多尔斯克市是从左侧迂回的,比较顺利。部队过了霍亭和卡明涅茨——波多尔斯克,班长杜金中尉宣布了授衔决定:“上士戈尔斯科夫!”

  “上土彼得罗夫!”

  首长说过,他们这叫运动战,杜金这次也这样说。

  一昼夜行军四十——五十公里。一边行军一边作战。有时遇上德国飞机,有时遭到敌人炮击,有时碰上德国的空投——穿我们的制服,打扮成自己人……也有身着老百姓装束的,更象自己人,其实不然……现在他们才懂了新国境线和老国境线的意义。那里有依瓦斯和积极分子,也有依瓦斯的兄弟格里茨柯……现在好了,总算从那里出来了,虽然也损失了不少的人!

  乌克兰妇女们看见红军,眼中含着泪水。

  有一位妇女见了阿寥沙,泪汪汪地说:“看瘦成什么样儿了。人瘦了,就显得高了……”

  她们哭,是因为她们相信苏维埃政权,而这个政权眼看就要走了。

  周围的形势令人不安。

  几条道路上人流如潮,有难民,有士兵,有开赴西方的部队,也有撤往东方的部队。一辆辆大车载着伤兵。

  后来他才明白,即使在战争开始几天的可怕混乱中,许多安排是合理的:将一部分部队撤出战斗,目的是保存实力,以便将来继续作战。

  钻出德国人布下的口袋是很不容易的,中间经过了许许多多的战斗,蒙受了巨大的损失,部队疲惫不堪,但终于保存了下来,还能继续作战。

  部队到了一个村子,派阿廖沙巡逻。

  绿色的田野。不大的小山冲里有一片小小的树林。狭长的沙土斜坡缓缓地绵延到村边的茅屋附近。

  他警惕地巡遍了整个树林,末发现有人。

  天上飞来三架“梅塞”飞机,盲目地扫射了一串炮弹。

  他来到一座光秃秃的小丘上。就在部队的驻地附近。驻地背后布置了火力阵地。敌人究竟在什么地方?在正面?在侧翼?也许在火力阵地背后。四处都有枪声。

  卡宾枪里有子弹,现在又加了一些——子弹盒里有的是子弹。身边现成的工兵锹——于是就在这高地上,就在这小丘上,管它叫高地还是叫小丘,挖了一个掩体。挖得还挺不错呢。

  这下出了岔子。

  他仿佛觉得打了个盹。其实哪里是什么“打盹”,完完全全睡熟了。

  正睡到香甜之际,被大士叫醒了,就是接替霍赫拉乔夫的那位新大士捷依—涅任科。

  大士缴了阿廖沙的枪,摘下了他的子弹盒,说:“走!”

  被缴了械的阿廖沙跟在大士身后,,不知道该给他说什么的好,一直没有做声。加之他对这位新大士本来就没有好感……

  没有枪声。

  谢天谢地,幸亏没有发生可怕的事。

  路上捷依—涅任科责备阿廖沙说:“给您授衔才几天……这样的上士!”

  阿廖沙觉得自己错了,一句话末说。

  捷依—涅任科把阿寥沙带回部队,只见他东一头西一头乱跑了一陈,嘴里还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不久又将阿廖沙带到杜金中尉、瓦列耶夫连长和谢罗夫政治指导员所在的战壕。

  阿廖沙垂头丧气。

  “枪毙还是受罚?”阿廖沙心里盘算着。

  “把卡宾枪还给他!”杜金中尉说,“子弹盒也给他。你执行任务认真负责,值得表扬,可以走了!你也可以走了,戈尔斯科夫。”

  瓦列耶夫和谢罗夫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阿廖沙和捷依—涅任科离开了战壕……

  战斗又开始了——战斗很艰苦,他们非常因难,这是在撤退中停战。

  杜金的吼声:“只许前进,不准后退!谁后退就枪毙谁!”

  果真崩了——个胆小退缩的。

  原来杜金中尉会是这样。

  边打边撤,步兵在前,损失惨重。他们炮兵紧跟在步兵后边,因此也参加了战斗。运动战!敌人就在身边,不仅有德国人,还有他们的同盟者——匈牙利人、罗马尼亚人,后来得知还有霍尔瓦提人、意大利人、奥地利人、西班牙人。

  撤退的路上不断遇到光山秃岭、悬崖陡坡和沼泽地带。

  阿寥沙从小,从记事起,从未在陡坡上滑过冰或者滑过雪,不料现在偏偏遇到这许多弯道陡坡!多亏马好!

  马又驮又拖,下山非常灵活小心,76毫米大炮是拖着走。

  据查,第96出地步兵师现已不复存在,只留下了第140炮兵团。师里留下的人员全部编入了这个团,伊万尼茨基成了团长。

  德国的“拐杖式”飞机死盯着他们不放,黄色机翼的“玉米机”不时在头顶上盘旋。“容克”飞机也经常从天空飞过。

  又是沼泽地和泽间小径。

  走不尽的大山和高地。

  对下坡的畏惧心理持续了很长时间,

  接着出现了盲目胆大情绪,甚至轻率冒失。

  有时遇到下山,阿廖沙用不熟的马驮炮弹箱往下放,并以此为胆大能干。

  四面八方都有枪声。天空、地面一齐射来子弹。有些村庄和集镇,树上、屋里都有敌人向他们射击。一会儿前,一会儿后,枪声不绝……

  阿寥沙制服的背上破了,两个膝盖也露在外面。

  村里的老太婆们看见红军这副样儿,往往心疼得流下眼泪。

  阿廖沙在行军中是驭手。

  打起仗来是司闩手或是装弹手。

  又遇到了战斗。自从退出霍亭以来,已经是和德国人直接交手了。

  许许多多的果园。苹果树、杏树,绿叶茂盛;樱桃树上挂着鲜红的果实,象一串串的珍珠。

  但是战斗就是战斗。

  德国人离得很近,红军战士们几乎不作隐蔽地向敌人射击。连瞄准也来不及。

  叶戈津连长不断下达命令。

  “射击!打!”“打!”

  德国人分两队攻来。

  第一队是摩托化部队。

  第二队是装甲部队。

  红军的自动步枪、机枪和卡宾枪专打摩托兵。

  炮兵对付装甲部队。

  第一辆德国装甲运兵车中弹着火。紧接着第二辆、第三辆、第四辆……

  叶戈律和杜金精神振奋,发现德国摩兵不再前进,知道我们胜利了。

  我方的大炮被击毁一尊。

  另一门受到破坏。

  “冲阿!”叶戈津大吼一声,率先冲了过去。战士们紧跟着也纷纷冲了上去。他们人数不多,用的几乎全是卡宾枪,自动步枪很少。

  战斗结束了。

  红军战士们激动非常,德国人退却后很久,他们的心才慢慢平静下下。

  上面传下命令:“集合!”

  队伍排列在村庄里的街道上。伊万尼茨基在前面和叶戈津、杜金、瓦列耶夫、谢罗夫站在一起。

  “红军战士们!指挥员们!”团长说。“你们表现了大无畏的勇敢精神!感谢你们大家!但是在这次战斗中我们失去了很多同志。一共二十七名……尸体己经从战场上抬下来,我们要为他们举行隆重的葬礼。这里我还顺便说一句,在死去的人中,有一个人的尸体还留在战场上。他不是被德国人打死的。打死他的是我。这是个胆小鬼,软骨头,自己逃跑不说,还拉上其他人一起跑。这个人就是大士捷依—涅任抖。算啦,现在不去说他了……我再一次向大家表示感谢!受伤的同志立即送去治疗……我的话完了!”

  挖一个公墓,掩埋了烈士们的遗体。

  在牺牲的烈士中有万尼亚.杜尔努索夫。

  斯拉瓦·霍赫洛夫受了伤。不知伤势轻重,已经送医院了。

  列宁格勒小组的人越来越少了……普罗利亚·克里维茨基、万尼亚·社尔努索夫永远离开了人间,斯拉瓦如今又进了医院。

  村子里静俏俏的。

  送葬的枪声惊起了宿鸟,一群乌鸦扑啦啦四散飞起。

  墓上立了一块用胶合板做的方尖碑,上方一颗红星,中间写着烈士们的姓名。

  宿营的第一天夜里十分平静。

  是在室外和衣露宿,——天气还暖和,指挥员也不全在室内。杜金便是同排里的战士们睡在一处。

  马拴在房屋前的花园里。给足了草料,饮足了水。还草草刷洗了一下。

  柯斯持利和利拉看见阿廖沙过去,感激地伸着长脸迎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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