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而然 [苏] 谢·阿·巴鲁兹金-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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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几天还能够吃饱,甚至还有剩余。渐渐情况不同了,如果遇到额外勤务大家都把能去伙房看做是交了好运……
干这样的勤务成了他们的福利。
每天都要骑马。
第一次骑马,阿廖沙被掀了下来,身上受了伤。还好,不重,没上医院就好了。
有些人摔得重些。
天天出操,练步法。
数百双皮靴,把操场踏得漫天尘土。只有操场边上长着小草,叶子上覆满灰尘。紧靠围墙的 麻和没结果实的覆盆子树丛,也和小草一样灰蒙蒙的。
又该去马厩了。
马开始慢慢地习惯他们。
阿廖沙的马渐渐服他管了,因为他给一匹马上的是两匹马的饲料。
“俱乐部主任对我说过,你们几位都是艺术家,是从美术学院来的,”一天霍赫拉乔夫大士说。“我观察下来,你还肯干。就是说,你懂我们红军的规矩……”
这天轮到阿廖沙在马厩值勤。
晚上给妈妈和奶奶写信,报告近来的生活情况。另外还给薇拉写了第二封信,仍然很简短。信中暗示希望能得到她的回信。来到部队以后还未收到过一封家信呢!话又说回来啦,问题还出在自己身上:直到现在才告诉人家通信地址嘛……
夏季的几个月过去了。秋天也过去了。他们逐渐熟悉了部队的任务。柯斯佳·彼得罗夫和他想出来的“彼得堡席勒诗社”也变了样……
他们学会了使用拴马桩。柯斯特利和利拉接受了阿廖沙的管理。连米龙、弗贾特卡、波鲁沙、斯诺普等几匹马,也都陆续承认了他。小伙子们甚至弄清了每匹马名字的来历。是根据血缘关系和字母顺序取的。这个是马妈妈,那个是马爸爸,……原来马也有自己的谱系。
熟悉了各种口令的要求。最叫人吃不消的有:“上驮!”
八分钟!
要把拆下来的大炮架到马背上去。
“上轮!”
七分钟。
所谓上轮就是迈开腿走——人腿和马腿。
大概是斯拉瓦·霍洛波夫,不然就是万尼亚.杜尔努素夫吧,杜撰了一个名词,把这叫做什么“轮腿”,或者是“腿轮”……
一九四O年十二月——行军。
第96山地步兵师全体行军。他们第140炮兵团自不例外。
战斗警报。
这是第一次名符其实的行军!
几乎不亚于战斗行军!
到什么地方去?去干什么?为什么?没人知道。
指挥员们当然是知道的。
天寒地冻,大雪覆地。
行军路线是在山区,准确地说,是丘陵地带。
根本没有路。
马匹经常打滑或者陷进雪里。炮弹箱在马背上摇摇晃晃,也划,向后滑,把马往后。….他阿廖沙是弹药箱的“根”,这是大士说的。以前他觉得这句话太抽象了,现在方才明白了这个“根”的实在含义……
负责大炮的人更困难。他和任尼亚、萨沙以及柯斯佳不时停下来帮助他人。马筋疲力尽了,得帮着拖……
积雪很深,足有半公尺厚。眼抓一片荒无人迹的莽莽雪原。
天空乌云密布。森林披着银装。一路上岗岗岭岭,沟沟堑堑,一不留心,很容易陷下去。
马匹时而摔倒,或者陷进雪里。这时要人去往上驮。
后来才知道,这次行军的目的地是卡明涅茨—波多尔斯克。队伍在雪地里,在山丘上, 在无法行走的路上行进。夜里用两件雨衣搭起一个帐篷。不准点篝火。大家各自用可能使用的一切方法取暖。连续两夜没能睡觉了,现在到了第三个无法睡觉的夜晚。傍晚下了一场雨,夜里肯定更冷。
霍赫拉乔夫大士一路上不时怒喝:“马皮磨破了,你们懂不懂!畜牲也应该爱惜!毛—旦磨掉就要破皮,就要流血……该学会备鞍子了,又不是小孩子!眼看就要打仗!”
在行军过程中有的人冻伤了,也有脚被磨破出血的。
卡明涅茨—波多尔斯克终于到了。
他们班有三名负责运炮的驭手、三名运炮弹箱的驭手(弹药箱的驮马是柯斯待利和利拉)、一位班长、一名司闩炮手和一名装弹手。马一共八匹。没有减员。
到了卡明涅茨—波多尔斯克以后,大炮安装起来。但没有射击。
班长杜金表扬他们:“好样的,特别是新兵,表现很好!”
政治指导员谢罗夫支持班长的看法:“你们班很出色……”
瓦列耶夫副连长也有同感:“这个班确实不赖!”
第十一章
十二月。
一九四一年一月。
二月,三月和四月。
整个冬季象春天一样温和,只是夜里有一点轻微的霜冻。一早一晚,红霞飞彩,白天,蔚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
四月,树枝绽出叶芽。新叶娇羞地闪着光。小草从湿润的黑土中顽强地探出头来,大地开始铺上绿色的地毯。早到的鸟儿飞来了,或许它们根本就未曾飞走。大地春回,它们开始唧唧喳喳地欢歌鸣唱。鹳也飞来了,它们选择在草棚和马厩上定居,专心致志营造窝巢,一点儿也不怕人。
农事开始了。田间、菜地、园圃,渐渐活跃起来。人们忙着平整冬季破坏了的道路,送肥下田,松土整 。
孩子们上学已经不穿外套。
妈妈和薇拉都来了信。他也回了信,内容和以往一样简单。
阿廖沙被临时调回俱乐部工作。见了萨沙和任尼亚,觉得很过意不去,脸上呈现出歉意。但命令就是命令。他也舍不得离开马厩和已经熟悉了的马匹——柯斯特利和利拉。一个马厩里栓许多马,达一百二十匹,但每次值班仅四个人。尽管如此,他的班总把马厩打扫得干干净净……
到俱乐部就要干宣传工作。在画画的同时还必须练字——有抄不完的各种各样的条令,有的要全抄,有的是摘录。
俱乐部主任的肩章是一个豆。他年龄在三十岁左右,对阿廖沙特别关心,无微不至。原来他姓库奇金,他的青睐使阿廖沙更觉得不好意思。
“戈尔斯科夫,”他带着歉意的口吻说,“我们快要举行赛马了……这个你是知道的。怎么办呢?你会做纪念章吗?你知道,离开了你我一个人干不了……而首长……总该给优胜者发点什么吧。”
他和库奇金一道忙着给未来的赛马优胜者制做纪念章。
经过几天的忙碌,纪念章终于制做出来了。
是用罐头盒做的,白铁的质量很不错。
经过一段时间的工作,阿廖沙渐渐熟悉了自己的业务。也弄清了区别军衔的标记:副连长瓦列耶夫的肩章有两个豆。连长三个豆。营长————道杠……
杜金和排长一样,肩章上都是一个豆。俱乐部主任库奇金也是一个豆。
至于他们那些红军士兵,肩章上面什么也没有。因此,凡是肩章上有豆的,统统是首长。
肩章上带杠的,不用说是高级首长喽。
纪念章早制做完备,但是赛马活动尚未举行。现在俱乐部又开始忙起“五一”晚会来。晚会将邀请驻地居民参加。筹备工作使阿摩沙和库奇金大大忙了一阵,一连几天夜以继日地工作。阿廖沙不仅没有功夫回营房休息,有时候连吃饭都顾不上回去吃。跟着库奇金吃军官食堂,而且每顿饭都匆匆忙忙,狼吞虎咽。
“五一”节那天将在卡明涅茨—波多尔斯克举行阅兵式,要给当地居民画些宣传画,写点标语、横幅等。
妈妈汇来三十卢布,汇出的第三天就收到了。为了向俱乐部主任表示谢意,阿廖沙不惜花大价钱向本地古楚尔族居民买了一头小乳猪。凡是库奇金认为应该邀请的人统统邀请,此外,征得库奇金的同意,还进来了涅夫佐罗夫、鲍洛京以及新混熟的其他几位朋友,如杜尔努索夫、舒莫夫、彼得罗夫等人。
大家边喝边聊。但话题始终围绕着俱乐部为庆祝“五一”而准备的宣传品,以及在卡明涅茨—波多尔斯克阅兵时对群众的宣传工作。
正谈得兴高彩烈,冷不防霍赫拉乔夫大士闯了进来:“你们聚在这里干什么?马的燕麦早吃完了,马厩也末打扫,你们却偷偷地躲在这里,”他轻蔑地把嘴撇了两撇,继续说道:“倒也坐得住……啊,这个人也在这里……”
他的“这个人”不用问就知道是指俱乐部主任……
“有你们受的!”平时和颜悦色的雷赫拉乔夫,这时居然歇斯底里大发作。
他说完跑出了俱乐部。
“我们做得有点儿不大好,”俱乐部主任库奇金说道。“要是早早把他请来,兴许就没事了!……不明白,我真不明白……”
阿廖沙觉得白己的过错最大。小乳猪是他买的。他怎么会突然想起买小猪,连累了大家,首先连累了库奇金……
第二天阿廖沙被人从俱乐部叫走,坐了五天禁闭。坐禁闭不准打裹腿,不准扎皮带。同他—起住“隔离室”的还有一位红军战士。阿廖沙并不问他因为什么事情坐的禁闭,他们俩谈话的主要内容只有一个:“仗究竟会不会打起来?……”
伙伴们到“隔离室”来过,但岗哨没放他们进去。住“隔离室”其实很好,起码不比在外边差,唯一不好的是有岗哨。伙食比外面好,也比外面多。当时在部队里,一天到晚总想吃东西。拿妈妈汇来的钱向贪心的古楚尔人买这头倒霉的小乳猪,大概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无所事事是最叫人难受的。阿廖沙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平时经常告诫自己“不能发火!”——未想到终于还是住了“隔离室”,心里懊恼极了。他觉得对不起受他牵连的同志们,对不起库奇金。甚至连自己管理的两匹马——柯斯特利和利拉,他也觉得有愧。
“五一”节的前夕,阿廖沙回了营房。
天气渐渐热起来。稠李和丁香眼看就要开花了。毛茛和蒲公英从小草丛里调皮地伸出头来。窗前绿荫掩映,墙上爬着常春藤。
人们忙着打水浇地,井台上吊杆吱吱呀呀,链条叮叮当当。呱呱的是鸭,嘎嘠的是鹅。母鸡们各自带领着一群儿女在尘土中觅食。
油漆得十分马虎的大车把一袋袋种杆和秧苗送往田间。赶车的小青年和那些中年大叔,潇洒地打着响鞭。
去卡明涅茨—波多尔斯克参加阅兵的队伍……
他的两匹马——柯斯特拉和利拉表现很好,无论在行军和阅兵过程中,走得都很出色。
参加阅兵的部队回到多林纳,时间已经傍晚了。俱乐部里有讲演,有舞会,有他的宣传品。但是库奇金没有露面。有人说他被软禁在家里了。他有家眷,有妻子和一个两岁的女儿……以前大家都不知道库奇金还有家眷,阿廖沙也不了解。
红军战士们中几乎没有人跳舞。下级军官则是跃跃欲试,但又不好意思。姑娘们面带喜色,等待着小伙子们前去邀请。但空等了一阵之后,便自己相互跳了起来。
开始,管乐队演奏的是华尔兹舞曲。后来不时变换,一忽儿奏现代探戈舞曲,一忽儿是节奏跳动较大的敖德萨地方曲调。还奏了《快乐的伙伴》和流行的《我的爱情》中的插曲。
大家跳呀,说呀,笑呀。谈话的方式虽然不同,但兜来兜去,最后还是转到一个主题上去:“形势怎么样?战争倒底会不会打起来?”
大家回到营房的时候已经很迟了,熄灯号早巳吹过。战士们刚刚躺下还未入睡,忽听值班人员喊道:“起床!营长同志到!……”
大伙闻声一齐跳下床铺——无论上铺还是下铺的……
“小声点,值班员同志!”营长说道。“不要惊动大家。我只找几个人……让小伙子们睡觉吧。我找戈尔斯科夫、鲍洛京、涅夫佐罗夫……库奇金在这里吗?”
“有!”
库奇金已经到了值班员背后。
“很好,”营长说,“我已经给你们请了假……现在我们一起出去走走……谢谢,值班员同志。让小伙子们睡吧。”
他们一同出了营房。
了外面,营长对他们说道:“我应当向你们大家道歉。蠢事到处都有,我们这里也不例外……红军战士戈尔斯科夫,您在俱乐部干得很出色,这次在卡明涅次—波多尔斯克阅兵,您也做了不少贡献。红军战士涅夫佐罗夫、鲍洛京,我也代表营部向你们表示感谢,感谢你们认真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谢谢你们,小伙子们!至于您,库奇金同志,若是事先能报告一声就好啦!下面我谈谈霍赫拉乔夫的问题。由于他诬陷同志,我已经撤了他的职。他将和大家一起当一名普通战士。我们眼前的情况很严重,我希望大家能理解这一点。好吧,睡觉去吧!明天是不轻松的一天。师长、团长对你们都很满意……”
他们回到营房久久不能成眠。彼此议论著刚才发生的情况。
“‘一道杠’是个明白人!”任尼亚·鲍洛京反复说了几遍。
营长姓苏霍夫。大伙都称他为“—道杠”,显然都很喜欢他。
室外万筋俱寂。树叶有节奏地发出沙沙声,偶尔听得见几声鸟叫。天空繁星点点,月光透过树梢泻到营房的屋顶上,洒在周围的道路上。空气中飘散着树木、青草、枯枝败叶、马匹、皮靴的气味……
第二天,即一九四—年五月二日清晨,师、团、营、连各级都下达命令:“整队集合!”
这样的命令是家常便饭,大家都习惯了。但是起初却很有一部分人出洋相。阿廖沙曾经好几次夜里紧急集合时打不起裹腿。这样的事其他小伙子也碰上过。普罗利亚.克里维茨基与谢辽沙·舒莫夫在阿廖沙之后接二连三出丑。不仅夜间起床打不起裹腿,甚至早晨集合也来不及打裹腿。为此当然罚过他们值勤。
今天的“集合”气氛似乎有点特别。
除本单位的首长外,队列前还站着政治指导员谢罗夫和营长苏雷夫。
连长叶戈津首先讲话:“从今天起我们就是第五连了。全连四个炮班、一个通讯排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