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品注-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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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双城略觉奇怪,心道:“我误入此间,又无旁人见到,我一走了之,也就是了,还立什么字据?”
那少妇见他神色不豫,忽然格格而笑,直笑得花枝乱颤,道:“你道是当真的么?嘻嘻,我不过跟你开个玩笑罢了。”石双城这才释然,心想:“这个妇人性情开朗,原来喜欢开玩笑。”
那少妇幽幽地道:“公子既然来得此间,与妾身相见,可见冥冥之中自有缘分。既来之,则安之,公子何不少坐,容妾奉茶相待?”
石双城道:“夫人美意,在下心领。只是夜深人静,不免有瓜前李下之嫌。在下这便告辞。”他见这妇人纠缠不清,似非正经人家的家室,只想早些摆脱,另行去追查那几人下落。
他向门口走去,忽听那少妇叹道:“罢了,罢了,我自作多情,被你羞辱,从此身败名裂,唯有一死而已。”从桌上拿起一柄剪刀,便向咽喉剪去。石双城虽然背对着她,但对她的举动却是了如指掌,忽见她竟要自杀,而且剪刀自剪,显然并非做假,一惊之下,不及回身,足尖点地,倒跃而回,反手夺过那少妇剪刀,叫道:“夫人不可如此!”
那少妇手中剪刀被夺,娇躯软软倒下,石双城忙伸手揽住她腰,那妇人就势躺到他怀中,媚眼如丝,微笑道:“公子,你舍不得让我死,是不是?”
石双城大是尴尬,道:“不是的,我……”突然之间,只觉胸口微微一痛,随即痒痒地甚是舒服。石双城一惊,知道中了毒针,双臂一振,将那妇人震开数步,喝道:“你是何人,怎么暗算于我?”那少妇微笑道:“亏你还是老江湖了,九尾狐的名头,听说过么?”石双城怒道:“无耻之徒,吃我一掌!”吸一口气,挥掌直击过去。这一掌是他激愤而发,倾尽全力,十分刚猛,料想若是打实了,必定将那九尾狐打得血肉模糊而死。
却见九尾狐一脸媚笑,兀自搔首弄姿,似乎全然没想闪避。石双城心想你如此托大,自己找死,可怨不得别人。眼看这一掌便要击到她胸口,忽然之间,她身后两侧转出两个人来,一黑一白,各出右掌,啪地一声,与他掌力相遇。石双城受伤之后,功力大减,竟然抵受不住,身子向后跌出,撞倒几张桌子,又撞破窗格,破窗而出,落在院中空地之上。
九尾狐脸色一变,道:“不好,这小子要跑。”与黑白高手追出屋来。
此时攻守已然易势,石双城身中毒针,独力难支,唯有暂避锋芒。只是宫中高台琼楼林立,地形不熟,要想摆脱三人,显然大不容易。
石双城跑过几处院落,而后面三人脚步声响,追得甚急,正是一生之中未遇之险。心中着急,忽见前面单独有一处院落,便即飘身入内。见九尾狐等人紧追不舍,而身上渐渐毒发,只怕支持不久,此时唯有提气护住心脉。夜色之中,却见庭院四处尽是花草,花香阵阵。
他自也无心去欣赏景色,见正中有间屋子,当下轻轻推门进屋。定神瞧这间屋子时,不禁一怔,心道:“原来又是哪位嫔妃的寝宫。”原来房内遍铺锦绣,香气袭人,窗边也有妆台,颇有花粉饰品等物事,显然是女子的深闺。
正自犹豫是否要退出另寻藏身之处,忽听外面脚步声响,有人正向这间屋子走来。
石双城一惊之下,闪身躲到里屋屏风之后。却见屋门推开,先是进来两人,脚步轻盈,躬身道:“请公主殿下进屋歇息。”却是女子的声音。
石双城心道:“原来是南朝公主的寝宫,这次招亲之事搞得如此隆重,不知这位公主是不是当真如朝中大臣所说,有倾国倾城之貌?”却听一个少女淡淡地道:“你们下去吧,我还要看一会儿书。”声音竟有几分熟悉,石双城略感诧异,随即暗自失笑:“我是一个江湖浪子,怎会听过公主的声音?”
那公主身后还有两名宫女,恭恭敬敬地道:“是,请殿下早些歇了吧。”和先前两名宫女轻轻关上门,退到旁边一间屋子去了。
那公主在一张绣塌上坐下,拿起一本书来看。石双城心中焦急:“这么晚了,却又看什么书?早点歇了,我好出去。”忽听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却是一更天了。但那公主却似乎尚无睡意。
屋中寂寂无声,只听公主偶尔翻书的声息。石双城生怕让她知道里屋有人,声张起来,自己有口难辩。忽听那公主轻叹一声,低声吟道: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
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佊狡童兮,不与我食兮,
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石双城虽然身在草莽之中,读书不多,却也知这是诗经中的句子,大意是说一个女子对一个少年很是倾心,但这少年却对她颇为冷淡,因此让她寝食难安。心中好笑:“这公主殿下是金枝玉叶,身份何等尊贵,却原来也会暗恋别人。”
那公主心有所怀,不再看书,起身入内,想是要歇息了。她进到里屋,到了床前,却不便睡,从床头拿起一幅画来,看了一会儿,忽地一声轻笑,自言自语道:“我哪有这么美,你说是不是?”又学男子的声音赞道:“画中人真美,不过比起真人来,还是要逊色得多。”跟着伸了个懒腰,将那张画放在床边一张椅上,宽衣上床。
石双城情不自禁地向那张画上看去,不禁“啊”了一声。原来画中是一个女子,甚是美貌,竟然便是在烟雨亭结识的阿颖!心中大疑,诧异万分。
那公主听得屋中竟然有人,也是大惊,披衣而起,从床头抽出一柄剑来,向出声之处看去。两人目光相接,都不禁呆了。那公主正是阿颖!
第十九章 伊人在宫阙
当的一声响,那柄剑从阿颖手中跌落。她脸上一阵红晕,身子一晃,几乎站立不稳,惊喜交集,低声道:“真的是你么,还是我又做梦了?”
石双城道:“不是做梦,是真的。阿颖,原来……原来你竟然是公主?”
阿颖叹了口气,道:“不错,我是公主,不过,我倒宁愿我不是公主,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子。”
到了此时,两人的身份都已明朗,没想到竟会在皇宫中重逢,心底反倒有了许多不安。一时之间,两人都不知该说什么。
过了许久,阿颖问道:“你怎么到了这里?”石双城叹道:“说来话长,我追拿飞贼,不知怎地,贼人却藏身皇宫之中,我追到宫中,不想又误中毒针,只好到此躲避,不想却遇到了公主。”
阿颖惊道:“怎么,你中了毒针了,要不要紧?”石双城道:“我不知道,只是如果我出不了皇宫,那就十分凶险。”
阿颖道:“此时太晚,到了明早,我就设法带你出去。”石双城点了点头,正在此时,忽听院外传来人声,跟着几个宫女惊惶失措地跑了过来,隔窗叫道:“公主,不好了,宫里来了刺客,王公公带人前来巡查。”
阿颖一怔,道:“来了刺客?”向石双城看了一眼,跟那几个宫女道:“你去跟王公公说,我这里没有刺客,叫他到别的地方去查吧。”几个宫女忙道:“不行啊,王公公已经带人进来了。”阿颖大急,忽向床上一指,低声道:“你快藏到床上去。”石双城无奈,只好除下鞋子,和衣钻入被中。
阿颖向那宫女道:“你告诉王公公,我已经睡了,让他在外屋看一看,不要进来了。”那宫女答应了,正要去院外传话,忽然站住,道:“王公公,你来了?”一个老太监阴阳怪气地道:“是啊,咱家来了。宫里来了刺客,咱家到这里看看,只怕刺客吓着公主殿下。”跟着推门进屋。
阿颖急忙半躺到床上,拉被子盖住,却听脚步声响,进来了三四个人。一个老太监道:“公主受惊了,咱家也是为了殿下好,多有得罪了。”原来这个太监是宫中的总管太监,颇有权势。阿颖道:“王公公,不必客气。宫里来了刺客,有人见到刺客跑到哪里去了?”王公公道:“正是有人见到刺客跑到公主院子里来了,咱家这才带人前来看看。”
阿颖嗔怪道:“我不要见到外人。”
王公公道:“他们不是外人,这几人是吴贵妃的教习,都是武功好手,只要撞到刺客,刺客一定跑不了。”那几人有男有女,齐声道:“向公主殿下请安。”
石双城躺在被中,听到声音,心中一惊:“九尾狐他们怎么会是吴贵妃的教习?”
阿颖嗔道:“我这里没有刺客,你们快退下了。”九尾狐微笑道:“殿下,我们还是好好瞧瞧,别给刺客混了进来,若是惊了公主,我们可吃罪不起。”说着走近,向床上一张。阿颖怒道:“王公公,你带来的人对我无礼,明天我便去告诉父皇。”王公公却也不敢得罪公主,当下赔笑道:“是,是,咱家这就走,公主别生气。”向几人使个眼色,转身出去。九尾狐虽然心有不甘,但在皇宫之中,也不能过于放肆。当下随王公公一同退出。
几人走后,阿颖长吁一声,只觉说不出的轻松。石双城也松了口气,这才感到被中香气馥郁,中人欲醉,全身飘飘荡荡,如在云端。阿颖忽然想到竟与意中人同床共枕,也是惊喜交集,心跳如捣。
隔了片刻,石双城急忙下床,道:“对不起,我……”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阿颖红着脸,过了半晌,才道:“不用说对不起,其实,其实我心里……我心里好欢喜…”石双城这才知道公主原来对自己情深意重,心下感动,说道:“公主待我如此,在下此后一生之中,永远铭记在心,不敢有负。”
阿颖幽幽地道:“你知道就好,此后我便是……便是你的人了。你若负我,我唯有一死而矣。”石双城忽然站立不稳,道:“我……我……”脚下一软,登时跌倒。阿颖吃了一惊,道:“你怎么了?”却见石双城手臂高高肿起,一股紫气,沿着肩膀向胸口涌去。
阿颖大惊,知道他是毒性发作,只要胸口变得青紫,那时神仙也难救活了。当下也顾不得避嫌,将石双城衣领拉开,低下头去,用嘴去伤口上吮吸,只觉腥臭难当,一口口污血吸出,吐到地上。
过了许久,污血渐少,知道毒血已然排出。石双城渐渐清醒,睁开眼来,见到地上污血,情知是公主替自己吮吸伤口,心中感激,道:“公主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阿颖眼中含泪,道:“你没事了么?适才我当真吓坏了。”石双城道:“我怀里有一盒药,烦你帮我拿出来。”阿颖道:“是么,你怎么不早说,还让我空自着急?”伸手到他怀中取药,忽然感到他身上的男子气息,不觉手一缩,满脸通红。
石双城奇道:“你怎么了?”
阿颖红着脸道:“没什么。”默默伸手取药,见是一个暗青色的圆盒子,打开来,一股药香扑鼻而来。道:“这是什么药?”石双城道:“这是我师门秘制的疗伤圣药大还丹,可解奇毒,也不知对不对症。你帮我擦一点,总是聊胜于无吧。”
阿颖点头,在他伤口擦上药膏。石双城只觉一阵清凉,心中甚喜,道:“我好多了。”试一动气,却觉真气仍是提不到胸口,知道毒性未去,若是不能将毒尽数驱除,只怕仍有危险。当下又摇了摇头,道:“不成,看来此药只能暂时封住毒性,却不能痊愈。”
阿颖急道:“那可怎么才好?”
石双城道:“听说离金陵城不远的紫溪山之上,有一座灵隐禅寺,寺中有一位高僧,唤做镜月长老,医道十分高明,定能治我身上之毒。只是如今我困在宫中,要出去只怕不易。”
阿颖微笑道:“不如这样,明天我带你出宫,就去紫溪山灵隐禅寺,拜见那位高僧。你看可好?”石双城道:“你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怎么可以私下出宫,到处乱走?”阿颖笑道:“宫里的生活很闷,以前我经常悄悄溜出宫去。大不了我再逃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
石双城想起烟雨亭,不觉脸上微笑,问道:“你在烟雨亭拂琴,那架古琴现在何处,可别弄丢了?”
阿颖笑道:“丢不了,我虽是私自出宫,却也有几个随从侍卫暗地里跟随,余下的事情,自有他们去善后。”两人想起烟雨亭初见时的情形,心中都有一股温暖之意。
过了一会儿,石双城忽然想起一事不可不问,当下说道:“阿颖,适才前来的几个人都是江湖上恶名昭彰的坏人,为什么也在宫中,而且居然是吴贵妃的教习?”
阿颖眉尖微蹙,道:“在宫里,除了我母后,就是吴贵妃的权势大。她对父皇说喜爱习武,就让九王子在外面替他找了一些三山五岳的人来,教她武功。”石双城奇道:“九王子跟吴贵妃是什么关系,他不怕那些江湖中人进宫之后,万一惹出什么事来,岂不是自招祸殃?”
阿颖说道:“九王子的母亲,就是吴贵妃。”石双城啊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只不过此事似乎不太合宫里规矩。”阿颖说道:“是啊,就连招亲之事,也是九王子的主意。虽然我不愿意,可是父皇还是听他的,不听我的。我这才恼了,跑出宫去。幸好,遇到了你。”说到这里,语气中柔情无限。
石双城却皱眉不语,说道:“九王子位高权重,不去留意军国大事,却去收罗江湖草莽人物,却不知何故?”
阿颖叹了口气,道:“我大哥虽是太子,但听说朝中大臣多数都不服他。就连父皇心中,也似乎不喜。在众皇子中,只有九王子最得人心,只是名份早定,父皇也不便行废立之事。但太子哥哥的地位总是不稳。九哥他罗织党羽,或者便是为此,也未可知。”
石双城点了点头,道:“太子为人如何,我一个江湖浪子,自是不知。但如今国事危急,大漠狼族久有南侵之意,九王子为一己之私,争权夺利,总是不该。”
阿颖看了石双城一眼,道:“你说这番话,要是太子哥哥听到了,一定会很欢喜。太子哥哥经常都说,大漠狼族穷兵黩武,必定会侵扰我国。又说如今国中无人,难当大任,一旦两国交兵,我们实在无必胜之把握。”
石双城道:“原来太子倒是专心国事,只可惜手中无权。”
阿颖眼波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