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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剑品注-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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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薜峰一呆,抬眼一看,却见一个容貌怪异的妇人,身上服饰与中原大异,一串巨大的念珠挂在脖颈之上。手里却有一壶酒,只不过那壶形状奇特,作新月之状,显然也非中土之物。她手拿酒壶,径自走到桌前坐下,一双怪目斜视自己。
    那老妇却是冯姥姥。薜峰虽曾在玉女峰上拜她为师,但自从离京去了边关,便没再相见。不想今日她又找了过来。
    薜峰一见到她,立时心中慌乱。他私自另投师门,其实已算得上剑品堂的叛徒。四下张望,幸喜没见到江湖中人,这才松了口气。低声说道:“师父,你怎么会在这里了?”
    冯姥姥笑道:“这是一家酒楼,人人来得。何况你一个人喝闷酒,太没意思。不如让老身作陪,也有个人说说话。”
    薜峰叹了口气,举杯向冯姥姥致意,然后一口喝干。冯姥姥却只喝自己壶中的酒,饮过一口,却自顾赞道:“好酒!”然后望着薜峰说道:“薜大侠,听说你们剑品堂此次从边关回来,那可是无比的风光。就连如今街头上传唱的鼓儿词,也都是赞诵你们剑品堂的。”
    薜峰越听越是不爽,冷笑道:“你说的这些,关我什么事?”
    冯姥姥奇道:“咦,难道你不是剑品堂的大师兄么?这倒奇了,剑品堂扬眉吐气,石双城名震江湖。难道你这个大师兄,不也跟着沾点光了吧?”
    薜峰大怒,啪地一声,重重一掌,击在桌上,引得楼上的客人都向他望。他却视若不见,说道:“他算什么,一个浇花小厮,冷血杀手,江湖败类!若在以前,我一剑就杀了他!”
    冯姥姥笑吟吟地看着他,说道:“但现在他可是石大侠。如今整个金陵城都在说他的名字,而且只怕不久之后,他就会成了当朝驸马。你们剑品堂中出了这样的人物,可了不起啊。”
    薜峰怒道:“他不是咱们剑品堂的。”
    冯姥姥冷笑道:“是么?不过据我所知,当日梅堂主离开听雨轩,将密钥交给大小姐。后来为避腾龙教中的高手,大小姐带石双城进到密室之中,共处一月有余。虽然同行的还有几个女子,但孤男寡女的,也说不定雨露均沾。”
    薜峰大怒,站起身来,瞪着冯姥姥,喝道:“你说什么,这,这不可能!”
    冯姥姥望着他气得变形的脸,笑道:“不可能吗?那就当老身没说。只不过,似乎大小姐对他不错啊,我瞧剑品堂中,除了姓石的那小子,再没大小姐看得上的人了。”
    薜峰失魂落魄地坐了下来,说道:“可是,你不是说,姓石的可能会成为当朝驸马么?”冯姥姥笑道:“就算当了驸马,也没说不可以纳妾了。虽然对剑品堂大小姐来说,是有点委屈。不过谁让人家是公主呢,那是金枝玉叶,不让也不行啊。”
    薜峰不禁呆了,又狠狠喝了几大杯酒,怒道:“难道好事都让这小子一人占了,那不公平,不公平!”
    冯姥姥看着他血红的眼眼,冷笑道:“君子有**之美,你应当恭喜人家石大侠才对,何苦在这里自怨自艾?”
    薜峰已喝了半坛酒,却有五六分醉了,摇头道:“不,我不要做君子,我宁做小人,也不做君子。师妹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第五十三章 林深芳魂远
    两匹快马离开剑品堂,出了城,来到城北的一片湖边。此时湖中仍有莲花朵朵,波光滟滟。但那一曲采莲曲,却已成绝响。
    石双城下了马,静静伫立在湖边一座亭前,似乎又回到那天,听湖中画舫之中,歌声妙曼: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在他身边,却是一个极雅致的女子,虽是素妆,不施粉黛,但依旧秀丽非常。这女子却是江淑琳,她见石双城甚是伤感,问道:“石大哥,你说要带我来姐姐坟前,她就葬在湖边么?”
    石双城点头叹道:“不错,我在湖畔与婉清初遇,后来又是在湖边,她中箭伤重而死。她虽身在红尘,但在我心中,她却是出淤泥而不染,依旧品性高洁。”
    江淑琳不禁遥想苏婉清风采,叹道:“我若有姐姐一半才华,也就满足了。”
    石双城带着江淑琳,到先前埋葬苏婉清的林子中去,想到坟前拜祭。却见一片林子中,竟有一条青石板铺的路来,显是新修,而路的尽头,却是一座极豪华的墓。上面刻字:“江南第一才女苏婉清之墓”。石双城一呆,奇道:“怎么会这样?”
    江淑琳奇道:“石大哥,怎么了?”
    石双城道:“当时事出突然,我只是草草将她埋葬。怎么却有人替她修了这样一座新坟?”江淑琳虽然不明白前因后果,也觉得此事甚奇。
    忽然之间,却听林子一边,传来幽幽琴声。调子颇为哀怨,似乎是特地为了吊唁逝者而弹。
    石双城更是讶异,当下循声走了过去。却见前面是一片竹林,林中有石桌石櫈,一个素衣女子,正端坐抚琴。她形貌端庄,眉若远山,神色清绝,当真有闭月羞花之貌,倾国倾城之姿。
    石双城不禁呆了,失声道:“阿颖?”
    那抚琴女子,正是阿颖,她抬眼一看,也是十分欢喜,说道:“石大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阿颖身后虽有内侍跟随,却只远远侍立,见到石双城走近,似乎知道他正是公主要见之人,便不过来阻止。
    江淑琳见阿颖如此气度,神色间自有凌驾世俗之态,不禁自惭形秽。虽然她尚不知阿颖的身分乃是公主,但只要一看她的神情,就知她是非常之人。
    石双城与阿颖分别不过月余,却有如隔三秋之感。两人再度相逢,心中自是欢喜无限。江淑琳远远看到二人神态,已经知道两人必是情侣。想到自己身世,不禁黯然神伤。
    阿颖早见石双城身后有一个美貌女子,问道:“石大哥,这位姑娘是谁?”石双城叹道:“她就是苏婉清托我寻找的妹妹,名叫江淑琳。我是在边塞一个村中,从敌兵的屠刀下,救出她来。”
    阿颖叹道:“没想到苏姑娘和她妹子,身世如此可怜!”石双城问道:“苏姑娘的这座墓,一定是你替她修建的了?”阿颖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只不过出钱出力的,却是我的九王兄。”石双城一呆,问道:“是晋王,为什么?”阿颖道:“苏姑娘之死,晋王难辞其咎。是我要他这样做的,也算是替他赎罪。”
    石双城只要一听到晋王的名字,就甚是恼怒,当下皱眉不语。阿颖见他脸色不好,心知其意,柔声道:“不管怎么说,他始终是我王兄。你和他若不能尽释前嫌,以后咱们……咱们与他相见时,岂不尴尬?”说到这里,脸却微微一红。
    石双城知她言下之意,知道是说如果自己成了驸马,与晋王不免有亲戚之分,若再针锋相对,未免大家不好看相。
    阿颖见他不语,但面色却渐平和,微笑道:“此次你去边关,立下大功,太子哥哥已奏禀父皇,将对你有所嘉奖。可能不日将召你入宫进见。我知道你回来,早想来见你。只是身在深宫,始终身不由己。就连今日,也是偷跑出来。幸好你我心意相通,竟能在此相见。”
    石双城听到皇帝可能要召见自己,却又皱了下眉头。他是淡泊功名之人,实不愿趋炎附势。虽然对阿颖有情,但却对当朝驸马的身分,并不抱什么奢望,只是为了阿颖,便一切随缘好了。
    两人相见不易,似有千言万语,诉之不尽。谁知时光飞逝,内侍却来催公主回宫。阿颖无奈,只得与石双城依依惜别。
    石双城又带了江淑琳,返还城中。此时不过午时,时间还早,江淑琳早就想到京城中游玩,当下两人便在城中慢慢闲逛。
    走了几条街,江淑琳却有些累了,两人便在一间茶坊坐下,歇息一会儿。石双城要了壶毛尖新绿,慢慢品茶。
    正在此时,忽听街上有哭声,却是一户人家出丧。店小二过来给新茶加滚热涨水,见状叹道:“唉,可怜啊,这月又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这样被糟踏了。”
    石双城一怔,奇道:“小二哥,你说这话,却是什么意思?”店小二道:“你瞧见没有,这户人家出殡,送葬的是谁?是父母双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你看那灵牌写着什么:爱女珍儿之墓。说起这个珍儿姑娘,我也曾见过几面,人极水灵,也是个美人胚子。本想找大户人家攀亲的,谁知前天晚上,却被**贼先奸后杀,真是可怜!”
    石双城吃了一惊,说道:“**贼?京都首善之区,竟然有**大盗,那有没有报官,缉拿贼人?”店小二笑道:“官府只管寻常百姓打架斗殴,那高来高去的飞贼,寻常捕快连人家的影子都见不着,却怎么管。听说,那**贼在京中做案,一个多月,就有六七个女子遇害。唉,现在有姑娘的人家,都不敢出门了,若是被**贼看到,不但没了贞洁,只怕连性命也不保。”
    石双城大怒,伸掌重重在桌上一拍,怒道:“这个贼子如此可恶,却不要被我撞上!”
    店小二看了看他,却摇了摇头,转身走开,嘴里说道:“你撞上有什么用?我看除非是剑品堂的那些大侠,才管得了这事。”
    江淑琳见石双城面色沉重,低声问道:“石大哥,这件事,你当真要管?”石双城点了点头,说道:“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到街上查访,务要除了这恶贼。”
    石双城将江淑琳送回剑品堂,然而又到街上,四处查找那**贼的蛛丝马迹。但一时之间,却也不得要领。
    他心中郁闷,慢慢在街上走。忽听路上有笑语声,却是几个年轻女子,结伴同行,说说笑笑,原来是要去城外的百草园赏菊花。此时已是秋季,正是菊花盛开之时。金陵城外百草园,正是赏花的好去处。
    石双城心中一动,便也跟在那些年轻女子身后,向城东方向而去。出了城不远,果然见好大一片园子,里面游人如织,还没进园,就闻淡淡花香,薰得游人醉。
    却见园中三三两两,多有文人骚客,品菊吟诗;也有不少仕女佳人,人淡如菊。
    石双城本无意赏菊,却只在园中留意是否有登徒浪子之辈。只不过走了一遭,并无可疑之人。
    正自失望,忽听前面有女子嗔怒之声,跟着便见两个女子匆匆而去。后面却有一个男子,面目倒是俊秀,但眉宇间却有浮浪之态,追随那两个女子而去。
    石中玉心中一动,便远远跟随。那男子有时接近那两个女子,便嬉皮笑脸的调笑几句。那两个女子似乎是远道而来的,其中一个是小姐,另一个是丫环,小姐面薄,大感羞惭。丫环却不时回头喝叱那人几句。那男子却厚着脸,一路随行,口中“之乎者也”,又是什么“关关睢鸠”的,文绉绉地似乎还是个书生。
    石双城怕他发觉,便不敢过于接近,只是远远看去,见这男子脚步虚浮,不似身有武功。只不过也说不定他故意遮掩,当下仍是跟来,想要看个究竟。
    那男子直跟到一家客店前。那小姐容貌颇美,举止大方,想必是随家人进京投亲访友的,因此住在店中。这家客店唤作云福集,却是京中有名的客店。
    原来店中却有几个男女,接了那小姐进去。那男子见她有家人等候,这才不得不止步。
    石双城看在眼里,心道:“如果这小子当真是那淫贼,今夜必定前来**。我便守在店前,来个守株待兔便了。”于是先四下看了看地形,到了晚间,却跃上云福集客店对面的屋顶,注视客店中来往的客人。
    到得半夜,果然看见一条灰色人影,从对面屋顶掠过,身手十分了得。石双城心中冷笑:“这小子当真来了,今夜便取你狗命。”却见那人从屋檐轻飘飘翻下,只一挥手,一扇窗子应手而开。他身子随即溜了进去。
    石双城一长身,向对面那道窗子扑去。他身子刚一进屋,只听里面传来女子惊叫之声。石双城也不做声,悄无声地出手向那灰色人影抓去。他出手又快,又是偷袭,寻常江湖中的高手,那是万万来不及躲避的。不料那灰衣人竟能立时发觉有人偷袭,回手一挥,却是一柄精钢打造的铁扇。出手又快又准,割向石双城咽喉。无论是谁,在这铁扇一挥之下,都得退身避让。
    石双城只觉此人出手招数熟悉之极,而且武功又十分了得,显然不是白天遇到的那个书生,也自诧异。只不过以他此时武功修为,与从前早已有天壤之别。并不闪避,手腕却向旁一拿,正拿着那人手肘,稍一用力,那人吃痛,铁扇竟然脱手。
    那人显然也没料到会遇到绝顶高手,大惊之下,急忙挣脱敌人手掌,飘身退到窗边,双手齐挥,只听嗤嗤数声,却是射出数支袖箭。屋中没有点灯,却看不清他袖箭射来方向。石双城听声辩器,纵身避过。却见那人一只脚已踏上窗子,当下信手抓起一物,掷了过去,却是一只茶壶。那人发觉有物袭来,急忙出掌一挡,茶壶击得粉碎,却有许多热水飞溅,他不禁啊哟一声,叫了出来。
    这时他身子已有一旁在窗外,月光照在他脸上,石双城看到他相貌,登时想了起来,叫道:“冯秋辞,原来是你?”
    原来这个**飞贼,竟是龙鳞剑许千云的义子冯秋辞。昔日在百花镇中,两人就交过手。当时冯秋辞以琴声在百花镇结识阿颖,竟有侵犯之心,却被石双城识破。若非瞧在大师兄许千云份上,早已取他性命。不想他又四处做恶,竟然来了京都。
    冯秋辞见了石双城,也是大惊失色,强笑道:“三师叔好啊,我干爹要我向你问候呢。我还有事,这就告辞了。”纵身出了窗子。
    石双城哼了一声,唰地拔出剑来,喝道:“是你自寻死路,就算你搬出大师兄来,也救你不得!”便要追出,取他性命。
    忽听身后那女子叫道:“是石大哥么?我好象中了袖箭……”石双城一呆,只觉这声音竟十分熟悉,当下顾不得追敌,点燃烛火,却见一个女子全身白衣,似乎是穿麻带孝,手抚胸口,却有鲜血从伤口渗出。
    那女子容色秀丽,只是两眼无神,显然是个盲女。石双城极是讶异,奇道:“阿薰,怎么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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