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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传习录-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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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至诚如神,可以前知”者也。然子思谓“如神”,谓“可以前知”,犹 
二而言之,是盖推言思诚者之功效,是犹为不能先觉者说也。若就至诚而言, 
则至诚之妙用,即谓之“神”,不必言“如神”。至诚则无知而无不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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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言“可以前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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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心诚意答罗整庵少宰书 

     罗整阉(公元1465——1547年),即罗钦顺,字允升,号整庵。明代江 
西泰和人。进士,官至吏部尚书、少宰 (明清吏部侍郎的别称)。学术上主 
张理得于天而具于心,理气本为一物,著有《困知记》。阳明先生的这封回 
信写于正德十五年,罗的信见于 《困知记》附录卷五。参见《明儒学案》卷 
四十七。 

     某顿首启:昨承教及 《大学》,发舟匆匆,未能奉答。晓来江行稍暇, 
复取手教而读之。恐至赣后人事复纷沓,先具其略以请。来教云:“见道固 
难,而体道尤难。道诚未易明,而学诚不可不讲。恐未可安于听见而遂以为 
极则也。”幸甚幸甚!何以得闻斯言乎?其敢自以为极则而安之乎?正思就 
天下之道以讲明之耳。而数年以来,闻其说而非笑之者有矣,诟訾之者有矣, 
置之不足较量辨议之者有矣,其肯遂以教我乎?其肯遂以教我,而反复晓喻, 
恻然惟恐不及救正之乎?然则天下之爱我者,固莫有如执事之心深且至矣, 
感激当何如哉!夫“德之不修,学之不讲”,孔子以为忧。而世之学者稍能 
传习训诂,即皆自以为知学,不复有所谓进学之求,可悲矣!夫道必体而后 
见,非已见道而后加体道之功也。道必学而后明,非外讲学而复有所谓明道 
之事也。然世之讲学者有二,有讲之以身心者,有讲之以口耳者。讲之以口 
耳,揣摸测度,求之影响者也。讲之以身心,行著习察,实有诸己者也。知 
此,则知孔门之学矣。 
     来教谓某《大学》古本之复,以人之为学但当求之于内,而程、朱格物 
之说不免求之于外,遂去朱子之分章,而削其所补之传。非敢然也。学岂有 
内外乎?《大学》古本乃孔门相传旧本耳,朱子疑其有所脱误而改正补缉之, 
在某则谓其本无脱误,悉从其旧而已矣。失在于过信孔子则有之,非故去朱 
子之分章而削其传也。夫学贵得之心,求之于心而非也,虽其言之出于孔子, 
不敢以为是也,而况其未及孔子者乎?求之于心而是也,虽其言之出于庸常, 
不敢以为非也,而况其出于孔子者乎?且旧本之传数千载矣,今读其文词, 
即明白而可通,论其工夫,又易简而可人。亦何所按据而断其此段之必在于 
彼,彼段之必在于此,与此之如何而缺,彼之如何而补?而遂改正补缉之, 
无乃重于背朱而轻于叛孔已乎? 
     来教谓:“如必以学不资于外求,但当反观内省以为务,则正心诚意四 
字亦何不尽之有,何必于入门之际,便困以格物一段工夫也?”诚然诚然! 
若语其要,则“修身”二字亦足矣,何必又言“正心”?“正心”二字亦足 
矣,何必又言“诚意”?“诚意”二字亦足矣,何必又言“致知”,又言“格 
物”?惟其工夫之详密,而要之只是一事,此所以为“精一”之学,此正不 
可不思者也。夫理无内外,性无内外,故学无内外。讲习讨论,未尝非内也; 
反视内省,未尝遗外也。夫谓学必资于外求,是以己性为有外也,是“义外” 
也,“用智”者也。谓皆不知性之无内外也。是以己性为有内也,是有我也, 
自私者也。是皆不知性之无内外也。故曰:“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 
身,以崇德也”;“性之德也,合内外之道也。”此可以知格物之学矣。“格 
物”者, 《大学》之实下手处,彻首彻尾,自始学至圣人,只此工夫而已, 
非但入门之际有此一段也。夫正心、诚意、致知、格物,皆所以修身。而格 
物者,其所用力,日可见之地。故格物者,格其心之物也,格其意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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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其知之物也。正心者,正其物之心其心之物也,格其意之物了,格其知之 
物也。正心者,正其物之心也。诚意者,诚其物之意也。致知者,致其物之 
知也。此岂有内外彼此之分哉?理一而已。以其理之凝聚而言则谓之性,以 
其凝聚之主宰而言则谓之心,以其主宰之发动而言则谓之意,以其发动之明 
觉而言则谓之知,以其明觉之感而言则谓之物。故就物而言谓之格,就知而 
言谓之致,就意而言谓之诚,就心而言谓之正。正者,正此也;诚者,诚此 
也;致者,致此也;格者,格此也。皆所谓穷理以尽性也。天下无性外之理, 
无性外之物。学之不明,皆由世之儒者认理为外,认物为外,而不知义外之 
说,孟子盖尝辟之。乃至袭陷其内而不觉,岂非亦有似是而难明者欤?不可 
以不察也。 
     凡执事所以致疑于格物之说者,必谓其是内而非外也;必谓其专事于反 
观内省之为,而遗弃其讲习讨论之功也;必谓其一意于纲领本原之约,而脱 
略于支条节目之详也;必谓其沉溺于枯槁虚寂之偏,而不尽于物理人事之变 
也。审如是,岂但获罪于圣门,获罪于朱子?是邪说诬民,叛道乱正,人得 
而诛之也。而况于执事之正直哉?审如是,世之稍明训诂,闻先哲之绪论者, 
皆知其非也。而况执事之高明哉?凡事之所谓格物,其于朱子九条之说,皆 
包罗统括于其中。但为之有要,作用不同,正所谓毫厘之差耳。而毫厘之差, 
千里之缪,实起于此,不可不辨。 
     孟子辟杨、墨至于无父、无君。二子亦当时之贤者,使与孟子并世而生, 
未必不以之为贤。墨子兼爱,行仁而过耳。杨子为我,行义而过耳。此其为 
说,亦岂灭理乱常之甚而足以眩天下哉?而其流之弊,孟子则比于禽兽、夷 
狄,所谓以学术钉天下后世也。今世学术之弊,其谓之学仁而过者乎?谓之 
学义而过者乎?抑谓之学不仁、不义而过者乎?吾不知其于洪水、猛兽何如 
也。孟子云:“予岂好辨哉?予不得已也。”杨、墨之道塞天下。孟子之时, 
天下尊信杨、墨,当不下于今日之崇尚朱说。而孟子独以一人呶呶于其间。 
噫。可哀矣!韩氏云:“佛、老之害,甚于杨墨。韩愈之贤,不及孟子。孟 
子不能救之于未坏之先,而韩愈乃欲全之于已坏之后。其亦不量其力,果见 
其身之危,莫之救以死也。”呜呼!若某者,其尤不量其力,果见其身之危, 
莫之救以死也矣!夫众方嘻嘻之中,而犹出涕嗟若;举世恬然以趋,而独疾 
首蹙额以为忧。此其非病狂丧心,殆必诚有大苦者隐于其中,而非天下之至 
仁,其孰能察之。某为《朱子晚年定论》,盖亦不得已而然。中间年岁早晚, 
诚有所未考,虽不必尽出于晚年,固多出于晚年者矣。然大意在委曲调停, 
以明此学为重。平生于朱子之说,如神明蓍龟,一旦与之背驰,心诚有所未 
忍,故不得已而为此。“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盖不忍牴 
牾朱子者,其本心也。不得已而与之牴牾者,道固如是,不直则道不见也。 
执事所谓决与朱子异者,仆敢自欺其心哉?夫道,天下之公道也;学,天下 
之公学也。非朱子可得而私也,非孔子可得而私也。天下之公也,公言之而 
已矣。故言之而是,虽异于己,乃益于己也;言之而非,虽同于己,适损于 
己也。益于己者,己必喜之;损于己者,己必恶之。然则某今日之论,虽或 
与朱子异,未必其所喜也。“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其更也,人皆仰之”。 
而“小人之过也必文”。某虽不肖,固不敢以小人之心事朱子也。 
     执事所以教,反复数百言,皆以未悉鄙人格物之说。若鄙说一明,则此 
数百言皆可以不待辨说而释然无滞,故今不敢缕缕,以滋琐屑之渎。然鄙说 
非面陈口析,断亦未能了了于纸笔间也。嗟乎!执事所以开导启迪于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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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谓恳到详切矣。人之爱我,宁有如执事者乎?仆虽甚愚下,宁不知所感刻 
佩服?然而不敢遽舍其中心之诚,然而姑以听受云者,正不敢有负于深爱, 
亦思有以报之耳。秋尽东还,必求一面,以卒所请,千万终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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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即天地之心答聂文蔚 

     聂文蔚(公元1487——1563年),即聂豹,字文蔚,号双江。江西永丰 
人。官至兵部尚书,太子少傅。1545年,被捕入狱。出狱即居家10年,后 
被起用为平阳知府,修兵练卒,整顿地方军务,颇有政绩。其学主张“归寂” 
之说,并在放狱后3年,著成《困辨录》一书,在“心即理”的基础上,提 
出了“归寂”说,表现出不同于王学的思想特色。但他对王阳明却极为崇拜, 
王阳明在浙江时曾与之相见,王死后,聂立位北面再拜,始称门生。参见《明 
儒学案》卷十七。 

     春间远劳迂途枉顾,问证惓惓,此情何可当也?已期二三同志,更处静 
地,扳留旬日,少效其鄙见,以求切靡之益。而公期俗绊,势有不能,别去 
极怏怏如有所失。忽承笺惠,反复千余言,读之无甚浣慰。中间推许太过, 
盖亦奖掖之盛心。而规砺真切,思欲纳之于贤圣之域。又托诸崇一以致其勤 
勤恳恳之怀,此非深交笃爱何以及是?知感知愧,且惧其无以堪之也。虽然, 
仆亦何敢不自鞭勉,而徒以感愧辞让为乎哉?其谓“思、孟、周、程无意相 
遭于千载之下,与其尽信于天下,不若真信于一人。道固自在,学亦自在, 
天下信之不为多,一人信之不为少”者,斯固君子“不见是而无闷”之心。 
岂世之谫谫屑屑者知足以及之乎?乃仆之情,则有大不得已者存乎其间。而 
非以计人之信与不信也。 
     夫人者,天地之心。天地万物本吾一体者也。生民之困苦荼毒,孰非疾 
痛之切于吾身者乎?不知吾身之疾痛,无是非之心者也。是非之心,不虑而 
知,不学而能,所谓良知也。良知之在人心,无间于圣愚,天下古今之所同 
也。世子君子惟务致其良知,则自能公是非,同好恶,视人犹己,视国犹家, 
而以天地万物为一体。求天下无治,不可得矣。古之人所以能见善不啻若己 
出,见恶不啻若己入,视民之饥溺,犹己之饥溺,而一夫不获,若己推而纳 
诸沟中者。非故为是而以蕲天下之信己也,务致其良知求自慊而已矣。尧、 
舜、三王之圣,言而民莫不信者,致其良知而言之也。行而民莫不说者,致 
其良知而行之也。是以其民熙熙皞皞,杀之不怨,利之不庸,施及蛮貊,而 
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为其良知之同也。鸣呼!圣人之治天下,何其简且易 
哉! 
     后世良知之学不明,天下之人用其私智以相比轧,是以人各有心,而偏 
琐僻陋之见,狡伪阴邪之术,至于不可胜说。外假仁义之名,而内以行其自 
私自利之实,诡辞以阿俗,侨行以干誉。损人之善而袭以为己长,讦人之私 
而窃以为己直。忿以相胜而犹谓之徇义。险以相倾而犹谓之疾恶,妒贤嫉能 
而犹自以为公是非,恣情纵欲而犹自以为同好恶。相陵相贼,自其一家骨肉 
之亲,已不能无尔我胜负之意,彼此藩篱之形,而况于天下之大,民物之众, 
又何能一体而视之?则无怪于纷纷籍籍而祸乱相寻于无穷矣。 
     仆诚赖天之灵,偶有见于良知之学,以为必由此而后天下可得而治。是 
以每念斯民之陷溺,则为之戚然痛心,忘其身之不肖,而思以此救之,亦不 
自知其量者。天下之人见其若是,遂相与非笑而诋斥之,以为是病狂丧心之 
人耳。呜呼,是奚足恤哉?否方疾痛之切体,而暇计人之非笑呼?人固有见 
其父子兄弟之坠溺于深渊者,呼号匍匐,裸跣颠顿,扳悬崖壁而下拯之。土 
之见者,方相与揖让谈笑于其旁,以为是弃其礼貌衣冠而呼号颠顿若此,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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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狂丧心者也。故夫揖让谈笑于溺人之旁而不知救,此惟行路之人,无亲戚 
骨肉之情者能之。然已谓之无恻隐之心,非人矣。若夫在父子兄弟之爱者, 
则固未有不痛心疾首,狂奔尽气,匍匐而拯之,彼将陷溺于祸而不顾,而况 
于病狂丧心之讥乎?而又况于蕲人信与不信乎!呜呼!今之人虽谓仆为病狂 
丧心之人,亦无不可矣。天下之人,皆吾之心也。天下之人犹有病狂者矣, 
吾安得而非病狂乎?犹有心者矣,吾安得而非丧心乎? 
     昔者孔子之在当时,有议其为陷者,有讥其为佞者,有毁其未贤,诋其 
为不知礼,而侮之以为东家丘者,有嫉且诅之者,有恶而欲杀之者,晨门、 
荷蒉之徒,皆当时之贤士,且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欤。?”“鄙哉!硁 
硁乎!莫己知也,斯已而已矣。”虽子路在升堂之列,尚不能无疑于其所见, 
不悦于其所欲往,而且以之为迂,则当时之不信夫子者,岂特十之二三而已 
乎?然而夫子汲汲遑遑,若求亡子于道路,而不暇于暖席者,宁以蕲人之知 
我、信我而已哉?盖其天地万物一体之仁,疾痛迫切,虽欲已之而自有所不 
容已,故其曰言:“吾非斯人之徒与谁与?”“欲洁其身而乱大伦。”“果 
哉,未之难矣!”呜呼!此非诚以天地万物者为一体者,孰能以知夫子之心 
乎?若其“遁世无闷”,“乐天知命”者,则固“无人而自得”,“道并行 
而不相悖”也。 
     仆之不肖,何敢以夫子之道为己任。顾其心亦已稍知疾痛之在身,是以 
彷徨四顾,将求其有助于我者,相与讲去其病耳。今诚得豪杰同志之士,扶 
持匡翼,共明良知之学于天下,使天下之人皆知自致其良知,以相安相养, 
去共自私自利之蔽,一洗谗护胜忿之习,以济于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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