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偏东 之东大营午后 作者:张晓宣-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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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你想让我怀孕呀？”她在雷霆一击前突然大叫了一声，使劲儿的推开他。
　　雨过天晴风平浪静后，他瘫软在她身上，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豆腥味；
　　“你真狠势！看把我弄的，”她娇嗔的说，还抬起手让他看了被硬炕磨破皮的胳膊肘。他这才发现她身上还有好几处也已经被他抓红了。
　　接着她象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包烟来，熟练的用火柴点着，抽了一口喷在他脸上，自己却呛得直咳嗽；随后她极温柔的把烟放到了他嘴上。他困顿的抽着烟目光飘忽尽量不去看她。
　　“我知道你是咋想的，也知道你为啥不理我？”她小鸟依人般趴在他身上说了起来。
　　“连傻子都看出来你喜欢丽丽……对不？可惜人家有对象了！”冯刚听了这话一下就惊得清醒过来，不过她并未抬头看他还在那自顾自的絮絮叨叨。
　　“这回白脸儿一出事儿你肯定觉得机会来了，想去挂她……”
　　“但你已经和我好上了呀，丽丽又怎么能跟你呢？所以你就想……”
　　“别他妈说了！烦死了啦！”冯刚吼到，内心满是屈辱，有种隐密被人洞悉看破后的恼羞成怒。
　　“我就说，就说”小红并未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撒娇似的又粘了上来，冯刚不耐烦的一把推开她。
　　“我还要告诉丽丽你又和我睡了，让你死了那份心！”她生气的坐在那里嚷道，
　　“说你妈啦个B！”冯刚愤怒到了极点，狠狠的抽了她一个耳光，她赤裸着身子呆坐在那里，脸上表情瞬息万变直至悲愤的呜咽起来。
　　“你打我？你他妈的睡完了我竟然……打我？”
　　然后象头发疯的母兽一样张牙舞爪的扑上来，冯刚不得不一次次推开她，心里也为不冷静的打她而后悔不迭。
　　她扑了几下好象也没了力气，就头朝炕里趴在那伤心的哭起来。冯刚很愧疚的凑上去安慰式的拨拉她几下，
　　“算啦，是我错了，你别哭了……”
　　“滚蛋！你少碰我！”小红推开他，瞪起已经红肿的眼睛厉声说道，
　　他被她森然锋利的目光逼得低下了头，手足无措呆坐着。小红以极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往出走，到了门口还是站住回头说了句：
　　“冯刚，你是不是觉得我贱呀？嗯？我告诉你，以后我要再理你我……我都不是人！”说完就摔门而出。
　　那天之后沙小红果然没再来找过他，整个人象没出现过一样从此消失。冯刚也没再东躲西藏，又回到了朋友们的怀抱，继续着没心没肺的混子生活。
　　又过了两天，学校开学了，冯刚坐在教室里破天荒的认真听讲努力学习，把柴宏弄得楞眉楞眼的，他哪里知道此时冯刚正背负着丽丽的殷殷嘱托，想考技工学校当工人……很可惜冯刚的这种情况都没坚持到晚上，就被突如其来的事件给打回了原形。
　　下午放学后，傻杰就过来班级找他和柴宏。虽然天气还很暖和，但傻杰竟然在白衬衫外套了件长长的风衣，他是模仿香港录像《英雄本色》里周润发的造型，头发上还抹了亮亮的发胶，倒是挺帅的。
　　“快去后操场，有人要来劫丽丽了，咱们得核计核计……”傻杰面色凝重的说道，两个人马上跟了过去。
　　“哪儿的啊？”路上柴宏问傻杰，这也是冯刚想问的
　　“铁三中的三胖子。”傻杰回答说，冯刚以前说过这个三胖子是铁三中有名的混子，白脸儿好象还认识他，但关系一般。
　　“他来干机吧啥来？”冯刚不解的问，
　　“那还能干啥，肯定是听说白脸儿折了，想挂丽丽呗。”傻杰翁声答道，背起手走路的样子很有派头。
　　到了后操场就看见丽丽手插着兜和球子站在双杠那里，还有几个和他们关系要好的人也在。傻杰从丽丽手里拿过一张纸条给冯刚看，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丽丽，我想和你交个朋友，下午放学我在学校门口等你，三胖子。冯刚这时才注意到丽丽今天的打扮异常朴素，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靠在那里就象什么都和她没关系一样。
　　很快又有一些大小混子赶了过来，里面既有中学的也有小学的还有两个已经毕业以前和白脸混的兄弟。总数大概有二十来个了。
　　“现在说说该咋办吧。”见人差不多齐了，球子首先发话，一有架打他就显得很兴奋。
　　“有啥咋办的，就是死磕呗！”傻杰穿上新战袍后，说起话来也显得威风了好多。但其他人半天都没说话，因为以前类似的时候都由白脸指挥安排，打群架不象遭遇战那么随意。
　　“小刚你说咋办？”球子转脸问冯刚，大家的目光也一下聚集到他身上。
　　“这条是怎么送来的？”冯刚问了丽丽句，
　　“下午一个小孩交给我班同学传给我的。”
　　“妈的，手都伸到这儿来了肯定得削他们！他们来了多少人？”冯刚又问道，
　　“我刚进来时看过，也就十来个人吧，”一个从小学那边过来的小兄弟尖声尖气的说道。
　　“我看这样吧，咱们兵分三路，”此时的冯刚才显现出他天生的领袖气质来，只沉思了片刻就做出了安排。“球子咱俩跟着丽丽从正门出去，傻杰、柴宏你俩各带一帮弟兄从大墙跳出去，绕到侧面去，只要一动手咱们三面包夹，”
　　“好！就这么着！”
　　“行！”
　　大家异口同声表示赞同，冯刚注意到一直表情肃穆的丽丽在一旁咧嘴笑了。
　　那天当冯刚和球子跟在丽丽后面从正门走出去时，学校的学生稀稀拉拉的还没走完，门口不远歪歪斜斜散着的一帮人，见丽丽出来立刻在一个肥硕的胖子带领下围了上来。
　　“你来了啊老妹儿……”胖子流里流气的走上来招呼丽丽。
　　“来了啊咋地？”丽丽毫无惧色的站住了。
　　“走，大哥带你出去玩儿去……”胖子嘻皮笑脸的凑了上来。
　　“玩你妈个B啊！”冯刚闷吼一声和球子拔刀冲了上去，两边瞬间响起震耳欲聋的呐喊声、杂乱的脚步声和此起彼伏的草你妈草你奶奶的骂人声，傻杰和柴宏领着人带着铁锹菜刀之类的家伙也冲了上来。
　　三胖子的队伍一下子被这阵势给冲跨了，只招架了几下就纷纷丢盔卸甲狼狈逃窜。那场仗打得比以往任何一仗都要漂亮，冯刚他们这边无一受伤，而三胖子那伙却有几个挂了彩，现场还缴获了一把漂亮的宝剑，被傻杰要了去不停的比划更显杀气腾腾。
　　省机中学门口一片凯旋后的喜悦景象，大家都兴奋的诉说着刚才各自的英勇，互相比着劲儿的吹牛说自己狠，要按大家自报的战果，对方这帮人即便不死几个也该每人身上都伤痕累累了。
　　“这事儿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啊？”冯刚当时也非常高兴，笑着说这句时嗓门大了好多。“明天下午大家都早点出来，带上家伙到煤场集合，咱们去铁三中抓他！”大家纷纷附和，情绪再度被调动起来。
　　这一仗使得冯刚周围迅速团结起了一批人，几乎水到渠成的填补了白脸儿离去的空隙，大有异军突起之势。那段时间，附近地区的各路人马象闻到腥儿的苍蝇一样频频往东大营扎，所有人的目标都很明确，那就是落了单的东大营第一美女－－－丽丽，当中有兵强马壮来势汹汹的，也有一两个人在附近游荡欲一睹风采并伺机围追堵截的。多的时候曾有几帮人同时出现在校门口，着实乱得可以。
　　冯刚他们每天都有打不完的架，抓不完的仇家。还好来的人大部分都是和冯刚他们差不多的半大孩子，局面还可以应付。此时的丽丽早已经抛弃了先前不切实际的幻想，恢复了往日潇洒的样子，整天和他们混在了一起。冯刚的名声虽然越来越响，但毕竟年纪尚小，而且除了打架其他方面均乏善可陈，所以一直都不具备以前白脸儿那样号召力。倒是丽丽的加入，使得大家在一起有了更多的乐趣和期待，象磁石吸铁钉一样凝聚着众多的小混子们在一起。没有了白脸的牵绊，她愈加显得意气风发左右逢源，妩媚风采迷倒一片，很有点大姐大的味道。
　　消失了一段时间后，沙小红也回来了，令冯刚感到欣慰也有些酸楚的是，她的确不再理他，甚至正眼都不看他一眼。她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学会了抽烟，打扮也越来越前卫，并频繁的逃学过来这边。有两次她单独约了球子去她家，球子一回来就在众人面前炫耀她家里的凉拌羊肚丝、锅塌牛胸口如何好吃，她家里的黄色录像如何精彩刺激，甚至隐秽的暗示他们俩已经干过了。这一切让除了冯刚以外的其他人都羡慕不已。果然，小红和球子很快就确定了对象关系，整天吊着膀子在众人面前公然亲密，其程度远比以前白脸儿和丽丽之间那种拉拉扯扯式的亲密要过分许多。冯刚明白小红是故意这样来向自己示威，他也的确为此身心受挫非常难受，但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在沙小红再次出现之前，冯刚也曾动过与她重归于好的念头，一方面是因为他从小到大从未遇到过有人会对他这么好，在他几次或明或暗的向丽丽表达好感均遭拒绝后，他的确想得过且过抓住眼前的，毕竟沙小红从各个方面来说都非常优秀，已经是他可以拥有到的最值得炫耀的了。另外，自从和小红有过两次之后，他开始更多的被时常勃发的欲望折磨，每到那时，对沙小红肉体的眷恋就可以毫不费力的击碎他的全部理智。
　　可这念头他当时只是想想而已并未付诸行动，连丽丽在得知他心意已决后也不再从中搓和，最终导致了现在的结果。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好的，这句话对冯刚来说不光适用于丽丽，同时也完全适用于沙小红，尤其当沙小红不断的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扭动着曼妙身姿投向别人的怀抱时，这种伤害就更让他感觉痛苦。流氓混子也是人，只是行为准则和表达方式与平常不同而已，所以歌德大叔那句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的感言在这里同样精准，并不会因此逊色。
　　冯刚情爱上的两次失败让他成熟深沉了许多，烦恼和忧郁也更多的充斥在脑海里。幸好白天有那么多人陪着他，打架又是最彻底的发泄方式，他可以把所有多余的性欲、烦恼和忧郁都通过拳头和刀子很痛快的挥之出去。
　　到了晚上，他几乎天天往丽丽家跑，只要条件允许他都会赖在她那里呆上一会儿。多数时都是没话找话，实在找不到话儿两个人就干坐一会儿。
　　又一个让他无法入眠的夜晚，在丽丽家的院子里……
　　“我发誓以后不会碰别的女的了，姐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那是他最后一次恬起脸皮向丽丽表白，沙小红带给他的刺激已经有点让他急不可耐了。
　　“姐都和你说过几次了，你咋还是不理解姐呢？”丽丽微笑着说，那段时间她心情一直不错，彻底从白脸儿被抓的风波中走了出来。“等我们俩都再长大些再说，行不？姐现在的确不想那些了，等以后有了感觉说不定都不用你说，姐可能比你都主动……”
　　冯刚听了这话很开心的笑了，与前几次丽丽含糊其词的回答不同，她的这段话让他拔凉拔凉的心又重新燃起了熊熊希望。
　　“我会说话算数的，不信你就等着瞧！”冯刚兴奋得脸都红了。
　　“真的么？”丽丽语气很暧昧的说了句，并有些动情的冲他伸出手来。他老马识途般熟练的扎到她怀里，贪婪的嗅着她的气息听着她的心跳。
　　这种拥抱才是他来找她的主要目的，他已经象不可救药的吸毒者一样为之依赖，哪怕隔上几天她能给他来那么一下，也能当场消除他的一切烦恼和性的焦虑，更平添无穷勇气。
　　初秋的夜色，空灵而清澈，悠悠浮云掠影，习习醺风醉人。天上繁星闪耀，一颗颗流星心甘情愿的被吞噬淹没，于浩渺中留下闪亮的尾巴……

第十九章

　　几千年的人类历史揭示出一个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那就是离开谁地球都照样转，生活还是会象刹车失灵一样一往无前。白脸儿被抓后只过了半年多，东大营就将其遗忘，没有任何影响的恢复正常。
　　白脸儿从前的几个兄弟曾张罗去监狱里看望他，来找过丽丽和冯刚他们。但丽丽当场拒绝还说了一些决绝的狠话，一向唯丽丽马首是瞻的冯刚他们也跟着百般推搪，最后成行的只有两个人。
　　这两人去到很远的地方探望白脸儿，回来说，他现在监狱里混得很惨，伤痕累累瘦得都脱了像。他哥老炮并未和他关在一起而是留在市里的一座低级别监狱。可以想象，一个象白脸儿这样英俊的强奸犯在重犯云集的劳改监狱里会受到怎样的虐待和折磨。
　　从这两人的交代中还得知，当白脸儿听到丽丽还有其他人的表现后，趴在那里象条哀狗一样发了疯的嚎啕大哭，由于痛哭不止，探视都没结束他就被管教带走了。
　　自从转过年来，来堵丽丽的外来混子越来越少最后终于完全消失了。其结果是东大营小刚一伙已经在附近几个区域至少是中学生年龄段里声名远播，连球子、傻杰、柴宏他们三个也广被人知，其中以柴宏和球子的名气最为响亮。那时四人当中依然最瘦小的柴宏获得了两个绰号，豺狼和咬人不叫的蔫狗，因其阴险毒辣而得名。柴宏经常单独行动，喜欢长时间的跟踪埋伏惯于偷袭，在漆黑的楼道里下刀子，或在别人回家的路上往人头上套麻袋打闷棍。球子因为沙小红的缘故经常会去三角线和她上学的铁一中一带转悠，常带人去外面打架，也结交了很多外面的朋友。
　　沙小红只要一有时间就过来，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球子，坚决粉碎他任何可能出轨的企图，给曾经对白脸儿失控的丽丽上了生动的一课。小红经常大把的为球子花钱，给他买当时最贵的益力夹克和老板裤，抽好烟带好刀，把他打扮成最光鲜时髦的流氓，所以球子也心甘情愿的受其控制。除了这些，沙小红还会在球子有烟意时掏烟点火，打麻将打牌时吊着膀子喂他水果零食兼偷看他人帮着作弊，连鞋带都帮球子系，总之伺候得无微不至那叫一个舒坦。让其他所有人羡慕不已。
　　冯刚已经能和小红正常的打打招呼，但还是没有任何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