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豪门-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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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做,不仅能增加本市的财政收入,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而且,从经济生成的
历史与现状来看,非工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过渡时,选择一个合理的基本建设项目,
总能形成一定时期的经济增长热点。“
娄跃明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成长为经济学家了。他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
时运不济,少读了几天书,他一定会弄上一个专家学者的正式头衔堵住公司里那些
背地里瞧他不起的自以为有学历有知识的人的嘴巴。那些家伙是一些狗屁,要论有
知识有学问,在社会学方面,这些人与他娄跃明相比,只不过是幼稚园也未毕业的
小儿科。娄跃明现在是居高临下,说起话来更是高屋建领,目达千里。
他要一语醒世,一鸣惊人。“比如保税加工区、保税仓这样一些项目,市里应
开放政策,允许国内一些实力公司单独或者合作开发,更能促成国内投资的合理构
架,利在当世,功在千秋。”
菲菲小姐真正被感动了。一般情况下,被接受采访的人总要玩弄一些外交辞令,
能像娄先生这样直抒己见慷慨陈词的头面人物决难多见。贺菲菲抬起头来,看到娄
跃明那双赤光灼灼的眼睛正从她开得很低的领口处透进去,在绣花的胸罩上聚成热
度极高的焦点。女记者这时才发现,在这位大腹便便的亚东代表心中,贺菲菲的名
气其实远没有她的美丽更吸引人。女记者有些恼怒了,她要狠狠地整他一整。
“据说,前次亚东公司急不可耐地出让太阳岛土地使用权,主要原因是因为政
府准备在那里建保税仓,从娄先生所表示的观点来看,亚东公司是否要出尔反尔?”
娄跃明狡黠地笑了笑,仿佛又成了当年那个惯于讨人喜欢的年轻采购员。女记
者很吸引男人,而娄跃明偏偏天生一副被女人讨厌的臃肿相。然而,正是这不被女
人喜欢的臃肿所挤榨出来的憨实,却常常使他获得与他第一次见面的人的信任。他
给她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发生在遥远时空中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中国北方一个贫穷的小山村。山里干旱缺水,地里的庄稼长得比狗
尾巴还稀。山里出产红灯箱一样好看的柿子,每到秋天,村里人便将刚刚成熟的柿
果摘下来,一串一串地挂在屋檐下让风吹着。‘不久,半干的柿果渐渐渗出白霜一
样的糖末,紧紧地粘在已经发皱的果皮上,这时,山里人就说,“瞧,柿子上’霜
‘了”,于是便把“霜柿”从屋檐上取下来,压成一个一个的小饼,烘烤后再拿到
集市上去出售。村子里住着一位瞎眼婆婆,每年秋天,村里的好心人总会替她摘下
树上的柿果,再一串一串地挂在她的小院里。
柿果上霜后,村里人又帮着瞎眼婆婆压成饼,并拿到集市上去换成一分一毛的
钞票。这一年,柿果上霜后,村子里一群小孩子来到瞎奶奶家,帮着瞎奶奶做柿饼,
有一个小朋友嘴馋得直流口水,偷偷地拿了一只露柿躲在茅坑里吃,被去小解的一
个小男孩看见了,回到家中,小男孩老想着那只被小朋友偷吃掉的霜柿。那时候,
一只烘干的霜柿在镇子里要卖好几分钱,差不多项一个壮实的男人在集体的地里干
上一整天活,瞎奶奶无儿无女孤苦伶什,全指望着卖了柿饼去换回一年中的生活必
需品。小朋友是跟着小男孩一同到瞎奶奶的小院中去的,一想到那只霜柿,他就难
过地在心里流泪。小男孩的妈妈见小男孩成天蹲在炕头上望着筐箩里的柿饼发愣,
痴痴地快要馋出病来,于是取出一只露柿,塞在小男孩的手中。小男孩拿着这只露
柿下了炕,满心喜悦地来到瞎眼奶奶的小院前,小院门紧紧地关着,小男孩一边敲
门一边大声地喊着:奶奶,我来看您来了请开门吧。瞎眼奶奶听到小男孩的喊声,
生气地说:又是你这个小毛猴,上次让你偷走了一只霜柿,这次我可不会上你的当
了。
讲完故事,娄跃明苦苦地一笑,对贺菲菲说,你评评这小男孩冤不冤?
听完娄跃明的故事,女记者禁不住大笑起来,娇喷地说:谁让你与那馋嘴的家
伙是一块儿的。
第二天,《蓝江周末》第一版登出了菲菲小姐的长篇采访报道。
菲菲小姐的确不傀为名记者,长篇报道写来文采斐然而且读上去又极具感染力。
言以文而行, 文以质而生, 看到这篇稿子,总编柏林先生也不禁拍案称奇,连呼
“快哉快哉”。因此,在刊发这篇报道时,总编柏林先生特意加写了一段骗者按语
……亚东新任商务代表的真知灼见,代表着“国家队”主力阵容的经济战略家们的
高瞻远瞩。亚东新代表又是一位善于自我批评的热情的爱国者,对那些不请经济规
律而心存戚戚的人来说,他是一面警世励人的镜子。
娄跃明果然一鸣惊人。这天早上报纸一出,很快便被人们抢购一空。
查慕蓉是在办公室里看到这篇报道的。报纸上的娄跃明批评说:“亚东前商务
代表的短视,贻误了特区多元投资构架的形成,影响了特区经济持续稳定的发展,
作为亚东公司的一员,我感到十分遗憾”,看到这段议论,查慕蓉积郁在胸中的愤
怒便像摧山裂地的洪水,一下便淹没了整个世界。
“谁让你这么讲的,是董事会吗?”查慕蓉把报纸扔在娄跃明跟前,气愤地问。
娄跃明装着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儿,看了看报纸,说:“你认为我会这么讲
吗?即使你和欧阳对我有多大的误会,我们毕竟都是为了公司的利益,都是在一口
锅里盛饭,即使他真是这样一个人,我也不会对着外面的人这么批评他。”
“你是为了公司的利益吗?你是为了你自己的利益,为了从何怀志的锅里分一
杯可怜的残场剩水。”
“查小姐,我要提醒你,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人格?你也知道什么叫侮辱人格?”查慕蓉告诉娄跃明,她刚刚给报社去过
电话,柏林说报道的小样经过娄代表审查过,上面有娄代表的签名,现在就放在他
的办公桌上,“这件事,你该怎么解释?”
“什么怎么解释?我没讲过就没讲过。你与欧阳逢春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一见到谁批评他就如此神经过敏?“
查慕蓉只知道娄跃明惯于投机,偏就没想到娄跃明同时还是一个咄咄逼人的卑
鄙的伪君子。
“你不知道我与欧阳逢春是什么关系吗?他是集团公司副总经理,是我们的顶
头上司,也是值得我们引以为榜样的一心为公的好同志。你口口声声只是批评而已,
其实你心里最清楚,你这是在为何怀志一伙操纵股市大造舆论。”
娄跃明见查慕蓉揭穿了何怀志同他一道精心策划的“采访小品”,恼羞成怒了。
他一边站起身往外走,一边说:“真是一个心理变态的老姑娘!”
走进交易所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前一阵子还愁眉苦脸的人,忽然阴转晴,而那
些自以为幸运的,一下成了霜打的茄子,人们常说世事无常,股市的云诡波橘更令
人啼嘘不已。阳光终于冲破了云圈,灿烂在人们的心头。
“人精”金小明接到老板们的电话,让他去平时联络的茶楼见面。
金小明在家里生了好几天闷气,接到老板们的电话,只得硬着头皮去了茶楼。
老板们见了金小明就是一顿臭骂,说咱们一年十多万的佣金花得冤枉,让你这么捣
腾,你这“人精”腰里滚圆了,咱们可就破产了。金小明这会儿浑身长满了嘴巴也
讲不清楚,承认自己判断失误,今后还能在这些大佬们跟前混吗?要说自己能干不
会被人蒙住,不到一个月,就让大佬们白白丢掉了上百万。百万钞票,要装满满的
几大皮箱,绝大多数家庭,几辈子也赚不上这么多钱,“人精”给自己定下的终生
奋斗目标,也就是这个数儿。金小明感到晦气。阳光公司简直像是他的克星,阳光
股票价位高时,他舍不得卖,反而鬼使神差地买进了上千手,后来股价像没有脊梁
似的垮下来,金小明使尽浑身解数,好不容易才没让那些花花绿绿的纸片变成人们
做手纸也嫌硬的毫无用处的废物。光底火,金小明姓金,火克金,这是命中注定了
的。“人精”本以为可以在阳光中稳稳当当地捞进上百万元,赶在退休前几年提前
进入中国富翁行列,谁知金子见了火便化成了水。“真金不怕火炼”,全是他妈的
鬼话。金小明不知是生谁的气,在心里这样嚼咕着。
“二、五聚餐会”又重新活跃起来,人们只是再也没有看到金小明的身影。王
武说,像金小明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应该让他到这样的地方来。
阳光暖暖地普照大地,连交易所里最寒碜的股民也感受到了阳光的热力。人们
早已忘记了那个倒霉的自杀者,提高了音量,增大了胆量,敞开了食量,放开了酒
量。交易所前的那片海鲜大排档,茅台五粮液童公酒从未缺过,这段时间也成了珍
稀动物,只要有此品牌的液体出现,一会儿,那片摊档前便会围上一大群食客。
大头阿华从精神病医院出来后,用阿森留下的钱在交易所前开了一个大排档。
这几天,见人们对名酒名烟特别偏爱,于是托了朋友去市里糖酒公司通融,魏经理
说这些牌子的好酒已断了货,如果要一点其他牌子的酒,可以酌情考虑。赚钱的好
酒没搞到,大头的生意也越做越背。海鲜这东西全在一个鲜上,早上的货,过了中
午便改变了颜色,若到下晌仍没卖完,剩下的只有拿回家里去自己享受。阿华一连
好多日都享用着自己排档的食物,享用不了的,只有悄悄扔进垃圾桶。别人做生意
是为了赚钱,阿华当然也不例外。这阵子眼睁睁看着自己血本无归,神经又开始紧
张起来。
阿华这天正在自己的排档上发愁,一个抬破烂的烂仔蜇过来。烂仔告诉阿华,
他有一个朋友近两天刚弄到手几件茅台,付了款后方知道对方是从其他地方偷出来
的,这会儿正不知如何处理。阿华听了,喜上眉头,说,只要确实是茅台,要喝酒
的人才不会管你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如果价格合适,再多几件他也能要。于是,
烂仔领着他来到郊外的一个鱼塘,烂仔让阿华在塘外等着,自个儿钻进了守鱼人的
小木棚。
过了一会儿,烂仔从木棚里出来,告诉阿华,朋友听说要货的是大头阿华,说
什么也不收他的钱。阿华急了,说,你这朋友会做生意不,只要出钱,卖谁不一样?
烂仔解释道,他的这位朋友是个怪人,说有些人出大价钱也不能卖给他,有的人不
出钱他也会送给他,他在棚子里留了一些酒,白送给你的。大头阿华听了,大白天
做梦一样。阿华随着烂仔走进木拥,见地上的纸箱中装着十来瓶茅台酒,送酒给他
的人大约从棚后撩开一角处离开了。阿华也从破洞里钻出去,看见一个戴着壳笠的
男人正从塘埂上往另一个方向去。阿华见这人的背影有些眼熟,却一时记不起这位
朋友是谁,于是对着远去的背影连喊了好几声“朋友”,亮笠男人头也不回,不一
会便消失在塘那边的甘蔗林中。阿华又从破洞里钻进来,问烂仔这位朋友是谁,怎
么从背影上看那么眼熟。烂仔踌躇了好一会儿,说这位朋友不让对他讲他是谁,今
后只要大头要货,打一个招呼就成,仍然不收你一文钱。为啥?大头被这天上掉下
来的馅饼砸昏了头。你这位朋友从前欠着你的人情,对你自然是一种报答。烂仔说
这话时,眼睛看着别处。阿华沉思了好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那人一定是阿彬。
大头阿华和烂仔回到摊档前时,已快到下午下班的时候了。
烂仔帮着阿华把白陶酒瓶刚放到架子上,从交易所涌出来一大群人。好一些人
被架子上的白陶酒瓶吸引住了,围过来,或坐或站,不一会儿,便把摊档上开始变
色的海鲜吹了个干干净净。阿华记起家里的冰柜中还有些昨日的存货,让烂仔替他
去家里取了来,不到半个钟头,阿华的摊档上又只剩下些空盘空筐了。
收了摊,阿华请烂仔去吃晚茶,烂仔也不推辞,跟着阿华去了一处离家不远的
茶楼。
品着茶,阿华要烂仔讲一讲阿彬的情况,烂仔犹豫了一下,才把阿彬离开前后
的情况讲给大头听。
那时,阿彬阿秀两人都已经染上了毒瘾,日子一长,两人的毒烹饪来越大。阿
彬把两人的积蓄全押在股票上,靠阿秀从发廊赚来的钱,渐渐满足不了两人吸毒的
需要。阿秀要阿彬去退伙,阿彬想一到那是成家立业时必需的本钱,不同意,阿秀
于是便去做“鸡”,有了钱便在时常去发廊的那个“老客”手中买白粉。眼看着大
家在交易所里的生意快破产了,大头住进了疯人院,阿秀做“鸡”又做出了病,两
人于是决定回阿秀的湖北老家去结婚,趁着阿森去精神病医院看阿华,阿彬从交易
柜上取了自己那部分钱,与阿秀一起回到了湖北。两人打算戒掉毒再去乡下,便在
一个县城里住下来,住下不几天,阿秀却跟着一个阔佬拿着装钱的密码箱跑了。阿
彬在湖北没有朋友,被人从旅社里赶出来后,又不能回蓝江市,只好随着一伙乞丐
四处流浪。后来,有一个专卖假酒的贩子收留了他,教了他一套勾兑酒的技术,让
他回蓝江市来打天下。半月前,阿彬从那边过来,开了一个酒厂,生意不算很好,
利润却比任何正规的酒厂都高,大排档上卖的那些高档酒,大部分都是阿彬的酒厂
勾兑的。这几天,阿彬见大头的摊档生意难做,想帮帮大头,让他投资加入自己的
酒厂,又怕大头记着以前的事情不领情,于是才想出这个办法来,暗暗地助大头一
臂之力。
大头阿华听了烂仔讲的阿彬的事儿后,什么话也不想说,两人默默地喝完茶,
离开了茶楼。
到了茶楼外,烂仔正要告辞,阿华这才说,从前的事儿,他算看透了,即使阿
彬不卷款逃走,阿森也经受不了破产的打击,早晚也一样会跳楼的。烂仔点点头,
问大头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