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豪门-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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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办公室的木门,又从里面锁上后,才招呼冯媛媛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莫琳说她早就想找冯媛媛谈谈心,谈只有女人才关心的那些事儿,只是一直没
有恰当的机会,所以才这么一直拖了下来。见莫琳一副极其认真的样儿,冯媛媛心
里不由得有些儿紧张起来。冯媛媛常听人说,没结过婚的女人一旦到了中年,就都
成了心理变态者,就都特别希奇古怪,特别固执违拗,特别憎恶结了婚的男人和女
人。冯媛媛就听资料员们背着她们的主任在一起议论过,说曾看到过莫者处女躲在
暗地里偷看热恋中的男女接吻。现在,这老处女说要找自己谈一些什么只有女人才
关心的事儿呢?有一刻冯媛媛在心里担心,眼前的这位老处女会不会问起夫妻之间
的那回事,如果真是这样,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回答她。冯媛媛看着莫琳。莫琳这时
也正把眼睛从老花镜的上方探照出来,既然话已经由她开了头,下一步自然就该轮
到她对面这位半老徐娘的欧阳夫人提问题了。冯媛媛看上去似乎很疲倦,坐在椅子
里艰难地挺着身子。
“真是罪孽哟!”老处女在心里说,结了婚的女人有什么好处?为自己操心为
孩子操心,还得替压迫自己强好自己背叛自己的男人操心,想起来结婚的女人实在
是下贱透了愚蠢透了,哪里能像她这样一位洁身自好的独身女人那样,自由自在什
么也用不着去操心劳神呢。
前一阵子,政治处老王悄悄地对她说,现在的女人真她妈的太下贱,明明别人
有了老婆孩子,还要偏偏去勾引那些个男人上床,还不是看着那男人有钱有地位有
可利用的地方。莫琳与老王是心动相印的老朋友,刚分到公司时,两人住在同一间
单身宿舍房里。老王的丈夫那时也是莫琳的崇拜者,莫琳有一次对这个崇拜她的矮
矮胖胖的小伙子说,小王这姑娘又诚实又有文化还是青年团员,你能找上她过一辈
子,可算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呢。这位崇拜莫琳的男人见自己已经毫无希望,于是
果然与小王姑娘搞上了对象。两人结婚时,逢着莫琳回家去看父母去了,不然准会
是新娘小王姑娘最恰当的伴娘。莫琳也说,其实现在的男人也不是些好玩意儿,仗
着自己有钱有权,见到身边的女人,就恨不得要把别人生吞活剥了。老王的丈夫现
在做了公司的副书记,虽然副书记当不了公司的家,大大小小也算有一点权力,莫
琳让老王把丈夫管紧点,副书记于是便搬上办公桌,到当处长的老王的办公室里去
上班。副书记有时跟处里的女办事员多说上一会儿话,老王的脸色就像害了绀病的
病人一样。
副书记在政治处上班不到一个星期,大家便瞧出了女处长的用意,因此,处里
的女办事员,有事也不敢去处长的办公室找主管的副书记请示与汇报,怕她们这位
女处长打破了醋缸,弄得全处没有一天好日子过。老王对莫琳所说的话是一句顶一
万句的信服,要不是因为听了老莫的话让丈夫搬去与自己一堆儿上下班,那家伙八
成早被那些狐狸精扒了个精光弄上了床做一堆儿睡。老王说,现在的社会,不管认
识不认识,男男女女搂在一起跳舞,跳得高兴就去卡拉一下子,然后再躲到一边去
OK,要不弄出一身老病,你还真不知道他们在干些啥勾当,哪里像咱们做姑娘那阵
子,两人搞对象,搞了两三年连手也不敢拉一下,不到结婚那晚上,谁也不知道谁
的衣服里装些啥内容。莫琳红了脸,说你不知你都说了些啥,要是别人听到了,会
说这世风日下也有你的份儿呢。老王这才想起莫琳没结过婚,知道自己说话漏了嘴
儿,忙着解释说,自己是让那些不知廉耻的男男女女气坏了。于是老王说,老莫你
知道欧阳的事吗,那小子在南方与他原来的那位女秘书可粘糊了,两人常常去什么
度假村里偷偷摸摸寻开心,怪不得那样一位干柴烈火的男人,到了南方就不想回家;
那样一位让男人见了就动心的女人,28岁了还没想着去搞对象。莫琳正色说,别人
不愿意搞对象碍着你啥了?你这人也真是太多管闲事了。见莫琳生了气,老王也急
了,说,那女人不搞对象可与者莫你不一样,你可是瞧不起男人,因此从不与任何
男人单独在一起说上半句热络活儿,那女人可敢挽住男人的胳膊在大街上压马路的。
莫琳这才消了气,也恨很地说,她这是对象搞得多了,变成婊子了。老王附和着莫
琳,感慨欧阳的前途就这样让那不要脸的婊子毁了,说他老婆还蒙在鼓里头呢。莫
琳是一个女人,虽然没有结过婚,也讨厌那些结了婚的男女弄出许多下流勾当,但
在心里,总会为那些被结婚所骗又被丈夫遗弃的女人感到可怜。莫琳原以为欧阳是
遭人妒嫉才落得如此下场的,听老王这样一说,原来对欧阳逢春的那几分同情,顿
时变成了极度的鄙视,对那个见人总是十分友好的冯媛媛心里更是充满了同情。
“你太累了。结了婚的女人都太累了。”莫琳看着疲惫不堪的冯媛媛,小声地
咕噜着。
冯媛媛的确活得很累,丈夫不明不白地遭到别人的诬陷而被停职审查,对她和
孩子似乎渐渐变得摸不关心;作为妻子,看着丈夫的脸颊日渐消瘦,她的心里实在
比丈夫遭受诬陷的心情还要难受,可是,她却不能表露出一星半点的不满与焦虑,
只得照常装出一副笑脸去公司上班,一回到家里,就忙着做饭洗衣辅导孩子做功课。
上一个星期五,秋秋因为未完成课堂作业而遭到了老师的惩罚,孤零零地在教室里
站了两个小时,到天快黑尽,才一路啼哭着回到了象里,欧阳听说秋秋不认真学习,
第一次在儿子的屁股上留下了红红的掌印。冯媛媛看到丈夫的脾气一天比一天坏,
只有暗自在心里流着眼泪。
见冯媛媛仍然一声不吭,莫琳沉不住气了,于是把老王那天讲给她听的关于欧
阳与他从前的女秘书的风流韵事告诉给她听。冯媛媛听了,脑子里像一锅面糊,浑
浑噩噩地好一阵子出声不得。她能说什么呢?她信任自己的丈夫就像丈夫信任她一
样,每次丈夫从南方回来,只要孩子不在身边,两人总会迫不及待地好一番亲热。
人们常说,小别似新婚,其实,每次她与欧阳重逢时的激情,都远远超过他们的新
婚蜜月,不让压抑的岩浆释放干净,他们谁也不会让谁离开自己的身体。到了丈夫
离家的前夜,两人同是那样恋恋不舍,总有说不尽的情话,总是无休无止的爱抚。
连秋秋也抱怨说,爸爸回来了,妈妈就不再爱他,而爸爸一看见妈妈,就把他忘记
了。她能把他们私下里的这些事讲给别人听吗?别人听了会怎么说?而这时坐在她
对面的却是一个从没有过这种人生体验的老处女,一个躲在阴暗角落里专门偷着男
女接吻而感觉快乐的老女人。或许,这个心理变态的女人,正等着她讲出他们的隐
私,让她在心理上获得某种刻毒的激动。她这阵子后悔真不该走进这间充满妖气的
办公室。
“我是为你好。我们都是女人,我不忍看到你这样一只善良的小鸽子被别人欺
骗,也被自己的丈夫欺骗。唉!在人世间,只有饱经忧患的女人,才会真正理解那
些与自己命运相似的同类。”
冯媛媛笑了笑,说谢谢你的关心,别人说的那些无聊话,她和欧阳都不会放在
心里的。
她急忙站起身来走出莫琳的办公室。老处女在她身后幽幽地说:“男人都是不
可以相信的,尤其是那些有权有势的男人,两眼只盯着年轻的女人,更不是什么好
东西。”
回到标准化办公室后,冯媛媛的耳边老响着莫琳的那种怪异的声音,脑子里塞
满了老处女那双如猫一样绿幽幽的眼睛。标准化室的副总工程师余化龙走过来,见
冯媛媛脸色苍白,关切地问她是不是病了,她点点头又摇摇头。余化龙说,你一定
是生病了,反正这一会儿没有事干,你去看看大夫,然后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弄一
顿好吃的,一家人痛痛快快地过一个周末,下一个星期,室里又该忙上好一阵子。
她感激地看了看余化龙,把换下的工作服挂在门后,离开了办公室。
从办公室出来,在公司行政大楼前,冯媛媛一眼瞥见刚从南方回来的查慕蓉。
那时,查慕蓉从一辆红色的出租车里钻出来,望着行政大楼,忧心忡忡的样儿。若
是在从前,冯媛媛会走过去,与丈夫先前的这位女秘书聊上一阵子,然后请她去自
己的家里吃上一顿可口的饭菜。这会儿,莫琳所说的关于丈夫与查慕蓉的事情还在
脑子里盘旋,冯媛媛只是远远地站着瞧,看见查慕蓉进了大楼,才低着头急急地往
家走。
冯媛媛在卧室门外站了好一会儿,心里盘算着应不应该把老处女莫琳说的那些
话、“把查慕蓉从南方回来的事告诉欧阳逢春。告诉他,欧阳一定会坚持追查到底,
那样,或许能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但会让她觉得对不起好心的莫琳。如果不把这
些流言蜚语讲给他听,让他思想上有一定的准备,想出对付谣言公司的办法,欧阳
会怎样看待她呢?他会认为她已相信了那些流言蜚语,所以才故意对他隐瞒或者说
是欺骗。过去听人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她认为那些人一定
是受了过多的刺激。丈夫没出事前,室里有一位女技术员与丈夫闹离婚,余化龙让
她去给那位女技术员做做工作,女技术员却说,什么叫夫妻?你敷我欺就叫夫妻。
不要看你的丈夫今天对你好,说不定他早在心里厌烦你了,只不过为了自己的面子
才会那样与你敷衍委蛇。她相信她与欧阳从肉体和心灵早已融为~体,无论过去或
者将来,他们之间决不会相互欺骗。她决定不把莫琳告诉她的事讲给丈夫听,无论
欧阳知道后怎么想,她也不能让那些谣言再去烦他。既不告诉他莫琳所说的话,当
然也不应该告诉他查慕蓉回来的事,欧阳心里老惦着驻蓝江商务办事处,惦着公司
的证券部,知道查慕蓉回到了公司,他准会请她来家问那里的情况,公司里的那些
人见了,又会说:“瞧,这两人真是难舍难分呢!“
笃定了主意,冯媛媛这才轻轻地推开卧室门,见丈夫正在专心致志地看书,踮
着脚,慢慢地走过去。
欧阳感到有人躲在身后的树丛里瞧着自己,他回过头去,看见有人正在朝自己
招手,于是,他装着散步的样儿,慢慢地踱过去。
站在树丛后的,正是随同娄跃明去蓝江市查账的那位年轻人马小山。
随着娄跃明去了一次驻蓝江市商务办事处,马小山对欧阳副总经理有了更深的
认识。去南方前,马小山在公司的审计处作主办。娄助理召集大家开会时,要求大
家要与总公司的要求保持一致;要敢于连续作战,也要善于连续作战,要学会拿着
放大镜找问题,要学会在鸡蛋里边挑骨头。还说什么特区那儿是资本主义,在那里
呆的时间长了,难保不会让灯红酒绿把一些人变成新生的资产阶级。去了驻蓝江市
商务办事处后,马小山按照娄跃明的吩咐,果然拿着放大镜去找隐藏在鸡蛋里的骨
头碴。五、六天过去了,马小山不仅一无所获,反而通过付敏等办事处人员口中,
听到了不少有关欧阳副总经理如何不为利诱所动与投机奸商斗智斗勇的传奇故事,
自己在心里早已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从史博士那里听到余雯雯账户的消息后,
娄跃明欣喜若狂。说那一定是商务办事处的秘密账户,只要能查出这个账户,就能
抓住商务办事处一伙新生资产阶级的尾巴,回到总公司,他在汪总那里保荐马小山
作审计处的副处长。马小山在心里承认,余雯雯出现在交易所,对于亚东公司来说,
不啻获得了一个同盟者,也正是有了余雯雯的一臂之力,蓝江市交易所才保持了相
对稳定。他之所以首先向直慕蓉发难,一方面是因为娄跃明要他那样做,另一方面
也是为商务办事处担心。如果说余雯雯只是商务办事处为了与阳光集团斗法使用的
一个化名,办事处和证券部的资金去向就一定会显示出来,检查的结果,两边的账
目的资金流向十分清楚,与余雯雯一点也沾不上边儿。马小山把自己的判断告诉娄
跃明,娄跃明反而更加来了劲儿。娄跃明批评马小山脑子里少了一根弦,说这里头
的名堂可多着呢,文化大革命清理阶级队伍那会儿,揪出了不少暗藏的牛鬼蛇神,
你知道这些人有一个什么样的共同特征吗,这些人都是他妈一些两面派,说不定余
雯雯是欧阳这伙人背着公司在蓝江市另外搞的一个公司,趁着公司的股票上升自己
伺机大捞好处呢。马小山想了想,装作不解的样儿说,如果那样,也只存在一种可
能,就是余雯雯账户的资金一定来自于另外一个渠道,即使余雯雯与商务办事处有
什么秘密约定,咱们也不可能给他们定上一个什么罪名的。娄跃明阴郁地笑了笑,
不是罪总是错,只要找到了他们的错误,咱们也就大功告成可以回去交差了。查账
的目的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前一阵子,马小山就听人们在私下议论,对于C。C。M的
看法,欧阳与汪昕的意见不统一,在董事会上争论得很厉害;娄跃明此行定是奉了
汪听的密命,存心要找欧阳副总经理的碴儿,好让董事会和汪昕治一治这位年少气
盛的副总经理。马小山总算把事情真相看清楚了,心里免不了为欧阳逢春捏着一把
汗。不过,从马小山这几天对这位公司第一副总经理的了解来判断,余雯雯大不了
只是与商务办事处结盟的另一个大户,大户联手操作,只不过是为了共同达成某一
种目的。余雯雯既然没有损害亚东公司的利益,即使有什么天大的秘密,汪昕和娄
跃明也抓不住什么把柄,对欧阳副总经理更罗织不成什么罪名;现在,只要查慕蓉
讲出其中的实情,宠罩在办事处上空的漫天马云顷刻间便可消失得无影无踪。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