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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便衣警察-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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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  她端着毛巾发了一会儿呆,没再问什么,蹑着脚溜进了自己的房间。  扭开桌上的台灯,发现灯座下压着
一张字条,拿起来一看,是母亲草草的字迹。小虹:  我和你妹妹等了你一下午又一晚上,你还有心思去演戏吗?你
不愿意和卢援朝结婚,我们不管,可你怎么能用这种陷害别人的手段达到目的呢!这会给你爸爸带来什么影响你考虑过
吗?你太使我生气了,你应该马上去向组织上承认错误,要求处分,要争取主动,明天再和你细谈。  妈妈  她把
字条慢慢地在手里揉成一个团。也许只有她才能体会出母亲在字条里那种既严厉又体贴的心情,她心里一时乱了方寸。
明天还走不走呢?要不要照母亲说的那样先跟组织上去谈,或者干脆直接去法院认错?她想了半天,最后拿定主意还是
先去北京,她觉得这样既可以得到充裕的时间来琢磨退身之计,而且在不得已时还可以先跟在北京开会的父亲谈一次。
她想起父亲,惶惶然的心绪稍稍安定了些,父亲是南州市政法机关的总头儿,只要他脑子里还有一丝父女之情的顾念,
就绝不会过分追究。一向,父亲是最爱她的,他若是脸色好一点儿,下面那些人当然就会网开一面。何况她只要一口咬
定诬告卢援朝的目的完全是为了甩掉一个爱情上的包袱,就是说到哪儿也无非是个个人道德品质问题,既然没造成什么
后果,大不了就是把她拘留几天,来个处分罢了。她呢,顶多臭上半年,上不了台,不给派角色。可这没什么,既走到
了这一步,倒霉也是该着的,时间总会磨掉一切,厚今薄古是人的一种本性,就算是天大的丑事,一旦成了历史,就会
被人看得淡淡的,别说她了,就连蒋介石、日本战犯,人们也不像过去那么咬牙切齿了。对了,要问起从援朝家搜出的
那些东西怎么办呢?实在不行,就来个“一问三不知,佛也怪不得”,只要和冯汉章的关系不被人知,是完全可以凭着
自己的聪明才智和有利的家庭地位安渡难关的。  想起冯汉章,她心里不由烧起一把无名火来,他要她办这件事的时
候,是那么踌躇满志,说得是那么万无一失,可现在怎么样呢?差不多把她的前程全葬送了。主意是他出的,可出主意
的却在北京高级饭店的席梦思床上睡得正香,留下她这个帮忙的提心吊胆地在这儿熬日子,真是从来也没有受过这份窝
囊。她想好了,这次到北京,一定先设法找到他,摊开来谈,要么他实现那个帮她出国留学的许诺,要么大家都别舒服
了,要让他知道,逼急了,她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越想越恨不得立刻就飞到北京去,这一夜她没有睡着,睁着
眼胡思乱想熬到天亮。为了避免跟母亲和妹妹打照面,她还没等窗户上露出青色就匆匆爬起来,简单地写了一个条子,
说明她有急事要去北京出差,仍旧压在台灯座下,然后悄悄离开家门。  早上七点半钟,南州至北京的直快客车徐徐
驶出熙熙攘攘的站台。她坐在一个临窗的座位上。当列车快要驶出市区的时候,透过明净的车窗,她的视线向远处伸展
出去,在地平线上,941厂的灰色围墙绵延西向,围墙上“注意防火”几个硕大的红字在冬天的晨雾中依稀可辨。她
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卢援朝,他今天大概能回厂上班了吧?这一瞬间她禁不住回想起过去他们共同度过的那些时光,
想起他的种种好处,一股歉疚感蓦地浮了上来。凭良心,她知道自己是太无情了,太有负于他,而他对她却一向宽容忍
让,当她在一年前正和冯汉章搞得火热的时候,就看出卢援朝醋意十足,这本来也是难怪,人非草木,何况他在这方面
又是个十分敏感的人,但他并没有做出任何大吵大闹的公开干涉,这使得她甚至还曾经产生过一种感动的心情。后来,
慢慢就习惯了,大概,卢援朝为了能当上市委政法书记的乘龙快婿,宁愿对她的风流韵事睁一眼闭一眼……当然,不管
怎么说,他是爱她的。

13一股绝望的寒气
    车厢的扩音器里,响起了广播员十分做作的声音,“各位旅客,列车七点四十五分到达西郊车站,请下车的……”
她侧着头听了一会儿,等思绪又慢慢飘回来的时候,似乎已经从刚才短瞬的良心发现中解脱出来。她何尝不是一个可怜
的女人呢?为了成为生活中的强者,连自己的爱人都得牺牲掉,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痛苦呢?人兽同源,在生存竞争面前,
谁也难保不带着一点兽性,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啊。  列车的速度渐渐减慢下来,西郊车站快到了。这时候,一个扎小
辫儿的女乘务员走过来,对着她打量了一下,又看了看她座位上的号码,问道:  “你是南州歌剧院的施季虹同志吗?”
  “是啊。”她困惑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姑娘。  “软席车厢一位乘客请你去。”  她先是有些意外,但马上想到
可能是市里哪一位她父亲的部下从剧院里知道和她同车,特地想照顾她一下。于是便从行李架上取下皮箱,跟随乘务员
向软席走去。  软席车厢位于餐车的后面,当她尾随着乘务员穿过一条细细的过道走进很空的餐车的时候,一个身材
宽大的中年人迎面拦住她的去路。  “是施季虹吗?”  听声音很不客气,她对那人打量了一下,突然认出他就是
在公安局第二次听她检举卢援朝时在场的一个,脸上顿时变了色,吃吃地答道:  “是,是我。”  那人向她递过
一张三十二开大小的白纸,说:“你看这个。”  白纸上眉头横写的三个黑体字赫然撞进她的眼睛——逮捕证!  
她张大了嘴想叫喊,喉咙里一阵战栗,声音却全被从心底里升上来的一股绝望的寒气凝结住,发不出来。她的两腿一软,
身子刚要往下倒,就被两个像是突然从地里冒出来的女民警从后面架住,推着向车厢门口走去。  列车在西郊站停了
两分钟,又缓缓启动,继续向北京方向驶去,她却被两个女民警挟持着下了火车,钻进候在站台上的一辆灰色上海型轿
车里,全速开回南州市来。  她被领进了一间宽大的审讯室。迎着南窗上射来的刺眼的阳光,她望见屋子当中孤零零
地摆着一只方凳,在方凳的前面,有一张长条形的桌子,桌子后面逆光端坐着四个人。她定神辨认了一下,这四个人中,
一个是早上在火车上抓她的那个大个子;一个是听她检举卢援朝的那位负责人,另一个更熟,就是曾经去找过肖萌的那
个女的,只有坐在桌角的一个胖胖的年轻人是以前未曾见过的。  她在表面上已经镇定下来,双手插在裤兜里,没等
那几位开口就先发制人地问道:“哎,你们抓我,告诉我父亲了吗?”  没有人回答她,桌子后面传来一个冷淡的声
音,“坐下。”  她的身子抖了一下,双膝迟疑着弯下来,屁股就挨到了凳子上,但嘴巴上盛气凌人的势头仍然没有
减下来:  “我父亲到底知道不知道?”  坐在审讯台中央的那个人翻看着台面上的材料,眼皮都没抬,还是那种
冰冷而缓慢的声音:  “回答你的姓名、年龄、职业。”  她张着嘴愣了片刻,终于像垮了一样软下来,用低回的
声音答道:“施季虹,一九五○年生,南州市歌剧院演员。”  段兴玉这才抬起头来,眼睛里充满倦意,额头上蒙着
层薄薄的油汗,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他和陈全有小组的几个人一样,还没合过一下眼皮,吃过一口热饭,神经似乎已经
累得有点儿麻木了。  昨天中午散庭以后,正在局里参加处以上干部贯彻市委工作会议学习班的纪真打来电话,要段
兴玉和陈全有小组认真检查一下失败的教训。来电话的时候,他们正在开会,但并没有把时间花在检查失败的教训上。
会上,段兴玉只是用了短短两分钟,先把责任揽在自己头上,他觉得找原因、查教训都应当先放一放,当务之急是要赶
快确定出一个下一步的工作方案来。他提出了三点想法,一、从卢家搜出的特务用具极大可能是施季虹为达到陷害目的
而放置的;二、施季虹不过是个提线木偶,她身后一定有一个指挥者;三、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诬陷案件,而是特务组织
周密策划的一次行动,行动意图可能是为了掩盖施季虹盗窃机密的罪行。这三点分析意见博得大家一致赞同,因为在1
1。17案现场采取到的鞋印中,如果江一明、杜卫东、卢援朝均可排除,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施季虹,看来,那个跳窗
子作案的人,正是她。  会开得很短,结束的时候,段兴玉做了这样几项决定,一、在对外保密的情况下逮捕施季虹
;二、逮捕前,对施实行外线监控;三、着手搜集应当搜集的有关证据。会一散,陈全有、周志明、陆振羽,加上严君,
立即兵分几路,分头去办。一下午的时间,几项工作都办得挺顺手,严君和小陆去歌剧院,和院领导及保卫干部共同商
定了一个合乎情理而又简单易行的密捕方案,连段兴玉听了也十分满意;周志明去外线队布置了监控工作,外线侦查员
在上哨的头两个小时就有所收获,发现施季虹下午三点十七分从歌剧院出来,在福来街的一家小杂货店里打了一个公用
电话,侦查员近前观察,只见她拨通一个总机号码后,要求接一个分机,侦查员只听清712三个数字,她拿着话筒等
了半天,对方才有人接,但她只说了一句什么话便啊啊地支吾两声挂断了。从杂货店出来,她神色匆匆地乘上六路公共
汽车往南州大学的方向走,到岐山路站下来转了一圈,又改乘九路无轨直接去了红旗剧场,一路上没有再做什么。  
712,这肯定是个分机号码吗?如果肯定的话,那么南州市使用这种位数分机号的单位多不可数,范围太大,难于筛
选。会不会是个饭店或者招待所的房间号呢?这个念头在段兴玉脑袋里闪了一下,立刻被他抓住了,他当即把正要下班
的全科人马统统留下来,简单交待了一下,然后分别派往全市各大饭店,各大招待所去查证。到晚上七点多钟,派出的
人都陆续回来了,只查到六个地方有712这个房间号。他正在翻看着抄回来的那六个712房间的住客登记单,身边
的周志明突然失声叫起来。  “是他!”周志明指着一张登记单抄件叫着。  这是从南州饭店抄回来的,段兴玉不
由念出声来:  冯汉章,里克有限公司代表,住进日期……周志明显然毫不怀疑找到了楔口,急急地说:“这人和施
季虹认识,关系特别好的,为这个,卢援朝原来很不愉快呢,她爸爸也说过她好几回,最近这一段,他们明面上不大来
往了。”

14一路无轨可以直达
    段兴玉把去南州饭店查证的那个干部叫来问了一遍情况,知道712房间是冯汉章作为里克公司驻南州办事处兼带
自己的住房长期包租的,他本人现在不在南州,两天前因为一笔生意的事去北京了。  他心里兴奋地笑笑,没想到外
线侦查员听来的这么个孤零零的数目字竟引出了如此重大的发现。但另一个问题却又使他迷惑,从福来街到红旗剧场本
来乘十一路无轨可以直达,可施季虹为什么偏要吊个大三角,绕到岐山路去呢,她去岐山路干什么?  晚上快九点钟,
大陈从杏花西里回来了,带回了更加令人满意的消息,他从公文包里取出几页纸放在桌子上,喘着气说:“我同卢援朝
谈了,这是记录。”  他从桌上拿起记录,一边看,一边听陈全有说道:“卢援朝情绪还好,对我们持谅解态度,他
只是一再声明他不知道施季虹还有什么别的问题,他原来一点儿也没想到她会干这种事。不过后来我们谈开了,他在无
意中倒是说出了一个很重要的情况。”  “什么?”段兴玉索性把记录放下了。  “施季虹手里是有一把卢家的钥
匙的,是卢援朝以前为了表明和她的关系给她的,至今仍然在她手里。”  “噢?”段兴玉点了一下头,这对于认定
他对施季虹的分析确是一个重要的证据。  “你再看这个,”陈全有把另外一纸材料递给他,“这是住在卢援朝楼下
的一个女同志写的证明材料,我给她辨认了施季虹的照片,在咱们拘留卢援朝的前一天下午,她看见施季虹从她家门前
经过上楼去了。我就手查了一下,在那个时间里,卢援朝在厂里上班,他弟弟在停车场看车,家里只有个昏聩半聋的老
太太躺在自己屋里睡觉。”  案情渐次理出了头绪,陈全有同卢援朝谈话的记录,女邻居的旁证材料,再加上712
房间那个客人的情况,使他在坐上审讯席的时候胸有成竹。何况他的对手,不过是个没有受过专门训练的“嫩毛儿”,
和这类货色斗法,连他这个一向谨慎的人都认为是件驾轻就熟的事了。  他把锐利的目光对着施季虹的脸,直视片刻,
才说:“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了,真是冤家路窄呀。”  施季虹拼命想挤出一点笑容,却弄成一脸哭相,她伸长脖子,
舔舔嘴唇,用夸大的痛苦表情说:“哎,你们能不能先让我喝口水,我渴得实在不行了,眼睛都发黑。”  陆振羽用
桌上的瓷杯从暖壶里倒了水,异样地端详了她一眼,才把杯子递给她。她接过来端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皱起眉头,从兜
里掏出一方雪白的手帕,非常认真地将一圈杯口擦了一遍,嘴里叨咕着:“太脏了,太脏了。”  陆振羽恨不得能揍
她两下,一个渴极了的人见到水,哪儿还会有这么多臭讲究呢?他没好气地冲口说道:“嫌脏别喝!”  施季虹朝他
翻翻眼睛,没再吭气儿,稀溜稀溜地把一杯子水喝下去了。  段兴玉本想先杀杀她的架子,话到嘴边又变了主意,只
是用一种很随意的口气问道:“你告发卢援朝之前,最后一次去他家是什么时候?”  “那我记不得了。”施季虹把
杯子放在凳子腿旁边,说道:“我早就想和他吹,所以一直躲着不去找他。”她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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