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共和国的名义 瞿新华-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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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隔着几米远的地方打量着不动声色的许钧。龚智明硬着头皮向洪涛建议道：”洪市长，你先去贵宾室吧，一会儿在那儿再互相介绍。“
洪涛突然重新展开了笑容，主动迎向许钧，一场潜在的危机立刻烟消云散，双方握手寒暄，着实热闹了一阵。把洪涛和许钧一行安排进宾馆的贵宾厅后，提心吊胆的龚智明借故躲进了卫生间，用毛巾蘸着冷水擦着汗，对站立一边的陈总说：”我犯忌了，犯大忌了，三个缉私警察在国际酒店的大堂围住了洪市长，这一传出去，谁还能说得清？我犯政治错误了。“
陈总安慰道：”这许局长和洪市长真有缘分，竟一前一后到达，搞得我们措手不及。其实许钧到达的时候，你龚关长已经意识到问题了，以后有机会我要为你在洪市长面前解释一下。“
龚智明苦涩地喃喃自语：”我真倒霉。“
由洪涛招待的一场特殊的早餐会就这样开始了，还没尝到早茶的美味，倒让大家先领略了一股硝烟的气味，龚智明心里不好受，洪涛的心里更不是滋味。早茶安排在酒店餐厅的豪华包房里，洪涛为许钧夹着点心说：”来来，请许局长尝尝我们云城的小点心。“
许钧吃着点心说：”味道不错。“
洪涛举着茶杯说：”本想为许局长安排一次午宴，可我不擅喝酒，也怕别人喝酒误事，所以改请喝早茶了。许局长不在意吧？“
许钧吃得津津有味说：”市长请喝早茶，很有创意，我是第一次享受这样的安排，多谢洪市长的热情招待了。“
洪涛喝干了杯中的茶说：”清茶一杯，也算沾点君子之交的雅趣。“
龚智明堆着笑容，也喝干了自己杯子中的茶。洪涛冲着龚智明说：”龚关长，你们海关的同志很有水平啊。“
龚智明自嘲地说：”洪市长，除我之外。“
洪涛故意板起了脸说：”这话什么意思？谁也没批评你啊。“
龚智明小心翼翼地答道：”洪市长，我已经自我批评了。“
洪涛有意装糊涂说：”我实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喝茶喝茶。“
许钧冷不丁地插上话说：”洪市长，刚才我们这个样子出现在酒店的大堂里，对洪市长来说，可能有些不合时宜，请洪市长多多包涵了。“
洪涛大手一挥说：”没什么，即使有人误传了什么，天也塌不下来。我，一个共产党的副市长，难道还怕一个谣言吗？“
许钧举起茶杯对洪涛说：”让洪市长受惊了，我再次表示歉意。“
洪涛意味深长地打趣道：”许局长，就算是你误伤友军吧。“
这句话嫁接得如此巧妙，让许钧有些意想不到，就像被食物噎住了一样，一时竟无言以对。初次交锋，洪涛悄悄板回了一局。国际酒店里的这一举一动，立刻有人用电话密报了张墨翰。窝在家里躺椅上的张墨翰放下了电话听筒，对林姨说：”这个许钧竟然穿了一身缉私警察的制服去赴洪市长的早宴，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和我较量到底了。“
林姨不屑地说：”他越是作出这种姿态，越说明他对我们还没有抓到真正有分量的东西。“
张墨翰拿出了雪茄说：”不错，但我们也不能等着他来抓我们啊。“
”张董不是已经打洪市长这张牌了吗？这张牌也只有你张董有能量打啊。“林姨为张墨翰点上了烟。
张墨翰深吸了一口雪茄说：”大牌打出去了，还得有小牌跟上。“
林姨问：”怎么说？“
张墨翰喷出了一股浓浓的烟说：”给我立即准备集卡。“
林姨不解地问：”你不是放弃这两百辆车了？“
张墨翰把玩着手中正冒着烟的雪茄说：”没错，但我现在需要集卡。“
林姨观察着张墨翰的神态，小心地说：”原来备着的几十辆集卡还没退掉。“
张墨翰将雪茄突然掐灭说：”不，只要一辆。“
林姨一愣说：”只要一辆？“
张墨翰扔掉了手中的雪茄，从躺椅上站起来说：”去准备吧，我随时要用。“
国际酒店里的那场早茶还在进行，洪涛正对许钧侃侃而谈：”云城市虽然是个海滨城市，但它不像你们北宁，有着天然的深水港湾，它只是海水长期作用而形成的一个冲击平原，虽地处海滨，却只有一个小规模的人工深水码头。而它的陆地位置又处于全省的一个死角，海陆交通的不便制约了它的经济发展。说心里话，我们市领导也深深觉得对不起云城的老百姓，云城和北宁虽然离得不是很远，但两地人均GDP的指数却相差一倍，可见云城老百姓的生活清苦……“
许钧等人不觉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起注视着洪涛。而洪涛感觉到了众人的视线，愈发慷慨激昂地说：”五年前，海关总署的领导陆永川同志来云城视察工作，他是云城人民的老乡，我给各位放一段录像，没别的什么意思，只是让许局长更好地了解云城。“
洪涛从包里拿出了一盘录像带，服务员默契地将录像带塞到了包房内的录像机里。片刻，电视荧屏上出现了海关总署领导陆永川访问一家村办企业的情景：破败的厂区，衣着朴素的村民们围着陆永川纷纷诉说着什么。陆永川拉着一个村民的手动情地说：”我没想到，云城老百姓的日子还过得这样清苦，我作为云城人民的老乡，心里很惭愧，我要通过各种渠道，呼吁国家和省里的有关部门都给云城的经济建设提供一份支持，当然也包括我们海关……“
洪涛示意关掉录像机后，继续说：”陆永川同志现在还是海关总署享受部级领导待遇的调研员，他仍然非常关心云城的经济建设，听说他跟你们的罗关长也很熟。“
许钧谨慎地说：”那很可能的吧，我去总署开会的时候，也听过陆永川同志的讲话。“
洪涛话锋一转说：”那我们就多了一点共同语言了。云城市政府今年要为老百姓集中干十件实事，其中第一件事就是搞好再就业工程。云城市现在的下岗工人有十万左右。说到这个话题，我不得不谈谈云城的一个大型民营企业，那就是云城海达汽车贸易发展公司。这个公司十年创业，到今天已成了云城的一个著名企业，它对云城市的贡献是巨大的，不说别的，它光为云城的劳动力市场就解决了两千多个就职岗位，占了下岗工人总数的百分之二还要多，它是我们云城市再就业工程中的一面旗帜。这些情况龚关长应该知道，是这样吗？“
龚智明连忙点头说：”报纸电视都在说，谁都知道。“
许钧说了一句一语双关的话：”这个企业不简单啊。“
洪涛为许钧续着茶说：”在云城的这个经济环境里，更显得这个企业的难能可贵，张墨翰董事长确实为我们市政府极力排忧解难。“
许钧端起了茶杯说：”所以市政府也理所当然要格外支持这个企业了。“
洪涛也端起了茶杯说：”许局长，你不妨设身处地为我们想一想，云城市落后的经济发展，使得政府的一些行政法规的实施也相对滞后，这在总体上是平衡的、合理的。你拿沿海发达地区的行政法规来统领我们这个地区的经济建设，那非死不可。所以我们市政府有时也会根据云城的实际情况给像海达公司这样的民营企业尽量多一点政策倾钭。“
许钧品了一口茶说：”这能理解。“
洪涛也跟着品了一口茶说：”即使这样，据我所知，海达公司近年来至少没有成为云城海关的黑名单之一，这说明它基本上是守法的。龚关长，你以为呢？“
龚智明难掩尴尬的神色搪塞道：”是是……“
许钧放下了茶杯说：”洪市长，你有什么具体的要求直说吧。“
洪涛仰头一口喝干了杯中的茶说：”直说了吧，那两百辆Ka牌小车就请许局长高抬贵手了。“
许钧既没有惊讶，也不吭声。洪涛试探性地说：”如果现在不方便谈，我们可以另外找时间再交换意见。“
许钧将目光转向龚智明说：”一个守法户企业突然冒出了涉嫌一千多万元走私的案件，这很值得思考。案子发生在云城，龚关的意见很重要。“
龚智明顿时瞠目结舌，洪涛趁机接过许钧的话说：”这倒也是，老龚是云城海关的常务副关长，一把手不在，你就是当家人了，说吧。“
龚智明又开始冒冷汗了，”这……我看……“
”拿出当家人的气魄来，这很难吗？“洪涛鼓励说。
龚智明连连擦着冷汗说：”洪市长误会了，这么重大的案子，过去关里的一贯做法是集体讨论，这样会……“
洪涛打断了龚智明的话说：”现在没有人要谁马上承担责任，不必那么紧张。许局长，你说呢？“
许钧从包里拿出了一盘录像带，洪涛意想不到地说：”哦，许局也带来一盘录像带，看来我们俩真有缘分了，不谋而合。“
许钧为洪涛续着茶水说：”本来我想把这盘录像带当面交给你，让你带回家看的，现在既然有条件放映，那现在就看吧。“将录像带交给了服务员。
洪涛防备地问：”许局长想让我欣赏什么？“
许钧笑笑说：”洪市长，一会儿你看了就知道了。“
洪涛的脸色沉了起来，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眼看着一场新的较量又要开始了……
第12章双双大摆迷魂阵
国际酒店餐厅的豪华包房里，服务员拿着许钧的录像带塞进了录像机里，所有人的视线紧紧地盯着电视荧屏。洪涛已迅速调整了情绪，照样喝着茶，摆出一副从容坦然的姿态。然而，当荧屏上出现报道吴仪在全国海关关长会议上的讲话新闻时，洪涛的脸开始不自然起来。吴仪说：”……及时调整打私部署，始终保持打击走私的高压态势，做捍卫国家和人民利益的忠诚卫士。“
洪涛终于铁青着脸失态地站了起来。许钧盯着荧屏，装作没看见，仍坐在那里，包房里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洪涛做了个看表的假动作后，又悄然坐了下来。神经高度敏感的龚智明淌着冷汗，溜出包房，快步走进卫生间，呆呆地站在小便器前，滴进小便器里的只是一串串冷汗。
在家里的张墨翰很快获悉了国际酒店里发生的最新情况，挂上了电话。他闷闷不乐地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气，脸上也变得一片灰暗，连对林姨下达命令的语气也死气沉沉：”马上通知那辆集卡开到现场，你组织几个人，强行装上两辆新车。“
林姨问：”只装两辆？“
张墨翰断然地答道：”足够了。“
林姨还是问：”装两辆也好，装一百辆也好，都免不了要和现场的海关看管人员发生冲突，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多装它几辆？“
张墨翰冷冷地说：”我不是要车。你别费心思想了，我要的东西你猜不到。告诉你，我要的是现场的冲突。“
林姨眯着眼琢磨张墨翰的用意。张墨翰回过身来说：”告诉你吧，现场一冲突，消息马上会传到许钧的耳朵里，矛盾一旦激化，我就把洪市长顶到了火山口上，逼迫他只能进，不能退。“
林姨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许钧会有什么举动？“
张墨翰点上了雪茄，镇定一下情绪说：”不管他有什么举动，我要主动打乱他的阵脚。你要知道，许钧在没有掌握我们的要害证据前，不想马上摊牌，想敲山震虎，引蛇出洞。好，我配合他。“
林姨立赞许说：”你偏偏只想运走两辆车，这张怪牌许钧看不懂。“
张墨翰得意地说：”让洪市长去和许钧打一场热身赛吧，我们没有时间奉陪了，盯紧罗行长，那六千多万元越快转出去越好，许钧越逼越紧了，太危险。“
林姨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墨翰的后背，好像要把张墨翰的心思全看透。张墨翰重新转过身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把窗帘放了下来。朦朦胧胧的客厅里，林姨清晰地听到张墨翰低声而有力的话语：”林姨，去吧。“
国际酒店里的早茶越喝越不是味道，两盘录像带已放完，各自的胃口都已倒了一大半。洪涛克制着情绪硬挤出一丝笑容说：”太有意思了，我和许局长也真是一片苦心。好了，不谈了不谈了，明天我们王书记设午宴招待你许局长。来来，工作上的事有些分歧也很正常，大家别倒了胃口，今天早茶的食谱是我定的，给我一点面子吧。“
许钧拿起筷子，大口吃着小点心。众人也跟着默默地吃着，气氛稍有缓解。龚智明从门外擦着手走进来，洪涛打趣道：”龚关长这下可是一身轻松了，许局长可以作证嘛。“
许钧笑了笑说：”那是因为洪市长的这顿早茶太丰富了，胃的压力一大，自然就要往那儿跑了。“
龚智明尴尬地应付道：”对对，被许局长一说，我又有点想去那儿了，条件反射嘛。“
众人一阵哄笑，先前凝重的气氛已大大改善。忽然响起起了手机铃声，许钧拿起手机说：”喂，我是许钧……什么，谁胆敢公然哄抢被海关扣留的汽车？先不说其他的，你要向他们发出严正警告。“
众人惊讶的目光顿时全部聚集在许钧身上。许钧才放下电话，洪涛的电话马上紧跟着响了起来，电话里是张墨翰焦急的声音：”洪市长，我不得不向你紧急报告，我们的一个大客户急需两辆样品车，这关系到两百辆车的销售问题，关系到海达公司几千工人几个月的工资问题，也关系到下个月两条生产装配线可能面临的停产问题。可是，海关不仅要扣车，还要扣人，这不是存心要把海达公司逼向死路吗？洪市长，全公司的员工正在酝酿游行示威，事态极其严重……“
桌面上已经没有人动筷了，众人的视线不时在许钧和洪涛身上来回移动。洪涛拉长着脸放下了手机问：”许局长，海达公司停车场里的情况你都清楚了吧？“
许钧答道：”也许比洪市长早知道一分钟。“
洪涛紧接着问：”真的没有通融的余地了？“
许钧严肃地说答：”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和法律通融！“
洪涛怒气冲冲地撕开脸说：”那我告诉你许局长，云城明天就要开两会，作为海关的一个局级领导，你应该知道两会的政治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