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欲望-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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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梅佳丽断然否定,这个男人成了功,就认为有理由千方百计地契
人她的生活,她不能让他得逞,“流氓纠缠好女人他还是叫流氓,”她大声说,
“你以为挂上我的名字,你就能为自己的下流开脱?”
一丝欣喜掠过米建国的眼睛:“凭你的这种见解,令我更对你感兴趣。”
“痞子,”梅佳丽轻蔑道,“刚才你讲苦难史和英雄史的时候,忘记了讲另外
一个重大的史。”
“什么史?”
“流氓史。”
梅佳丽等待着米建国发火,发火就证明她刺痛这个男人的进攻发生了效用。
然而米建国保持着一如既往的镇静,“愿闻其详,”他说,“这个历史恐怕更
加有味道,可是我自己觉得无可奉告。”
梅佳丽突然无话可说了,她不能再讥讽米建国,如果再讥讽,她就成了真正没
见过世面的无理取闹的小市民。这个米建国不是原先她印象中的老板一族,在原先
的印象里,老板就是开名车,穿名装,戴名表,进名店和名酒楼,偎红依翠,押尤
招妓,表面上人五人六,背着人比下三滥不如。今天这个老板原来有这么一段经历,
有了这段经历就是有了纵深,不再是平面的或许叫作平庸的官小之辈。
日光灯嘤嘤地响着,在降临的静寂中,两人默默地对视着,然后敏感地移开眼
光。
“算了,”米建国说,“还是我自己来说说自己的流氓史。”他拿起橙汁瓶,
喝了一小口,似乎是在梳理着心中的思绪。“如今的商界,就是这么个现状,有了
钱,就有了色胆。你说得对,我不是圣人,围着我身边转的女人多得不计其数,可
我比有的同行清醒,我知道围着我转的女人大多只把我的脸看成一张百元大钞票,
而不是我姓米的本身。我对这些女人没兴趣。我不结婚,可我有性要求,没有性要
求,我也不是正常人。我解决身体需要的办法不是招妓,而是招女秘书,我的女秘
书一要有文化,二要有气质,三要不主动提钱的事。我看中的就叫副手为我雇用,
我能与她们相处一阵子,可往往不长久,女人到一定时候,她们肯定要提钱,只要
一提钱,我就炒鱿鱼。我想保持某种意义上的干净,我不想当纯粹是买肉的屠夫。
你的气质与我遇见过的女秘书都不同,你不但不提钱,你还回避钱。我看中的女人,
有的在第一次也回避我,但从来没有第二次。你不同,到今天为止,你回避了我已
经十多次。我是不轻易言喻的人,我对你越来越尊敬,但也越来越想得到你。凭直
觉我感到,你和我的性格有相似处,我们都不屈从于命运,我们看准了既定的目标,
都敢义无反顾地往前走,即使头破血流,即使搭上所有,也在所不惜。这就是你的
灵魂。你的外在引起我的注意,你的内在让我叹服。还是那句话,是你自己让我想
人非非,你怪不得我这个男人的举动。”
就是末尾的一段话,使梅佳丽心里没来由地一颤,这个男人说对了,她想,我
与他的过去似乎有点相同。他面对命运从不服输,他一次次向成功的高峰发起冲击,
他敢于闯出山外,他不让失败拽住他的脚步。而我的内心正是这样,我脱离家庭,
我顶住丈夫的不解,我在这里住出租房,早出晚归,亡命奔波,我在冲击我自己的
目标。
是不是可以这样说,从某种意义上看,我是第二个米建国?
呸呸,我怎么能用他来比我,他想得到我的肉体,他在一个女人的私人空间里
肆无忌惮地大谈乳房和性,他没有把女人当作女人,只是当作“个物件,从骨子里。
他只不过是在欣赏我的肉体,而并非像他所说的灵魂。
梅佳丽瞟了米建国一下,老天,这个男人也正在瞟她。
她迅速避开他的眼光,她感到脸颊有点热。
怎么我在脸红吗?我为什么会脸红?我不是正在蔑视他吗?难道灵魂最隐秘的
角落里,我竟会对这个小个子男人产生一丝浅表的好感?
不可思议,真正的不可思议。
她不愿意分析内心的矛盾,如果要静下心来探索,她会看到是自己的世俗意识
在起作用。米建国不是圣人,她更不是,说不定,她埋藏很深的小市民观念比米建
国还多。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比如依附男人。女人不管再坚强,但体力的弱小
决定了她们的依附意识,假如有个功成名就的男人能帮你克服前进路上的障碍,你
何乐而不为?
是啊米建国先前说过:“你期望奋斗成功,你想唱红全国甚至全世界,倒退10
年,你凭自己的嗓子和乐感就行,但10年后的今天,仅凭自己则寸步难行。只有我
能帮助你走红,我说到就做得到。”他说得很透彻,他凭他的经历,道出了各个行
业普遍的真理。
那么,与他结盟,利用他这架大梯攀登自己期望的目标,难道不是天然合理的
吗?
梅佳丽的脑子里一时很乱,认识外表静宁但内部张扬的米建国,她不知道这是
不是一种命运的转折。或许米建国对她今后的人生真有大帮助,或者是一个喜剧,
或者是一个悲剧,或者什么也不是,只不过徒然浪费了青春的一段宝贵时光。
他还要在我这儿呆多久呢?她忽然感到了空调的冷,他会不会提出今晚就不走
了呢?他看重女人的形貌,他敢于厚着脸皮当面评价女人的乳房,他是不是就敢扑
上来直接把女人按在床上?
就在这时她听见一声响动,她本能地抱了抱肩膀,赶紧抬眼看去。
只见米建国站了起来:“谢谢你请我上来,你要休息了,我该走了。”
梅佳丽随着他向门边走,她不清楚自己怎么会说出下面这句话。
“你找得到这儿了,”她说,“欢迎以后再来坐。”
米建国的眼里霎时闪射出一丝喜悦,立刻就控制住了。“谢谢,”他说,“我
会的。”
第六章
与余长文有了夫子庙那晚的接吻以后,赵晶突然觉得自己就像大山里迎来了春
天的映山红,一下子绽苞开放了。
她有了一个最亲近的男人,她吻过他的嘴唇,她让他狠狠地搂抱过,他们甚至
差一点有了肌肤之亲。
赵晶上班时经常走神,睡觉不再跌入浓稠平和的深井,她开始失眠了,一些乱
七八糟的怪梦似恍似忽地在眼帘前游走,怪梦里,总有一个男人拥着她,轻轻咬着
她的耳根,向她喁喁诉说,她吮着他的嘴唇感动得要哭,待要仔细分辨他的五官,
男人一眨眼就消失在深冥的太空中。
她在有一天下午突然去买了两瓶巴山大曲酒,偷偷地送给门卫室的曹大爷,为
的是有一个男人电话找她时,不管她上没上班,都请曹大爷来叫她听电话。她很清
楚,曹大爷一般是不给没名没姓的小工人喊电话的,谁把电话打到厂门口,他一般
都以“上班时间,概不叫人”为由,咔嚓一声就把它压断。
“是不是宣传部那位刘科长?”曹大爷接了她的酒,笑咪咪地向她问。
她含含糊糊地点点头,红着脸就跑开去。
她还抑制不住地踅到柴市街的夜市去转悠,莫名其妙的去了好几次,挑挑拣拣
讨价还价,买了好几双颜色不同的尼龙袜,原来她打算要把他送给余哥,余哥一个
人过日子,她得负有关心他生活的责任。除此之外,她还买了一条领带,两件雅士
长袖衬衫,她注意到了,余哥是不穿短袖衣服的。
她是怎么了,她的心怎么会柔软得像一块和好的面团,她的神情也与以前大异,
常常走神,也常常独自一人发笑。
平常在厂里,赵晶还算是一个能吸引男工注意的姑娘,这是她从男工的议论和
眼神中感受到的。比如春天来到的三月份,她减去厚厚的绒裤,上身套一件白色的
手工编织的宽松式棒针毛衣,下身穿着浅黑的尼龙紧身练功裤,她的班组里的姐妹
今年春天都这样打扮,她们在穿着上奉行的还是多少年来的趋同随大流。赵晶和同
班的小杨拿着饭盒去食堂打饭,小杨的练功裤与她一个样式,只是棒针毛衣是杏黄
色。
走过二车间拐角时,一大伙男工正坐在堆放的废弃的纱桶上抽烟,赵晶忽然听
见一阵声音传来。
“嘿,看看看,那个妹儿的屁股长得好哟。”
“哪个哪个?”
“你娃娃眼眶里装的是算盘珠子吗?就是那个穿白毛衣、练功裤的。”
“啊,缫丝车间的呀,硬是呢。”
“不哄你吧,真正的小苹果,剖成两半的小苹果。”
赵晶埋着脑袋走得风快,都转过拐角了,还听到男工们的声音清晰地飘来。
“别看她身材不多高,可是比例适当,该有的地方都有了。”
“狗日的你叫她脱给你看过?”
“何必要脱,就是隔着衣服也晓得嘛,她的奶子不会小,不象那个跟她一起的
黄毛衣,屁股没屁股,奶子没奶子,搓衣板一样,全身上下都是瘪的。”
赵晶偷偷瞟了一眼小杨,小杨的一张脸黑得要下雨。赵晶象是自己骂了小杨一
样难过,小杨的确是瘦,为了遮短,她的胸上戴着从夜市的地摊上买来的最大的泡
沫胸罩,可那些男工硬是孙猴子的火眼金睛,咋就知道她的胸脯是搓衣板。
不过晚上睡在宿舍高低床的上铺里,关着蚊账,她还是忍不住把衣服脱光了看
自己的身体,她的胸脯果然结实饱满,两个发育成熟的乳房骄傲地挺立着,手指摁
一下,就忽悠悠地颤动。她忽然把脸一捂,扑倒大床上。
我真的是会引起他们注意的啊,她羞涩地想,我个子不高,但该有的地方就是
都有了呀。
没遇到余长文以前,赵晶也收到过许多厂里青工递来的纸条,或者是堵着车间
大门,直言不讳地邀她去“压马路”。她却不过有的执着者的情面,也跟几个男工
去转过厂外的河滩和山沟,可是每个人只去一次,她就提不起第二次的兴趣。
比如第一个小伙子,搞机修的,平常也熟,赵晶跟着他到街边去吃麻辣烫,小
伙子仿佛为了显示他的力量,对端菜送水的老板吆五喝六,一会儿骂他们端茶慢了,
一会儿说味精没味道是面粉兑盐巴弄成的,老板刚一解释,他就一阵恶骂向他们泼
去,赵晶没吃完就赶紧告辞,她想不通一个男人怎么会是这样,鸡毛蒜皮的只计较
小事。
第2个小伙子在厂办跑腿,约赵晶到厂后的山上去观赏桃花,在桃林里,他不评
价今年的桃花究竟长得怎样绚烂,却总是将话题引到他的一个哥哥身上。原来他哥
哥开了一家出卖装璜材料的小铺面,于是他认为他哥哥将来就是香港实业家曾宪梓、
李嘉诚第二,他会让赵晶住上四面环海的高楼,有自己的泳池,请五个菲律宾女佣,
就连拉大便的洁具都是纯金构成。
赵晶下山后就没有理过他,这是一个做白日梦的人,臆想狂,他把赵晶当成不
谙世事的山里妹,以为用纸上画的大烧饼就可以把她骗进他的寝室。
第三个小伙子更让赵晶寒心,他长得牛高马大,孔武有力,在厂里面对赵晶他
尽量温文尔雅,与赵晶刚一踏上厂外的小树林,就卷起衣袖炫耀胳膊上的肌肉,他
说他一辈子就是好个武术,三、五个对手不在话下,女人要什么,就要靠男人的力
气做后盾呀,只要赵晶跟了他,以后没人敢随便欺负。赵晶问他,听说优化组合时
人家嫌他文化太低不愿要他,此事属实与否?谁知他大咧咧地说他还不想在厂里混
呢,他的打算是一旦被厂子裁掉,他就行走江湖卖艺赚钱,“你会看到我是怎么受
人欢迎的,”他自信地告诉赵晶,“你当我的马仔保证不会吃亏。”
赵晶当然不会再接受他的邀请去散步。她沮丧地想,我周围的男人到底是怎么
啦,难道他们都不明白女人究竟需要什么吗?
女人需要什么,这问题赵晶也很模糊,但好像不是厂里男人所能满足。她听他
们的谈话行事,总觉得哪里不到位,当然她如果就在这个小圈子里长期生活下去,
说不定也就在年龄到来时选定他们中间一个结婚,尽管他们粗话连篇,动作粗鲁,
但人不结婚,在工厂特有的气氛里,是绝对让人人侧目的怪物。
她的身体在成熟,人体自然分泌的激素从中心向四周扩散,骚动着一颗年轻的
心。
她对杂志上有关婚姻讨论的栏目格外有兴趣,电视里这方面的节目也绝不放过。
她曾看过一篇文章,是一伙女人讨论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做丈夫的话题,参与讨论
的大多是知识分子。赵晶下工后饭都没吃就钻进蚊帐阅读,文章里的女人们伶牙利
嘴,她过后好久还记得她们讲了些什么。
比如第1个女人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自然规律谁都不能违背,但时下男人
形形色色,该嫁给什么样的男人呢?按经验,武大郎是不能嫁的,他人丑身矮,工
作低贱;陈世美也不能嫁,他能同患难却不能共甘苦,宁为瓦全不思玉碎,这样的
人没出息;梁山伯与罗密欧呢?他们只会种爱情不会种稻子,只会甜言蜜语不会丰
衣足食,中爱不中嫁。奶油小生太腻,高仓健太冷,做农婆太辛苦,做官太太又太
寂寞。这样看来,嫁与不嫁都后悔。但小姐们倘不做修女,总还是要嫁的。
嗨,赵晶替她叹息道,你说了半天等于不说。
第2个女人是个头痛专家,她说,一涉及这个问题我就头痛,嫁给什么样的男孩
子对每一个女孩子来说都是头痛,因为每一个女孩子的头脑中都会有一个框框一个
标准,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工作的变化,和对生活认识的加深,头脑中的标准又会
发生许多意料之外的变化,这就更令人头痛。不管怎么头痛吧,都还是要嫁,但又
不能一概而论,每一个女孩子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要求,都有自己特殊的头痛,不过
她认为至少大家可以遵循以下几个原则:一、相同或相似的文化背景;二、相同或
相似的经济基础;三、相亲相爱的感情基础。这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