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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夏季欲望-第54部分

小说: 夏季欲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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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里都是花草幽幽,凉风习习,是一个搞阳谋和搞阴谋都同样适宜的地方。大
诗人不会想到一千多年后的今天,他的同胞后人会将许多上不得台面的签字画押挪
到他的故地奉行。
    副总是私人机构,字签得轻松潇洒。刘潮水却有公家的背景,他很清楚,这等
于是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冒险,一旦事机泄漏,他将作为替罪羊被曝光查办,与公家
任何单位无涉。他向他的上级提出若干要求,都是为万一栽了后给他的补救措施。
这类事情属于单位机密,外人不需得知。
    总之,协议中令大华集团满意的关键性条款赫然在目,那就是将在满足了A项三
条之后,让梅佳丽夺得大奖赛第一,而令组委会满意的条款也让人动心,是与上述
条款呼应,刚在满足了B项二条之后,给此次英华杯七省十台电视歌手大奖赛200万
元的无偿赞助。这个数额远远超出了组委会原先的100万元的预算初衷,于公于私,
都有若干不足为外人道的好外,所以,刘潮水才敢于冒着一旦败露而被撤职的危险,
毅然将前程声誉都押在上面。
    米建国却不那么轻松,双方以个人名义签了字,但在具体操作中,你总得要想
到各种可能出现的纰漏,有时一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就可能使你到头来全盘皆输。
他将不允许这种现像出现,即使有这种苗头,也要把它消弥于萌芽之中。
    他吩咐手下,请刘潮水为他拿来评委会的所有评委的名单,他要一个个研究,
一个个摆平。
    现场评委一共有七名,他们将是决定每个歌手命运的最有力的主宰。米建国却
认为,虽然他们最有力,但他自己是最终的裁判,最有力和最终,一字之差,就显
出天壤之别。他是这次大赛的赞助,从实质上说,有了他的钱,才有这次大赛,没
有他,大赛就可能流产或缩小规模,评委们的报酬也达不到如今这个水平。既如此,
他的个人意志就可以贯彻进去,为什么不呢?这好像是商品社会的游戏规则,撬动
事物发展的杠杆是金钱而不是理论。
    经过反复分析,并通过手下调动所有的社会关系契人与音乐有关的圈子内调查,
米建国独自拟出了一份轻重缓急的名单。
    排在第一位的方先成,是评委会临时召集人,依据贯例,以后正式的评委会主
任,也是非他莫属。这是一位将近70岁的老先生,原是本省音乐学院声乐系主任,
8年前退休,但经他培养出来的弟子遍及各地,包括中国歌剧院、中央合唱团和现在
正在全国走红的一个女歌手,都曾是他的学生,评委会中的两个中年教授也当过他
的学生。所以,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米建国要拿下评委会,首先要拿下姓方
的老头。
    汇总到他案头的方老头的情况如下,
    老伴是旧式家庭妇女,原先方老头在任上时,她就以在家理政相夫教子为乐,
她生性单纯,与方老头的关系是夫唱妇随,唯丈夫的马首是瞻,不具备影响方老头
的判断力的条件,可以忽略不计。
    方老头有五个儿女,两个在外地的音乐团体工作,三个在本市,均是各个文艺
团体的歌唱演员或乐器演奏员。然而有家庭拖累,有子女抚养的责任,出风头挣大
钱的机会也轮不到他们40多岁的一代。向下比,他们已是老人,”向上比,他们虽
然年轻却无老艺术家的名声,所以两头不沾,自顾不暇,对于方老头两个老人,既
谈不上经济上的帮助,也谈不上事务上的左右。特别是老四一家,所在的曲艺团三
年前就基本上停业,每个职工自谋生路,没门路的就靠曲艺团出租剧场给人做服装
铺面收回的租金,一个月发两百元工资聊以度日。本市的三个儿女平时与老头来往
不多,只有节假日和偶尔的星期天回音乐学院的宿舍楼看一下老两口,也是以打秋
风的形式吃一顿老俩口做的可口饭菜而告结束。
    因此,方老头的家庭经济不是宽裕的。
    更为可喜的情报是,方老头的四儿子——就是那个在曲艺团停职的儿子——的
独生女儿,是方老头众多的孙儿孙女中最为喜爱的一个,姑娘叫方娜,刚满20岁,
生在声乐世家,却成熟在专业文艺团体景况寒伧的时代,现实的严峻,使她对高雅
的纯声乐艺术没一点儿兴趣。前几年财会专业吃香,立马报考财会中专,总以为当
会计是世界上最热门的职业,就连美国总统出访世界各国,屁股后面都跟着一个总
经济设计师。殊不料临到她毕业时,大批财会学生的涌入社会,一下使这个职业供
大于求。
    会计过剩了!
    于是方老头亲自出马了,通过关系为掌上明珠的孙女儿东奔西走,能为自己钟
爱的孙女儿小娜娜谋得一份得体而温饱的职业,老头不惜低下高贵的头颅,假如能
谋到一个孙女钟爱的职位,更是老头最大的人生之乐。
    然而方娜不争气,方老头利用声誉利用地位利用一张老脸替她谋来的岗位,她
往往都不能干长。小姑娘与现在20来岁的独生子女一样,不明世事艰辛,由着性子
行事,水平不佳,还不虚心向老财会求教,往往做不到两三月,就与主管领导闹翻,
或者把一本财务报表填写得乱如天书,连最有水平的审计大师也看不出个甲乙丙丁,
只好将其礼送出门。
    现在,方娜在家待业,住在方老头家,非常想进一个公司当白领,说是只要遂
其心愿,就喊谁是干爸干妈,不管人家年龄多大。方老头为这个小孙女操够了慈心,
丢尽了脸面,若是自己的儿女,早就采取棍棒政策,打得他们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了。可面对隔了辈的孙女,老人就变了个心态,宠着恩着,有时老回来他家,把方
娜说得重了一点,他都会勃然大怒,指责老四打狗不看主人,仿佛方娜是他的直属
后裔,而老四倒是旁门左道一样。所谓“老小老小”,老头辈与孙子辈天然就有一
种心缘上的结盟,这是任何人都明白其荒谬、而任何人到了年龄又都逃不过的劫数。
    “好,”米建国看罢材料拍了椅子扶手,把那个心腹副总叫进他的宽大的总裁
办公室,“你安排一下,我要与姓方的教授见面。”

    与方教授晤面是在一个度假村,米建国想好了,不能太正经,不能太奢华,社
会上尚未富起来的人民对已经富裕的阶层有一种天然的仇视,这不独在中国,世界
各国亦然。因此有的要人的车辆容易被人刺破轮胎,富翁家的墙壁被人涂上侮辱性
的口号,就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了。不知道方教授是什么样的性格,与他见面,
还是平民化一点为好。
    要家庭式,朋友式,随意而闲散,在不经意之间,水到渠成的达到自己的既定
目标。这就是与方教授交往时要注意的方式。
    米建国与方教授的联系是刘潮水搭的线。最大的音乐赞助人要拜见一下名声赫
赫的方教授,请教一番音乐大奖赛方面的事情,对于组委会来说,这是应该满足的
分内之事。刘潮水与方教授因为电视台经常组办音乐方面的事,接触较多,是忘年
交的老朋友,说话从来就随便。
    “教授,”刘潮水专程到音乐学院方教授家登阿动员,“大赛的赞助银行行长
请你,向你学习音乐知识的A、B、C。”
    方教授哈哈大笑,“我跟商界没有共同语言,他们天天念的是元、角、分,我
们念的是多、来、咪。”
    “可这个元角分是人中俊杰,步入商海,是他考验自己多方面才能的手段。我
不是哄你,方大爷,我听他说过,他只要操练成了商界第一,经商马上就会对他失
去吸引力,那时的他就要组建一个世界最大的交响乐团,超过维也纳、柏林、波士
顿和东京的所有爱乐乐队。”
    “是吗?”方教授被刘潮水天一句地——句地说动了心。
    认真来说,方教授并不固执地认为商人就是浑身铜臭,就与他们不共戴天。知
识界的清高就大多数人而言,那只是一种旧日的心理情结,时移世易,现在的他们
觉得能与权力人物或商界大款交友,并不就是有辱斯文,甚至是他们心中隐秘的向
往。艺术家也是凡人,过着几人的小日子,凡人都要遇到的诸多烦恼他们同样遇到,
他们也苦于工资偏低,苦于住房狭窄,也想子女转到一个重点中学去读初中或高中,
转学费也凭某人的一句话而减免一半或干脆全免。既然刘潮水把米建国总裁形容成
满腹经伦、羽扇纶巾的当代诸葛,非一般商人可同日而语,那他方教授权当是体验
生活,考察民间,也得与米总有个一面之交。
    最后刘潮水给他作结论:“资本家叫你去,那是替劳动人民报仇的好时机,把
他们从劳动人民身上剥削来的成果夺一些回来。不去白不去,不吃白不吃,吃了是
正义,不吃是忘本。方大爷,何去何从,就看你的了。”
    “去。”方教授在一阵哈哈后一锤定音,“我又不是没交过资本家哥们儿,小
刘你不要门缝里看人,我的大款朋友多了。当然又说回来,像米总那种亿万富翁,
是没有。”
    出乎方教授意料的是,在约定的那天下午,米总和一个秘书是坐着出租车来接
他的,虽说是进口的皇冠出租,但远没有卡迪拉克之类的气派,米总很谦虚,亲自
为方教授掌车门,扶他上下。
    车子载着他们疾驶,一座座高楼大厦宾馆酒店从车窗外一掠而过,方教授弄不
清楚全身名牌包装的米总要把他拉到哪个爪哇国去。
    出租车开出西郊,在一望碧翠的田野里,像小舟一般在大海中穿行。半小时后,
车子终于停在一处所在,方教授从车窗里看见,这里滨临一条清清的大河,宽阔的
河滩地上,芦苇青苍,左手边,是好大一片芭蕉林,大概不少于上百亩,竹篱笆围
着的门楼上写着三个楷书大字:“青一色”。
    方教授忽地笑:“青一色,大俗大雅,大俗大雅。”
    米建国也笑:“我就是觉得这名字有意思,离喧嚣的都市也远,所以不揣冒昧,
诸方教授移驾至此。”
    “哦,”方教授想到刘潮水对米建国的推崇,便要趁机考他,“方总认为这名
字有意思在哪里呢?”
    “青一色嘛,”米建国说,“指这儿的天,这儿的水,这儿的野蕉林,高度概
括成青一色,雅。俗的呢,是很多单位和个人在休息日,都爱开车到这里来打麻将,
青一色是麻将中的上上胡,度假村的老板用这个名字为他们祝福,也就是大俗了。
不知方教授可给我打及格分?”
    “好!”方教授喝道,不由得立刻对米建国有了看重。
    有米建国来,青一色的老板亲自迎接,米建国谢绝了他的带领,自己领着方教
授,熟门熟路地行到蕉林深处,选了个茅草亭,亭子有名,叫“叠翠”,与之相对
也有个小亭,唤作“拥月”。这些小亭虽是茅草搭就,但四面围以玻璃落地窗,空
调嗡嗡,凉风习习,把一天暑热阻隔在外,确是赏景避暑的好地方。
    米建国和方教授分宾主坐下,秘书陪着方教授的孙女方娜去蕉林另一方的鱼塘,
享垂钓之乐去了。
    在米建国的眼里,方教授银发皓首,声音洪亮,待人接物,随意豁达,而他的
孙女方娜,确实是现代姑娘中的混世魔王,一刻也不安静,先前在出租车上,大人
说话时她哼歌,看着过路的女士,肆无忌惮地评价别人的三围姿态,一副天下大事
没我不知没我不晓的稚气。米建国不讨厌她,这种姑娘充满活力,只要善于引导,
也会逐渐成熟,关键是方教授宠坏了她。
    等茶馆上了茶,退出去,方教授来了兴致。
    “啊,”他指着对面蕉林掩映的亭子,“‘拥月’,好名字,诗意得很哪,这
老板有水平。”
    米建国陪着笑:“我和这里的老板是老相识,他哪里敢说有水平,还不是请方
教授你们这种大知识分子帮他设计,帮他题写白勺。”
    “知识分子不行了,当教授的不如拿剃头刀的。”方教授毫不掩饰文化人的尴
尬,说得随便,笑得开朗。“不过这拥月,我们这个盆地,一年360日,倒有200来
天是阴天,要看月亮太不容易,取这名字,只是表达一种愿望。”
    米建国称是。“确实只是一种美愿望。不过方教授,假如真的遇上了天清气朗
的夏夜,那时月光如水,直泻亭阶,万虫瞅卿,花香袭衣,赶巧了又正坐在拥月亭
里,就能涤思荡绪,达到物我皆忘之境地了。”
    方教授越发对米建国有好感。没料到商海中搏杀拼命的人,倒有这一幅绉绉的
文士情怀:“米总是我见过的老板中最出众的,”他说这话时,一点没有奉承的客
套,“不过米总所讲的诗情幽意,那是古代小农经济时代的雅兴,现在的人,就是
把他关在十八层地狱,准也忘不了红尘浊世般的物事。”
    米建国心里高兴,看来要攻下这个方教授,是用不着多费力气的:“方教授看
得太透彻了,”他说,“这一片蕉林里弄这几个亭子,也只能是纯粹的人工小点缀,
不带任何意义。”
    然后两人天南海北,政治经济人伦音乐都谈。米建国说话平实,不刻意卖弄,
但他的宽泛的知识和一些独到的见解,自然缩短了与方教授之间的心理距离。
    正讲到融洽处,方娜蹦蹦跳跳地回来了。米建国有是备而来,暗中控制着话题,
立即把目标转移到姑娘身上。
    “方小姐在哪里高就啊?”他亲切地问姑娘。
    “低就都没有,”方娜嘻嘻笑着,把一束鲜花横在鼻子下面闻,“待业青年。”
    方教授叹气:“就这个女娃叫我伤心,还不知道以后咋办哟。”
    “咋办,”方娜在她爷爷脖子后面,将花捂到老头鼻子下,硬要他闻香气。
“跟着爷爷操练,走到天涯海角不挨饿。”
    米建国适时插话:“方教授,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下面一个旅游公司的办公
室正缺一个文秘,叫方小姐到我那儿去,行不行?”
    方娜的眼睛瞪得溜回:“旅游?有没有到全国去转一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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