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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深圳不说爱-晓昱-第14部分

小说: 深圳不说爱-晓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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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导叫我进去了,我汇报情况。
  如我所盼,领导开始打电话,说这是XX的朋友,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办理一下。领导说话总是这样有分寸。于是我去楼下找XX,XX又带我去找XX,翻了不少资料,费了不少口舌,陪了不少笑脸,事情还是没有办好。我还需要再去另一个单位再办另一个手续。
  终于走出那幢大楼,我觉得有些头晕,琐碎正在一点点消耗我。坐在车上,我开始安慰自己,事情总会解决的,如同以前一样。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朋友约我吃晚饭,我急不可待地说,好好,在哪儿?
  总是这样依赖朋友,精神上。人们总是在谈论城市与城市的差别,而在我看来,城市的差别只在于人的差别,城市于我的意义只在于一些朋友。他们在哪儿,我的快乐就在哪儿。
  吃饭很快消化了我的烦躁,我们聊了N个话题,喝了N杯啤酒,我开始高兴起来。
  然后回书吧。不断有朋友来,聊天、喝酒,人和人总是这样奇怪,我想,人也许是靠气味相连地,不然怎么经常不约而同地来。而有时,我一个人寂寞地守在店里,一个朋友也不来。
  我的飞日记(2)
  我们消灭了很多啤酒,产生了许多快乐,有如许多个这样的夜晚。
  其中一个话题是关于艳遇。关于艳遇,男人们坚持,必须与性有关,女人则认为,主要是精神上的一次出轨,性不性地视情况而定。最终,谁也没说服谁。
  临近午夜,人们陆续散去,而我们的快乐被一群飞舞的白蚁打断,快下雨了。
  我对小弟说,明天得叫防白蚁的人来了。
  回家,冲凉、上网,然后开始写一篇明天要交的文章。准确地说,是今天,因为时针已过了一点。
  凌晨四点多,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我趴在窗口,看楼下,空气有些清冷。停车场里的车都睡了,这个时候它们是平等的,不管是奔驰还是奥托。
  我也该睡了。
  篇五:琉璃时光
  失散
  表姐百合打电话说,她父母要来深圳了。她的父母也就是我的舅舅舅妈,因为他们远在新疆,也因为各种原因,我有十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其实,我这三十年,总共也没见过他们几次。小时候,新疆无论从地理和金钱上对我来说,都是个很遥远的地方。我只记得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收到来自伊犁的一封汇款单,上面是一行龙飞凤舞的字,〃给小妹的压岁钱。〃童年时关于舅舅的记忆总是跟压岁钱连在一起。
  而少年时关于舅舅的记忆则是一把红棉吉它。中学时兴起了吉它热,那时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把吉它,可以在黄昏的草地上自弹自唱。可节俭的母亲是断不会实现我如此奢侈的梦想的,没想到,有一年我收到的生日礼物竟是舅舅寄来的一把吉它,而且是当时最时髦的〃红棉〃。那把吉它被我挂在房间最醒目的地方,见证了我中学时代的青葱岁月。尽管,我一直也就只弹会了一首曲子《致爱丽丝》,那是所有初学吉它者必学的一首。今年回家时,突然发现那把吉它还被母亲放在床边,我却连弹一弹的冲动也没了。
  它老了,我也不再年轻。
  舅舅是个医生,却时常〃不务正业〃,爱好文字,他出过书还和许多作家是好友,他是我儿时的榜样,我们的〃交情〃多在纸上,我也不得而知,今天还能写几个字是不是跟内心深处舅舅的光辉形象有关。
  大学时,我第一次旅游就选了丝绸之路。终于到了舅舅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伊犁河畔。这对于在广州读书的一群学子是一趟难忘之旅。好客的舅舅舅母愣是不让我们一群人住旅馆,于是夜晚我们占据了他们家所有的地面。舅舅带着我们去果园摘桃,去维吾尔族人家做客,去霍尔果斯看老毛子做生意……
  一去十年。工作、生活、旅行、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我没有想过再去看他们。
  而现在,我对百合姐姐说,我给他们接风。一个现代人可怜得只剩下用这些来表达亲情了。
  走进酒店包房的时候我还是愣了一下,因为,他们老了,我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显然,他们也愣了一下,因为他们的记忆也还停留在那个梳着马尾辫,穿着T恤衫的小姑娘身上。而眼前的这个女人,熟练地安排着菜肴,挑染过的短发、化过淡妆的脸、穿着精致时装的丰韵身体,是他们的外甥女吗?尽管,他们其实一年也会通好几次电话。
  良久,我们彼此似乎都才适应了对方。
  喝了几两花雕的舅舅问了我许多的问题,比如;你为什么干得好好的要离开电台啊?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结婚啊?。。。。。。
  舅舅,我现在过得不好吗?我说
  挺好的可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你,他说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陌生?
  是啊,我的脑子里还是那年你在果园里跟一帮维族小孩子唱歌,声音又甜又美,当时我特别感动。你那时候多纯啊!
  舅舅其实还是那个舅舅,多了的除了白发。而我却不再是我,多了世故又少了纯真。
  同样的十年,不同的十年。
  中午,看锵锵三人行,恰好听到梁文道讲台湾作家张大春的新小说,写给父亲。因为病重的父亲和未出世的儿子促使作家去找寻家族的历史,试图建立父亲跟儿子之间的一种联系。有的东西,会被生活无情地隔断,血缘也无济于事。
  深夜,因为舅舅的到来,我突然被迫从现实中抽离,被迫审视自己。许多的记忆已经被淹没在我杂乱的生活当中。我真的不记得,当年,在遥远的新疆一个果园中我曾经和一群维族小孩子唱过歌。我唱过歌吗?我唱了什么呢?我拼命地回想,仿佛那是我开往过去的通道。
  所有的细节都已经消失,唯有一些感觉的碎片残留着。是因为我老了,还是因为我不够老?
  直到此刻,我才突然想起,我唱的那首歌叫做《世上只有妈妈好》。
  舅舅说,他不喜欢现在的我,其实,我又何尝喜欢现在的自己呢?而过去,再也回不去了,未来,又将是什么样子?
  许多人我许多事……我在哪里和亲人朋友们走散了?
  我们,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从前
  电台的王薇打电话给我,说她现在有个人物访谈的节目,这周想请我去做嘉宾。没有犹豫,答应了,老实说,我很想念那种在话筒前的感觉。
  她让我准备一些以前节目的磁带,早晨起来后我翻开橱柜,我在电台待了四年,现在留下的纪念就是这些磁带,大概有一百盒。而我现在离开电台已经六年,离开的时间已经比在那里的时候还要长。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一段的经历在我的人生历程中所占的比重将会越来越小,有一天会浓缩成一个点。
  离开后,我没有再听过它们,它们跟着我从深圳到了北京,又从北京回到深圳。从租住的公寓到了我自己的家,走了很长的旅程。
  我带着它们,带着那一段过去,但却从不愿打开。
  人的生命里总有些东西其实可以抛弃,而我们不忍,但却又永远地闲置。
  有新朋友时常说,把你以前的节目拿来给我们听听嘛,我总是拒绝。说不清为什么,好像有些害怕面对电波里那个声音,仿佛那不是我的。家里也没有收音机,偶尔在车上听到电台,那里,熟悉的声音越来越少。那些年轻的声音里充满着激情与期待,不像我,生活仿佛已经静下来,静下来。当年,离开的原因有一条,是害怕过可能预知的生活,而现在,我开始害怕生活变得不受控制。
  我一盒一盒地翻着磁带,旧人与旧事一一重现。湖水褪去,湖底尽现,石头、贝壳悄然。
  有些人,我已经忘了他的样子,而有的人,已经断了联络。如果没有这些声音的记录,我可能将这些人与事永远遗忘,仿佛从来没有发生。
  挑了几盘,放入录音机,心情竟然有忐忑。熟悉的版头音乐响起,我的声音清晰传出。
  当世界上所有的机场已经关闭,
  有一趟航班仍为你飞行,
  寒冷的星星不再忧伤,
  寂寞的往事期待黎明
  在这万古千秋不可重复的今夜里,
  心灵相逢,
  一瞬也是永恒
  《心夜航班》
  曾经许多个夜晚,我就是这样守在电台的直播室里,与那些陌生而熟悉的声音相逢。
  时光不再。
  当多年后再次聆听自己的节目,发现,其实时光不只改变的是容颜,连声音也是可以改变的。那时的声音是年轻甚至还带着份清纯,当时觉得亲切现今听来仍显做作。
  当我一气写下这些时,我却突然有些惶惑了,我突然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那是什么呢?或许我也不知道,或者,那些更深的东西藏在我心里,是我永远也无从表达的。
  三十岁可能是一个坎,不知从何开始,每当我想写一个东西,绕来绕去,最终还是回到了时间的流逝上,现实的每一件事都可以在我的记忆坐标里找到一个点,然后这个点像一滴水漫漫地洇开,连空气也湿润起来。
  我突然想,往事是什么呢,是你仿佛充满留恋但其实却不想回到的从前。
  新年无愿望
  编辑约我写一篇命题作文,新年的愿望。我在电脑上敲下这行字良久,依然不知如何下笔。其间我喝了两杯咖啡,吃了几个桔子,海飞兹的小提琴也没增加我什么灵感,我久久地伫立在窗前,一片惘然,亦如窗外阴霾的天气。我觉得自己有些像已经记不起名字的某部小说里的迷路女子,在岁末的黄昏,寻找着一个叫做幸福大街的地方。
  三岁的时候,我的新年愿望是一件漂亮的绣花灯芯绒外套,七岁的时候我幻想如果能生一种病可以不痛但不能上学就好了,十岁那年我梦想考全班第一名,十五岁那年我渴望可以和隔壁班那个英俊的男生一起去看场电影,十八岁那年我立志要考上重点大学,二十二岁的时候我祈祷能找到一份理想的职业,二十四岁的时候我憧憬自己主持的节目可以成为最受听众欢迎的节目,二十五岁时我想往有一份甜蜜的爱情,二十七岁那年我祝福自己成为美丽的新娘,二十八岁那年期待完成自己第一本新书;三十岁的时候我希冀可以赚很多钱。
  而现在,在2004新年的钟声快要敲响时,我竟然对愿望无语。失语,是心如止水?还是心乱如麻?是得到已经太多,还是失去的太多?
  心如止水,因为你知道你想要的可能永远不会来,而你不希望地可能从来也不会将你落下。有时,在命运面前我们只能徒劳地等待,等待叫做运气的东西。
  心乱如麻,因为你知道幸福变得短暂而疏离,而欲望一个连着一个,永无休止。在没有尽头的追逐中我们已经丢失了曾经的感动和纯真。
  时间让我们对生活失去了任何幻想,时间又让我们对生活贪得无厌。
  仿佛没有什么非要不可,又仿佛什么都想拥有。
  或者,我应该写:希望新年不再有SARS;人们身体健康;台湾不要闹独立,世界不再有战争,让人间充满爱,或只如胡兰成般沧桑道,希望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可不知为何,在这个岁末的黄昏,我的心底却是如此的甜蜜而又忧伤,我只能说出这样一句,愿那些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平安快乐!
  后记:继续现在,继续深圳
  要写的话都在前面了,此刻我坐在自己的“物质生活”书吧里,一时无语。
  这是我这两三年间写的小文章,大多是报纸杂志的专栏,有的干脆就是我在网上的涂鸦,。写的时候态度是认真的,但心情是轻松的。没想到成了我的第二本书。
  深圳是我热爱的城市,今年是我到这个城市的第十个年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还将继续呆下去,呆到比在自己的出生地生活时间还长,呆到生命终结。我见证了这座城市的发展,她也目睹了我的成长,她看到我如何从一个大学生成长为一个主持人,一个写作者,一个书吧的主人。每一个角色的变化都让我看到这个城市不一样的脸,我曾经试图用我的第一本书,去理性地阐释这座城市,而这一次,我尝试用一些感性的文字去触摸生活。这些年,尽管这个城市多了很多我不喜欢的地方,但如同我们的人生也总是会承载越来越多你不喜欢的东西一样,这才是完整的深圳和完全的人生,自己的城市和自己的人生。
  开一间书吧,里面有一些喜欢的书,一些喜欢的人,一些喜欢的沙龙,然后写一些喜欢的文字,这曾经是我的梦想。而现在一切都在眼前。下午时我常坐在临街的玻璃窗前,看窗外的车水马龙。夜晚时我喜欢在角落里看书吧里人来日往,听他们讲大城小事。我在这个小空间感觉到了整个世界,然后,我写下他们。
  这是我跟我自己玩的游戏。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也许未来不重要。
  前不久,重回电台做一个专访,主持人问我,你最怀念你哪一段时光。时光飞逝,我已经到了真的可以怀念的年龄,我的很多朋友总说,如果时光能重回到十年之前就好了。我却回答她说,我觉得时光如果可以停留,就让它驻留在现在吧,这是我最热爱的时光,我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自由与快乐。
  感谢那些关怀我的朋友,感谢韦尔乔先生给我画的漫画,让这本小书生色不少。也感谢编辑刘志松先生的精心设计。
  晓昱
  2004年5月的一个下午
  于“物质生活”书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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