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错 by 红糖-第2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没想到啊没想到,小时那么愚笨的宝儿,如今也是个小头头了,微微有些怅然,但更多的还是欣慰。
忽然听到有人靠过来,心里一喜,头也不回道:“我正伤感呢,莫来打扰!”
身后人不动也不说话,红线寻思,不像他的作风啊。
他转身,看到夕文一脸苍白。
夕文低着眼睛,两只手在裤旁不停的绞:“我去打探消息了……”
红线心里一沉,小心道:“恩,可是有不好的信儿?”
不出所料,夕文眼睛依旧不看他:“也不知算不算不好……西疆宣战了。”
说完又偷看红线神色。
红线松了口气:“宣就宣呗!让苏离头痛去!”
似乎苏离是永远和头痛沾不上边的,只要一想到他尴尬愤怒的样子,红线就忍不住想笑,还笑个没完了。
夕文静静等了一会,又背书似的说道:“西疆来势凶猛,号称一定要拿下西边的团城……朝中人心惶惶,平燕大将军一年前已经辞官归老,现在不知所踪……名不见经传的甲字营小统领请求出征……皇上念在他是名将之后的份上,准了。”
某个人的心脏骤然缩了一下。
“等等!你……你说什么??”红线的反应有点慢,这段话里包含的讯息太多:“平燕大将军一年前归老,不知所踪?是……我爹爹?!甲字营小统领……名将之后……是……贺宝?!皇上……还准……准了!!!???”红线大口喘着气,就和刚刚浮出脑袋的胖鱼一样,鲜红的嘴巴一开一合的。
“别,别激动!”夕文见状一把护住红线的心脉,赶忙道:“皇上……当然不会把这么大的事只交给贺宝一个人!随行的,除了五万精兵以外,还有人精似的刘瑞刘军师,还有……还有几员新晋的猛将……”夕文搜肠刮肚,将听来的消息又夸大几分。
“绝对是借刀杀人!绝对是打击报复!”红线大力推开夕文,往村口跑去,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挣扎起来又往外跑,夕文冲上来一把抱住他,红线再挣扎,又摔了满脸的泥,呼哧呼哧像条小狗。
夕文费了老劲,下手轻了按不住他,重了又怕他吃不住,只得用双臂紧紧的环着。
你抓着我做什么!贺宝都要去送死了啊!
红线越想越急,更加疯了似的推搡他。夕文觉得实在弄不住了,在他耳边大吼道:“你干吗去!大军出发已经三天了!难道你要去把他拎回来让他和你一样,在这蜗居一辈子?!”
“蜗居一辈子怎么了?!起码安全!安全一辈子!”红线红着眼睛回吼,身子由于用力过度,挣绷得直哆嗦。
“你……你要我怎么说你好,难道你没发现么?他早就不是小时候那个笨蛋了,他这么做……也是为你!他一直在努力,难道你现在还要拖他后腿?”
夕文的话一向很犀利。
以致出口后,自己都不由得懊悔。
红线果然停止了挣扎:“你别使劲了,我挣不过你。”
红线拂开夕文的手,颤巍巍站起来。“是啊,我在干什么……这几年,我再得意,再努力,学会的,也不过是养活自己的本领…… 他都已经握上兵权了……我算什么啊,还想着保护他。”他喃喃的说着,越说越觉得自己可笑。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只是你现在太冲动。”夕文追到红线身后,看着他受伤的样子,有些手足无措。“我这几天不是在想法子进去么?如果……我可以见到苏离,也许……我可以要他收回成命,或者,我们可以掌握最新的军情……”
想到苏离,红线由衷的冷笑,再回头看看夕文,后者的眼睛明亮无邪,就冲这份明亮无邪,就注定斗不过那条千年的狐狸。
他这样一想,便更加认为自己有义务让夕文打消掉那个可怕的念头,他回身拍掉夕文身上的草块,由衷道:“不要试着去求他,你完成你的任务就好,那个苏离……千万不要招惹……他满肚子主意和算计,还有,你说的对,贺宝比我强,他会保护自己。”
夕文张了张嘴,不知想要反驳什么,又被红线的话堵上:“对了,你知道吗?曾经都城里一度盛传,瑞贺仙定是有大出息的人,而瑞贺宝一定是拖他后腿的人,现在,他们恐怕都错了。”
宝儿,从一开始,我们就注定不同,你是口水四溢的傻孩子,我是九重宫阙的仙君,这生了结还有亿万光阴供我挥霍,可你,只有这一世吧,所以你要好好把握啊。
红线笑笑,满目的云淡风轻。
他原地踌躇了一会,一时不知该往哪去,见夕文还是咬着嘴唇看自己,他淡淡笑了:“我只是想找个小庙,给爹娘还有贺宝求个平安。”
夕文会意的点点头:“出村口往东有个月老庙。”
月老庙?
不错,这个神仙最灵。
红线点点头,往外走,身后夕文又喊道:“现在天快黑了,不如我陪你去。”
他挥挥袖子,道:“不必了!”
三十二 月老
持红绳,着婚牍,月下简书者——月老矣
……
月老庙?
不错,这个神仙最灵。
红线点点头,往外走,身后夕文又喊道:“现在天快黑了,不如我陪你去。”
他挥挥袖子,道:“不必了!”
……
辱骂神佛,还是不要牵连旁人的好。
红线是怀了一腔愤怒去的。
月老祠不远,出了村口往东,沿着路边就是,皑皑枯道上,荒草及膝,显是香火不盛。
见此情状,红线心里暗叫声:爽!
待进得庙里,看到那尊泥塑彩像时,就几乎笑到打跌了。
“我的月老大神哦……我说你仙品不好吧?为何你在世人心目中……是如此形象呢?”红线绕着那尊月老像上下打瞄。
其实这是个憨态可掬的老人模样。
“月老”表情慈祥和蔼,正咧嘴傻笑,白须白眉,皆垂至胸前,右手虚捏了截红绳,左手捧着一叠书简,黯淡夜色里,身上衣物看不清楚,唯有那额头反着锃亮的光。
红线凑近去看,那红绳他认得,自己也曾是万千中的一枚,但那书简……他却没见过,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奇形怪状的字。
“奇怪,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没见月老用过……看起来,倒像命格记载命数用的小本子……”
他又退后几步,原来供台旁还立了一截石碑,蹲下细看,石碑右首起头刻了四个大字“月下老人”。
下面依次写着:“持红绳,着婚牍,月下简书者——月老矣。赤绳子耳,以系夫妻之指及其生,则潜用相系,虽仇敌之家,贵贱悬隔,天涯从宦,吴楚异乡,此绳一系,终不可避。君已系于彼矣,他求何益?”
这本子原来叫婚牍?红线努力想想,仍没印象,许是世人杜撰的吧,就像这塑像,哪里显出月老的半分神韵了?
胡思乱想之后,他清了清嗓子,也不管天上那月老能否听到,开始细说:“月老啊,我这次主要是想求爹娘平安,呃……还有我那个弟弟,他傻气了一点,容易被人欺负,我求你保他平安……月老,这点要求,应该能应了我吧?”
红线起初只是求平安,可越说越觉得委屈,想自己来了人间这么久,月老都没来看过他一次,这么一想,又抱怨起来。
“我说月老,红线一直觉得咱俩交情不错,可你怎么就不管我了呢?连我这世的人间娘亲都为我求过福,去的还是你的祠庙,可却得了个下下签,什么叫‘孤独终老,长命百岁’啊?我现在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我也不瞒你了……”
红线咬咬牙,又道:“想来你都知道了,我之前认错了还劫的人,生出了一笔烂事……那不会是你搞的吧?我曾听说……你捉弄了那批不在命数的泥人儿,把他们的红线牵在了同性身上,而那个苏离,苏离就是我之前……恩,认错了的人,也是那批泥人儿中的一个呢……”
说到这,红线才忸怩起来,不知为什么,他竟隐约希望月老也是捉弄了他的。
有没有可能……我与贺宝……这个念头忽然令他欢快起来,然而呢抬头看到泥像的脸,又暗暗懊悔,呸!呸!呸!我在想什么啊!竟然还是在这里……
面前这尊泥像,可是他相处了一千五百年的顶头上司啊!
越想越觉得丢脸,他赶忙端正心神,恭谨地向泥像跪下,心中尽量澄静的磕下一个头,一边道:“其实我还想问问,您老到底把我的那根红线牵去了哪里……”
一共磕了三个虔诚响亮的头,磕到最后一个时,他脑门贴着地面没有很快起来。
他紧闭着眼睛,心里忽然涌上一种感觉,那就是,会不会下一秒,睁开眼时,月老就会华光万丈的站在那,狡猾的笑。
他静静的匍匐着,后背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紧闭的眼皮似乎已感到了那万丈白光。
若是您老人家真的显灵了,就指给我一条明路吧,再这么下去,我真要万劫不复啦。
他反复默诵了几遍,静静过了一会,才睁开眼。
既没有白光,也没有什么神谕。
泥像依旧慈祥的笑着,祠堂也还是那么冷清,天真的快黑了,日光已经黯淡。
红线抱着肩膀跪在原地怔怔的望着,刚才明明还有一丝光线打在那个额头上的,现在都跑哪去了?他回头,一轮半月已斜斜爬上,月光照在自己脚跟。
他慢慢站起,影子也随之拉长,影影绰绰的,正好挡在泥像脸上,那张慈祥的面目此时看来竟有些可笑。
“难道您老真的不管红线了么……我刚才说了那许多,您有听见么?”他靠近,伸直了手臂,去摸那泥像手上的红绳。
费了一会力气,仍是没摸到,他笑笑,收回手,忽然生出一种仿佛被抛弃了的感觉。
他就着月光往门口走,跨过门槛时,又回头望,与泥像的笑眼对了个正着,想要再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叹了口轻气,就着月光走远。
“你真狠心……”命格星君蹲在一角小池旁,望着池面啧啧叹着。
池子四周雾气缭绕,白雾正中赫然映出一个青年的背影,在夜幕里,枯道上,慢慢走着。
“话说……这角池子也是你从姻缘镜上掰下来的吧,不是我说你,他这遭……你也有责任。”
被指为狠心的那人正是月老,一贯的风骚模样,贵妃醉酒似的斜倚在石榻里,披了件柔软的宝蓝色缎子,更衬得那头银发刺目的张扬,头发未系,尽数垂着,末梢隐在雾气里,满面愁容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命格此话,才略略回过神来,道:“你不懂……就算没这事,他也跑不掉的。”
命格望着他出神,静了好一会,才道:“和当年那事有关?”
月老望着天边一卷舒云,舒云展了卷,卷了展,最终飘远。
月老无奈的回过头,眼珠转了转:“哪件事?我不知道。”
命格跺跺脚,奔到月老面前:“你托我照顾他,却又什么都不说与我。他常问我,你好不好,可有话带给他。你让我怎么说?难道一直恩呀啊的敷衍他……”
月老低头想了想,道:“那就敷衍吧。”过了一会,又道:“说是下凡还劫,其实不过是场考验,他……若能受住,也算功德圆满,若不能……”后面的话,月老没有说完。
情孽纠葛,生生世世都是轻的,就怕纠结紧了,命数定了,就再也没个头,平白耗尽了仙气。
想到此,命格不禁摸摸怀里的册子,道:“可我的命簿上什么都没写……”
月老低头不说话,命格微一思忖,奇道:“难道……难道你那簿上有写?”
月老长叹一声,神色更加凄迷。
命格一拍大腿:“难怪你总教我开解他!可是……二簿中若只记了一簿……便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吧。”
月老摇摇头,道:“他这纠葛是从情孽中生,自然只记在婚牍上,我派他反反复复牵了一千五百年的孽恋,只为教他看透,可谁知……一到人间还是搅得乌七八糟!”
烂泥扶不上墙,大抵就是说他。
“唉?那不是你干的?不是你把他和人间那小皇帝的姻缘牵到一起的么?”命格问道。
月老眉头皱得更深:“他要还的情孽已经够重了,我怎么可能再去搅和?”
“原来如此,他定然也以为是你干的……所以才跑去月老祠求平安。”
命格苦笑:“红线这事,着实令我费解,我虽执掌天数,但看他活得却着实辛苦……对了,为什么红线这世会带着记忆?”
月老苦笑着摇摇头:“也算历劫的一项吧,更多的,我却不能说了……”
命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可是,你总该跟我透露一下,红线要还的劫报,到底是什么吧?”
月老翻了翻眼睛,翻得命格心中一颤。
“不 可 说!”月老吐气如兰。
比窥知天命更可怕的,就是只窥知了一半的天命,命格深吸口气,端起架子道:“月老仙君,莫要忘了,本星君是你上司……”
月老见他如此,也不禁敛了笑意,慢慢坐正。
宝蓝的缎子随着身体的起伏,一寸寸向下滑,逐渐露出里面薄如蝉翼的亵衣来。
天界的夜色即将到来,但在第三重云天却不那么明显,天空只浅浅泛了层藕紫的颜色,浅得刚好能看到漫天的星子,以及,亵衣里面的内容。
月老眉尖轻蹙,目中婉转着说不尽的委屈。
命格的心扑通扑通狂跳,他想起自己在天地之间奔走,即使面对最凶恶的妖孽,也不曾如此激动过。
“我不和星君说是因为,星君你……我最了解,典型的面冷心热,你若知道了,必定要透露出去……那样反而害了他。”月老幽幽解释道。
命格白若冰雪的一张脸竟红了:“本……本星君明白了……不,不必解释。”
连句话都说不利落,真是糗!
他负气的别过脑袋,看夜色。
月老混没察觉,依旧为难说道:“那么那只黑猫……”
命格赶忙接道:“啊,那孩子这世也挺有出息,本星君已经点拨过了,他那桩事,这一两天,应该就有了结。”
月老点点头:“真是辛苦星君了。”说罢,又朝池中探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