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错 by 红糖-第2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这里,没人能肯定自己不会死。”
“我知道,陛下是皇帝,只要挥挥手就会有一大帮人冲进来,每人一口吐沫也淹死了我。”
苏离挑挑眉,等着他后面的话。
“但陛下杀了我没有好处,心情还是一样不好,反而还少了个可以解闷的人。”
“哈哈!你是会唱歌啊还是会跳舞?怎么给朕解闷?”苏离戏谑的看着他,却出其不意地伸出两指去掀他面上的黑巾。
夕文哪都没动,只是快速绝伦的后退一步,便躲开了。声音里也带着笑意道:“陛下心里的烦闷,真是唱歌跳舞就能解的么?”
“你都知道些什么?!”苏离收回抓个空的手,在袖子里攥成一团。
“我知道陛下每天都不快乐,每天都在作同一幅画,画上的人都是同一个人……”
“住口!”
苏离出其不意挥出一拳,直取夕文的咽喉。
夕文侧了侧脑袋,顺势抓住苏离的手腕,将他向怀里扯近几分,另一只手绕过对方的手臂直接拿住对方肋下|穴道。
苏离只觉腰间一疼,双腿便酸软起来,连即将踢出的一脚也成了花拳绣腿,毫无劲力。
不知怎的,他就被夕文按在了案上。
苏离的脑袋在青玉条案上这么一衬,夕文只觉得刚才那两只玉桃也不如身下人水灵。
苏离贵为天子,无论对任何人,只有他主控的份,哪里受过这样的挫败。而且他实在没想到,这人居然真敢在他头上动土。
“朕念你是个人才,不要作茧自缚才好。”苏离低声道。
他试着反败为胜,可是努力了几下却绝望的发现,在对方的钳制下,自己只有说话的份儿。
半招之间,便已一败涂地,苏离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正如这人所说,刚才的交手不过是在陪他“解闷”。
“作茧自缚的是你。他既躲着你,你还想他作甚?你若真有本事,就教他也像你一样痛苦啊!看来你是做不到的,否则他也不会逃得那么远!”夕文沉声道。
苏离忽然心中一动:“你认识他?!”
看着他不争气的样子,夕文的牙齿咬得咯咯响,肋下的手指也不禁加重了力道。
苏离面色一紧,不小心溜出一声轻呼:“啊……”
“你管我认不认识!你以为你是写酸文的书生啊!还作画呢!你是帝王,你有你的责任和担当,而不是为了一个名将之后闹得满城风雨,然后自怨自艾!”夕文手上力道并没有减轻,他要苏离记住这一刻。
沉默了一会,苏离渐渐不再挣扎。
“你说的没错,朕的确没了帝王的样子……”
夕文看着苏离的侧脸,如雕琢过后的白玉,精致却毫无生气。他怎么会不了解呢?苦思一人,求之不得的感觉,心中一软手下也不由松了许多。
“你说的对,朕有朕的责任……”夕文一瞬间的心理变化被苏离捕捉到了,他盯着黑巾外露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朕有段时日没有恩泽后宫了,这是朕最疏忽的地方,实是不该。”
“亏得少侠点醒,朕这就翻牌子。”感觉到越发松快的制压,苏离微笑道。
你在不甘什么呢?你不是想他振作起来吗?夕文意识到这点,便松开了手,轻巧的退到离苏离很远的地方。
夕文本来要走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留了下来,藏在玉澜阁的阴影里。
他将跟踪的技巧发挥得淋漓尽致,掇在苏离不远不近的位置,看着他摆驾,看着他用膳,直到夜幕近了,又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一盘翠玉方牌上流连,又看着他传唤了一长串的名字。
“你怎么那么傻,竟去劝他……”红线听到这里忍不住咿嘘,他敢打赌,苏离肯定看出了夕文的心思。“后来呢?”
“后来……”夕文的目光从房檐下垂着的红辣椒又移到红线脸上:“后来,他点了许多女子进来。那些女人……眉心正中都点了鲜红的胭脂,他挑了一个和你最像的……再后来,我就回来了。”
“傻瓜……在他面前劝他宠幸后宫,在我这又劝我去见他。我不会去的,他太狡猾了,保不准去了就回不来了。”
“你……你!你刚才明明答应了的!”夕文愤怒了,拳头攥得咔咔响。
红线赶忙向后跳开,道:“你要打我?!你打我我更不去了!”
夕文小胸脯喘得鼓鼓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我怎么会打你……一开始就说了,是求你来的。”
红线逃出小院,他不忍看夕文这样难过,但他知道,这种事情就像饮鸩止渴,对大家都不好。
来到命格的门前,他理了理思路,正要敲门时,门里传出命格的声音:“进来吧。”
门打开,红线觉得眼前白花花的一片。
命格竟没变化形容,刀削似的下巴高傲的抬着,神色却隐隐含着悲凉的意思。
房里没有点灯,他脑后的白色华光和那一身雪白的袍子便分外明亮。
乍然见着这景,红线思维有些迟缓。
“他求你了?”
“啊,对,我来求教……”还没说完,命格便向他招手。
他慢慢走过去,看到命格脚前放着一小钵清水。水面上蒙着一层白雾,生生不息的流转着。
红线觉得很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命格道:“本君刚回了趟天庭,从你府里偷了一瓢出来。”
“这是我那池子里的水?!”红线惊道,难怪这样眼熟,真是……真是太亲切了!
命格雪白的手指探进水里,撩起一串水花,水面的白雾立时散了个干净。“来,我们来看看夕文的前前世。”
“还能看到前前世?”
“法力够的话……”命格点点头。
“那……神仙的过去……能看到么?”红线想起了那个梦境,若是可以……
命格定睛看了他一会,道:“若是对方的修为极高的话,是看不到的。”
说话间,水面已现出清晰的影像。
四十一 还债
一个馒头引发的情爱。
……
说话间,水面已现出清晰的影像。
不知那是几百年前的一条长街,繁华不逊当下。
天色将晚,街上热闹非凡,两旁的酒肆茶楼挑起了高高的灯笼。每家馆子都满满当当的,虽听不到声音,但仍能感受到那种热闹劲。
就这么看了一刻,红线已经觉得索然无味了,再看命格,却仍目不转睛的盯着水面。
难不成星君修为有限,寻不出夕文的前前世,因此便在当年那条街上守株待兔?这么一想,红线便自告奋勇道:“星君,夕文的前前世我是见过的,他长了张瓜子脸……”
“噤声。”命格扬了扬雪白的手指。
不知又过去多久,天色终于黑了下来,除去明亮的酒楼食肆外,街上已人烟稀少;慢慢的,连酒楼食肆都空了,很多人摇摇晃晃出来,相互行礼道别;直到各家伙计闭门插栓上锁,整条街才算彻底静了。
“看到了么?”命格忽然开口。
红线瞅瞅水面,个中画面已是乌黑一团,仅能看出模糊的房屋轮廓。
“看到了,天黑了!”
命格扬着下巴瞥他一眼,指着夜色里的某一点,道:“这里!”
那是一家最豪华的酒肆旁边的旮旯,喝多了的人就爱站在那吐。红线觉得恶心,没多看,但星君现在要他看,他只得揉揉眼睛使劲钻研,原来那旮旯里还蜷着一团东西。
正在看时,那团东西动了动。
红线这才看清,有手有脚,原来是个人!
难道这……就是前前世的夕文?
红线的鼻子有些发酸,他只见过成年后的书童夕文。
那人慢慢站直了,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不知穿的是什么,连胳膊腿都遮不全,教人瞧着心疼。只见他捋着墙根,弯着腰慢慢往远处走。
“难道他身上有伤?”红线见他走路姿势奇怪。
“他是个孤儿,想必是饿的。” 命格又道:“他的命数便是如此,幼时凄凉,苦尽甘来。若不是你生事,他早该美满幸福……哪里用牵扯到现在。”
红线面上一热,低头不语。
“算了,事已致至此,只有这世给他个完满了!”命格竟意外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我会尽力!”红线心中一凛。
是错觉吗?星君对他……似乎变亲切了。
命格笑了笑,袖角一拂,水面景象已换作一座小庙。
庙里比庙外更黑,模模糊糊中只能辨出一尊神像,神像下摆着几碟果品。
怎么忽然变作这里?红线向命格望去。
“这是刚才之后不久。”命格道。
正说话间,一个小小的身影便出现在小庙门前。
夕文向着神像跪下,双掌合什,静默了许久,瘦小的身子和周遭的空旷形成鲜明的反差。
红线忽然很好奇,彼时的夕文会许什么愿?
求富贵还是求平安?
正思索时,夕文已慢慢站起,一点点向供桌靠近。那里摆着几碟糕点和水果,不知已经摆了多长时间,糕点上生出了可疑的绒毛。
夕文的手在空中迟疑了一下,便向那盘糕点伸去。
“不是吧?!”红线大声惊呼。原来夕文刚才不是在许愿,而是在求神佛莫怪。
命格斜睨他一眼,道:“稍安勿躁。”
红线捂住嘴,甚至不忍再看。
夕文啊夕文,你这股子倔劲真是没有变啊!你说你,守着食肆茶楼整日,哪怕讨一口吃食呢!何苦饿成这样!
夕文小心翼翼的抱着盘子,一直退到角落里,坐下。
就在糕点沾到嘴边的刹那,一个雪白的馒头出现了。
“哎?”
红线的心神完全被水中的情况所吸引,不觉间已经随着情况的逆转而惊喜。
夕文显然也很吃惊,他也顿了一顿,又顺着雪白的馒头慢慢往上看。
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弯腰举着馒头也在笑盈盈的看他。
少年作书生打扮,穿了一袭浅色袍子,一手向夕文伸着,手中捧着一个雪白柔软的馒头,在黑暗中散着丝丝热气;另一手则捉着捧馒头这手的袖角,露出一截皓白的腕子。
夕文仿佛被眼前这人吓到了,他举起另一只手挡住头脸,又往角落里缩了缩,并下意识的将自己蜷成个团。
少年不知道和他说了几句什么,夕文终于不再那么惊慌,只是拿着糕点的那只手既忘了放下,也忘了往嘴里送。
最后少年硬把馒头塞进他手里,又将他怀里的糕点尽数拿走。
少年把糕点重新放回到供桌上,又在神前拜了几拜。
夕文见那少年离得远些了,才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起来。
少年拜完神瞥见夕文在吃东西,不由笑了笑,又从怀里摸出一截火折子将庙里唯一的一盏油灯点亮了。
这一盏油灯,似乎照亮了许多东西。
夕文吃完了馒头还打了个嗝,然后自己也笑了,眼角眉梢依稀显出清秀的轮廓,少年看着夕文的笑脸似乎有些怔忪,后又低头从包裹里扯出一件衣衫,向夕文抛去……
原来这便是他们相识的经过……我打破的,曾是这样美好的一段姻缘。
红线沉浸在暖意和感慨中,久久不能言语。
“这座是月老庙,我猜就是那时……月老给他们结的姻缘。”命格清冷的声音打破他的思绪,再抬起头时,水面已被一层白雾浓浓的覆盖起来。
“刚才我在想,原来他们之间曾是这样美好,若是没有我……他们最后会怎样?”红线小声问道。
命格叹口气,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簿子。“如果没有你么……”一边说一边把命簿翻得噼啪作响,直到翻到某一页:“原是白头偕老。”
“为什么字迹的颜色会不一样呢?”红线注意到有关夕文的那几页的颜色与别的不同。
“黑字是凡人的命数,金字是神仙的命数。”
红线想了想,是了,夕文前世修成黑猫精,曾去天庭捣乱……“那些被红色框住的呢?”
命格看他一眼,道:“是废的。唉……原本还挺美好的。”他离近了读道:“若没有那事的话,书生后来中了解元,与书童从此再未分离过,二人一生都未婚娶。”
“其实这书生更可怜,那世夕文修成了猫精,脱了轮回,这书生后几世的姻缘便也从此断绝,转了几世都落了个孤寡命。”
红线低头不语,心中更是悔恨万分。
如今自己只尝了一点苦楚就已觉得日月无光,那夕文与书生……原本大好的姻缘却生生被他拆散,阴阳永隔……这才是真正的痛彻心扉吧?
命格发觉他的沉默,再看,眼角竟有泪光闪烁,刚要宽慰一番,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话题稍微扯远点便忍不住要透露了天机,总不能告诉他,不必介怀,你这几世比他们可惨多了吧?
正思量间,眼前人影一矮,红线已直溜溜的跪下,面色悲痛道:“小仙这番来到人间,才切身感受到凡人的不易,人生是漫长而艰辛的,若修得一世平安已是了不得的功德……现在我只盼他们能完满幸福,若能使他们破镜重圆,便是仙根就此断绝,也无怨无悔。求星君指点!”
命格摇了摇头,连忙把他拽起:“说什么仙根断绝!这事说难便难,说容易也容易。若说苦处嘛……最后只苦了你一人。”
“星君但说无妨。”红线抬头对上命格的目光。
“当年那个书生,你也认识……便是当今天子。”
“苏离?!” 红线惊呼。
命格点点头:“不错,正是他。说苦了你……便是因为,这世你要重新牵起他们的姻缘。”
“你可做得到?”
命格的眼里仿佛藏了无数玄机,红线觉得自己最隐秘的心事都仿佛被他吸了去。
红线别过头,闭上眼,脑里闪过两对人影。
书童与书生,夕文与苏离,相依相偎,越贴越近。
“那么当时……星君派夕文去皇宫,也是有意为之了?”他只得用思考掩饰尴尬。
命格点点头,道:“其实几年前他便该去了,那时正是你的事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本君就想,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结还是要你来解的好,便小小的阻碍了一下。”
哦,是这样。
红线点点头,就是那天夜里,夕文说要替我杀了那个狗皇帝。
“但我还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