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二 感情_vs_危险预兆-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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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害死了,乌鸦!”在华纳德耳边丢下一句埋怨地话语,顺便暗中狠狠地掐了华纳德一把,纪慕岚无言地坐上了警车,而华纳德也只能捂著被掐痛地手臂苦笑不已,他……虽然是故意地,但是这也是为了纪慕岚好啊……
临上车前,华纳德地目光再度投在墓园不远处地另一个入口,嘴角露出一抹阴冷地笑容。
墓园的入口处,一条黑色的影子正缓缓地收起手中的消音枪,“华纳德.利琅,吗?”
(十三)
“嗯……这个……”
“嗯……那个……”
“还有……还有……”
复杂而繁琐调查在烟雾腾腾的警察局里忙碌的进行著,公式化的询问方式,人工的书写记录,虽然知道这对於帮派火拼的具体情况没有什麽帮助──因为包括华纳德在内,能够提供的证词也只是用耳朵听到的大概的内容,至於视觉,对不起,满眼看到的只有某块墓碑。
张志龙大组长到医院去调查那两位互拼的龙头老大去了,听说那个大龙的身上中了三枪,除了流血过多外,倒也没有什麽生命危险,而那个拿枪的魏贺的身上也被西瓜刀砍了一刀,估计也没有什麽大碍,年轻人真是让人羡慕啊,流了再多的血,只要休息个三五天,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好汉了。
也许是因为张志龙临走时交代不要为难纪慕岚和华纳德,所以即使协助调查已经快要三四个小时了,无聊的重复著同样的答案,始终没有说出什麽有用的证词,录口供的记录员除了脸上写满了不耐之外,也没有太留难他们。
倒是那些同时被送进警局,铐在一边的两帮混混,时不时会斜眼瞪著纪慕岚,其中的含义当然不乏‘你小心一点’、‘要命的就闭紧嘴’之类。
对此,纪慕岚一概采取忽略或者无视的方法,反正这次麻烦是脱不掉了,干脆回头全部交给左竞伯好了,相信这点问题,是难不到左大老板的──纪慕岚有些坏心的想著。
其实,相较於自己沾染上的麻烦,纪慕岚还是比较担心自己目前的处境,眼看窗外太阳就要落山了,左竞伯也快要下班了,一旦让左竞伯发现、并且当场抓住自己被卷进这种哭笑不得的事件中,以後的大半年里,绝对会被当成笑料,被取笑话一整年,当然这还是最好的结局,要是又赶上左大老板心情不佳的话,当场来个阴风横扫三百里……
纪慕岚忍不住苦笑起来,偏偏这两天左竞伯的痔疮发作的厉害,所以心情特别不好……
忍不住抖了抖,也许自己应该先给老爸去个电话,要求暂时在自家老爸的小公寓里预定一张小床,当只鸵鸟保命去,免得自己被愤怒的爱人‘吃’的尸骨无存,现在虽说流行补习班,但是身为一个教师,总不能三天两头因为‘爱的精疲力竭’而请假吧,那也太丢人了。
正在纪慕岚胡思乱想的时候,临时审问室的门被推开,张志龙从门外走了进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纪慕岚觉得张组长的脸似乎黑了不少,而且隐隐有火山喷发的迹象,难道那两位龙头老大因为流血太多而一命呜呼了?那就真的是……
“纪先生,麻烦你跟我到办公室里去一趟可以吗?”张志龙拉开门,非常坚决的‘邀请’著。
本能的,纪慕岚想拒绝。
但是张志龙那摆明的‘非去不可’的态度,实在是让纪慕岚推辞不能,所以在暗中给自己念了N遍的上帝保佑之後,纪慕岚还是乖乖地跟著张组长走出了临时审问室,临走还特别地‘关照’了华纳德地脚背,让那个惹祸地小子,也尝尝什麽叫做难受地味道!
张志龙的办公室是一间10个平方左右的小间,虽说因为隔音墙的关系,让外面的嘈杂声音传不到办公室里面,但是纪慕岚却在跨进这个小屋後,感受到比临时审问室里更加强烈的威胁的味道。而这样的气氛更多的是出自於那个双手抱胸站在靠在门框上的大组长。
似乎真的很不妙的样子──纪慕岚下意识找了个远离张志龙的地方坐了下来,努力的做好思想准备,以应付下面的话题,他相信,那绝对不是一个愉快的话题。
“大龙和魏贺是东区最大的两个少年帮派的头,因为他们的力量和後台都不小,所以他们的手下几乎控制了这个东区全部的不良少年。我这里三天两头能够见到他们的踪影,流血的火拼也不是第一次了,从他们出道开始,就彼此看对方不顺眼了。”张志龙从衣兜里拿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从我三年前到任以来,他们已经大小火拼了十多次,所幸还没有什麽死亡事件发生。”
只是一个小小地开头,纪慕岚已经隐隐约约猜到张志龙接下来要说的部分了,如果两个帮派能在三年内始终保持势力平衡,那麽除了他们彼此的领导人有能力之外,就是各自持有力量相当的武器……
“今天这场火拼当场死了三个,两个在送医的途中不治身亡,还有六个躺在医院里,他们平均年龄只有十七岁。”张志龙神色黯然的摇了摇头,“而且全部是因为枪伤……”
纪慕岚默然。
“知道他们是怎麽弄到枪的吗?”张志龙的话语有些疲惫,“他们花了三百万,从道上买来的!而那些卖家……就是左竞伯的那些‘小’客户。”
小小的办公室气温徒然降低了许多,尴尬的沈默在空气中飘荡。
张志龙的目光注视著眼前默不作声的男子,心中有著某种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悸动。
第一次他不能说服纪慕岚帮助自己,那麽在这个血淋淋的事实面前,纪慕岚是否会稍动恻隐之心,只要他愿意在左竞伯身边说上简单的几句话,受益的就不仅仅只是这个小小的东区,而可能是整个城市。
虽然这麽做有些卑鄙,但是,看著那些被白布遮去容颜的年轻生命,张志龙不得不这麽做,如果放弃现在的努力,那麽以後就可能有更多更年轻的生命消失。
“如果,你是希望我去影响左竞伯的军火买卖的话,”纪慕岚抬起头,眼中有著不容错认的坚持,“我拒绝!”
话语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感情上的波动,也没有任何词语斟酌的迟疑,宛如一堵厚实而坚定的墙壁,彻底的堵死了张志龙的希望之光。
“即使,更多人因为左竞伯的军火买卖而死亡?”张志龙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真是眼前这个看似文静的男子亲口说出来的话。
“是的。”纪慕岚的回答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为什麽?”张志龙脱口而出,这三个字在他的肚子里已经憋的很久了,自从第一天见到纪慕岚开始,张志龙就一直想问。
“不为什麽。”纪慕岚淡淡地回答,显然没有任何解释的打算。
“你难倒不在乎有更多的人因为左竞伯的生意而死去吗?”张志龙无法接受,或者说,他不敢相信以纪慕岚的人品,居然会说出这麽冷酷无情的话。
“别人的生死於我无关,”纪慕岚的话轻描淡写,但是其中认真的程度却超乎过去的任何一次,“在我的眼中,左竞伯就是左竞伯,至於他其他的身份,我不想管,也没有权利去管,所以不要说他卖军火,哪怕他贩卖的是能够毁灭地球的剧毒,我也不会在乎。”
“即使方杰的死也是因为左竞伯,你也不在乎吗?”张志龙一拳砸上办公桌,“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好朋友方杰的死,其实和左竞伯也脱离不了关系……”
“我在乎!”纪慕岚的声音依旧淡然,没有什麽起伏,嘴角甚至飘起一朵小小的不可察觉的冰冷的笑意,“如果方杰真是因为左竞伯而死的话,我会先断绝和左竞伯关系,然後以方杰的好友的身份向他讨回代价!”
没有冲动、也没有犹豫,纪慕岚的回答,让张志龙彻底无话可说。
望著眼前这个神色自若的男子,张志龙第一次有了深深地困惑,曾经一个劲地调查纪慕岚的一切活动,自认对纪慕岚的性格了解的非常透彻,但是为什麽此刻,眼前的男子,如同一个完全的陌生人一般。
门外,等候的华纳德的嘴角露出狡猾的笑容,伸入口袋的手指轻轻按下了某个小型仪器的开关,自己明智的粘在纪慕岚衣领上的窃听设备果然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他相信,如果左竞伯听到刚才那段精彩的对话的话,绝对不会有什麽好心情的,因为方杰的死,的确和左竞伯有著‘千丝万缕’的关系。
方杰和左竞伯对於你而言,哪个更加重要呢?
华纳德的目光投向办公室的门扉,能给自己答案的人,就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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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方杰真是因为左竞伯而死的话,我会先断绝和左竞伯关系,然後以方杰的好友的身份向他讨回代价!”冰冷的几乎没有任何感情的回答被不断重复的播放著,一种异样的压抑气氛飘荡在的静寂的办公室里。
左竞伯拿出放在抽屉里的雪茄烟,点燃後,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面无表情的看著窗外的月亮。
左竞伯是个喜欢抽烟地人,雪茄曾经是他地最爱,那浓郁地原味烟草地味道,比起那些淡而无味地淡烟,实在是好到不能比较,但是在纪慕岚面前,左竞伯却从来不抽雪茄,因为纪慕岚会对雪茄浓郁地烟草味道过敏。
南华有些不安的看著左竞伯,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麽东西。如果知道那个什麽华纳德的家夥用快递送来的紧急包裹里居然会是这种东西,打死他,他也不会放给左竞伯听。
不过相较於华纳德的可恶,南华更加不能理解的是,录音带里的纪慕岚为什麽会毫不犹豫的说出这种无情答案。这和纪慕岚平时温温柔柔的外表完全没有办法联系起来。
“左大哥……我想,纪大哥不是有意要这麽说的……”南华有些迟疑的为纪慕岚推脱,虽然连他自己都觉得说出来的话没有人相信,毕竟话语中的决绝是不容错认的。
左竞伯没有接口,只是深深的吸著雪茄,深邃的双眸在月光里闪烁著南华难以理解的光泽。
“南华,你认识慕岚多少时间了?”吐出一口烟,左竞伯低沈的问。
“呃……有大半年了吧。”南华不明白为什麽左竞伯会突然问这麽一句,但是继承於狄彦钦的‘小心翼翼’,使他回答的尤其小心。
“呵呵……大半年啊,难怪你会这麽说。”左竞伯轻笑了起来,“你错了,如果方杰的死,真的是和我有关的话,纪慕岚绝对会按照他刚才说的那样去做的。”
“啊?!……”南华倒吸了口冷气,双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左竞伯轻松的笑容。
“没有什麽可以惊讶的,他就是那种人。”左竞伯淡淡的笑著,对於纪慕岚的回答,他当然不会吃惊,因为他知道,在纪慕岚平静无波的外表下,有著他的坚持,如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一样。
“那麽……您……不生气吗?”南华有些糊涂了,如果说纪慕岚的回答里找不到对左竞伯的爱恋的话,那麽在左竞伯的回答中,南华同样无法窥探出任何情绪上的反弹。
“生气?也许吧……”左竞伯笑了笑,“毕竟他回答的太干脆了啊……”
南华侧头想了半天,最後决定不再去猜测这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究竟发生了什麽问题,干脆等狄彦钦回来直接去把事情报告给狄彦钦算了,相信以狄彦钦的脑袋,一定能够向自己解释清楚的。
“南华,现在几点了?”左竞伯吸完抽屉里最後一支雪茄,站了起来。
“快七点了。”
“你先回去吧……”
“那您……”
“我去接慕岚。”左竞伯拿起一边的外套,缓步走了出去。
“我送您去……”
“不用了,你也不知道他躲在哪个乌龟壳里面……”左竞伯轻笑著,仿佛什麽都不曾发生过。
望著左竞伯远去的身影,南华眼中闪过一抹浓郁的疑惑……
从警局离开的时候,张志龙警官还是一脸受刺激过深的模样,而门外等候的华纳德则依旧窃笑著习惯性的开著玩笑,可惜纪慕岚已经没有心情去仔细听那些笑话了,虽然脸上的表情维持著一贯的安然和温柔,但是平静的心湖却掀起了无法平息的波澜。
告别了华纳德,纪慕岚随意招了辆车,掏出身边所有的现金:“能开多远,就开多远。”
也许是伺机的体贴,也许他经常看到这样没有目的胡乱打的的乘客,这位司机居然将纪慕岚载到了市郊的海滩旁,下车时,太阳已经落下。
月夜、沙滩、海风还有自己,真是好熟悉的画面。
纪慕岚有些苦涩的笑著,四年前,他和左竞伯的爱情源於浪漫的沙滩……
踏在细洁的沙石上,让有些冰冷的海风吹拂著头发、面颊,但是吹不去回荡在耳朵边的张警官的带著愤怒和失望的质问:你难倒不在乎有更多的人因为左竞伯的生意而死去吗?
不在乎吗?
是的,他不在乎,因为死掉的,不是他的亲人、不是他的朋友、不是他的任何人,他当然有权利、有能力不去在乎。如同一个冷静的旁观者。
何况,那些死去的人并非善良的无辜者,如果是无辜者,那麽纪慕岚也许还会施舍一点点同情心,但是枪是他们自己买的,火拼是他们自己挑起的,所以死亡也是他们自己找的,对於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没有理由要求别人为了他的生命的消失而同情他。
在纪家的家教里只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条款,却从来没有‘慈悲救生’的字眼。生於这个冷酷的现实世界里面,太过於仁慈本来就是一种对自己的残忍,如果想做上帝或者救世主的话,那就令当别论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初纪慕岚知道左竞伯属於黑暗中的身份之後,并没有感到有什麽不对劲。
这姑且算是正义感薄弱吧。
那麽,方杰呢?
作为自己最好的朋友,如果方杰的死真的和左竞伯有牵连的话,自己要怎麽办?纪慕岚苦笑著,在警察局里的答案,是他没有经过深思脱口而出的,但是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一步,也许自己真的会这麽做,而且还会毫不犹豫的这麽做……
当当……
隐约见听见远方的锺声,纪慕岚看了看手表,十一点了,真的很晚了。
午夜的海风逐渐的大了起来,带著咸涩的海的味道,被吹了许久的脸颊已经有些麻木了,即使冰冷的手指贴著脸庞,也只能感觉到轻微的挪动感,至於温度就不提了。
“冬天里跑到海滩来吹风,你还真是很有情调啊。”熟悉的声音带著惯有的轻嘲出现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