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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1969萨·贝克特:等待戈多-第2部分

小说: 1969萨·贝克特:等待戈多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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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斯特拉冈:讲给我听。

    弗拉季米尔:啊,别说啦!

    爱斯特拉冈:有个英国人多喝了点儿酒,走进一家妓院。鸨母

    问他要漂亮的、黑皮肤的还是红头发的。你说下去吧。

    弗拉季米尔:别说啦!

    【弗拉季米尔急下。爱斯特拉冈站起来,跟着他走至舞台尽头。爱斯特拉冈做着手势,仿佛作为观众在给一个拳击家打气。弗拉季米尔上,他从爱斯特拉冈旁边擦身而过,低着头穿过舞台。爱斯特拉冈朝他迈了一步,煞住脚步。

    爱斯特拉冈:(温柔地)你是要跟我说话吗?(沉默。爱斯特拉冈往前迈了一步)你有话要跟我说吗?(沉默。他又往前迈了一步)狄狄……

    弗拉季米尔:(并不转身)我没什么话要跟你说。

    爱斯特拉冈:(迈了一步)你生气了?(沉默。迈了一步)原谅我。(沉默。迈了一步。爱斯特拉冈把他的一只手搭在弗拉季米尔的肩上)来吧,狄狄。(沉默)把你的手给我。(弗拉季米尔转过身来)拥抱我!(弗拉季米尔软下心来。他们俩拥抱。)

    爱斯特拉冈:(缩回身去)你一股大蒜臭!

    弗拉季米尔:它对腰子有好处。(沉默。爱斯特拉冈注视着那棵树)咱们这会儿干什么呢?

    爱斯特拉冈:咱们等着。

    弗拉季米尔:不错,可是咱们等着的时候干什么呢?

    爱斯特拉冈:咱们上吊试试怎么样?

    【弗拉季米尔向爱斯特拉冈耳语。爱斯特拉冈大为兴奋。

    弗拉季米尔:跟着就有那么多好处。掉下来以后,底下还会长曼陀罗花。这就是你拔花的时候听到吱吱声音的原因。你难道不知道?

    爱斯特拉冈:咱们马上就上吊吧。

    弗拉季米尔:在树枝上?(他们向那棵树走去)我信不过它。

    爱斯特拉冈:咱们试试总是可以的。

    弗拉季米尔:那就试吧。

    爱斯特拉冈:你先来。

    弗拉季米尔:不,不,你先来。

    爱斯特拉冈:干嘛要我先来?

    弗拉季米尔:你比我轻。

    爱斯特拉冈:正因为如此!

    弗拉季米尔:我不明白。

    爱斯特拉冈:用你的脑子。成不成?

    【弗拉季米尔用脑子。

    弗拉季米尔:(最后)我想不出来。

    爱斯特拉冈:是这么回事。(他想了想)树枝……树枝……(忿怒地)用你的头脑,成不成?

    弗拉季米尔:你是我的唯一希望了。

    爱斯特拉冈:(吃力地)戈戈轻──树枝不断──戈戈死了。狄狄重──树枝断了──狄狄孤单单的一个人。可是──

    弗拉季米尔:我没想到这一点。

    爱斯特拉冈:要是它吊得死你,也就吊得死我。

    弗拉季米尔:可是我真的比你重吗?

    爱斯特拉冈:是你亲口告诉我的。我不知道。反正机会均等。或者差不多均等。

    弗拉季米尔:嗯?咱们干什么呢?

    爱斯特拉冈:咱们什么也别干。这样比较安全。

    弗拉季米尔:咱们先等一下,看看他说些什么。

    爱斯特垃冈:谁?

    弗拉季米尔:戈多。

    爱斯特拉冈:好主意。

    弗拉季米尔:咱们先等一下,让咱们完全弄清楚咱们的处境后再说。

    爱斯特拉冈:要不然,最好还是趁热打铁。

    弗拉季米尔:我真想听听他会提供些什么。我们听了以后,可以答应或者拒绝。

    爱斯特拉冈:咱们到底要求他给咱们做些什么?

    弗拉季米尔:你当时难道没在场?

    爱斯特拉冈:我大概没好好听。

    弗拉季米尔:哦……没提出什么明确的要求。

    爱斯特拉冈:可以说是一种祈祷。

    弗拉季米尔:一点不错。

    爱斯特拉冈:一种泛泛的乞求。

    弗拉季米尔:完全正确。

    爱斯特拉冈:他怎么回答的呢?

    弗拉季米尔:说他瞧着办。

    爱斯特拉冈:说他不能事先答应。

    弗拉季米尔:说他得考虑一下。

    爱斯特拉冈:在他家中安静的环境里。

    弗拉季米尔:跟他家里的人商量一下。

    爱斯特拉冈:他的朋友们。

    弗拉季米尔:他的代理人们。

    爱斯特拉冈:他的通讯员们。

    弗拉季米尔:他的书。

    爱斯特拉冈:他的银行存折。

    弗拉季米尔:然后才能打定主意。

    爱斯特拉冈:这是很自然的事。

    弗拉季米尔:是吗?

    爱斯特拉冈:我想是的。

    弗拉季米尔:我也这么想。(沉默)

    爱斯特拉冈:(焦急地)可是咱们呢?

    弗拉季米尔:你说什么?

    爱斯特拉冈:我说,可是咱们呢?

    弗拉季米尔:我不懂。

    爱斯特拉冈:咱们的立场呢?

    弗拉季米尔:立场?

    爱斯特拉冈:别忙。

    弗拉季米尔:立场?咱们趴在地上。

    爱斯特拉冈:到了这么糟糕的地步?

    弗拉季米尔:大人阁下想要知道有什么特权?

    爱斯特拉冈:难道咱们什么权利也没有了?

    【弗拉季米尔大笑,象先前一样突然抑制住,改为咧开嘴嘻笑。

    弗拉季米尔:你真叫我忍不住笑,要是笑不算违法的话。

    爱斯特拉冈:咱们已经失去了咱们的权利?

    弗拉季米尔:咱们已经放弃啦。

    【沉默。他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胳膊耷拉着,脑袋低垂着,两只膝盖在往下沉。

    爱斯特拉冈:(无力地)难道咱们没给系住?(略停)难道咱们没──

    弗拉季米尔:(举起一只手)听!

    【他们倾听,显出可笑的紧张样子。

    爱斯特拉冈:我什么也没听见。

    弗拉季米尔:嘘!(他们倾听。爱斯特拉冈身体失去平衡,险些儿摔在地上。他攥住弗拉季米尔的一只胳膊,

    弗拉季米尔:(摇晃了两下。他们挤在一起静听)我也没听见。

    【如释重负的叹气声。他们松弛下来,彼此分开。

    爱斯特拉冈:你吓了我一跳。

    弗拉季米尔:我还以为是他哩。

    爱斯特拉冈:谁?

    弗拉季米尔:戈多。

    爱斯特拉冈:呸!是风吹芦苇响。

    弗拉季米尔:我简直可以发誓说我听到了吆喝声。

    爱斯特拉冈:他干嘛要吆喝呢?

    弗拉季米尔:吆喝他的马。(沉默。)

    爱斯特拉冈:我饿啦。

    弗拉季米尔:你要吃一个胡萝卜吗?

    爱斯特拉冈:就只有胡萝卜了吗?

    弗拉季米尔:我也许还有几个萝卜

    爱斯特拉冈:给我一个胡萝卜。(弗拉季米尔在他的衣袋里摸了半天,掏出一个萝卜递给爱斯特拉网,爱斯特拉冈咬了一口,忿忿地)这是萝卜!

    弗拉季米尔:哦,请原谅!我简直可以发誓说我给你的是胡萝卜。(他又在衣袋里摸索,只找到萝卜)全都是萝卜(他摸衣袋)你一定已把最后一个胡萝卜吃掉了。(他摸索衣袋)等一等,我找着了。(他掏出一个胡萝卜递给爱斯特拉冈)拿去,亲爱的朋友。(爱斯特拉冈用衣袖擦了擦胡萝卜吃起来)把最后一个吃了吧,这样就把它们全部消灭掉啦。

    爱斯特拉冈:(咀嚼着)我刚才问了你一个问题。

    弗拉季米尔:啊!

    爱斯特拉冈:你回答了没有?

    弗拉季米尔:胡萝卜的滋味怎样?

    爱斯特拉冈:说是胡萝卜的滋味。

    弗拉季米尔:好得很,好得很。(略停)你刚才问是什么问题?

    爱斯特拉冈:我已经忘了。(咀嚼着)就是这事伤我脑筋。(他欣赏地瞅着胡萝卜,用拇指和食指拎着它摆动)我决不会忘掉这一个胡萝卜。(他若有所思地吮吸着胡萝卜的根)啊,对了,我这会儿想起来啦。

    弗拉季米尔:嗯?

    爱斯特拉冈:(嘴里塞得满满的,出神地)难道我们没给系住?

    弗拉季米尔: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没听出来。

    爱斯特拉冈:(咀嚼着,咽了一下)我问你难道我们没给系住?

    弗拉季米尔:系住?

    爱斯特拉冈:系──住。

    弗拉季米尔:你说〃系住〃是什么意思?

    爱斯特拉冈:拴住。

    弗拉季米尔:拴在谁身上?被谁拴住?

    爱所特拉冈:拴在你等的那个人身上。

    弗拉季米尔:戈多?拴在戈多身上?多妙的主意!一点不错。(略停)在这会儿。

    爱斯特拉冈:他的名字是叫戈多吗?

    弗拉季米尔:我想是的。

    爱斯特拉冈:瞧这个。(他拎着叶子根部把吃剩的胡萝卜举起,在眼前旋转)奇怪,越吃越没滋味。

    弗拉季米尔:对我来说正好相反。

    爱斯特拉冈:换句话说?

    弗拉季米尔:我会慢慢地习惯。

    爱斯特拉冈:(沉思了半晌)这是相反?

    弗拉季米尔:是修养问题。

    爱斯特拉冈:是性格问题。

    弗拉季米尔:是没有办法的事。

    爱斯特拉冈:奋斗没有用。

    弗拉季米尔:天生的脾性。

    爱斯特拉冈:挣扎没有用。

    弗拉季米尔:本性难移。

    爱斯特拉冈:毫无办法。(他把吃剩的胡萝卜递给弗拉季米尔:)还有这点儿吃不吃?



第三节


    【一阵恐怖的喊声,离他们很近。胡萝卜从爱斯特拉冈手中落下。他们发楞,站着不动,随后突然一起向舞台边厢狂奔。爱斯特拉冈中途煞住脚步,奔回原处,捡起胡萝卜塞进衣袋,向等着他的弗拉季米尔奔去,又煞住脚步,奔回原处,捡起他的靴子,奔到弗拉季米尔身边。他们供肩缩背挤作一堆等着,若有所畏。

    【波卓及幸运儿上。波卓用绳子拴住幸运儿的脖子,赶着他在前头走,因此幸运儿最先在台上出现,跟着是那绳子,绳子很长,在波卓露面之前可以让幸运儿一直走到台中央。幸运儿两手提着一只沉重的口袋、一个折凳、一只野餐篮和一件大衣。波卓拿着一根鞭子。波卓(台后)走!(鞭子声)波卓出现。他们穿过舞台。幸运儿在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跟前走过。波卓一眼看见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一下子煞住脚步。绳子拉紧了。波卓使劲抖动一下绳子。

    波卓:回来!

    【幸运儿和他所提的行李倒地的声音。

    【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朝他转过身去,又想上前帮助他,又害怕多管闲事。弗拉米尔朝幸运儿迈了一步,爱斯特拉冈攥住他的袖子,把他拉了回来。

    弗拉季米尔:放我走!

    爱斯特拉冈:别动!

    波卓:小心!他心眼儿很坏。(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转向波卓:)对待陌生人。

    爱斯特拉冈:(低声)是他吗?

    弗拉季米尔:谁?

    爱斯特拉冈:(想不起名字)嗯……

    弗拉季米尔:戈多?

    爱斯特拉冈:不错。

    波卓: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波卓:。

    弗拉季米尔:(向爱斯特拉冈)决不是!

    爱斯特拉冈:(怯生生地向波卓)您不是戈多先生,老爷?

    波卓:(用可怕的声音)我是波卓!(沉默)波卓!(沉默)这名字你们听了难道毫不乎?(沉默)我说,这名字你们听了难道毫不在乎?

    【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面面相觑。

    爱斯特拉冈:(假装思索)布卓……布卓……

    弗拉季米尔:(也假装思索)波卓……波卓……波卓波卓!

    爱斯特拉冈:啊!波卓:……我想想……波卓……

    弗拉季米尔:到底是波卓呢,还是布卓?

    爱斯特拉冈:波卓……不……我怕我……不……我好象并不……

    【波卓威胁似的向前迈了几步。

    弗拉季米尔:(讨好似的)我过去认识一家叫戈卓的。他家的母亲脸上长满了瘊子──

    爱斯特拉冈:(急急地)我们不是您这地方的人,老爷。

    波卓:(止步)你们不管怎样总是人。(他戴上眼镜)照我看来。(他摘下眼镜)是跟我一样的人。(他哈哈大笑)是跟波卓一样的人!都是照着上帝的模样儿造的!

    弗拉季米尔:嗯,您瞧──

    波卓:(专横地)戈多是什么人?

    爱场特拉冈:戈多?

    波卓:你们刚才错把我当作戈多了。

    爱斯特拉冈:哦,不,老爷,一点儿也没有这意思,老爷。

    波卓:他是什么人?

    弗拉季米尔:哦,他是……可以说是个相识。

    爱斯特拉冈:哪儿说得上,我们简直不认得他。

    弗拉季米尔:不错……我们跟他并不熟……可是不管怎样……

    爱斯特拉冈:就我个人来说,我就是见了他的面也认不得他。

    波卓:你们刚才错把我当作他啦。

    爱斯特拉冈:(在波卓面前退缩)那就是说……您明白……天黑……紧张……老等着…我承认……一时间……我还以为……

    波卓:老等着?那么说来你们在等他?

    弗拉季米尔:嗯,您瞧──

    波卓:这儿?在我的土地上?

    弗拉季米尔:我们没安坏心眼儿。

    爱斯特拉冈:我们的用意是好的。

    波卓:路是大家都可以走的。

    弗拉季米尔:我们也是这样理解的。

    波卓:实在丢脸。可是你们已经来了。

    爱斯特拉冈:我们已经没法挽回了。

    波卓:(做了个宽宏大量的手势)算了,咱们不谈这个啦。(他抖动一下绳子)起来,猪!(略停)每次他只要一摔倒,就马上睡着。(抖动绳子)起来,猪!(幸运儿起身捡行李的声音。波卓抖动绳子)回来!(幸运儿后退着上)站住!(幸运儿停住脚步)转过来!(幸运儿转过身来。和蔼地向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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