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江水千江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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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放任自己的心彻底沦陷。除了沦陷，我还能怎样的选择？我知道此生非她不娶。
那天下着小雨。准确地说应该是毛毛雨。小燕来我们寝室的时候，只有我自己在。“雨寒，陪我出去走走吧。”小燕笑着说，灿烂依旧。“现在外面天气不太好呀！容易着凉。”我看了看窗外。“叶公好龙，你不是喜欢宋词吗？不是喜欢苏东坡吗？还记得《定风波》吧？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多象今天！我们没有东坡先生的才思，但是附庸风雅一下还是可以吧？”“‘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潇洒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呵呵，小丫头，你这么一说，还真应该出去走走，别辜负了老天。”小燕说雨小，不用打伞。其实那场小雨一定好冷。我知道，那是小燕心境最凉的一个夏天。对我来说也是不愿提及的伤痛。我们默默地走在街头，长时间的无语。“雨寒，今天，一切都顺从我好么？就是今天。”雨水把头发一绺绺地贴在她美丽的脸庞，眼神里一股让人揪心的光掠过，其实那些晶莹滑过的，我也不清楚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那一种冰凉的凉意瞬间让我极度酸楚。是的，那就是心疼。那么尖锐。那么令人猝不及防。“好的，燕子。”我伸手想要理顺小燕脸上凌乱的发，伸到一半却停住了，因为如果我的手碰到那头发，我的眼泪一定也会落下。我就那样定定的。象个雕塑。仿佛在风雨中立了百年。百年的心伤。我的手最终还是理顺了那些长发。眼泪也如约滑落。被雨水遮掩。“小燕，对不起。”“别傻了，我又没有怪过你。”小燕笑了笑，却无法掩饰闪过的那丝锋利的忧伤。“陪我多走一会儿吧。”小燕抓起我的手，小小的，凉凉的。我们就这样牵着手走过一个又一个的街头。雨不停，天空没有尽头。经过一个湖边的时候，有些小的游船泊在岸边，就是那种上去以后两个人一起用脚踩的摇橹船。小燕拉我去玩。我们坐在小船里，在空旷的湖上，象叶子一样飘摇，雨点打落在水面，那些涟漪，就如徐志摩说的，象绵密的忧伤一样荡漾开来。小燕若有所思地指着岸边的渡头说，“有些人啊就象那岸边的渡头，虽然知道，只有当这些小船疲倦了才会来到她的身边歇息，而后又会离她而去。但是，知道吗，就是为了这短暂的快乐，渡头总是默默地等候。它其实知道船不会永远停下来。”我们一起划了会儿船，觉得心情开朗了些。“燕子，你知道吗，你就象个天使。”“少奉承我了。”“不，是真的。”我牵了她的手回到岸边。水里只剩下摇摆的小船，荡起那些忧伤，泛滥在我们的倒影中。
雨一直不大，但是一直未停。路过一家街角酒吧的时候，我们进去了。周围是昏黄的。桌子上放一个精致的小水盆，载着一截短小的红烛。烛火摇曳着，在水中沉浮。映在小燕的脸上。这压抑的光线，象是一种无奈的喧嚣。而墙壁上张贴了些同样昏暗的油画。扭曲的色彩。伴着欧美怀旧的音乐。很伤感的酒吧。这样的环境需要烈一点的酒，特别是在淋湿的情况下，我想我的唇也应该如她的一样，凉得有些发灰。我们就那样一直坐在墙角最暗的地方。“你真的很喜欢叶林吗？”小燕幽幽地叹了口气，拿起瓶子给自己添满了酒杯。“我想是的。说不上为什么，那感觉就象是等一个人等了好多年一样。”我轻轻抿了一口酒，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又沉默了一会儿。“你说，我到底输在什么地方？”不会喝酒的小燕闭着眼睛强喝了一口烈酒，被酒呛得猛烈地咳嗽，我很想夺下她的杯子，手几次欲伸又止。“其实，小燕，你从来没有输过，输的一直是我。”我长长叹了一口气，端起酒杯狠狠喝了一大口，闪念中想起从前的忧伤，也曾有一双眼睛，让我常常陷入回忆中无法自拔。想起“解我忧者，唯有杜康”，这么烈的酒果然能够让人少一些烦恼多一点勇气。“为什么这么说？我不懂。”“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顿了顿，眼光落在盛着蜡烛的小水盆上，有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就象这蝴蝶。你知道蝴蝶很美丽是吗？其实蝴蝶这种东西呢，它需要经过艰苦的破茧过程之后才能真正长大，才能有现在你见到的这么美丽斑斓。感情也一样，也许也会穿过黑暗。我不是蝴蝶，但是我也是经过破茧才重生的。” 我又喝了一口酒，觉得有些苦，“我永远铭记，那些黑暗一样的日子，你就象是我生命里的一双手，一双为我拨云见日的手，就象这截红烛，将我从黑暗禁锢中慢慢拯救出来。如果不是有你一直在我身边的话，我现在仍然还是在茧中，看到的，依然是黑夜。所以我说，你从来没有输，输的是我。你出现的时候我刚刚变成茧。等我破茧出来的时候却已经习惯了你守在我身边，就象这小水盆一样，已经习惯了有那么一截红烛给它温暖。它以为这红烛本来就应该是在它的心中跳跃的。”我忍受着胃中烈酒的焚烧，“如果你今天才出现，当我从黑暗中醒来才遇见你，将不是我们现在的样子了。我从来没有跟你说，我也从来不敢说。因为我也徘徊，我也挣扎。其实男人也有脆弱。我没有勇气让你知道我的心也是那么脆弱。今天不说，我怕以后便没有机会再说。”“可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对不起，雨寒，有什么事情曾经让你伤透了心么？”小燕的眼神中闪烁着女人天性中的关爱，也许有句话说得对，男人 就是女人的孩子，女人总是爱男人多一些。“唉，过去的都过去了，命运真是捉弄人。正如有一句话所说的：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也是一场心伤。唉，也许以后你就会懂的。”我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全喝了，一招手，叫来服务员，又要了一瓶二两左右装的烈酒。小燕没有问我的往事，只是皱着眉头在努力的想要猜透我的话。
在外面喝到很晚。摇曳的灯火，怀旧的音乐，一个伤感的人，一个心碎的人。我送小燕回去，快到女生楼的时候，小燕第一次突然紧紧抱住我，生疏而又笨拙地吻着我，渐渐地热烈，泪无声地流下来，一直从她的脸上淌到我的嘴边，心里就又是一阵刺痛，就突然觉得现在的风有些烈，雨有些冷。觉得以前的小燕为什么那么坚强，坚强到可以让我的心如此之痛。我只是紧紧的抱住她。抱得很紧很紧。小燕说，生活真是残酷，那样的雨天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天，也是最悲伤的一天。那一天得到了，也最终失去了。然而时间无情，不会为谁停留。快乐也好，悲伤也好。人生依然在前行。有时我会慵懒地看着黄昏的落幕，过往一切如云烟，就会若有所思地想，当一切消逝，也许只有回忆不会离开我了。慢慢的，伤害多了，人就学会等着伤口恢复了。成长的代价真是残酷。林的陪伴，让我逐渐平静。可是，燕子，受伤的心，要多久才会愈合？我不敢去想。
韩斌，是我们这一届学生中年龄最小的，不是一般的小，我在班上算小的，他比我还小三岁。用我们老三的话讲：我们从来不把他当弟弟看，我们通常都是把他当亲侄子看的。小，毫无疑问是淘气的最好借口，就连我们辅导员的耳朵他都又拉又拽的，碰上他就算是神仙也头大！那绝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超级大混蛋。关于混蛋的定义我是这样理解的： 一群失足的人，通常社会获得的利益跟他们的努力成反比，即他们越努力社会获得的利益越少。毕业的时候有人给他的毕业留念册上写了一句话，“这孩子，人小鬼大坏事做尽……唉，往事不堪回首，不过，还好，我们终于毕业了。”可见他实在是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难为写留言的人了，我们得积多少德才能把话说得这么委婉啊！我们寝的老六说：“韩斌实在让人受不了，谁要能耐得住他的无理取闹，我实在想不出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以忍受的。”“我也这么认为，在跟他纠缠和自杀之间我宁愿选择――出家。”老三一边打游戏，一边插话道，我们都愣住了，没弄明白，出家好象不在纠缠与自杀之间。你们也知道，老三是语言家中的政治家，政治家中的流氓。所以也无道理可讲。习惯了就好了。那天我正在水房里聚精会神专心致志地洗我的衣服的时候，韩斌的闪亮登场打断了我的雅兴。“雨寒，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你说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混蛋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你说他无聊不？做人连点创意都没有，就算是扯淡，也应该换个别人没有扯过的蛋对不对？你到网上去搜一搜，这个话题被多少人旁征博引过！“猴子戴草帽装什么大人！你吃饱了撑的？一边凉快去，没看我在洗衣服吗？”那一刻我居然忘记了古人曾经说过宁得罪十个君子不得罪一个小人的教导。“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就是见鬼说人话，见人说鬼话，这样子是不对的。”“这叫个性。”“人要不吃点儿亏就不懂得礼貌比个性重要。”话未落，狠狠打了几个颤栗，我摇身一变，我变，变，变，就变成了一只落汤鸡。这混蛋下手没轻没重的，居然把刚才接的一盆水全泼我身上了，现在毕竟才是初夏，晚上，在北方还是有些凉的，冻死人了！我一把抹去脸上的水，睁开眼水房里面好空旷，人早已不见踪影！“有种你给我滚回来！”我声斯力竭。“没听见，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外面伴着跑步声，声音淡去，这小孩子，弄得我是哭笑不得。门甫一打开，宿舍里这帮没人性、这帮我一向称之为兄弟的畜牲笑翻了天。笑够了，他们就问是谁干的。这么没有尊严的事情我是打死都不肯说的。“切，没有听说过洗冷水澡有益身体健康啊？” 我一面擦，一面狡辩。“切，你不说，我们还以为水房里闹鬼呢！”老六不屑道。“那你为什么不去看看？”我拿白眼球瞪了老六一眼，估计把他给电昏了，这家伙竟然真的放下吉他到水房一探究竟去了！靠，不用这么认真吧，真是让人崩溃。我刚擦干身子，换了短裤，一转身，老六已经回来了，全身湿淋淋的，看来比我还惨，这家伙刚穿上运动服等会儿去打球的，全是水！老六一边摸脸上稀里哗啦的水流，一边大声叫骂“这个混蛋……”那帮被老六也称之为兄弟的畜牲又一次笑翻了。“没想到水房真闹鬼啊？”我绕着老六转了两圈，啧啧叹着。真痛快！“闹，闹你个大头鬼。”老六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冻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韩斌这个小兔崽子！”“老六，你要愿意，咱们一起去找他算帐……”我心里窃笑。但实际上我快乐并不是因为我比别人更幸福，而是因为还有比我更不幸的人。“算了……”“算了？”我不信老六会这么善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他的世界里是不可能有这样的词语的，不信大家自己去google一下。“那能算了，我只是不相信今天晚上他还敢回来！”老六看来有些气急败坏。“如果他回来的话，怎么处置？搓成长的还是扁的？”“还没定下来，不过我向你保证，至少没有人能认出他来我一定会把他打得很抽象！”“等等，老六，你说这话可得有个准儿，别光说不练，是男人你去把他给我搓了看看……”老三也擅长干煽风点火的事情，不过点的不是时候。“不用了，我先把你给搓了，”边说边往老三床上爬，马屁拍到了蹄子上，老三蹭得一声跳到老二铺上，接茬道：“老六，怎么说我也是你三哥，别让着你还不识好歹，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你不要再逼我……”“我逼你又能怎的！”老六向来对自己的话很自信，因为在寝室里谁都让他，180多斤，我们没有人会不自量力到敢跟他单挑。其实也不能说老六没有人性，可能只不过是在他的人生观中对人性有着不同的理解吧。在这个求同存异的社会，我们不能因为别人的理解跟我们的理解有出入就说人家没有人性，对吧？我们要讲民主，因为民主是社会进步的标志。“再逼我，我就……看见没有，”老三指着窗户说，“我是宁死不屈！”“你倒是跳啊！”老三趴在窗口向下看了一下，“我靠，TMD这宿舍楼怎么盖得这么高？想把人摔死啊？我倒不是怕死，其实活着需要更大的勇气，我决心留在世上做一个有用的人。”“窝囊的人我见过，但是象你这么窝囊的我没见过。没劲！”老六罢了手。…… 过了会儿，老三道，“我发誓以后要锻炼肌肉，防止挨揍；锻炼肌肉，防止挨 揍……”哥几个又立刻晕倒。老三真是个活宝，永远能给我们带来欢乐。
“别闹了，大家静一静，别忘了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讨论呢。”一向沉默寡言的老四寝室长发言了，“老五，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当然没有啦！我们是好兄弟嘛！”“没有？那你倒是说说你最近两个月为什么总是早起晚归？”老大。“连午休都不回来了，象你这种一睡经年的人，这不是你的作风啊！”老二。“别告诉我们你是出去上自习了……”老三。“是，我的确是出去上自习了……”我终天插进了一句话，我知道，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镇定。“在哪一个教室？”老四。“你想问哪天的教室？昨天的？前天的？大前天的？你们知道我向来飘忽不定的，随遇而安呗。”“恐怕是怕让我们撞见吧？”老六。“招不招？！”五个人齐道。“不招！”“看看，看看，还是露馅了吧！”“切，谁造的谣？”“It's Me！雨寒，请原谅我出卖了你。”声音在门外响起，“不过，朋友本来就是用来出卖的嘛！”又是韩斌，正推开门在外边龟头龟脑，对不起，写错了，是鬼头鬼脑，在那里幸灾乐祸。那一刻真是有种想杀人的冲动。“滚！”我们六个一起动山摇地一声暴喝，大出韩斌意料，说真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也这么团结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那小子一呆，愣了一下恨恨道，“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然后灰溜溜地跑了。“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老大非常客气非常热情地招呼大家，“来来，咱们继续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