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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查太莱夫人 [美]罗伯特﹒史密斯著-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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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在这个时刻;他(或她)在我的腹中动了;先是轻微的友好的;大概怕惊动伏案写信的母亲吧?然而;这只是片刻时间;一会儿他(她)就不安生起来;在子宫里像个出色的拳击运动员一样;练起了他(她)的拳脚。梅勒斯;此时如果你在我的身边有多好;你可以通过我的腹部;感受到一个健康的生命在愉快地呐喊;在欢快地跳跃。这个生命在他(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前;正作着充分的准备。他(她)野得多像你呀!我喜欢这种无拘无束、敢作敢为的性格。如果你也像一个半阉的男人;我见了你会掉头而去的。我之所以垂青你、依恋你;就是因为你具有那种无所顾忌的天然的野气;那是一种令任何女人都要为之颤栗的元气。是你的野性征服了我;让我臣服在你的脚下。但愿你的野性不要被苦难磨光;如果真的磨光了;我会毫无留恋地掉头而去的。
  但我不喜欢你的阴郁、沉默、寡言。如果是在生活重压下;不得不暂时如此;我会理解的。但如果长期这样;我会被你的阴郁憋闷死的。如果一朵蓓蕾是阴郁的;它就永远开不成花;只有动人的微笑才是令人怜爱的鲜花。
  高兴起来吧;梅勒斯。
  困难是有的;磨难也是有的;但人生在世就是来克服困难的;同时也是来迎接磨难的。为了我们计划的顺利实施;更是为了那个小生命;上帝就是让我们在炼狱里走一趟;我们也应在所不辞。
  关于办农场的事;我是同意的。现在虽然钱尚不足;但是不要紧。我会要求克利福德把我的那份财产分割给我;这事可能要费一些周折;但我还是充满信心的。希尔达也已答应过我;到时候;她会慷慨解囊拉扯我们一把的。我父亲是个心慈面善肯于助人的人;祖上又留下一些积蓄;钱凑不足的时候求求他;只要不让他变卖他的珍藏;他是会拿出一大笔钱的。再说你在吉兰治农场干上半年;也会有一笔可观的收入。总之;我对前景有乐观的估计;只要费些心思而已。
  我想把我们的农场设在远离尘嚣的地方;最好是在一个海岛;这样我们就可以避开世人的耳目;隐姓埋名地隐居起来;一边过着农耕生活;一边当起那个岛屿的国王和王后来。
  你在农场劳动;不要太苦了自己。吃要吃好;睡要睡好;不能为了攒钱;与自己作对。为了未来;也要照顾好自己呀!最后;我再说一说我的打算。
  因为是闲居;也不想干什么了。只是想读一些文学书籍。自幼我就酷爱文学;只是因为生活得太匆忙;没有安静下来;有不少好书就失之交臂了。
  我先把我近日想读的书日抄给你;我希望如果你能找到这些书;最好也读一读。
  第一本是西班牙塞万提斯的《唐?吉诃德》;第二本是英国十三世纪作家朗格兰的《关于农夫彼尔斯的幻想》;第三本和第四本都为赫尔曼?康德所作;它们是《化名女子》和《老光棍》;另外还有一个作家;他的名字叫做汤普森;此人有极强的鸦片瘾;曾以卖手表和报纸为生;但他写了许多好小说和值得一读的诗歌。第五本是他的《撒谎的情郎》;第六本也是他的作品;名叫《温柔的丈夫》;第七本;我想读一读他的诗歌;那诗名就是十分吸引人的;叫做《天国之犬》。
  这是我开列的第一批书目;等这些书读完;我还想读第二批和第三批。
  如果你也想读这些书;在农场里又找不到;等我读完之后;我会把这些书寄给你的。
  康斯坦丝?勒德于肯辛顿庄园

  十月五日。有零星小雨。
  一早;天空就飘起了如丝如雾、如怨如愁的小雨。我起来;推开窗子;苏格兰阴暗的天空直向我的心坎压下来;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在这样的时候;说不上为什么我想起了母亲。
  她已去世多年了;她的坟墓就在一座小山的脚下;那一脉青山就像苏格兰母亲的一条臂膀;把她沉睡不醒的女儿紧紧地拥在她的怀里。
  但她的生命并没有死;她似乎无时无刻永远在我们的身旁。
  我抬头望一眼挂在墙上那幅父亲给她画的油画像;在我的幻觉中;她似乎姗姗地从画框中走出来了;在轻声呼唤她的“康妮”。
  她仍然是那样娴静温柔;落落大方。
  这是她与父亲结婚不久的画像:淡黄的头发;灰蓝的眼睛;高耸的鼻子;抿紧的嘴角;一种不易察觉的动人的微笑;在她的脸上几乎无处不在。她是苏格兰出名的美人;由于父亲的画像;更使她名播远近。这幅画像;被父亲的朋友们称为《苏格兰的蒙娜丽莎》。大概当年父亲就是被这种神秘的微笑迷住的吧?我猜想;一定是这样的。
  我该去墓园祭奠一下母亲了。
  我没有与父亲和继母打招呼;就带上伊莱扎去了。
  小雨仍在纠缠不休地下着;但并不凉;打在脸上;有一种令人清爽的感觉。我在地上拾起一些沾雨的红叶;然后用一种温软的草把它们绑成一种花束的样子。因为我来迟了;各种野花都在秋凉中凋谢了;我只好用这种办法;把红叶权且当作鲜花;我想通情达理的母亲;她是不会在意的;不会埋怨女儿、敷衍塞责的。
  我来到了母亲的墓前;把红叶献上;然后行礼;静默地站在那里。我对长眠的母亲说:“母亲;康妮来看你来了。我是带着满身的伤来的;受伤的康妮需要母亲的抚慰。
  如果你在世的话;你一定会阻挠我与克利福德这场不幸的婚姻的。因为你不像父亲那样;只有艺术家的浪漫;而缺少一种务实的眼光。你那双灰蓝的眼睛是那样犀利深邃;能洞穿人的心灵和世界上的一切。因为你不在身边;我才在人生之路上迷失了;如今我回过头来;再重新走一遍;那么今后还会不会再度迷失呢?母亲;我是仍然说不清的呀!请你在冥冥之中给康妮指导迷津吧!”
  然后;我绕着母亲的坟墓走着;伊莱扎跟在我的身后。我的衣服被细雨淋湿了;我己感到肌肤生凉;头晕鼻塞。我知道我是患了感冒了。但我仍然在细雨微风中无日的地走着;我终于路上了一条隐在山中的狭长小路。
  这是母亲和父亲经常走的小路。
  我们在儿时的时候;就记得父亲每当要和母亲讨论问题;他们就走出庄圈踩上这条小路。如果问题迎刃而解了;他们很快就回来了;怀抱着新采的山花;喜笑颜开地逗我们玩;然后把那些玉簪花、满斗菜花、野茉草什么的;分别地分给我和希尔达;父亲还贴一下我和希尔达的脸蛋。我们玩着散发着芬香的花朵;就不再纠缠他们了;他们就可安静地一心无挂地躲在书房里;去把他们的议论写成文章;拿到伦敦的杂志上去发表。
  如果他们的讨论并不顺利;就要很晚才回来;连花也顾不上采一枝;甚至连饭也忘了吃;就躲在书房里继续那没有结论的话题;当然更无暇顾及我们了。他们之闻并不是每次都合作得很好;有时会争论得非常厉害;彼此各执一词;谁也不肯向对方屈服;有时竟争论好多天不相上下;这时往往就要请来他们彼此都信任的朋友来作论断。因为他们不是夫唱妇随的夫妻;而是都有独立人格的伴侣。争论使他们更加彼此尊重、相互信服。
  在母亲生命的最后几年;好像有一种先兆似的;他们每天总是形影相随;终日相伴。他们在小河边漫步;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甜蜜的夜晚;然后又伫立桥头;欣赏在淡淡的星空下飞过的雁影。甚至到夜色已经很深的时候;他们的兴致也丝毫不减;又来到老风车下;侧耳倾听池塘的蛙鸣。在母亲的指点下;父亲画那架风车;不知画了多少次;母亲仍然不满意;说父亲没有画出风车的灵魂———就是那让达?芬奇也会无所措手足的“风”。父亲只好没日没夜地去画那无形无影的风车的灵魂。
  在那一个阶段;父亲被同道讥为“风车画家”。但母亲对父亲的画作的评价是苛刻的;每一句评论都是入木三分;令那些自命为美术批评家的人汗颜;也令父亲叹服不已。母亲说;看一个艺术作品成功与否;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看它有没有“魂”;有魂者则是成功的;无魂者则是失败的。她对父亲的所有作品一一做出评论;最后得出一个叫父亲吃惊的结论;说他的作品十之八九是无“魂”的。然而;惟独对她的那幅画像评价最高;认为是二十世纪初叶英国人物画的“珍品”;那原因就是画出了热中之冷;母亲说;她灵魂深处恰恰藏着一个“冷”字;她是用一双冷眼来看世界的;只有这样;才能看透事物的本质;所以她能看透一切。
  假如当时有母亲在我的身旁;我相信;她是一定会透过当时我与克利福德之间超乎寻常的热烈表象看到今天的结果的;而父亲则不能———父亲的本质是诗人;母亲的本质是政治家。
  这条山中的小路如我的思绪绵绵不断;它又把我引到往事之中。
  我该写一写我第一个情人的情形了;他是我与希尔达在德国的德粟斯顿学音乐时结识的。我与他在那里初渡爱河。我可以坦白地说;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姑娘;是需要性爱的;性事会使一个女人成熟。但那时我并不热衷此事;与一个倾心相爱的男人偶尔一试;只觉得十分好玩;与后来和克利福德的交欢相比;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在假期的时候;我回英国;他也渡海相随。就像跟随在我身边的威尔士狗伊莱扎一样;撵也不中用。那个德国小伙子跟我来到肯辛顿庄园。
  母亲一眼就看出了;他不是为爱情而来;而是为情欲而来。但母亲是宽容的;她对那德国人说:“我从你的眼睛看到了你的内心;小伙子;你不是为爱情而来的……”那德国人说:“如果我今生得不到康妮;就会在失望中死去。这怎么说不是为了爱情呢?”母亲说:“小伙子;那就让我们等着瞧吧!”
  果然给母亲说中了。他来到肯辛顿;只规规矩矩做了两天客人;然后便无时无刻地纠缠我;让我跟他做爱。但他是永无餍足的;弄得我精神疲倦;浑身乏力。我对母亲说;要把这个家伙撵回德国去。
  母亲说:“你还没有了解男人;他们在年轻的时候;以为只有做爱才是对爱的惟一表白。他们想通过这种性爱行为;表明他们是雄强的男子汉。他们忘了在多种爱的表达形式中;做爱只是其一;却不是惟一。如果他通过性爱把你变成了女人;使你知道了做女人的一切;你为什么要撵走他呢?如果他什么也不能给你;使你对于做女人仍然懵懵懂懂;你早就应当把他甩掉;是不该让他如影随形地跟来……”
  当时我对母亲的话;有些懂;也有些不懂;在似懂非懂之间。
  母亲又说:“在这个世界上;自从有了人;就是男人离不开女人、女人高不开男人的。如果男女相隔;永远不到一起;世界也就灭亡了。我总觉得;做个女人是幸福的。
  一个好女人;让那么多的男人倾心;就像众多的行星拱卫着太阳;这是多么令人开心的事。君临天下的国王也要拜倒在石榴裙下;想博得女人的垂青。女人又是人类的母亲;没有女人;就没有国王、英雄、发明家;和一切一切。女人是化育万物的太阳。康妮;你想做母亲;就要大胆地去爱男人;爱那值得你爱的男人。”
  在这之后;母亲就开始重病缠身了。
  等我和希尔达从德国回来的时候;母亲已一病不起。和她相依为命的父亲守在她的床边;一身疲惫;满脸哀愁。
  我们一进门;就开始埋怨父亲;为什么不把母亲送到伦敦的医院去治疗?我们的言词非常激烈。希尔达流着泪;跪在母亲的床头;哽咽着说:“我简直想象不出;世界上会有这样狠心的丈夫……”
  我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言词比希尔达更厉害:“难道爱情在一方生病的时候就应该结束了吗?一个人卧病在床;是最需要爱的时候;而你;一个声言自己最懂得爱的人;却把你的爱人放在床上;置之不理!难道这就是一个艺术家的良心吗?”
  父亲刚要辩解;母亲咳嗽了两声;声音十分微弱地说:“孩子们;不要埋怨你们的父亲;他为了治好我的病;已经花尽了心血;用尽了力量。我知道我得了什么病;这种病;在当前是不能治的。所以;我早已做好了思想准备;要带着微笑去见上帝的。再说;我跟你们的父亲已说好;我在离开人世之前;是不想高开肯辛顿庄园的。孩子们;你们错怪你们的父亲了;快向他赔礼;请求他的宽宥……”
  母亲费力地说着话;声音低哑;喘息不止。
  父亲把他的手温柔地放在我们的头顶上;连声说:“这不能怪孩子们;这不能怪孩子们……”
  我与希尔达分别扑在他的腿上;痛哭失声地喊道:“父亲……”
  母亲看到我们之间的误解消除了;疲倦的脸上露出一丝凄凉而又苦涩的微笑。
  但是;亲人们的爱心并不能把母亲从死神的手中夺回来。在死神面前谁也无能为力。
  那是仲夏的一天;阴郁多日的天空豁然开朗了起来;露出了无边无际的湛蓝。说来奇怪;已经病得奄奄一患的母亲;脸上忽然红润起来;眼角的皱纹也开了;竟像年轻了二十岁。
  她已经多日不吃东西了;但今天一早就要了一小杯牛奶喝;而且话也多起来。我们把这一喜讯告诉了父亲。父亲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摇了摇头;边扎领带边说:“孩子们;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你们的母亲怕要永远跟我们告别了。”
  我们不相信父亲的话;就抢白他说:“你的话是没有根据的。明摆着母亲的病已经好转;你却不祝福她;反而诅咒她……”
  父亲刚要开口说话;就见侍候母亲的仆人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慌慌张张地说:“老爷;太太不行了!”
  听了仆人的话;父亲的手开始发抖;连领带也系不上了;就索性拽下来;让我们搀着他快快过去。
  我们搀着脚步蹒跚的父亲;好不容易来到母亲的病床前;发现母亲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大概是因为她听到了我们的脚步声;那双曾经充满灵动之气而又非常美丽的眼睛呆滞地睁开一道细缝;用低得谁也无法听清的声音说着什么。只有父亲、希尔达和我才知道她在说什么;与其说是听到的;莫如说是体会到的。按我们的理解;她对我和希尔达说的话是:“女孩子的人生第一要务是把婚姻大事处理好;不可匆忙;不可轻率;否则;就是自陷泥淖;永远也拔不出腿来;你们可要慎重啊!”
  她对父亲说的话是:我对你绘画的评论太苛刻了;这没有别的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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