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尘-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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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今急忙去收拾床面笑着说:“还不因为接待你们,这两天连叠被子都来不及。”苟玉玲说:“你看你看,旁边都是臭裤子、臭袜子,这也怪我们吗?”
说完这话两个人都大笑起来。苟玉玲看了看周围,一张床,两个柜子,一个书架,要不是墙上挂了几幅画,这房间实在是不像话。苟玉玲又皱着眉头问:“你看你,都快三十五了,再忙也不至于不找老婆吧?你给我说真话,究竟有没有合适的对象?” 何今迟疑地说:“今年初也谈过一次,是个医生。”
苟玉玲刚听了两句,又急急地问:“怎么?怎么不说下去?”
何今又迟疑了一下,才叙说了和这医生交往的事情。这医生开始的时候着实让他动心,不只是漂亮,还很有文艺修养。她能以专业水平的口气和你谈论任何艺术,说到表演,她能说出斯坦尼体系和梅兰芳体系,她能和你从古代的“阳关三叠”谈到现代“梁祝小提琴协奏曲”。说到美术,什么西洋素描的三度空间五大调,色彩关系以及光线构成的明暗对比,都不在话下。有一次,两人看到毕加索的一幅肖像画,画出了侧面轮廓又画出了正面才能看到的另一只眼睛。那医生对何今说,毕加索表现的是四度空间吧?刚才看到了侧面,转过来又看到了正面,在不同的时空里,你就能看见她的另一只眼睛。而在这不久,何今去了一次医院,正巧看见她在和别人争吵,那毫不掩饰的蛮横让何今感到相当吃惊。
第五部分:故土 … 诚实和正义
第五部分:故土 … 诚实和正义 何今悄悄地回来了,隐隐感觉到这医生就好像毕加索的画一样,在她的秉性中还有另外一只眼睛。
何今说:“我曾经跟她谈起过龚华,而她却不屑一顾,说那干活的粗人懂得什么感情,现在还不知道给人家下了多少小崽子呢!”何今叹了口气说:“这话让我很伤心,让我好几天都难受得懵懵懂懂的。”
苟玉玲说:“你忘不了龚华吧?”
何今摇了摇头说:“是啊,永远忘不了!每当回忆起她带着工人来解救我的时候,总会沉浸在心酸的泪水里。李相也跟我说过:在这个世界上,不论什么人,不论信仰什么,那真实的善良才是判断一个人是否美丽。”何今又站起来走到墙上的一幅画面前说:“这是新古典主义画家大卫特的“沙宾妇女”。你看那中间穿白袍的女人,她勇敢的带着这些柔弱而善良的女人,用自己圣洁的身躯隔开人间的暴虐和杀戮,以自己无畏的勇气去制止愚昧的惨剧!”何今突然激动起来继续说:“我每次站在这幅画面前就想哭!在我的心目中,那真诚善良的心灵好像把母亲、姐妹和爱人的所有美好都汇集了起来了,那是我对所有美好的寄予!”苟玉玲缓缓地说:“何今哪,你平静一点。以前我总觉得你不像是学艺术的,你现在说的这些话,我好像才看到你是个艺术家呢。”
何今缓了口气,平静地说:“是啊,我是被压抑了。说实话,我现在对这些事沉不下心来,这么多年了,连我自己也弄不明白,好像除了她,谁也进不了我的感情。表姐,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苟玉玲有些感动,说:“你怎么不写封信给她呢?”
何今说:“我写过,没有回信,肯定有什么原因。这里的工作实在太紧,我想等这里的工作松一点以后,专门去找她的。”
苟玉玲有些怜悯地摇了摇头说:“何今哪!我知道这个项目是你难得的机遇。也知道你心里有一种不成好汉誓不休的东西。我回去以后也可以帮你问问她现在究竟怎么样了?不过,我劝你还是找个合适的,该放下的就要放下,何必像苦行僧那样折磨自己呢。”
苟玉玲的朋友们在玉海市还是批弄了几块地,没呆几天就走了。何今虽然又闷了好几天,可好在前后左右的事情太多,只能一心把精力放在工作上。然而,自从苟玉玲他们走了之后,何今又常常觉得这社会上很多的事情自己根本不明白。他总觉得这些人多少有点像蝗虫,就像普希金的诗里说的:“蝗虫飞呀飞,飞到菜园里。飞来一切都吃光,从此一去无音讯……”为这事,他专门写信给王子里,王子里回信说:“……你看看古今中外哪一个朝代在稳定的经济变革中,手里握有权利的阶层不会竭尽全力聚敛钱财掌握经济?他们最清楚变革的预期目标,自然就掌握了经济方面的主动。尽管这里面常常是泥沙俱下,但从整体来说,经济要发展,资本的积累是首要的。支离破碎的小民百姓是没有这个能力的,它需要一个庞大的、团结的集群。在这变革的时期,稳定非常重要,这对于国家政治、经济和社会秩序的发展是有好处的。……你现在还不在这个集群里,你只能从底层做起,用自己的勤劳和精明准备参与到这庞大的集群中去。我最后还要告诫你:你千万不要跟着去搞那些旁门左道。遵守法律,遵守游戏规则,诚实劳动,应该是你必须遵循的原则。只有这样,你才能进入经济变革中成为笑到最后的人群。”
何今把这封信看了又看,顿时茅塞顿开。因为他在这些年里已经有了不少实际体会,知道自己要得到真正的发展,不仅要顺应潮流,还应该有人格和尊严,诚实和正义,也只有在这样的前提下才能真正挤进那“庞大的、团结的集群”里面去。
第五部分:故土 … 勤恳踏实的作风
第五部分:故土 … 勤恳踏实的作风 玉海市开发之初,在无数大学生带着失望而归的时候,何今却站住了脚。当第二轮由内地各路人马带着资金再次掀起浪潮的时候,何今已占了先手。那时候,他已经买了一大片好地。
那些拿着土地红线批文层层转手的倒爷们,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居然把地价猛翻了十倍,这攀升的速度让所有人都非常吃惊。何今的公司正赶上了玉海最初的机遇,他用这块地又去向银行贷款,几栋大楼就顺风而起。他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吴副市长的关照,银行的贷款、两个副手的勤恳敬业和公司员工的团队精神,让何今处在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最佳境地。好像上苍突然看见了他曾经受过的苦难,一不留神就动了恻隐之心。
然而,何今还时时流露出仿佛生来就是一副被人欺负过的模样。这模样配合他做事认真、待人诚恳,倒好像成了一种品牌,让人感到真诚可信。当别人还在一轮又一轮不断倒手土地的时候,何今的产业正配合了玉海市发展的形象,竟成了市里的明星工程。写字楼、商业楼和住房被各方争相抢购;新建的宾馆、饭店也成了各路投资商的聚集地。何今的“华能公司”
很快发展成了“华能集团”。人们不得不佩服他那勤恳踏实的作风和那藏而不露的精明。何今曾拿过钱给吴副市长,他说:“我何今能有今天不能不感激你,你帮助我,应该有的酬劳,我们公司的发展也是借用了你的心血和智慧的。”吴副市长哈哈大笑说:“你这不是有板有眼地叫我下台吗?我懂你的意思,我也看得出你的
真
诚,可我是万万收不得的。你要感激我就把它捐给教育局吧,我们这里好多农村的小学都破烂得很哩!”
何今第二天拿了这些钱去教育局,他还特别说明必须用于贫困的学校。市里报纸用头版报道了这件事,教育局给他发了奖状,政府还说要评他做外来的荣誉公民。在这个时候,何今又不禁回忆起让他进了八年“监狱大学”的山区。他觉得自己也应该感谢他们,他仿佛觉得正是那游街示众的逮捕,才有了今天的何今。他专门请鲁力拿了市里的有关证件去大山里的文化站,还带了五十万捐给贫困的乡里。他在署名的信里说:“这五十万元请老站长处理,我的意思是对山区的文化教育尽一点微薄之力。山区要摆脱普遍的落后和愚昧,前途就系在领导身上。我相信我的心和你们系在一起,文化教育的发展也将会给封闭的山区带来光明。”
鲁力很快就回来了,他说:“乡里的书记当时非常激动,马上给派出所打招呼说:‘何今那个档案不能只附在省里的平反通知上,还要加上他热心乡里公务、处处为人民服务这几条。你要注意啊,一定要盖上乡里、镇里和派出所的公章,以此证明对他的感激。’”何今的户口迁来了,很快又当选了市里的政协委员,一派苦尽甘来,处处春风得意。
然而何今也有他自己的苦恼,三十五岁了还没有成家。一些漂亮的女孩也喜欢过他。但是,在他的心目中龚华的影子怎么也不能抹去,正如他跟表姐说的那样:连自己也弄不明白,好像除了她,谁也进不了自己真正的感情。何今自己也越来越感觉在每次接触一些女孩之后,心里都有一些异样的难受,甚至感觉龚华就在他的面前。他想起十二年前,将去山里文化站的时候,曾去看望过龚华。那个时候,他非常冲动,甚至去拥抱过龚华,然而当龚华对他亲抚的时候,却又被他慢慢地推开了。那时候,他尽管口里叫她姐姐,实际上却深深地爱着她,然而他又觉得自己不配龚华的爱,觉得自己的无能和窝囊怎么能无耻地去玷污龚华的身躯。这实在是他一直留在心底的,难于言表的伤痛和悲哀。
何今那时要到荒凉的大山里去了,他决心承受这一切不幸,宁愿把自己带到人间最为萧瑟的境地。从这以后他却更加窝囊了,那种自尊和自卑混杂的东西使他迷茫,使他困惑,使他到现在一想起来就感到痛得揪心。
何今到玉海市的头一年,也曾经给龚华写过一封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音。他想,龚华看来已经成家了,自己应该把对她的爱,永远珍藏在心里。何今现在已小有成就,也觉得应该从自卑的阴影里跑出来了。他决定不论龚华现在怎么样了,也一定要去找到她。他把公司的工作托付给了两位副经理,马上去买了机票,当天下午就到了故乡省城。何今去了探梅二姨家里,一个电话过去,苟玉玲就赶来了。苟玉玲说:“你怎么不早来个电话?我们也好去接你。”
何今说:“我这次来得很突然,说实话吧,心里总是忘不了龚华。”
苟玉玲恍然大悟,笑着说:“你呀你,我们还以为你不谈恋爱了呢!我看你呀,还是改不了那闷三的脾气。”
探梅在旁边说:“何今哪,你都三十六了,龚华还比你大一岁吧,我看是早嫁人了哩!”何今说:“没什么,我以前跟她说过,她是我的姐姐,总是要找到她的。即使她现在已经成了家,也好让我死了这条心。”
第二天一早,苟玉玲开着自己的小车,带着何今的伤痛和希望心急火燎地向船厂赶去。本来想在中午之前赶到,没想到那通向船厂的公路正在整修,到船厂的时候已是下午四点了。他们到了厂办公室,知道龚华曾经被调到另外的工厂去了几年,半年前又调回来当了油漆工序的车间主任。她现在正带着一些工人在船坞上除锈呢。
第五部分:故土 … 弥天大罪
第五部分:故土 … 弥天大罪 何今叫苟玉玲在车里等他,自己匆匆走过他十分熟悉的小路向船坞跑去。那女工宿舍后面的山梁依然如故,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龚华的地方。那高高山梁上黑发飘动的景象虽然已经模糊,可他记得那时的心跳。那个时候,他处在极度的悲苦之中,他知道,那心跳是自愧
和期盼萌动的声音。而今,何今已经在成功的自信中,可他奇怪地感到,现在的心跳和以前的心跳怎么就那么相近。
当他回过头去再看那山梁的时候,那飘动长发和那关爱的话语仿佛又浮现了出来,好似有一种冥冥的声音在提醒他,不论现在龚华怎么样了,那爱心都是纯净无瑕的!何今啊,你永远应该像当年的龚华那样,具有真诚的善良和美好的心灵。
火都的八月骄阳似火,何今几乎是跳着跑下了那熟悉的梯道,又飞快跑过那趸船上搭起的水上浮桥。工作趸船里一群工人正在作业,电焊火花在钢板上飞动,铁锤在宽大的空筒里发出震耳的轰鸣,谁也不会想到这打扮整齐的外来人和这里有过什么关系。他记得十五年前,这里没有人干活,只有一些跑到大趸船里来观赏他画画的工人。那些工人曾经围着他,像看杂技一样望着他在高架上爬上爬下。何今现在又在这趸船上了,他向看他的人打招呼,可谁也没有认出他来,只觉得这人的微笑倒有些奇怪。
何今看到一大堆油漆桶,赶紧向那地方跑。一个带着黄袖套的老头很远就咋呼地向他大叫: “喂,喂,那里不能过去!你是干啥的?你知不知道那里危险!”
何今知道那是个安全员,只见他跑过来上下打量了何今说:“你是不是在找人?这里是危险区,要注意安全。”
何今举起一只手不住地表示歉意:“抱歉、抱歉,我找油漆车间的龚华,办公室的人说她在这里。”
那老头眯缝着眼睛又一次上下打量着他说:“你找龚华?你好像就是那个画画的吧?我说怎么看起来好像面熟,没有看错吧?”
何今惊愕得兴奋起来:“你还认识我!是啊,那是十五年前了。你们好吗?”
老头笑了笑说:“我怎么会不认识你,你当年就在趸船上画画,我那时候摆了个棋盘天天在这里下棋,我早就把你看熟了,怎么也认识你!”老头看了看何今又诡谲地笑着说:“你不知道吧?那是领导派我来监视你的!你那时不是小‘牛鬼’吗?那时候就是我最先跟领导汇报说你做事规矩,还说你不像是反革命哩!”
在老头一连串笑声中,何今不觉眼眶里已经含起了泪水。他拉着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