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庄园--一个神奇的故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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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庄园的旗帜致敬,唱“英格兰兽”,并接受下一周的工作任务。但再也不搞什么辩论了。
本来,斯诺鲍被逐已经对他们刺激不小了,但他们更为这个通告感到惊愕。有几个动物想要抗议,却可惜没有找到合适的辩词。甚至鲍克瑟也感到茫然不解,他支起耳朵,抖动几下额毛,费力地想理出个头绪,结果没想出任何可说的话。然而,有些猪倒十分清醒,四只在前排的小肉猪不以为然地尖声叫着,当即都跳起来准备发言。但突然间,围坐在拿破仑身旁的那群狗发出一阵阴森恐怖的咆哮,于是,他们便沉默不语,重新坐了下去。接着,羊又声音响亮地咩咩叫起“四条腿好,两条腿坏!”一直持续了一刻钟,从而,所有讨论一下的希望也付诸东流了。
后来,斯奎拉受命在庄园里兜了一圈,就这个新的安排向动物作一解释。
“同志们”,他说,“我希望每一位在这儿的动物,会对拿破仑同志为承担这些额外的劳动所作的牺牲而感激的。同志们,不要以为当领导是一种享受!恰恰相反,它是一项艰深而繁重的职责。没有谁能比拿破仑同志更坚信所有动物一律平等。他也确实很想让大家自己为自己作主。可是,万一你们失策了,那么同志们,我们会怎样呢?要是你们决定按斯诺鲍的风车梦想跟从了他会怎样呢?斯诺鲍这家伙,就我们现在所知,不比一个坏蛋强多少。”
“他在牛棚大战中作战很勇敢”,有个动物说了一句。
“勇敢是不够的”,斯奎拉说,“忠诚和服从更为重要。就牛棚大战而言,我相信我们最终会有一天发现斯诺鲍的作用被吹得太大了。纪律,同志们,铁的纪律!这是我们今天的口号。一步走错,我们的仇敌便会来颠覆我们。同志们,你们肯定不想让琼斯回来吧?”
这番论证同样是无可辩驳的。毫无疑问,动物们害怕琼斯回来;如果星期天早晨召集的辩论有导致他回来的可能,那么辩论就应该停止。鲍克瑟细细琢磨了好一阵子,说了句“如果这是拿破仑同志说,那就一定没错”,以此来表达他的整个感受。并且从此以后,他又用“拿破仑同志永远正确”这句格言,作为对他个人的座右铭“我要更加努力工作”的补充。
到了天气变暖,春耕已经开始的时候。那间斯诺鲍用来画风车设计图的小棚还一直被封着,大家想象着那些设计图早已从地板上擦掉了。每星期天早晨十点钟,动物们聚集在大谷仓,接受他们下一周的工作任务。如今,老麦哲的那个风干了肉的颅骨,也已经从果园脚下挖了出来,驾在旗杆下的一个木墩上,位于枪的一侧。升旗之后,动物们要按规定恭恭敬敬地列队经过那个颅骨,然后才走进大谷仓。近来,他们还没有像早先那样全坐在一起过。拿破仑同斯奎拉和另一个叫梅尼缪斯的猪,共同坐在前台。这个梅尼缪斯具有非凡的天赋,擅于谱曲作诗。九条年轻的狗围着它们成半圆形坐着。其他猪坐在后台。别的动物面对着他们坐在大谷仓中间。拿破仑用一种粗暴的军人风格,宣读对下一周的安排,随后只唱了一遍“英格兰兽”,所有的动物就解散了。
斯诺鲍被逐后的第三个星期天,拿破仑宣布要建造风车,动物们听到这个消息,终究有些吃惊。而拿破仑没有为改变主意讲述任何理由,只是简单地告诫动物们,那项额外的任务将意味着非常艰苦的劳动:也许有必要缩减他们的食料。然而,设计图已全部筹备好,并已经进入最后的细节部分。一个由猪组成的特别委员会为此在过去三周内一直工作着。风车的修建,加上其他一些各种各样的改进,预期要两年时间。
当天晚上,斯奎拉私下对其他动物解释说,拿破仑从来没有真正反对过风车。相反,正是由他最初做的建议。那个斯诺鲍画在孵卵棚地板上的设计图,实际上是他早先从拿破仑的笔记中剽窃的。事实上,风车是拿破仑自己的创造。于是,有的动物问道,为什么他曾说它的坏话说得那么厉害?在这一点上,斯奎拉显得非常圆滑。他说,这是拿破仑同志的老练,他装作反对风车,那只是一个计谋,目的在于驱除斯诺鲍这个隐患,这个坏东西。既然现在斯诺鲍已经溜掉了,计划也就能在没有斯诺鲍妨碍的情况下顺利进行了。斯奎拉说,这就是所谓的策略,他重复了好几遍,“策略,同志们,策略!”还一边带着欢快的笑声,一边甩动着尾巴,活蹦乱跳。动物们吃不准这些话的含意,可是斯奎拉讲的如此富有说服力,加上赶巧了有三条狗和他在一起,又是那样气势汹汹的狂叫着,因而他们没有进一步再问什么,就接受了他的解释。
第六章
那一年,动物们干起活来就像奴隶一样。但他们乐在其中,流血流汗甚至牺牲也心甘情愿,因为他们深深地意识到:他们干的每件事都是为他们自己和未来的同类的利益,而不是为了那帮游手好闲、偷摸成性的人类。
从初春到夏末这段时间里,他们每周工作六十个小时。到了八月,拿破仑又宣布,星期天下午也要安排工作。这项工作完全是自愿性的,不过,无论哪个动物缺勤,他的口粮就要减去一半。即使这样,大家还是发觉,有些活就是干不完。收获比去年要差一些,而且,因为耕作没有及早完成,本来应该在初夏播种薯类作物的两快地也没种成。可以预见,来冬将是一个艰难的季节。
风车的事引起了意外的难题。按说,庄园里就有一个质地很好的石灰石矿,又在一间小屋里发现了大量的沙子和水泥,这样,所有的建筑材料都已齐备。但问题是,动物们刚开始不知道如何才能把石头弄碎到适用的规格。似乎除了动用十字镐和撬棍外,没有别的办法。可是,动物们都不能用后腿站立,也就无法使用镐和撬棍。在他们徒劳几个星期之后,才有动物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就是利用重力的作用。再看那些巨大的圆石,虽然大都无法直接利用,但整个采石场上到处都是。于是,动物们用绳子绑住石头,然后,由牛、马、羊以及所有能抓住绳子的动物合在一起——甚至猪有时也在关键时刻搭个帮手——一起拖着石头,慢慢地、慢慢地沿着坡拖到矿顶。到了那儿,把石头从边上堆下去,在底下就摔成了碎块。这样一来,运送的事倒显得相对简一些了。马驾着满载的货车运送,羊则一块一块地拖,就连穆丽尔和本杰明也套上一辆旧两轮座车,贡献出了他们的力量。这样到了夏末,备用的石头便积累足了,接着,在猪的监督下,工程就破土动工了。
但是,整个采石过程在当时却进展缓慢,历尽艰辛。把一块圆石拖到矿顶,常常要竭尽全力干整整一天,有些时候,石头从崖上推下去了,却没有摔碎。要是没有鲍克瑟,没有他那几乎能与所有其他动物合在一起相匹敌的力气,恐怕什么事都干不成。每逢动物们发现圆石开始往下滑,他们自己正被拖下山坡而绝望地哭喊时,总是多亏鲍克瑟拉住了绳索才稳了下来。看着他蹄子尖紧扣着地面,一吋一吋吃力地爬着坡;看着他呼吸急促,巨大的身躯浸透了汗水,动物们无不满怀钦佩和赞叹。克拉弗常常告诫他小心点,不要劳累过度了,但他从不放在心上。对他来说,“我要更加努力工作”和“拿破仑同志永远正确”这两句口头禅足以回答所有的难题。他已同那只小公鸡商量好了,把原来每天早晨提前半小时叫醒他,改为提前三刻钟。同时,尽管近来业余时间并不多,但他仍要在空闲时间里,独自到采石场去,在没有任何帮手的情况下,装上一车碎石,拖去倒在风车的地基里。
这一夏季,尽管动物们工作得十分辛苦,他们的境况还不算太坏,虽然他们得到的饲料不比琼斯时期多,但至少也不比那时少。除了自己食用外,动物们不必去并供养那五个骄奢淫逸的人,这个优越性太显著了,它足以使许多不足之处显得不足为道。另外,动物们干活的方式,在许多情况下,不但效率高而且省力。比如锄草这类活,动物们可以干得完美无缺,而对人来说,这一点远远做不到。再说,如今的动物们都不偷不摸了,也就不必用篱笆把牧场和田地隔开,因此便省去了大量的维护树篱和栅栏的劳力。话虽如此,过了夏季,各种各样意料不到的缺欠就暴露出来了。庄园里需要煤油、钉子、线绳、狗食饼干以及马蹄上钉的铁掌等等,但庄园里又不出产这些东西。后来,又需要种子和人造化肥,还有各类工具以及风车用的机选?墒牵绾胃愕秸庑┒鳎锩蔷投枷胂癫怀隽恕!�
一个星期天早晨,当动物们集合起来接受任务时,拿破仑宣布,他已经决定了一项新政策。说是往后动物庄园将要同邻近的庄园做些交易,这当然不是为了任何商业目的,而是仅仅为了获得某些急需的物资。他说,为风车所需要的东西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因此,他正在准备出卖一堆干草和和当年的部分小麦收成,而且,再往后如果需要更多的钱的话,就得靠卖鸡蛋来补充了,因为鸡蛋在威灵顿总是有销路的。拿破仑还说,鸡应该高兴地看到,这一牺牲就是他们对建造风车的特殊贡献。
动物们再一次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别扭。决不和人打交道,决不从事交易,决不使用钱,这些最早就有的誓言,在琼斯被逐后的第一次大会议上,不就已经确立了吗?订立这些誓言的情形至今都还历历在目;或者至少他们自以为还记得有这回事。那四只曾在拿破仑宣布废除大会议时提出抗议的幼猪胆怯地发言了,但在狗那可怕的咆哮声下,很快又不吱声了。接着,羊又照例咩咩地叫起“四条腿好,两条腿坏!”一时间的难堪局面也就顺利地对付过去了。最后,拿破仑抬起前蹄,平静一下气氛,宣布说他已经作好了全部安排,任何动物都不必介入和人打交道这种明显最为讨厌的事体中。而他有意把全部重担放在自己肩上。一个住在威灵顿的叫温普尔先生的律师,已经同意担当动物庄园和外部社会的中介人,并且将在每个星期一早晨来访以接受任务。最后,拿破仑照例喊一声:“动物庄园万岁!”就结束了整个讲话。接着,动物们在唱完“英格兰兽”后,纷纷散场离去。
后来,斯奎拉在庄园里转了一圈才使动物们安心下来。他向他们打保票说,反对从事交易和用钱的誓言从来没有通过过,搞不好连提议都不曾有过。这纯粹是臆想,追溯其根源,很可能是斯诺鲍散布的一个谎言。对此,一些动物还是半信半疑,斯奎拉就狡黠问他们:“你们敢肯定这不是你们梦到一些事吗?同志们!你们有任何关于这个誓约的记录吗?它写在哪儿了?”自然,这类东西都从没有见诸文字。因此,动物们便相信是他们自己搞错了。
那个温普尔是个律师,长着络腮胡子,矮个子,看上去一脸奸诈相。他经办的业务规模很小,但他却精明过人,早就看出了动物庄园会需要经纪人,并且佣金会很可观的。按协议,每个星期一温普尔都要来庄园一趟。动物们看着他来来去去,犹有几分畏惧,避之唯恐不及。不过,在他们这些四条腿的动物看来,拿破仑向靠两条腿站着的温普尔发号施令的情景,激发了他们的自豪,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让他们感到这个新协议是顺心的。现在,他们同人类的关系确实今非昔比了。但是,人们对动物庄园的嫉恨不但没有因为它的兴旺而有所消解,反而恨之弥深。而且每个人都怀着这样一个信条:动物庄园迟早要破产,并且关键是,那个风车将是一堆废虚。他们在小酒店聚会,相互用图表论证说风车注定要倒塌;或者说,即便它能建成,那也永远运转不起来云云。虽然如此,他们对动物们管理自己庄园能力,也不由自主地刮目相看了。其中一个迹象就是,他们在称呼动物庄园时,不再故意叫它曼纳庄园,而开始用动物庄园这个名正言顺的名称。他们放弃了对琼斯的支持,而琼斯自己也已是万念俱焚,不再对重主他的庄园抱有希望,并且已经移居到国外另一个地方了。如今,多亏了这个温普尔,动物庄园才得以和外部社会接触,但是不断有小道消息说,拿破仑正准备同福克斯伍德的皮尔金顿先生,或者是平彻菲尔德的弗雷德里克先生签订一项明确的商业协议,不过还提到,这个协议永远不会同时和两家签订的。
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猪突然搬进了庄主院,并且住在那里了。这一下,动物们又似乎想起了,有一条早先就立下的誓愿是反对这样做的。可斯奎拉又教他们认识到,事实并非如此。他说,猪是庄园的首脑,应该有一个安静的工作场所,这一点绝对必要。再说,对领袖(近来他在谈到拿破仑时,已经开始用“领袖”这一尊称)的尊严来说,住在房屋里要比住在纯粹的猪圈里更相称一些。尽管这样,在一听到猪不但在厨房里用餐,而且把客厅当作娱乐室占用了之后,还是有一些动物为此深感不安。鲍克瑟到蛮不在乎,照例说了一句“拿破仑同志永远正确。”但是克拉弗却认为她记得有一条反对床铺的诫律,她跑到大谷仓那里,试图从题写在那儿的“七诫”中找出答案。结果发现她自己连单个的字母都不认不过来。她便找来穆丽尔。
“穆丽尔”她说道,“你给我念一下第四条诫律,它是不是说决不睡在床上什么的?”
穆丽尔好不容易才拼读出来。
“它说,‘任何动物不得卧床铺盖被褥’,”她终于念道。
克拉弗觉得太突兀了,她从不记得第四条诫律提到过被褥,可它既然就写在墙上,那它一定本来就是这样。赶巧这时候,斯奎拉在两三条狗的陪伴下路过这儿,他能从特殊的角度来说明整个问题。
“那么,同志们,你们已经听到我们猪现在睡到庄主院床上的事了?为什么不呢?你们不想想,真的有过什么诫律反对床吗?床只不过是指一个睡觉的地方。如果正确看待的话,窝棚里的稻草堆就是一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