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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夏娃的女儿 _[法]巴尔扎克说-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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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丽走后,莫依娜·德·圣埃雷安叫道:“她爱拿当到了崇拜的地步!”
    “她对此并不隐瞒。”埃斯巴夫人说。
    五月到了,旺德奈斯把妻子带到他的领地去了。玛丽只能从拉乌尔热情洋溢的
信中得到安慰,她也天天写信给他。
    伯爵夫人的离去本来可以把拉乌尔从他跌进的深渊里救出来,如果佛洛丽纳在
他身边的话;然而,他是孤身一人,周围的朋友一经看出他想驾驭他们以后,就都
成了敌人。他的合作者眼下都恨他,准备在他失败的时候再给他援助和慰藉,在他
成功的时候向他顶礼膜拜。文学界一向如此。人们只爱不及自己高明的人。谁要是
想高升,大家就都成了他的敌人。这种普遍的忌妒心倒大大增加了无能之辈成功的
可能性。因为这种人不会引起别人的忌妒和怀疑,他们像鼹鼠一样暗暗开掘着自己
的路,而且不管他们有多蠢,都能在三、四处被安排个顾问的职位;而与此同时,
有才能的人却拥在门口你推我挤,结果谁也进不去。凭着高等妓女天生的本领,佛
洛丽纳也许可以嗅出那些所谓朋友心中暗藏的仇恨,在千百种猜测中看出事情的症
结所在。不过,这些人的仇恨并不是威胁着拉乌尔的最大危险。危险来自他的两个
合股人,律师马索尔和银行家杜·蒂耶,他们早就考虑好了如何利用他那股热情为
他们拉车,他们自己则坐享其成。一旦他不能为报纸写文章,就把他排挤出去;或
是当他们需要使用报纸这分伟大的力量时,就把它从他手里夺过来。对他们来说,
拿当是一笔可以吞并的钱财,一股可以使用的、能以一当十的文学力量。有那么一
些律师,他们把喋喋不休当成雄辩,总是把话说尽而令人厌烦,他们在所有的聚会
上贬低一切,因此像瘟疫一样叫人避之惟恐不及,他们不惜一切要当大人物。马索
尔就是这样一位律师。他不再稀罕当司法大臣了;他眼见四年中司法大臣像走马灯
似地换了五、六个,使他对司法官的长袍大倒胃口。他现在想的是在公立学校弄个
教授的职衔,在行政法院捞个官职,此外再加上一枚荣誉勋位勋章。杜·蒂耶和纽
沁根男爵曾向他担保,如果他和他们观点一致,就可以得到勋章和行政法院审查官
的职位;他觉得,这两个人比拿当更可能实践诺言,因此盲目服从他们。为了更好
地蒙骗拉乌尔,这些人让他丝毫不受控制地行使他的权力。杜·蒂耶只在拉乌尔一
窍不通的公债投机买卖方面利用报纸;不过,他已经让纽沁根男爵告知拉斯蒂涅,
报纸会暗中讨好政府,只要政府支持他在议会替补纽沁根男爵。男爵就要当贵族院
议员了,他过去是在一个类似英国那种虽然衰落而仍保留为选区的市镇上当选为议
会议员的。这个市镇只有很少的选民,现在,报纸被免费大量寄到那里。银行家和
律师就是这样耍弄着拉乌尔,他们任他在报社称王称霸,享受所有的权益和荣耀,
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拿当非常喜欢他们,就像上回要求车马费时那样,觉得他们是
世界上最好的大好人,还自以为在耍弄他们。富有想象力的人(对这种人来说,希
望是生活的基础)从来不愿意看到,在生意上,当一切都按照他们的愿望进行的时
候也正是最危险的时候。拿当正处于极盛时期,他充分利用这种形势,在政界和金
融界到处出头露面。杜·蒂耶把他领到纽沁根家,纽沁根太太极为热情地接待了他,
倒不是为他本人,而是碍着德·旺德奈斯夫人的面子。可是她在他面前一提到伯爵
夫人,拿当就把佛洛丽纳抬出来作挡箭牌,大吹特吹他和女戏子之间的关系,说他
们的关系是断不了的,他怎么会丢下这稳当现成的幸福去换取贵妇人的卖弄风情呢?
他以为这一招干得很妙。拉乌尔上了纽沁根、拉斯蒂涅、杜·蒂耶和勃龙代'注'的
当,卖力地帮助空谈家们去组织那种昙花一现的内阁'注'。此外,为了表明他在生
意方面清清白白,这个向来不怕损害朋友的利益、不怕在困难时刻对厂主做出不高
尚行为的人,现在为了出风头,竟不屑于接受几家靠报纸办起来的工厂给他的优惠。
他的虚荣心和野心产生了这些完全相反的表现,这在很多类似的人身上都能见到。
为了在公众面前穿出漂亮的大衣,他们就到朋友家拿点料子把破洞补好。然而,伯
爵女人走后两个月,拉乌尔曾有过付不出账的尴尬时候,使他在胜利中不免有几分
担忧。杜·蒂耶提前付了十万法郎。佛洛丽纳拿出来的钱——占他在报纸第一次投
资总数的三分之一,都已用在纳税和开张必须的巨额花销上了。现在该考虑以后怎
么办。银行家算是照顾他,拿了他五万法郎四个月到期的期票,这样一来,杜·蒂
耶就像拉住了马笼头一样把他抓在自己手里。靠这笔额外的钱,报纸有了六个月的
经费。在有些作家看来,六个月是一段很长的时间。此外,靠大量做广告,派出很
多推销员,对订户许下些空头好处,报纸拉了两千个订户。这一小小的成功壮了他
的胆,吸引他把钞票往新闻业这个无底洞里扔。看来,只要再拿出一点本事,再发
生一件什么政治性的诉讼或政府对报纸的迫害事件,拉乌尔就能成为现代的意大利
雇佣军头头'注',墨水就是这支军队的火药。当佛洛丽纳带着五万法郎回来的时候,
不幸这一切已经安排就绪。拉乌尔本该把这笔钱作为后备资金,可是一则他认为,
如果他必须成功,那就必定会成功;二则他感到爱情已经使他精神上更高大,从而
认为过去接受佛洛丽纳的钱是很不光彩的;三则他被周围那群逢迎拍马者吹捧得神
魂颠倒,因此他没有那样做,而是把他的处境瞒着佛洛丽纳,硬要她用这笔钱重新
布置一个家,说什么在目前的情况下,堂皇的门面是必不可少的。佛洛丽纳在这方
面是用不着别人鼓动的,结果背上了三万法郎的债。她在皮加尔街弄了一座漂亮的
房子,完全归她所有,她那帮老朋友重又在那儿聚会。像佛洛丽纳这种地位的女人
的家,可以说是个中立地带,对政治野心家们很有利,他们在这儿商谈问题,却把
拉乌尔排斥在外,就像过去路易十四在荷兰谈判,而把荷兰人排斥在外一样。拿当
为佛洛丽纳假期后重返舞台专门写了个剧本,剧中的主角由她演正合适。这个半正
剧半通俗喜剧的剧本,后来成了拉乌尔在剧院的告别之作。报纸早已准备为佛洛丽
纳叫好,反正讨好拉乌尔不用花一文钱。捧场的声势太大,闹得法兰西剧院说这是
一种干扰。一些专栏文章把佛洛丽纳捧成马尔斯小姐的接班人。这么巨大的胜利把
女演员搅得晕头转向,看不清拉乌尔的处境了。她每天生活在节日和盛宴之中。她
像一位女王,周围簇拥着一批殷勤而又有求于她的人,有的为自己的书,有的为自
己的剧本,有的为自己的舞蹈演员,有的为自己的剧院,有的为自己的工厂,还有
的为登一则广告;她尽情享受掌握新闻权力的乐趣,并且从中看到了当大臣会有怎
样的威望。据来她家的人说,拿当是个了不起的政治家,他在生意上走对了路子,
他会成为议员,也肯定能当上大臣,至少像很多人一样能当一段时间。女演员们很
少不愿意听奉承话的。佛洛丽纳对专栏文章太懂行了,不会对报纸和办报的人存有
戒心。她对新闻机构了解得太少,不会关心它那套手段。像她这种性格的女人从来
只看到结果。至于拿当,他则认为,到下一届议会选举时,他和另外两个人准能成
功。那两个人从前也是新闻记者,其中一个当时已是大臣,他竭力排挤同僚,以便
巩固自己的地位。分别了六个月,拿当很高兴重新和佛洛丽纳在一起,并且懒洋洋
地恢复了过去的生活习惯。他的生活是由理想爱情的花朵和佛洛丽纳给他的欢乐编
织起来的。他写给玛丽的信堪称爱情加优美文笔的杰作。他把玛丽当作生活的明灯
和守护神,干什么事都要征求她的意见。他懊恼自己站在民众一边,有时很想采取
贵族的立场,然而尽管他惯于作出惊人之举,也不能不看到,一下子从左边跳到右
边是办不到的事。还是当大臣容易些。他把玛丽给他的宝贵的信珍藏在一只有暗锁
的文件夹里,文件夹是于雷送的,也可能是菲歇'注'送的,这两人在巴黎大登广告,
大张招贴,互相竞争,看谁造的锁最难打开、最保险。这只文件夹放在佛洛丽纳新
居的小客厅里,拉乌尔就在这儿工作。要骗过一个平时对其无所不谈的女人是最容
易不过的,她什么也不会怀疑,自以为什么都看到,什么都知道。再说,佛洛丽纳
回来后,目睹拉乌尔的生活,没看出任何越轨之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只她也
见过的、随便收在那儿的文件夹里竟有爱情的珍宝——她的情敌的信。这些信是伯
爵夫人按照拉乌尔的嘱咐寄到报社办公室的。拉乌尔此时的境况很不错。他有不少
朋友,和别人合写的两个剧本刚刚获得成功,给他的奢华生活提供了费用,同时扫
除了他对未来的忧虑。他丝毫没把欠杜·蒂耶——他的朋友——的债放在心上。有
时,遇事总爱作一番分析的勃龙代忍不住对杜·蒂耶表示怀疑,他反说:
    “怎么能不信任自己的朋友呢?”
    “可是对敌人就谈不上信任不信任了。”佛洛丽纳说。
    他为杜·蒂耶辩护,照他说,杜·蒂耶是最善良、最随和、最廉洁的人。拿当
像个走钢丝而没有平衡棍的杂技演员,任何人,哪怕是与他最不相干的人,只要洞
察了他的生活内幕,都会为之提心吊胆。可是杜·蒂耶却以一个暴发户的泰然自若
和漠不关心的态度,袖手旁观着。他对拉乌尔的友好中包含着可怕的嘲讽。一天,
他们从佛洛丽纳家里出来,他和拉乌尔握手道别,看着他上了轻便马车,然后对天
字第一号的忌妒鬼卢斯托说:
    “瞧他今天神气活现地到布洛涅森林去,半年后就该到克利希监狱去了。”
    “他?不会的,”卢斯托叫道,“有佛洛丽纳呢!”
    “可是,我的小兄弟,谁跟你说他会一直留着她呢?至于你嘛,比他强百倍,
半年后你就是我们的主编先生了。”
    十月,期票到期了,杜·蒂耶慷慨地给他延了期,不过这回是两个月,外加贴
现和一笔新的贷款。拉乌尔自以为稳操胜券,因此在杜·蒂耶这只钱袋里大把拿取。
再过几天,费利克斯·德·旺德奈斯夫人就要回来,她急不可耐地想见到拉乌尔,
比往年早回一个月。拉乌尔不想在重新开始他的战斗生活时,因缺钱用而被捆住手
脚。他们之间的通信已经使伯爵夫人的情绪兴奋到了极点,因为笔写总是比嘴讲大
胆,在信里,思想经美妙的词句一掩盖,可以无话不谈,言必尽其意。伯爵夫人把
拉乌尔看作当代最光辉的天才,认为他心灵美好,只是不为人所理解,他白璧无瑕,
值得人爱。她看见他正大胆地把手伸向权力的筵席。不久,他那谈情时如此温柔的
声音将在议会讲坛上轰鸣。他的生活像球体一样由无数相互交错的圆组成,其圆心
就是上流社会。玛丽只为他活着。她已对小家庭的平静幸福失掉了兴趣,拉乌尔那
旋涡式生活的动荡不宁通过情人的生花妙笔传给了她,也激荡着她。她吻着这些信,
它们是在新闻界的激战之中和勤奋工作之中抽空写成的呀!她体会到它们的全部价
值。她确信自己是惟一为他所爱的人,除了荣誉和野心,她没有别的情敌。她在孤
寂的生活中找到了可以发挥她全部力量的地方。她庆幸自己选对了人:拿当是个天
使。幸好,她回到领地后与拉乌尔无法来往,倒平息了社会上对她的流言蜚语。九
月底,他们又开始到布洛涅森林去散步了。在各个沙龙重新开放之前,他们只能在
那儿见面。在那儿,拉乌尔可以比较自由自在地领略理想生活的纯洁美妙的乐趣,
而又不让佛洛丽纳知道。他只需少干点工作,反正报社里的事情已经上了轨道,每
个编辑部已熟悉自己那部分活儿。他常常情不自禁地把佛洛丽纳和伯爵夫人作比较,
比较的结果总是对佛洛丽纳有利,而伯爵夫人也毫不逊色。他的感情和理智上对一
个贵妇的眷恋使他不得不再度东奔西忙,疲惫不堪,可是他居然有超人的精力,同
时活跃在社交、新闻、剧场这三个舞台上。佛洛丽纳感激他,分担他的工作和忧烦,
该来的时候来,该走的时候走,毫不吝啬地给他以实际的幸福,不言不语,不自怨
自艾;而伯爵夫人呢,总是对他百看不厌却又对他守身如玉,殊不知,为了与她相
会片刻,拉乌尔要做多少工作,要花多少心血。佛洛丽纳从不想主宰他,而是高高
兴兴地任拉乌尔想要就要,想甩就甩,像猫一样,被主人从怀里放到地上以后,抖
抖脑袋高兴地走开。这种随和的作风倒挺适合思想家的生活节奏;任何艺术家都会
像拿当一样,一面享用这种艳福,一面继续追求理想的爱情,后者符合他诗人的天
性,能满足他内在的尊严感和虚荣心。他也知道,万一走漏风声就会引起灾难性的
后果。然而又想:伯爵夫人和佛洛丽纳都不会知道的,她们俩离得那么远!入冬后,
拉乌尔又在上流社会露面,此时他已达到鼎盛时期,简直是个人物了。德·玛赛一
死,议会四分五裂,拉斯蒂涅也随着垮了台,他不得不依仗拉乌尔,同时充当他的
吹鼓手。德·旺德奈斯夫人很想知道,丈夫是不是已改变了对拉乌尔的看法。于是,
事隔一年她又对他提出同样的问题,满以为这下可以痛痛快快出口气了,女人们都
喜欢这种报复,连最清高的贵妇也不例外,天使们都想排在耶路撒冷神殿中的至圣
所周围,可见天使们也有虚荣心哩!谁知伯爵回答说:
    “他只差上阴谋家的当了。”
    费利克斯在社交界和政界混久了,心明眼亮,把拉乌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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