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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情断枫桥-第25部分

小说: 情断枫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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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呀!”她又叹一声,手缩了回来,两眼天真而崇拜地望着他。
    “我是瞒着我父亲给姐姐讲的,后来父亲还是知道了,我差点吃了他的拳头。
姐姐姐夫也挨了一通骂,说带什么东西不好,带这种无聊玩意,要让我越学越蠢是
不是。你看,他把这不当艺术,当成‘蠢’。”司徒强苦笑一下。
    欧阳娇说:
    “你姐姐姐夫真好,他们喜欢你。”
    司徒强把绒布放到茶几上,然后把萨克斯往嘴边一送,一串琶音轻松地飘了出
来,他得意地朝欧阳娇眨眨眼,说:
    “音色好柔和,绝了,中坝子那支简直没法比,市歌舞团那个吹萨克的都借去
吹了两场,还我的时候依依不舍好像是跟他情人分手。”
    “别说了,我想听。”
    欧阳娇退坐到沙发扶手边,胳膊支在扶手上,拿手背撑着腮帮子,面带宁静的
笑意,凝视着这位快乐的演奏家。她一听就听出来了,现在他演奏的就是那次在中
坝子舞厅独奏的那支曲子,她还记得他说的,叫《爱情的故事》。于是,他们在河
中游泳,在沙滩上手拉手跑,在舞厅跳舞,在林间散步,在树下草地上拥抱、亲吻、
疯狂,司徒强在月亮下的草坪上的宣誓,一幕幕情景就像电视画面一样浮现在眼前。
她不得不暗暗感谢那次夜行列车,把这样的好人儿给碰上了。她又深感庆幸,两次
拒绝他,赶他走,竟然没有使他们分离,反而越来越近。她差点失去了他却最终没
有失去,莫非这是有缘?
    她的心猛地一紧:怎么回事,我爱上他了?不不,她连忙否定,可是却没有找
到反驳的理由。她试着肯定了一下,令她惊奇的是,好像没遇到什么阻力,她仿佛
得到了什么鼓励似的,开始寻找起证据来。主要的证据大概就在这两天之中,她记
得有部电视剧里有个女人说过一句话:如果一个女人开始在一个男人身上花钱,那
就说明这个女人爱上了这个男人。当时她就非常赞成这句话,女人只要爱上一个男
人,她是什么都舍得给这个男人的,像她,从没爱过一个男人,所以她从来都是花
他们的钱。那么现在她是应了电视上的那句话了?因为她开始在一个男人身。花钱
了。
    曾几何时,她感到别人爱她是一种危险,她爱上别人也是一种危险,而这时候,
她怎么就没有这种危险感觉?不但没有,她好像还在有意靠近这种爱。过去,她是
怕失去自由自在的好生活,而今,她似乎一点不觉得远离那种生活有什么可伯,她
甚至希望有一种安稳的固定的日子等着她去过。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有一种疲
惫之感在起作用。是的,四年的飘零生活,她突然感到累了,她需要一个港湾歇息,
这个港湾不是别的,正是一个家,一个有男人在其中的家。
    “想什么?”有人问。
    她猛一抬头,看见司徒强已经停止了吹奏,正拿一双惑然的眼睛注视着她。她
忙说:
    “没什么,我在听。”
    “不,你有心事。”他坚持着,怀着某种希望。
    她看看他,低头想想,然后说:
    “司徒,你坐过来。”
    他立刻坐了过去,脸上留着询问的神情。
    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默默的。
    他轻柔地搂着她,等她开口,他明白她有话要说,他等待的就是她自己对他说。
    她的确有话要说给他听,但是她首先要说的是她的过去,然后才是别的。
    “司徒。”她深深吸了口气,开口了,“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我在听。”他连连点头,显得有些急切。
    “你不是总在问我是做什么的吗?”
    “我……”他没想到她要说这个。
    “我告诉你,我…”
    “别说!”
    他一把捂住她的嘴。
    她惊愕地直起腰来望着他。
    他深情而激动地向她摇摇头。
    她一把拉下他的手,又急又慌地问:
    “你知道了?”
    “我爱你,欧阳。”
    他紧紧抱住她。
    她缩在他的怀里还在紧张:
    “是昨天?”
    他伸手把她面颊上的头发拂向耳后,露出她一张明净的脸,他的话说得有力而
又温存;
    “我爱你,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真的是什么都不重要吗?
    昨天听到常光福说出欧阳娇的底细,他先是不信,绝对不信,但马上就信了,
欧阳娇的生活情状,生活细节,是那么清晰地迅速划过心间:她一个人住,她使用
BP机,她说她是“个体户”……这些还不是最有力的证据,最有力的证据是常光福
与她的纠缠,假如不是做那种生意的,谁敢这样轻慢她,凭她的美丽和气质,走到
哪里都可以理直气壮地鹤立鸡群,何以会这样怕那头脏猪?
    他觉到了撕肝裂胆的剧痛,他不要命地向常光福进行攻击,置生命于度外,看
上去是为了欧阳娇在与常光福决斗,可他自己清楚,有一大半是为了自己伤得更加
厉害的流血的心。
    这么美丽的姑娘,为什么会去干这种事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一时间,一种受骗上当的感觉在他心中如发酵的面团,迅速
而绝望地滋生出来,占据了整个心胸。他一个堂堂小伙子,英俊潇洒,大专毕业,
却为什么会和堕落的女人沾在一起?是的她也漂亮,她走在街上受万众瞩目,她与
男人依傍一起,使男人更觉自己象个男人,一种胜利的豪情往往会不由自主地漫上
胸臆。可为什么,她要是个堕落的女人呢?!为什么她有那么多率真和伶俐?她为
什么不十分地粗俗和丑陋,如果那样的话,他就不会在火车上对她产生好感、更不
会在以后发展成一种朝思暮想的爱情呀;
    设想一下,与这样一个女人结婚,把自己沉入到耻辱的泥沼中去,这是何等不
可思议的事情。何况他从小受的教育,他的道德水准,都使他把这种女人看作是最
为肮脏的人渣,那是社会机体上的腐瘤,是毒化健康生活的浓疮啊!
    但欧阳娇竟然在河滩上找到了他,竟然一个人把他背上了几十级高高的石堤,
她竟然为他伤痛地落泪,他当时弄明白了这一切,坚冰就在心中融化,他倏然清楚
了,她所做的一切,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在用她的爱对予他的爱给以回报。
    爱与爱的呼应,人世间最最至尊无上的情感。
    爱与爱的碰撞,宇宙间最最辉煌的裂变。
    那么,他能拒绝她的真爱吗?一个真爱难道不会使一个曾经失足的生命得到一
种涅槃的新生吗?!
    而且,他爱的是她的现在呀,那么在她的过去中不管有多少污垢,那都已经进
入了历史,与现在毫不沾边。而她的现在却在极大地感动着她,她忙忙地为他请医
买药,忙忙地跑到单位为他请假,他的短短一生中碰到过对他如此关爱的姑娘吗?
答案是否定的。当然父母给他介绍过一个搞技术的姑娘,她大学毕业,品行端庄,
肯定有良好的社会声誉,但她与他相处时,会像眼前的欧阳一样焕发出内心的激情、
让人体会到什么才是爱的风暴和爱的巨潮吗?不会的,他大概与技术姑娘成为妻子
后,他们会互相尊重,彬彬有礼,甚至没人监督时都会自觉地说话带一个“请”字,
可那不是找爱人,那整个儿是请了一个公关小姐进家,礼貌是周到了,但就缺了那
种撼天动地不顾死活热血沸腾的——激情!
    他与欧阳娇才有激情,欧阳娇诱使他体内焕发出巨大的爱。
    这才是最重要的,爱才是天地间囊括一切的核心!
    那书生与浣纱女二次相遇时,浣纱女不也成了青楼烟花吗?他们尚能为爱情而
双双化作永恒,何况现代人的我,难道还不比古人有境界!
    让欧阳的过去见鬼去吧,那是她没有遇到我的缘故,现在遇到了我,我们真正
地相爱了,她就是爱之中的一个全新的人。我在认识她之前没有进入她的生活,我
就无权责备她的过去。
    事情就这么简单,她现在没有一丁点对不起我,相反,她的付出远远大于我对
她的付出,两相一比,我欠她的比她欠我的还多。
    我爱你,欧阳,我离不开你,欧阳!
    他更紧地抱住她,用嘴唇在她的头发上使劲摩擦。
    怀中的姑娘感受到他巨大的宽容和爱意,她的脸埋进他的胸怀,“呜呜”地哭
起来。
    啜泣声好久好久才慢慢平息。
    司徒强有意朗声道:
    “我们来高兴一下,今天应该庆祝。”
    欧阳娇挂着泪珠点点头。
    司徒强拿起萨克斯,这次吹的是《纤夫的爱》。他吹完了“哥哥”的一段,示
意欧阳娇接着唱“小妹妹”。欧阳娇轻声唱起来,脸上漾着笑纹,而眼中还闪着泪
花。
    唱完了,欧阳娇一下扑在司徒强身上,一边摸着他肿还未消的脸,情意无限地
说:
    “司徒,今晚上,我让你亲个够,让你亲个够!让你亲个够!!”
    司徒强在欧阳娇这儿一连住了五天,这是快乐而缠绵的五天,但是他终于要去
上班了,他脸上的伤痕已经消失干净,可以见所有的熟人了。
    欧阳娇送他出门,走过天井,正要开大门的时候,她一把抱住他,脸紧紧地贴
在他的肩头。
    “我不让你走。”她伤心地说。
    “这又不是分别,晚上我会来的。”他抚摸着她,“欧阳,我要使你幸福!”
    他们紧紧拥抱,疯狂地亲吻,在一种难舍之情中幸福地告别。
    “晚上回来。”她使用了“回来”这个词。
    “不等晚上,我就回来。”他情深味长地重复她赠与他的这个“回来”。
    “回来吃饭。”
    “你好像已经进入了角色。”
    “什么角色?”
    “老婆。”
    他们又是一阵拥抱,亲吻,这才真正地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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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晚上司徒强差点没能“回来”,下午下班,他觉得还是回家告诉父母一声,
这些天他一直没和家里通电话,他不愿意父母破坏他的情绪,反正做都做了,随他
们怎么办吧。他回家之后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把他赶出家门,走就走,反
正他现在已经有了一个住处,或者干脆说,是有了一个家。
    司徒强回去的时候,父母正好下班回来,父亲阴沉着脸,气氛一下子就紧张得
凝固了一般。司徒强一看父亲的脸就伤心,在他的记忆中,父亲在他面前,脸上好
像从来没有展现过晴朗的阳光。
    母亲重重地叹一口气,问:
    “你自己说吧。”
    他早已编好了他的台词:那天办了舞会,去朋友家玩,晚了,就没回来。第二
天又病了,住进医院,一病就是这么几天,伯父母担心,就没打电话回家,反正没
啥危险。
    “我不想揭穿你的谎言,因为我不想费这个精神,”父亲一开口就份量很重,
“我只想弄懂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就不为你自己的前途负责?”。
    司徒强坐在沙发上不吱声,他知道他的任何回答都不会让他们满意,除非是他
做不到的。所以他干脆不回答,再说这个问题太笼统,不好回答。
    林姨大概是想帮助他少受点罪,提前出来叫吃饭了,母亲说了声:
    “等等。”
    一听说吃饭,司徒强不由得抬头看了看钟,六点二十了,他感到不安起来,也
许欧阳娇也把饭弄好了,正在望他“回来”吃饭。可是眼前,明显地是一种要和他
长谈的格局。这种严肃的气氛,从小到大已是司空见惯,所不同的是,今天的这次,
他大概无论如何也是坐不下去的了。
    “怎么,屁股下有刺?”父亲看出了他的扭动,冷峻地说。
    “今晚你哪儿也不能走,”母亲立即帮腔,“我们要和你谈谈。”
    不,欧阳娇在等着他,他答应的要和她共进晚餐。他急于脱身,想了想,干脆
给他们讲了算了。这个念头一出来,他马上就决定实施,他冷静一下,很郑重地开
口了:
    “爸爸,妈妈,我交女朋友了。”
    父母亲一惊,这太突然了,屋里竟沉静了片刻。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父亲终于恼火地开口。
    “我已经二十三岁了……”
    “二十三岁也是我们的儿子!”母亲立刻大声打断。
    父亲马上补一句:
    “二十三岁也是我们司徒家的人!”
    因为这是意料中的事,所以司徒强反倒显得异常平静:
    “今晚我们有约会。”
    “约会?”母亲机械地重复一声。
    “我不能失约,”他加重了语气,“这不礼貌。”
    “原来你压根儿就没把心思放在考试上?”父亲痛心地捶胸,好像受了极大的
蒙骗。
    司徒强差点就说了:“正是这样。”但终于忍住了,他不想被纠缠在这件事上,
他想赶快离开,就接着自己的话说:
    “我至少今天晚上得去赴约。”
    父亲烦躁地转移了话题:
    “她是哪个单位的?”
    “她,下,下海了。”只有这句话,他才没有说得流畅
    “她是哪个单位的?”父亲提高了嗓音。
    “纺织厂”。
    “学历?”
    “高中。”他没敢如实说。
    “工人?”
    他“唔”了一声。
    “根本不可能!”父亲气得站了起来,“你为什么总是对这样一些弱智女孩感
兴趣!”
    “你太让我们失望了!”母亲捂着胸口,无力地靠在沙发上。
    “打消这个念头吧,”父亲双手叉腰坚决地说,“我们决不允许你的后代,也
是我们的后代,出现智商问题!”
    司徒强好像不怕他们了,他现在有了家,有了爱,有了他的欧阳,他不会逆来
顺受地接受他们的随意摆弄。他也站了起来,做出要出门的样子,说:
    “我该走了。”
    “走了就别回来!”父亲斩钉截铁。
    司徒强轻声地,一字一句地说:
    “我可以考虑这个问题。”
    说完,毫不迟疑地走出这个很少带给他愉快的家。
    身后传来“砰”地一下关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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