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经管其他电子书 > 一半是火焰 一半是海水 >

第2部分

一半是火焰 一半是海水-第2部分

小说: 一半是火焰 一半是海水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瞧你那操行!”方方也辱骂陈伟玲,“还他妈受教育呢,胶鞋脑袋,长得跟教育似的。”
    “走走,咱走。”我推方方,“甭跟她废话,挤兑起咱们来了。”
    我跟方方走到休息室,点上烟,抽了两口,又嘻嘻笑起来。“嘿。”方方捅我 ,我一转身,见吴迪走进休息室,看到我们,怯怯地、红着脸走过来。
    “你们生气了吧?”
    “没有,这点事我们哪会生气,没生。”
    “你那个同学太不客气了。”方方说。
    
    “她被你们骂哭了。”吴迪看看我们说,“正在座位上哭呢。”
    “你替我们跟她道个歉吧。”我说,“我们可不是成心想得罪她。她是你的好朋友吗?”
    “还可以,同学呗,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朋友。”
    “吴迪。”“嗳。”吴迪倏地转过身。那个演讲的男大学生笑着向我们走来。
    “这是我朋友。”吴迪轻声给我们介绍说,看到我们眼中的笑意,脸绯红了。
    “你们是吴迪的朋友?”那个小伙子热情地说,“演讲得不好,让你们笑话了。”
    “哪里哪里,挺好挺好。”我客气地说。
    “比前几个好。”连方方也有些过意不去。
    “应付差使,准备得也不充分。”小伙子挺实在。
    “韩劲。”很多人拥进休息室,一群男学生叫吴迪的男朋友。
    “你们聊吧。”这个叫韩劲的小伙子匆匆走开。
    “你朋友不错。”我欣赏地看着走到另一边去的小伙子。
    “我知道,你们看不起他。”吴迪一脸沮丧,一脸委屈。
    “哪儿的话,”我由衷地说:“我们胡说你别认真。我们敢看不起谁呀?劳动人民,粗鄙不堪。”
    “得了吧,这会儿又踩乎起自己了。”吴迪斜了我一眼,嗔道。
    “史老师。”吴迪和一个走过我们身边的三十多岁的男人打招呼。
    “噢,吴迪。”那个三十多岁男人停住脚,笑着跟吴迪说话,看见我和方方,不笑了。
    “史老师。”方方嘲讽地叫他。
    史义德不自然地笑:“你好,张明,方方。”同我们握手。
    “当老师了,人模狗样的。”我跟史义德开玩笑,“到底成了专职团干部,有志者,事竟成。”
    我对愣愣地站在那儿、摸不着头脑的吴迪说:“我看是同学,都没念到毕业。他加强到校团委去了,我们哥儿俩是勒令退学。”

                          三

    我坐在人民英雄纪念碑的长长石阶上等吴迪。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来,爱来不来,反正今儿天气不错,暖风熏熏。天安门广场上很多老人和孩子在放风筝。蓝天上,凤凰伫立,老鹰翱翔,沙燕翩翩。最惹人注目的是一个老者放的数十米长的五彩大蜈蚣,悠然起伏,飘飘欲仙,引得广场上的中外游客个个翘首望天,拍手喝彩。西边人民大会堂前,国务院总理正在主持一个大国元首的欢迎仪式。礼炮声中,军装笔挺的军乐队手执金光闪闪的管号吹奏着两国国歌,两位国家首脑在侍从的陪伴下踏着红地毯检阅三军仪仗队。我看看手表,已经四点多了,站起身,走上纪念碑基座俯瞰广场。远远地,一个穿米色真丝绣花衬衫、蓝地白花蜡染土布短裙的女孩穿过人丛,急急跑来。她一直跑到纪念碑前花坛才站住,东张西望找人,目光扫过我也没停下。我也不叫她,耐心地看着她低头拨着腕上的手表,一步步慢慢走上纪念碑基座,走到我面前——猝然停下,才笑着开口: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看得见看不见我——我就那么不显眼?”
    她光笑,瞅着我不说话。
    “你晚到了十分钟。”
    “没有!”她抬起自己纤细的手腕让我看她的表。
    “别赖了。”我戳穿她,“我看着你拨的表针。”
    她不好意思地嘻嘻笑。三军仪仗队执枪走分列式,两位国家首脑庄严地站在检阅台上。
    “我以为你不一定来呢。”
    “为什么?”
    “我想史义德和陈伟玲一定不会饶我。”
    她笑,看我一眼:“史义德倒没说你什么坏话。他说尽管你们当年关系并不融洽,可他一直认为你是个极聪明的人,就是有点自暴自弃。”
    “陈伟玲呢?”
    她无声地笑,不说话。
    “说嘛。”
    “不好听。”
    “没关系,我还怕人骂吗?”
    “她说你们是流氓、无赖、社会渣滓。你们也确实把她骂得太狠了。”
    “叫没叫你别再理我们?”
    “叫了。”
    “那你还来。”
    “噢,谁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呀!”
    “成,不易。”
    “那是。”
    人民大会堂前的欢迎仪式已经结束,官员们和外宾乘着黑色豪华轿车,在摩托警察的开道下,鱼贯驶出。围观的人群慢慢散开。我和吴迪沿着前门东大街向崇文门方向走去。一开始还彼此保持一段距离,后来路上人多车多,不是被人流忽然隔开就是碰碰撞撞,她也就自然而然地挽上了我。我今天晚上没行动,可以和她消磨一晚上,说实话,我今晚唯一的目的就是勾搭上她。昨天下午我和方方听完演讲出来,在车里我就对方方说:
    “那臭丫挺的简直不是女人,镶嵌体。”
    “你说哪个,陈伟玲?”
    “就是她。我看吴迪还不错,你说呢?”
    “你和她约了一道?”
    “耶斯。”
    “有戏,老外一定着迷。”
    “挺可爱的啊。就是太单纯,叫人不忍下手。”
    “别恶心我了,就跟你第一次干这种事似的。”方方把车开得飞快,急促地转弯。
    “一看就是从高中直接念大学的傻孩子。”我抽着烟评论说,“什么都新鲜,什么都想试试,往人家枪口上撞的年龄——你那套房子的钥匙给我。”
    “我可事先警告你,我是个危险的、怀有不可告人目的的朋友。”
    我们在一家很清静的餐厅吃饭,服务员上完菜就远远地退到一旁。我知道,同一个蔑视世俗看法、喜欢自己有独立见解的女孩子谈话,最好把自己说成一个坏蛋,这会使她觉得有趣甚至更抱好感。就如同拼命形容一个人如何丑,不堪入目——实际并不那么丑。她会细心地去找优点,而不是处处挑剔,去观察你的缺点。
    “我贪财、好色、道德沦丧,每天晚上化装成警察去敲诈港商和外国人,是个漏网的刑事犯罪分子,你要报告警察可以立一大功。”
    “我早看出来了。我就是便衣警察,来侦察你的。”
    “你手提包里一定有个录音机了。”
    “有。”
    “那个人是不是你的同事?”我指一个垂手肃立、看着别处的服务员。
    “是。”吴迪看看那个服务员,回过脸笑着说,“这儿到处都是我们的人。”
    我们笑了一阵,聊起别的。吴迪问我:“昨天的读书演讲会你是不是觉得特恶劣?”
    “那倒没有。”我喝了口酒说,“道理能牛成那样,也就不错了。”
    “我看你昨天完全是一副轻蔑嘲笑的样子。”
    “我只是觉得你们大学生喜好这套有点低级,想了解什么,自己找书看不就行了。而且这几位演讲者的教师爷口吻,我一听就腻。谁比谁傻多少?怎么读书,怎么恋爱,你他妈管着吗!自己包皮还没割,就教起别人来了。”
    “这么说,您是自己看书,自己寻找真理了。”
    “错了。”我嬉皮笑脸地说,“我是压根儿就不从书中学道理、长学问的人。活着嘛,干吗不活得自在点。开开心,受受罪,哭一哭,笑一笑,随心所欲一点。总比埋在书中世界慨然浩叹,羡慕他人命运好。主人翁嘛。”
    “多了解一些别人的经验教训,不也能使自己少犯错误,少走弯路,目的性强些?”
    “我可不喜欢什么事都清楚地知道结局,有条不紊地按部就班地逐次达标,那也太乏味了。多一分远见,就少一分刺激。如果我知道下一步、每一步会碰到什么,产生什么结果,我立刻就没兴趣活了。”
    “所以……”
    “所以我一发现大学毕业后才挣五十六,我就退学了。所以我一发现要当一辈子小职员,我就不去上班了。”
    “但你肯定会死……”
    “所以我抓得挺紧,拼命吃拼命玩拼命乐。活着总要什么都尝尝是不是?每道菜都挟一筷子。”
    “你不是已经体验了一百多个,还没够?死得过儿了。”
    “每一个和每一个不一样,连面条现在也能做成一桌面条宴,世界是那么日新月异地发展。譬如说,一周前,我做梦也没想到会遇到你,现在我们却在一起吃晚饭,推心置腹地谈话。天知道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没准会很精彩,全看我们俩了,这不是很有趣,很鼓舞人活下去?”
    “你说,”吴迪感兴趣地问,“我们还会有什么发展?”
    “没准你会爱上我,”她上钩了,我很高兴,“我也会爱上你。”
    “可我已经有朋友了。”
    “那算什么,没准你这个朋友,韩劲,是你将来最憎恶的人,没准你还会死在他手里。一本书,我翻开头,就能告诉你下面是怎么回事。可生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甚至自己还能决定是喜剧还是悲剧。你看电影喜欢悲剧还是喜剧?”
    “悲剧!能让我哭的电影我就觉得是好电影。”
    “我肯定能让你哭。”
    “你想害我?”
    
    “怎么能说是害呢。假如说你爱上了我,假如啊——”
    吴迪笑着点点头:“你说吧。”
    “你爱上了我,吃完饭就跟我走了。我也爱上了你——这不是没可能的——深深地爱上了你,别笑嘛。可你是个水性杨花的姑娘,又爱上了别人,我悲伤而高尚友好地和你分了手。几十年过去了,我们都老了,又在这家饭馆偶然相逢。我孑然一身,你也晚景凄凉,感时伤怀,你哭了。”
    “我看你不是什么书都不看,”吴迪笑得刚喝的一口酒赶忙吐进碗里,张着湿润的嘴唇说,“伤感小说就没少看。”
    “你说可能不可能吧?”
    “才不会呢,故事只能是这么个故事:我爱上了你,可你根本不爱我,我为你而死,你……”
    “我看我们都可以当小说家了。”
    “都是男的坏。”
    “好啦好啦,往后看吧,关键是咱们得把这故事进行下去。现在,第一章,我已经爱上你了。”
    “我还没爱上你。”吴迪笑,红着脸正视着我含情脉脉的目光。
    服务员来结帐时,吴迪坚持要由她付款。为了保持她的自尊心,使这个阴谋更像一个纯情的故事,我随了她。
    从餐厅出来,天已经黑了,街上人仍然拥挤,车流活泼。吴迪再次挽上我时,我知道我已经成功了。这不是技术性的、在人群中走路的正常反应,而是恋人那种含羞带怯的紧紧依偎。如今是传统道德受到普遍蔑视的年代,我没费多大劲儿,就完全克服了她对韩劲残存的一点责任感和因此引起的微微踌躇。
    方方这套房子是那种大批兴建的普通公寓,墙壁很薄,房间闷热,脱衣服很顺利。我没开灯,这样可以使她勇敢些。她的确很镇静,甚至在接吻时我还觉得她挺老练。当然,她告诉我她是“第一次”,我也跟她说我是“第一次”。后来,她疼哭了。她竭力忍着,我没听到一声啜泣,房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我已经感到有点不对头了,她没骗我!我摸她的脸,摸到一脸泪水。
    “你真是第一次?”
    她没吭声,我有几分惊慌。我知道第一次对她意味着什么,这对下一步的诱惑实在不利,我还可能被她死死缠住。我不爱她,不爱任何人。“爱”这个字眼在我看来太可笑了,尽管我也常把它挂在嘴边,那不过是像说“屁”一样顺口。到了清晨,我迷迷糊糊醒来,无动于衷地看看我身边坐着的那个女孩子。她一夜没睡,鬓发散乱,泪光莹莹地俯身端详、亲吻着我。
    “醒了。”她冲我一笑,笑容里带着讨好和谦卑。我闭上眼,由于过着放荡、没有规律的生活,我的身体亏得很厉害,这会儿是又累又乏,连还她一个微笑都没力气也没兴趣。再说,我也用不着再向她献殷勤了。
    “你爱我吗?”她抚着我的脸轻声问。
    “爱。”我想着怎么才能摆脱她。“我也爱你,真的,你不知道我多爱你。”
    “我知道。”
    “你和我结婚吗?”
    我哼哼笑了两声,不想破坏她的好兴致。
    “我们俩将来一定会幸福。”她兴致勃勃地搂着我遐想,“我要对你好好的,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永远不吵嘴,不生气,让所有人都羡慕我们。你想要个男孩还是女孩?”她问我。
    “二尾子。”
    “讨厌。你别睡,别睡。”
    我睁开眼:“困着呢。”我欠身看看桌上的手表,“你该上课去了。”
    “我不去了。”
    “那怎么行,你还是去吧,学哪能不上。”
    “我不想去,我要一直在这儿瞧着你。”
    “有你看够的时候,现在我想睡觉了……怎么啦?”
    她紧咬着嘴唇,眼中噙满泪水,一言不发。
    
    “好啦好啦。”我拍拍她的脸蛋,“课不能落,下午我给你打电话。别生气了,我是为你好。”我用嘴碰碰她的嘴,她的脸色柔和下来,抱住我亲了亲,下床穿衣服。
    “你送我吗?”她穿好衣服,对着镜子用皮筋扎好头发,回过头来问我。
    
    我已经有几分烦了,还是说:“这儿的邻居挺讨厌,看见咱们俩一起出去会说闲话。”
    “好吧,我不用你送了,下午几点给我打电话?”
    “睡起来就打。”
    “早点打。”她走过来,捧住我的头,使劲、长长的亲了我一下,我差点窒息过去。
    “再见。”她喜洋洋地走了。
    “再见。”我愣了会儿神,翻身睡着了。

                          四

    “好吧好吧,我去,你在门口等我吧。真要命。”我挂了电话,生气地点着一支烟,走回牌桌看亚红的牌。
    “又是吴迪?”方方看看自己的牌,打出一个“白板”。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