俾斯麦-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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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那里的堤工局在议会拥有席位,这件事唤醒了俾斯麦沉睡多年的感觉,觉得他与这条河的命运息息相关——他把这种感觉苦心经营地变成事实,从易北河堤不过几步就可以到达议会。这时候有一位虔信派想帮他挤入官场,当东普鲁士的钦派委员,但俾斯麦从申豪森写信给他的哥哥说他并不愿意就职。
“我虽然可以在东普鲁士得到提升,但是我不论得了什么差事,一旦就职就觉得不尽人意,事情太繁重,太无味。倘若我到东普鲁士,我必须辞了这里的堤坝总管差事,政府却已经答应给我这件差事了……堤坝总管差事和议会差事,我敢说我必定会被选中,这就够忙的了,我已经很难同时兼顾我自己的产业……我所打定的主意是首先偿还我的债。”同时他也很看重将来当议员的前程。
俾斯麦心中自有计划,堤坝总管可以继续做下去,他深信自己也会被选为议员,还知道被他顶缺的那个人还有几年活头。他有了许多筹备之后,就想法子挤走现任堤坝总管,故意擅离职守而被免职!俾斯麦一面请求上司以求宽恕,一面设法减轻他的产业所应纳的治河费,他找着一条古老的提议,凡是堤坝总管,他的地产与他的差事必须有直接的利害相共的关系。他还找出几百年前的一宗旧案,说这一定会逼他的祖宗们交换产业。他作过这几种事,为的是巩固他自己要求的这种差事。同时也有利于他的邻居们,这样做给人印象是他从无能之辈手上夺取这个席位将能帮助他们。其实他这样的举动同时也是要保护他自己的产业,减轻他自己的费用。他的最后目的是要当地方行政长官和代表。
俾斯麦的特点是精明,有才干,是个实干家。这些特点很快在他的第一次政治活动中得到充分展现,使他的人生道路出现转机,于是文化成为他追求更高境界的动力。
七、玛丽之死
申豪森是一座结实庄严的建筑,四周是高大的菩提树、橡树,这是很大的一所房子,不是庄园。俾斯麦给朋友写过一封信,描写这所建筑:“我左手拿着雪茄烟,透过烟雾向窗外看去,正北方是老菩提树,其后是一所古式花园,篱笆很整齐,有许多石雕的神像,有黄杨树,有矮的果树,树后是一大片麦田(可惜不是我的);距离这里数英里是亚尼堡小镇……从南边的屋顶窗子往外望可以看见某处的几座高台;往西看,一处住所隐隐露在云雾中,在宅里看是一所三层高的大房子,有很厚的古老城墙。帷慢是皮革、竹布制的,是东方的花样与山景。家具是很俗的,蒙以褪色的绸缎。可以说,这样的装饰显示了这家的祖先要远不如我的祖先富足。”
这所旧宅的新主人——俾斯麦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娶一位夫人。他曾品评过几位女人:“拉文洛伯爵夫人有很好的牙,红铜色的脸,将来有一天会变作一位很庄严的女牧师;莱赞斯泰因夫人是有名的美人,若是夫妇同出去散步,她是位很能给丈夫争光的夫人,她身段苗条、知识渊博。”
俾斯麦用的这些字眼表明他对女人还是有一定的鉴赏力的。他喜欢像买马人一样,让马逐匹在面前跑过;他最注意的是女人们的家世,不是她们的财产,因为惨斯麦并不是要有钱女子。他写信给妹妹说道:“我实在应该娶亲啦。父亲死了之后,我觉得很冷清。天气不好的时候,我觉得很愁闷,很想谈一次恋爱。我最终决定要娶H。E。这里人人都要我娶她。……她对于我诚然是冷淡的,但是别的女子也是这样。……我必须承认我现在仍然多么爱轮匠之妻(靠不住的女人)——为了克服这个弱点我开始尊重自己。”
当俾斯麦这样坦白地承认的时候,当他说这件恋爱事情的时候,他在虔信派的社会里已混了一二年。其实,在他父亲未死的前一年,他已经认识乔安娜。冯。普特卡默。在布兰肯堡结婚时,在宴会上,人们特意把他们两个的座位放在一起,他们请他们两个人夏天同他们一道到哈尔茨山旅行。他们心里很想使惨斯麦要这位虔敬女子以便拯救他的灵魂。当这一男一女未会面之前,布兰肯堡已经对俾斯麦说过她的种种好处。“她极其聪明,极其喜欢音乐——这尤其可爱。她是一位有才能的学者,并且极有见解,心里是庄重虔敬的……她跳舞是极其优美的,我的所见所闻,都比不上她。你来同她认识认识,倘若你不要她,我要娶她作第二位夫人。”
这一番话说得很聪明,意在使俾斯麦激动,并非过火的热心,玛丽的描写更高:“她是一朵浓香的花,从没有一个虫子敢碰她……她的两眼与长长的黑发最美,谈吐自若机智灵活,无论同男人或同女人交往都是那么高兴,她从外至内都显示是个至纯的女孩子……清洁透亮,澄朗——如同蓝色海水。”
乔安娜与玛丽不同的地方就是有一种强烈的刻薄,但俾斯麦这位牢不可破的怀疑派仍充满爱意地走近她。最后促使俾斯麦娶乔安娜的既不是她的宗教信仰,也不是她的睿智,而是她的镇静明白、幼稚的心,敢于牺牲自己,这是惨斯麦所没有的,她只要担当起一件事,就会全心贯注于它。她的年纪比俾斯麦小九岁,她的阅历比不上俾斯麦的百分之一。她不只是他的女儿,更是他的同伴:不同他争指导地位,甘愿受他的驱使。常常准备为惨斯麦分担忧愁,同他一起挖苦人,轻视人;没有惨斯麦那样骄傲,却同他一样跋扈。和谐而不动声色如同俾斯麦一样,反抗仇敌时却是十分激烈的。
哈尔茨山游玩时,这一男一女便很快走到了一起,“彼此相知的时候,都互相觉得很奇异。”俾斯麦常与玛丽闲谈,玛丽比乔安娜阅历深得多,更有才能。她的日记上还有她与俾斯麦谈话的感慨:“一生孤寂求和平,使出全身力量却一事无成。”一个人的选择可以给人带来快乐,但是要完全听天由命必须有所抛弃,俾斯麦要娶亲时的感觉就是这样。
俾斯麦为布兰肯堡的来信所触动,他用拉丁文写了一封关于乔安娜的信,说他简直不能左右自己。但却把它同别的东西一起烧了,他怕一不小心会落到别人手上。
忽然波美拉尼亚发生冬瘟病,玛丽的哥哥染病死去了,接着是她的母亲得病。玛丽当然去看护,在她守护的时候,她写信给亲爱的俾斯麦,请他快来,因为母亲快要死了。他来了,他们谈了很久,晚上祈祷时,他不肯同众人一起跪下,但也是很伤心。后来玛丽也染上了病,几次晕倒在地,于是俾斯麦告诉她,他要改变信仰。于是在他第二个心爱女人临死的时候,他为她祈祷。他的精神已经受到刺激,他执拗的性格终于让步了!这是他十五年来第一次祈祷,祈祷上帝保存他朋友的生命。
俾斯麦看到这个濒死的女人面对丈夫如此镇静大为惊讶,这对夫妇把死亡当作了先期起程去跋涉,深信他们将来一定会见面。玛丽死了。作为她的朋友,俾斯麦曾爱恋过她,这一死对于他是个打击。“我初时的痛苦是丧失一个朋友之苦……其实,这是第一次我因为朋友的死而有所失落。这个人死了,在我的生活中留下一个意想不到的缺憾。一个人失去父母的感觉与这是不相同的……儿女们与父母的关系大多不是这样亲密……我永远不可能见到我所爱的人了。我同她相处的日子太短了,我很难相信她已经死去,我真的不能相信。”第二次,他看见那位丧妻的朋友,他说了几句很有分量的话:“我相信这位朋友的心是赤诚的,这是我第一次丧失一位这样热心的朋友。……现在我相信生命永恒啊——倘若不这样,世界就不是上帝造的。”
他自然而然由悲痛而祈祷,这是人人都会做到的,无论相信上帝与否。俾斯麦被濒死的女人的哀求与他们之间的交情所感动,居然祈祷了。但是,他仍然保留着俾斯麦派的作风。这位怀疑派后退了一步。俾斯麦在六十岁时说明了他为什么不祈祷的理由。他对一个朋友说,他发现一个疑问:世界到底是不是上帝创造的?
虽然在他心里还有他为所爱的一位女人祈祷的回响,但这位女人却未嫁给他,现在他的感情已趋向另一位女子,认为她可以作他的好伴侣,他想娶她——她就是乔安娜。她的父亲是一位虔诚的人,而且是一个虔信派。所以他承认上帝并不是欺人之谈,俾斯麦娶这位小姐并不图什么钱财,他也并不是因为爱情而娶她,因为这个社会已变作他的第二家庭,他要她作这一社会的一分子。
俾斯麦是一个天生的外交家,他给普特卡默的信满纸都是很能逢迎收信人的虔敬心境,他还引用许多教会用语,这可不是他的平常做法。他知道假使要让人相信他现在的信仰,他必须光明正大地承认他的错误与他从前的不信教。他所说的虽然是真话,但是他说得很巧妙,就此事而论,他的话很像他做堤坝总管时而发的牢骚。他这样说上帝,腔调却是很谦和的:“那时候上帝并未听见我的祈祷,但它并没有抛弃我,因为从那个时候到今天,我并未丧失祈祷上帝的力量。我所感觉到的即使不是心安,至少也是我久已不知为何物的深信与胆量。……我相信上帝将担保善有善报,我很感谢我没有泯灭的坦白与忠诚,这是我只对您坦露过的。”
等到他说自己的时候,他所用的腔调却傲慢得多:“对于您,我心里的想法与感激之情将不吐出口,因为现在我所走的每一步比说的还要响,还要生动。我不说许多答应这样答应那样的话。我惟一担保小姐您的幸福将来自于我祈祷上帝的祝福。”
这位虔诚的父亲很不愿意女儿嫁给俾斯麦,“因为说他好的人很少,说他坏的人很多。‘俾斯麦一接到老头子不置可否的信,就立刻展开攻势,他忽然间跑到赖安菲尔,”我一看见她就追求她,紧紧地搂抱她,她的父母很惊愕,话也说不出来。事先无人知道这件事该怎样结局,我这样一来,事情就发生了急剧的变化,所以在五分钟之内,什么事情都可以有个圆满的结局了。“这就是真实的俾斯麦,他用快捷的手段和勇敢很快地把蓄谋已久的事办成了。其实这位大人物常常使用攻其不备的手段。
俾斯麦四处讨好,很快征服了这一家人,同老头子喝香摈酒、白葡萄酒,同他的未婚妻跳舞,他未来的丈母娘原是一位很难对付的老太太,学术水平很高,但不久也很喜欢这个有胡子的不奉正教的人(那时俾斯麦已开始留胡子)。俾斯麦同他的未婚妻虽然谈过多次宗教的事,但却没有在布兰肯堡家里所受的沉闷。有一次,她微笑着对他说:“假如上帝不是施恩于你,我是不肯嫁与你的。”他听了这两句话很高兴。这个比喻的话说得对,她还不知道俾斯麦写给他哥哥的信中的话与此不谋而合。
“就信奉宗教而言,我们两个人的意见不同。见解虽不同但不至于大相径庭,不像你所想像的那样,因为许多内心与身外的事而改变了我,所以我觉得我有充分理由说明我是诸多信奉基督教的人之一(你知道,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件新鲜事)。关于几条教义,也许是信奉基督教的人认为最重要的。以我自己的见解而论,我并不与信基督教的人充分地融洽,但是我与乔安娜彼此默许地签押了一种‘帕默协定’。况且我喜欢女人们虔信主义,讨厌自命文明的女人。”他还能说得再明白吗?我们在他的说话中可以窥见他善于鉴别女人的习气,深知女人心肠的回声。他自己真实地记下了他改奉基督教的历史是自“帕默协定”起,这就是与宗教争辩之间的一种彼此互相容忍的办法。他喜欢女人们笃守虔信主义,所以他喜欢他自己的夫人也是这个派头。
俾斯麦对于他订婚所采取的态度,是一位饱含世故的人的态度。他写给哥哥妹妹的信,很少谈到上帝,谈的都是类似将来出征时安抚家里的话:“说到其余事,我认为我碰上了好运,超过我所期望的,我将娶一位异常聪明,异常高贵的女子,她是极其和蔼,极其容易过日子的,我所看见过的女子都比不上她……一言以蔽之,我是极其心满意足的,我盼望你们也喜欢他。”“至于其他琐事……我将与你们面谈。只请你与奥斯卡以和蔼的态度对待我的未婚妻。赖安菲尔与波兰边界相连,这里的人烟是很稠密的,每九平方英里有八百人;这里说的波兰语,是很适合乡下说。”其实俾斯麦的产业离此地不过十多英里。
俾斯麦的未来夫人有不可胜数的表姊妹,她们听说她订了亲很诧异。他倒觉得很有趣,她们为自己不知道他们关系的进展而有点不高兴。俾斯麦只不过到这里求过一两次亲。可是她们都一致说:“也罢,我们原要她嫁给别人,而他是个极为出色的人。”俾斯麦的朋友们恐怕他将来会变作一个“虔信派”,他自己却毫不为此烦心。他对布兰肯堡说他不知道基督是上帝之子抑或不过是一位神人,他对于《圣经》教义有点怀疑,《圣经》里头有许多自相矛盾之处,他实在不能相信,他在一封信里极力恭维魔鬼,而乔安娜却很恐惧。
八、订婚与信教
订婚之后,俾斯麦花了很多时间去讨好他的未婚妻。在德国,哪怕是阅世再深的人,甚至包括诗人,他们给女人写的信都不如俾斯麦写的迷人、精彩。他以后所写的信也无法与现在所写的信相比。这些信言词谐趣,造意独特,想像丰富,文笔巧妙精细,此外还蕴含着丰富的知识,出神人画,让人叹为观止。他用准确的手法很柔和地让这个女人心甘情愿地走上与俾斯麦相同的道路;他一方面施展各种手段,使她永远有一种新鲜感而无法不对他越发虔敬,一方面使她更加服从自己。他慢慢地驯服了这个乡下女子,其实这个女子比他更野,尽管她很年轻。这个女子的变化极为令人关注,有一次她写信给这位“疯子丈夫”,说道:“你是很喜欢讲形式的,然而我却不是这样。凡事只要能够做到,我是不会在乎采取什么形式的。”
最初,她有点害怕时间久了会使他厌烦自己,为此她给俾斯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