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厚铧家族传 作者:佚名-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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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何贤的心都快给那货郎鼓咚咚作响的声音勾出魂儿来了,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于是他不住地点头答应了。
第二个月,何澄溪照例给孩子们派发零用钱。
小何贤也跟往常一样拿到自己应得的一份。
可是,从父亲那里出来,小何贤却将手头的几个钱翻来倒去地看,心里正为是否把上月超支的钱还给老爸而发愁。照上个月的允诺,“债”是还清了,可这个月的零用钱就所剩无几了呀!
想来想去,还是舍不得。于是决定父亲不发话质询,就不主动退还。小何贤抿抿嘴巴,拿定了主意,心中释然。何澄溪一连几天都没说什么,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
而何贤更是小孩子心情,玩着玩着,干脆很快就把这件事丢到脑瓜儿后面了。
到了月中的一天,何澄溪公把孩子们叫到书房,给他们讲起了诸子格言。这次讲的就是孔老夫子的训诫:“言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叫孩子们跟着读了几遍之后,何澄溪发挥开来说,圣人的这个训诫,对我们做生意的人家尤其重要,也最奏效。不讲信用,没有信誉,最终就会成为奸商,人家再也不会相信你的!
讲到此处,何澄溪盯着小何贤看了好一阵子。
这一盯,把何贤盯醒了,老爸要“秋后算账”的,他心知肚明。于是,只得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再不敢看父亲的眼睛。
从父亲房里退出来,小何贤赶忙溜回到自己的房里,拿出应扣除的零用钱,回身跑去还给父亲,作了一回“君子之交”。
那个时代,读书人看不起生意人,同样,生意人也不买读书人的账,认为书呆子们充其量也只会夸夸其谈。因此,何澄溪倒并不大在意何贤兄弟俩在私垫里读得怎样,他认为读书的目的主要是能写会算,便于日后做生意。
况且,那时清王朝已被推翻,读书取功名走仕途已不大可能,用生意人功利的眼光看来,整天一味讲什么破题、承题、起讲、入手之类,实在是用处不大。因而,何澄溪平素并不怎么查问儿子们的功课,倒是常给他们灌输些经商之道。
一天,何澄溪教何贤兄弟俩打算盘。教给他们珠算口诀后,何老先生便将小哥儿俩关进一个房间里,规定他们何时背熟何时出来。到晚上掌灯吃饭时了,小何贤拍门要求出来。
父亲问他口诀背熟了没有,他笑不答腔,小嘴一张,却是别出心裁地将口诀从后往上背诵给父亲听。轻易不夸奖小儿子的父亲,这下忍不住连声喝起彩来。
何添呢,见弟弟受到父亲称赞,自己背熟了也不肯出来,愣是在房里又闷了三天,直到能跟何贤一样倒背如流才肯罢休……
两小无猜的兄弟两人,仅读了三年私塾,家境便开始紧张,何贤不想读书了,他帮父亲干活,而且干得越来越有兴趣。
何厚铧家族传5、起步闯荡穗兴祥
5、起步闯荡穗兴祥
十三岁时,何贤眼看着日渐萧条的农村,还有困难的家境,他便向父母表示不读书了,苦苦地请求大人准许他辍学,离家去干活,好让哥哥多读些书。他想到广阔的天地,闯一条创业的路子,尝试独立谋生。
“让我到外面去闯一闯吧!”小何贤叫叫喊喊。
母亲们经不起小儿子的要求,无奈说:“好吧,你出外不同在家,要好生做人啊!”话音未落,两位妈妈已不觉珠泪满腮……
而父亲何澄溪,眼见当时农村的经济每况愈下,衰落不景,自己所经营的油粮小商店充其量只能维持一家人的温饱,想想儿子的未来,也就点头同意了。1921年,南国春早,小儿先飞了,他只有13岁,是今天孩子上初一的年龄……
这天,何贤起了个大清早,或者说,他压根儿一夜没睡着。
母亲给他卷起棉被和一张龙须席,几件换洗衣衫。哥哥也快手快脚地把那几本连环画塞进弟弟的行囊。于是,何贤挑着行李担,由两个母亲和哥哥何添伴随着,默默无言地来到石楼岳潭乡的码头……
母亲们柔肠寸断,落泪涟涟。哥哥何添,感到身边朝夕相伴的弟弟突然要远行,一脸的失落,拉着宝贝弟弟的手一阵阵发呆。
惟独何贤,兴奋不已,毫无伤悲之色,感到好像突然添了翅膀,冲动着一种将要振翅高飞的喜悦。
少小离乡,少年气盛。何贤血气里有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儿。这情景,大概是一种中国式的东方情怀吧。娘舍不得儿,却又扯不住儿的襟;望子成龙心切,却又经受着阵阵的痛……
半个世纪以后,何贤回忆起当年离家的情景,眼睛里依然闪着骄傲的泪光。他是传统的中国家庭教育出来的弄潮儿,既懂得“男子汉,上跪天地,下跪父母”;也深知“年好过,月好过,日子难过”……
广州沙基,即今天的六二三路,有一间规模不大的叫做穗兴祥的上海粮庄,零售油、粮、花生等。何贤的父亲常常去那里买花生榨油,因此与穗兴祥的老板相熟。从前父亲去进货时,也不时地带上何贤,小何贤的聪明与勤快,也颇得穗兴祥老板的好感。
当时广州的商家,有让自家子侄去别人店铺做伙计以资见习的习惯,还有“孩子由别人管教更听话”的信条。何澄溪见穗兴祥老板喜欢何贤,遂提出让何贤去那儿当伙计的想法,对方听了二话没说,一口应承下来。而现在,何贤出外闯荡,自然顺理成章地来到穗兴祥里做杂工。按老规矩,入店做伙计要行拜师礼。何澄溪择好吉日,带上礼物同何贤一道拜了师。
小小穗兴祥里,先向赵公元帅的牌位行礼,一拜财神;接着向老板行礼,二拜师父;最后向其他伙计行礼,三拜师兄。礼毕,何贤就算正式当上穗兴祥的伙计了。店里人叫他阿贤。阿贤生得敦厚朴实,一副硬身板。尽管在店里年龄最小,可做起事来不分大小,都勤力勤为,所以店里上上下下都喜欢他,也最爱与他打交道。
何贤生性倔犟,吃软不吃硬。倘若你好声好气地说:“阿贤,麻烦你给我买包美的香烟吧?”话音未落,他便咚咚地跑出去,一会儿工夫就匆匆赶回,连烟带找回的四五个铜板一一呈到你手上。如果你吆喝他替你跑腿卖命,天经地义的模样,他就会装聋作哑,不买你的帐。做小伙计是店里最辛苦的差事,每天天蒙蒙亮,何贤就必须起床,烧灶煮饭,然后给老板一家和师兄们打洗脸水,再将店铺打扫一次。他做妥了这一切后,别人才开始起床,幸好父亲黎明即起的家训帮了他的忙,现在他每天都能准时起床,不会因贪睡误了活计。何贤为人聪明、诚实,经过他手的钱,不曾差错一分半厘。一有空,他就留心店里的上海老板和顾客之间是怎样买卖的。他羡慕上海人经商的办法,留心老板的一买一卖。一个算盘,你减一子,他增一珠,彼此不做声,原来是在讨价还价了。看的多了,久而久之,就觉察出老板经营成功的秘诀:掌握市场情况、货真价实、讲究信用。上海人经商的经验,对何贤后来事业的发展起了良好的作用。
何厚铧家族传6、店铺难展大志向
6、店铺难展大志向
而当时的老板,也看得起何贤,店里许多交易活动都交给他去办。
何贤对市道情况,倒也关心起来,有时,还能看准市价的浮沉呢。在他15岁的时候,已成为老板信赖的得力助手了。
何贤渐渐发觉从家里带出的衣服,不是短了,就是瘦了。
冬春夏秋,一轮又一轮转过。原来他已在穗兴祥干了多年,个子长高了,生意经也学到不少,脑瓜儿开窍了。
穗兴祥有个老主顾,是店老板的一个老朋友,他在顺德县陈村开了间“福源”店,也是经营油粮生意的。此人经常要来广州买货,又要处理店里的事务,实在忙不过来。而且,他的生意还似乎越做越红火。
“如果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给我掌管店铺可就太省心了!”这位老主顾整日里想着。
他常来穗兴祥店中,不光与老板要好,有时还约何贤到茶楼饮茶。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觉得何贤为人诚实且聪明能干,遂想拉何贤来陈村帮助自己。
有一天,他请何贤吃饭,干脆吐露了自己的心思:重金邀请何贤到陈村的福源店里当掌柜。
何贤认为这是自己闯世界的发展机会,酒杯一碰,就算签订了口头协议书。
可这位老主顾并不那么轻松。他看上了何贤,可对老朋友店主来说,又无异于挖了人家的墙脚!思前想后,他硬着头皮去找穗兴祥的老板商量,并一个劲儿地表明:“要知道,我请阿贤去当掌柜,可不是做后生啊,人往高处攀嘛!”穗兴祥的老板着实舍不得让贤,但也觉得不该委屈了阿贤,便咬着牙答应了,心里却怪疼的。
何贤做起掌柜来了。
那一年他不过十六岁,却已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粤(广州)、港、佛(山)、陈(村)、龙(石龙)是当年广东的五大埠头,生意十分兴旺,为支离破碎的旧中国装点了门面。
福源店也是经营粮油买卖的,何贤具备这方面的经验,因此完全能胜任掌柜一职。他深入了解市场上的行情,该买就买,该放就放,运用自如,很快便使福源的生意兴旺起来了。
他还不满足门市生意,于是走南闯北,经常奔波于五大埠头与港澳之间,不仅做成了大宗贸易,还使他眼界大开,逐渐结交了一批商界朋友。
然而,陈村虽然是个小市镇,却盗贼如毛。“大天二”(土匪)各霸一方,他们是贼又是兵,商人经常受到他们敲诈勒索,甚至还有的遭到毒打。
何贤觉得此地不适宜自己施展商业才能。
他感到寄人篱下,不如另起炉灶,独创一方码头,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于是,他决意要走,离开陈村,返回南方最大的城市也是自己的出生地———广州。
尽管当时广州有着浓厚的殖民地色彩,但它很早就对外开放,是中国与世界各地通商贸易的口岸,在那里经商将是大有作为的……
回到广州以后,何贤一门心思就想着开间银号。
这令他的父亲何澄溪心生顾虑,不无担忧。
何澄溪劝告阿贤说,商家自古有句话叫“不熟不做”呀!粮油店的各种生意你都熟门熟路了,进货出货伸手抓把米,就能分出品种优劣,鼻子皱皱稍一闻闻,就能分辨花生油纯不纯,你放着好好的粮油生意不做,偏要拾“偏门”?
何贤却说,眼下时局动荡不稳,各种纸币的价码也容易波动,只要看得准,拿得稳,胆大心细,就一定能赚到大钱。
父亲无言了。自己曾一向教儿子披荆斩棘闯天下的,闯天下就得冒风险,现在怎好扯后腿呢?
何澄溪一咬牙,叫人拿来两百银元交到儿子手上,说:“这是给你独立做生意的本钱,你掂量着用,蚀光可就没有了,我们不是大户人家,亏不起的。”
何厚铧家族传7、脱颖崛起西荣巷
7、脱颖崛起西荣巷
何贤接过父亲的“血本”时,沉甸甸的,不是金砖却饱含着父亲的希冀。无论怎样,他终于可以按自己的意愿操纵自己的命运了,他不是后生不是掌柜,如今可是一名“自雇自”的老板了!
可是,在广州要做金融买卖,确实不是一件轻而易举之事。因为金融界情况十分复杂,既有帝国主义者的操纵,又有大小军阀从中兴风作浪,蛊惑市场。尤其是军阀割据,内战不断,战火烽烟严重影响着金融市场,每一次军事冲突,在广州都会直接牵引着金融指数的波动。
30年代初的广州市十三行金融业十分活跃。这里钱庄林立,店铺门面装修堂皇,炒买炒卖黄金外币的人群摩肩接踵,吸引了无数投资者和冒险家。何贤的眼睛瞄准的是十三行、西荣巷一带的“黄金宝地”,其实就是黄金外币炒买炒卖的自由市场,然而,这在旧时代却是合法的经营。炒家全凭一个“信”字,也就无须具备多大的资本。何贤心知肚明,所谓炒,不过买空卖空,和赌博没什么区别。于是,他便在这里挂起个“鸿记”招牌,一个无字银号,却得以施展身手,开办“炒市”活动了。
十三行作为洋货行,始建于17世纪末,尽管其惟一拥有与外商打交道的商业特权的历史期早已过去,且第二次鸦片战争时这一带的房屋几乎被烧尽成灰,但由于它曾经拥有过昔日的辉煌,客商们已获悉这个劫后复苏、仍是商业繁盛的地方,便又出现了清代番禺大诗人屈大均描述的“银钱堆满十三行”的诗句。
到20世纪20年代,十三行仍是广州银号集中地,而银号的老板们组织的银业公会就设在西荣巷。初入行的“鸿记”老板何贤,并没有什么铺位,他仅靠双腿奔走于浆栏路内的西荣巷银业公会和茶楼酒肆之间,观察行情,充当银业经纪角色。当时银业公会内,设有银业公布所和交易所,是广州最大的金融贸易市场,是个买空卖空的大赌场。公会给每个银号派发两张入场证,因场内每日上下午开市两次,所以,有入场证方可进场交易。
每日晨起开市前,西荣巷附近各间茶楼已是人头攒动,相互低声议价,或高声讨论,人们先进行着紧张的“热身”活动。而进到银业公会内交易时,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双方都不用讲太多话,而以伸指为暗号。
早上,何贤在茶楼上或钱庄那里接受炒家的委托,做黄金小买卖。只要按炒家的吩咐,一经买入,马上就写个纸条送给甲某或乙某,如若放了(即卖出了),也同样以纸条为凭。傍晚收市,赚了多少,或亏了多少,何贤就跟炒家一一交代清楚,从不拖拉。
聪明机敏的何贤稳扎稳打,把握时机,或“睇好”,或“睇淡”,或入或放,决不盲从,且常常有独到的见解,为炒家充当高参,出谋策划,结果大获其利。因此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