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行之服务业-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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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烫喔。」

　　　　「哇，经理，没想到你这么会做菜，看起来好好吃喔，这是客家菜吗？」

　　　　「是啊，这些都是客家的家常菜，我是客家人喔！一个人住外面老是吃外面也划不来啊，而且又不健康，所以我有空的话都会自己煮，这些只是昨天吃剩的热过而已，来快吃吧！」

　　　　电梯先生跟经理就坐客厅吃着算是消夜的迟来晚餐。

　　　　「还是很难想象经理会下厨煮饭耶……还有还有，经理我发现你跟我有同一个习惯喔！」吃到一半电梯先生突然这么道。

　　　　「噢？什么习惯？」经理第一次看到电梯先生穿休闲的衣服，感觉有种孩子气的可爱，所以他忍不住一直看着他，手里的饭都还没扒上一口。

　　　　「你们家的沐浴乳啊，在瓶颈那边有圈上橡皮筋，跟我家一样耶！」电梯先生笑开怀。

　　　　「啊——」经理倒觉得很不好意思，因为在瓶颈套橡皮筋是为了节省每次的用量，感觉像是小气鬼才会做的事。

　　　　「其实我啊，有时候也会用电锅自己做一点东西吃，因为我住的地方很小，没有厨房……我每个月通勤的开销很大，租不起有厨房的房子……」

　　　　「你每天都坐计程车通勤啊？」经理问道。

　　　　电梯先生颔首，「交通费很惊人喔，不只上班，晚上去西餐厅也是坐计程车。」

　　　　可以的话我想当你的专属司机啊，经理只是在心中这么想，还没胆跟面子说出口。

　　　　「说到每个月的花费的话，我也是……别看我这么早就有一幢房子，每个月贷款还在缴呢，所以我平常花用都很省。」

　　　　「噗哈——哈哈。」电梯先生忍不住噗嗤一笑，「对、对不起，因为真正的经理跟我从她们口中听到的经理差好多喔，专柜小姐们都跟我说你是黄金单身汉、型男，天天穿高级西装，每次联谊都约不动，还在猜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呢！」

　　　　「我没有女朋友啦，联谊不去是因为他们都约唱ＫＴＶ，我又不能去那种狭小空间，穿高级西装是想说至少也是在百货业上班的，总不能不衣装一下吧……说到这个，呃，你有把我有幽闭恐惧症的事说给别人听吗？」

　　　　经理是个非常爱面子的人，他觉得幽闭恐惧症像是一种隐疾，除了家人跟少数非常要好的朋友外，没有人知道他有这种症状，也害怕被别人知道。

　　　　电梯先生不解，「为什么要说给别人听？经理你有叫我说给别人听吗？」

　　　　「……没有。」看来单纯的他不知道这是一个可以引起很多人兴趣的八卦。

　　　　经理看着他，突然想跟他说起这么一段往事。

　　　　「我七岁那年，表哥表姐他们来我家玩，看到我妈的大红皮箱，一时兴起说要躲进去看看，大家试了都不行，最后只有当时最娇小的我躲得进去，但没想到我一进去后他们马上就把皮箱锁着，甚至还因为好玩而拉着皮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过了几分钟打开皮箱时看到我晕过去才惊觉情况不妙，赶紧去叫大人来，那次之后我就不敢待在太狭小的空间……」

　　　　经理说完后抬头，发现电梯先生看着他，几乎要流出泪来。

　　　　「你一定很害怕……皮箱里面那么黑那么暗……」电梯先生这才知道为什么经理会有那么严重的幽闭恐惧症。

　　　　「当时我真的觉得自己会死在里面呢……」经理苦笑道，「都是在说我的事，也说说你的吧。」

　　　　「我啊……从生出来就没有什么方向感，我妈说我学走路的时候她在左边叫我的名字，我却直往右边走，还吓到以为我听不见呢……我的路痴真的很严重。」

　　　　两个人边吃边聊得很热络，人类只要彼此分享了秘密，就会有种关系拉近的错觉。

　　　　饭后两人合力收拾善后，还一起站在流理台前洗碗，从后面看还真像个温馨小家庭。

　　　　两人接着泡茶坐在客厅里继续聊天，但这两个男人的话题却尽是些节约的小妙方或是食谱，不然就是哪里卖的民生必需品比较便宜。

　　　　聊着聊着，经理突然没经大脑地脱口而出这句话。

　　　　「我们两个都这么省，干脆住在一起算了。我就酌收一点房租，而你可以省通勤费！」

　　　　「好啊。」电梯先生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咦？」

　　　　像是海葵与小丑鱼，路痴与幽闭恐惧症，两个人奇妙的共生关系就这么开始。

　　　　「你的东西这么少啊？」

　　　　电梯先生的行李只有一个电锅、一箱衣物、一箱杂物、一套小型音响，就这几样。

　　　　「大的家具都是房东的啊。」

　　　　「亏我还去借车来载……」

　　　　「经理……车子不算密闭空间吗？」电梯先生歪着头问道。

　　　　「喔，只要把车窗打开就好啦，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骑机车。」

　　　　因为行李少的关系，虽然电梯先生的房间在三楼，但一下子就搬完了，当然，三楼也是与一、二楼一样，二十几坪一览无遗的空间，还有透明的浴室。

　　　　「你喜欢的话可以自己用柜子还是屏风隔间。」经理建议着，他知道有些人不太喜欢住在太空旷的地方，会没安全感。

　　　　「不用啊，我还蛮喜欢这样的，而且这地板都是木板，还可以在地上打滚呢！」电梯先生笑道。

　　　　经理看着电梯先生也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心底浮现的七个大字是——

　　　　近水楼台先得月。

　　　　「电梯！你什么时候搬家的啊，我怎么不知道？」香水先生一走进电梯里就对电梯先生大声说道。

　　　　「咦？我没跟你说吗？」电梯先生一脸无辜。

　　　　「没、有。」香水先生扬起眉，佯装生气道。

　　　　「啊啊，抱歉抱歉。」

　　　　「结果你现在搬到哪啊？改天去你的新居踏踏。」香水先生双手环胸靠在电梯里的墙边。

　　　　「喔，搬到中山路四段那边……啊，详细的地址我还没背好……」

　　　　「中山路四段……不是比你之前住的那边更远吗？你地址没记好你怎么回家啊？」

　　　　「我住经理家啊，现在都是他送找回去的！」

　　　　「什、什么？你们同居了？」香水先生一时听了下巴还合不起来，这两个几时进展得这么神速啊？

　　　　「同居？也算是同居吧？」

　　　　经理……你的手脚真的太快了，可爱的电梯就这样被你……

　　　　「我们是很好的室友喔！两个人的生活习惯都差不多，相处得很融洽。」

　　　　香水先生还在悲伤时，电梯先生突然冒了这么一句。

　　　　「室友？你们不是同居了吗？……还用『室友』称呼对方太见外了吧？」他搭着电梯先生的肩道，「适度的改变对对方的称呼会增添一番『情趣』的。」

　　　　「我们是同居啊？同居在一起不是叫室友吗？啊……也可以叫房东跟房客？」

　　　　「房东跟房客？」怎么越说越奇怪啊？难不成他对「同居」这两个字的认知跟我不一样吗？香水先生心想。

　　　　「所以你有付他房租？」香水先生继续问道。

　　　　「有啊！怎么可以白住别人家呢。」

　　　　「……呃，那你们的关系真的只是『室友』？」

　　　　「对啊！」电梯先生非常诚实地道。

　　　　原来……他们两个还是毫无进展嘛，那……每天跟他住在一起的经理……？

　　　　真是辛苦了？——

　　　　香水先生在暗自替经理默哀着。

　　　　而正满面春风地处理公事的经理，完全不知道他以为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只是一阵幻影。
三、　Perfume
　　　　他坚信每个人生来都有所谓的天职跟才能，就跟唐代诗人李白说的一样，天生我材必有用，但是才能可能与喜爱的事物不相符合，也就是说喜欢跟能不能做是两回事，美食评论家不一定会做料理，影评家也不一定会拍电影，他很早就了解这个道理，也很早就看清事实。

　　　　自从年轻时候去欧洲一趟自助旅行回来后，他就放弃当香水师这个职业，改而去应征香水专柜的推销员。

　　　　而他也做得很好，怎样的客户到他面前，他都能选出让对方喜爱并甘心掏腰包出来买的香水。是的，虽然喜爱香味的他没有制作香水的才能，却有推销的才能，而这个职业刚好是两者折衷之下的结果，他倒也乐在其中。

　　　　今年年初，他从机场的免税店被调职到这间百货公司的专柜，到现在也过了一个月，他当月的业绩依然跟在免税店一样，是最顶尖的，他倒也没被其他同事嫉妒，长得特别帅气又很会讲话可能是原因之一，还有就是在一楼高级精品和化妆品林列的专柜里，男性可是稀有动物。

　　　　「谢谢您的惠顾。」香水先生把包装好的香水交给顾客。

　　　　顾客满心欢喜的把金卡拿出来刷，还不忘称赞道：「我逛了好几家香水专柜，都找不到喜欢的，来你这边一下就找到了，这罐真的很好闻呢！」

　　　　「这罐是本季的新商品啊，我本身的话最喜欢它的后味，是一种木质香，让人闻了感觉很舒服喔！」香水先生道。

　　　　「呵呵，我也很喜欢！下次一定会再来跟你买！」

　　　　「谢谢。」他把双手交叠放在皮带前，九十度鞠躬着。

　　　　送走一个顾客后，香水先生脸部表情才能放轻松，从事服务业就是这点疲劳，不管那天心情多么不好，都还是得摆出个笑脸，以防被客诉啊。

　　　　「果然还是本店的第一红牌高明！」同专柜的小姐走过来拍拍他的肩。

　　　　「别糗我了，大姐，什么红牌呢……又不是牛郎。」香水先生苦笑。

　　　　「哎，不是我在说，你如果去当牛郎的话……依你这三寸不烂之舌，还有这张脸，要什么就有什么吧？」小姐轻弹着他的脸。

　　　　「小弟我现在吃穿够用，每个月还能省一笔钱买罐香水就很满足了！」

　　　　「哈哈，对了，你怎么知道刚刚那个女顾客喜欢木质香啊？」

　　　　「我聪明啊！」香水先生自傲地道。

　　　　「喔……那下次要八卦，免谈。」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

　　　　「好啦……跟你说啦，她刚来的时候就说她逛了好几家都没找到喜欢的嘛？看她的穿着华丽，所以我就猜那前几家的一定是都拿太过艳味的花香给她，所以我就反其道而行，拿比较温和的试试看喽，碰巧运气好一试就中。」

　　　　「喔……这招要学起来！」

　　　　「八卦呢？」香水先生伸手。

　　　　「最近没有啦……啊！我想到了，不过这不算是八卦啦，而且跟你应该算没什么关系…」

　　　　坐在圆椅上，香水先生翘脚说：「说来听听吧！」

　　　　「就是最近听说这附近有色狼出没，叫女性晚上回去的时候最好不要一个人，这样！」

　　　　「哇，这么可怕，那我不敢一个人回去了……筱婕你陪我……」香水先生装出一副恐惧的样子拉着筱婕。

　　　　「你少来了，又不是同志色狼！」

　　　　「说不定他男女通吃咧……哈哈。」

　　　　两人趁没什么客人的空档聊着天，香水先生余光刚好瞄到一个人。

　　　　「筱婕你先顾一下喔。」

　　　　交待一下后，香水先生便步出专柜，拍着那个正在一楼转啊转的人。

　　　　「又迷路了？」他对转过头来的电梯先生微笑道。

　　　　「香水？」电梯先生看到他像看到救世主一样。

　　　　「你要去哪？大门口？」

　　　　电梯先生无辜地点点头，香水先生也义务性的把他带到大门口，他是香水先生在这间百货公司第一个认识的男性，认识的契机是香水在顾专柜的时候，发现这家伙竟然在一个小时内经过香水专柜二十次以上，像是一直在绕圈似的，他好奇地上前询问，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两人交情变得不错，互以电梯跟香水称呼对方。

　　　　「今天我在餐厅也有驻唱喔！要来听吗？」电梯先生在大门口要离开前道。

　　　　「好啊！」香水点点头，但脑中马上浮现另一个人的身影，「那个十几楼的经理也会去吗？」

　　　　「经理？会啊，就是他要载我去的啊！不然平常我都得坐计程车，好贵喔！」

　　　　「……喔，我突然想到我今天晚上还有别的事……」

　　　　一想到上次去听电梯驻唱的时候，只是稍微跟他勾肩搭背，就被那个经理用敌意的视线看待。哎，他觉得电梯很可爱是没错啦……但他可是完全没有想要更进一步的意思喔！但对方毕竟是经理，在百货公司还是有某种程度的影响力，他还是跟他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那真可惜！今天是西洋情歌之夜呢！」

　　　　「改天我一定去听。」等经理不在的时候，香水先生心想。

　　　　结束完一天的工作，香水先生伸了个懒腰，转转脖子，发出喀达喀达的声音，边想着最近有点运动不足的事边走在回家的路上。因为刚好租到离百货公司很近的公寓，所以他都是走路上下班的。

　　　　今晚没有月光，只有街灯照在路面上，他走着走着，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外还有另一个脚步声，于是他停下来，仔细听时，那脚步声又不见了。

　　　　他觉得毛毛的，便加快速度往前走，另一个脚步声也跟着加快，他鼓起勇气想探个究竟，来个紧急煞车，然后向后一转。

　　　　在他眼前的是个高大的男子，香水先生一百七十八公分，这个男子足足比他高了十公分以上，奇怪的是他肩膀宽阔，西装笔挺，除了脸上的口罩外，一点也不像色狼或变态。

　　　　「有事吗？」香水先生问着对方。

　　　　对方没有答话，只看了他一眼就转头跑走。

　　　　「筱婕，你上次说的那个色狼有什么特征吗？」香水先生问。

　　　　「特征喔……那色狼身高不高，大概一百七十几而已吧，都穿黑色的连帽衣服犯案……咦？为什么你要问这个？」

　　　　「喔，没事啦，想提醒其他人要小心一点啊！」香水先生口是心非地说。

　　　　这么说来自己昨天遇到的那个人就不是最近出没的色狼了，也有脚啊，应该不是鬼吧？

　　　　之后又过了几天，香水先生又在回家的路上遇到那个人，只是这次他在他的正前方大概几公尺之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