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第15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作,对于任何省份,从不曾厚此薄彼,绝对是尽力而为,殊为当时各省军政长官所深知,所称道。
除了募款接济灾歉省份,杜月笙每年还要为上海贫苦百姓,办一次冬令救济,这是一年一度的例行公事,但因为杜月笙有了一个募捐专家王先青,于是年年花样翻新,办得有声有色。上海冬令救济委员会必以杜月笙为主任委员,而以王先青任总干事,在杜月笙的号召之下,各报各电台发动宣传,全力以赴,艺人中──吃开口饭的朋友不论平剧名伶,电影明星、电台歌星,……一听募捐是杜先生主办,莫不争先恐后,份外起劲,他们旣出钱而又出力,名伶明星义演,歌星义务点唱,在一年之中最卖座的时节一连白忙若干天,一应开销自掏腰包之外,锦上添花,自己捐钱,尤有为壮场面,自己花钱捧自己的场。一方面表示对杜先生的爱戴,对公益事项的热心,另一方面,一年一度报纸电台竞以巨大篇幅,逐日揭载冬令救济义演义唱的热烈情况,吃开口饭的朋友也不愿白白放过这个宣传好机会。
自民国三十四年抗战胜利,到三十八年大陆沦陷,上海光复三年八个多月,其间脍炙人口,传诵遐迩,最盛大壮观,纵非空前,亦必绝后的一次平剧演出,允推杜月笙花甲初度而于民国三十六年九月三日至七日,假牛庄路七百另四号中国大戏院所作的五日南北名伶平剧大公演,这一次演出因为有孟小冬、梅兰芳的「绝唱」,以及全国名伶名票齐集一堂,阵容之坚强,自民国二十年杜祠落成以来不作第二想,因而成为戏剧史上的盛事,赞羡之声历久弥新。
尤其义演票价之高,诚足骇人听闻,原定票价分三万元、十万元、二十万元、二十五万元、四十万元、五十万元六种,可是当九月七日孟小冬登台演唱名剧「搜孤救孤」,上海第一名票赵培鑫屈为「扫边老生」,陪孟小冬扮公孙杵臼一角,于是轰动歇浦,万人空巷,黑市票价骤然涨到每张一百万元,更创世间罕见的高峰。
时人多半晓得战后沪上还有这么一件盛事,殊不知「祝寿义演」也是赈灾募捐的节目之一,中国大戏院五日演唱,仅各界赠送花篮折合现金移作赈灾之用,为数卽达三亿三千八百余万元。虽然当时钱不值钱,但是折合实物为数仍极可观。
那一次杜月笙六十称寿义演所售得的票款,以及其它一应收入,悉数拨充广东、广西、四川、江苏四省的水灾救济金。五日演出盛况空前,欲罢不能,后来又由各界情商多演了五天,可是这五天的巨额票款收入,南北名伶一文不取,他们仍请寿翁杜月笙指定捐赠对象,杜月笙乃悉数拨为清寒青年助学金,并且酌拨一部份救济在上海的贫苦伶人。
孟小冬翩然来上海
杜月笙六十华诞祝寿义演;为什么会轰动全国,漪欤盛哉,被爱好皮黄者视为平剧演出的里程碑,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天下独一无二的须生泰斗余叔岩,余派传人孟小冬的破天荒露演。平剧名票,余叔岩的拜把子弟兄孙养农,可谓余叔岩一生之中最要好的朋友孙养农在他的「谈余叔岩」一书中曾云:
「……民国三十六年,杜月笙先生六十大庆,在上海中国大戏院,连演二夜,轰动一时,名闻全国的『搜孤救孤』──那时我在台湾得到消息连夜搭机飞回上海,纔得亲闻妙奏。……此外仅从短波无线电中,听到过(孟小冬的)『捉放曹』同『御碑亭』二剧。而『搜孤救孤』一戏之佳腔迭出,声容并茂,现在已是家弦户诵,所以无须再为哓舌。至于我所收听到的『捉放曹』和『御碑亭』两出戏,余氏而后,眞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矣。我又因久已没有听到余叔岩之戏,忽然听到他得意弟子传神之作,所以倍觉兴奋,……觉得她眞能把老师的艺术,传神阿堵,丝毫不差。想天下有多少学余派的人,费尽心力,还是不得其门,而孟氏以一弱女子,得受亲炙,登堂入室,眞是难能可贵!」
名作家孟瑶在她的「中国戏曲史」一书中,也曾提及民国三十六年孟小冬的这次演唱,她说:
「……孟小冬在没有投入余(叔岩)氏门墙的时候,已南北闻名,嗓音动听,做工细腻,自拜叔岩,则每日必至余家用功,寒暑无间。前后五年,学了数十出戏,是余派唯一得到衣钵眞传的人。但所可惜的是,除民国三十六年杜家堂会,她唱过两次搜孤救孤之外,从没有再粉墨登场过。零星录音也只有捉放曹、御碑亭、乌盆计等数段而已。假若余派的东西是眞正研究院的玩艺,孟小冬倒眞是一位唯一够资格的研究生。名贵则名贵极矣,然大好艺术不能广传,总是一件令人扼腕的事。」
同书,孟瑶将孟小冬的乃师余叔岩,列为皮黄饱和期,亦卽民国以来的第一人。
孟小冬是梨园世家,自她上溯,三世九口之中,便有五位名须生,孟小冬的伯祖孟六,须生,祖父孟七,武净,伯父孟鸿茂,丑,孟鸿寿,丑,孟鸿荣,又叫小孟七,老生兼武生,孟鸿芳,文武丑,她的父亲孟鸿群,老生兼武生,还有她的堂兄,大伯父孟鸿茂之子孟小帆,也是老生兼武生。
民国三十六年九月二日起揭幕的「杜月笙六十华诞南北名伶义演」,可谓黄浦滩上,仅次于杜祠落成的盛大演出,总提调由金廷荪亲自担任,戏码是金三哥开的,角色也由三哥邀来,唯有万众仰慕,尤为杜月笙不胜渴想的孟小冬,系由姚玉兰亲自写信,邀她到上海来参与盛会,为杜月笙之寿辰,凭添异彩!
金廷荪的五日戏码
金廷荪的预订计划,自九月三日到七日,作五天义演,但是由于群伶卖力,演出十分精彩,益以孟小冬一出大轴子戏「搜孤救孤」,使黄浦滩为之风靡。于是,临时决定,将逐日演出重来一遍,于是自三日至十二日,接连演出十天。
杜寿堂会的五天戏码,至今犹被菊坛人士传为佳话,兹志如下:
九月三日夜场
蟠桃会阎宝善──猪婆 拾玉镯姜妙香──傅朋、筱翠花─孙玉 马富禄──刘媒 法门寺裘盛戎──刘瑾马富禄──
张君秋──宋巧姣马崇仁──宋
杨宝森──赵廉刘斌昆──刘
芙蓉草──媒 龙凤呈祥 甘露寺
谭富英──刘备李少春──
美人计 马连良──乔玄韩金奎──
李多奎──吴国 回荆州 袁世海─前孙权后张飞梅兰芳─孙尚 芦花荡 叶盛兰──周瑜麒麟童──
九月四日夜场
摇钱树阎世善──张四 大翠屏山带时迁偷鸡 筱翠花──潘巧云叶盛长──
叶盛兰──前石秀马富禄──潘
刘斌昆──海阇黎李少春──后
叶盛章──时 武家坡 谭富英──薛平贵张君秋──王
打渔杀家马盛龙──李俊马富禄──教
梅兰芳──桂英马连良──
袁世海──倪荣马四立──
九月五日夜场
群英会 马连良──诸葛亮麒麟童──
林树森──关公叶盛兰──
叶盛戎──黄盖袁世海──
马富禄──蒋
樊江关 梅兰芳──樊梨花筱翠花──樊
九月六日夜场
打瓜园 叶盛兰──陶洪阎世善──陶
高盛虹──郑明 四郎探母 全班合演
九月七日夜场
全本得意缘 汪志奎──狄龙康叶盛兰──卢
盖三省──ㄚ头章遏云──狄
芙蓉草──郎霞玉马富禄──太
搜孤救孤 孟小冬──程婴魏莲芳──
赵培鑫──公孙杵臼裘盛戎──屠 孙养农谈冬皇旧事
孟小冬卽因「搜孤救孤」一剧,红遍天下,被誉为「余派唯一传人」,而且她也由于这一次的演出,和杜月笙结了不解之缘,为杜月笙晚年生活,凭添几许欢愉。杜月笙和孟小冬之相恋,过程极为感人,因此,这一段佳话,必须从头说起。
孙养农在他的「谈余叔岩」一书中,曾经特别指出:
「民国二十七年十月二十一日,孟小冬拜余(叔岩)氏为师。这是余氏的艺术得有传人,而足以『纪念』的日子。
「孟(小冬)氏在还没有列入余氏门墙之前,已经是名闻南北,震动整个梨园的了。她那时的嗓音非常之动听,做工相当的细到,大家都已认为绝非池中物。这当然因为她本是梨园世家,学有根底的缘故,但也是她天资聪颖,鉴别力强之故。她一向对余氏的艺术倾倒万分,加上她好学不倦,所以祇要听说任何那一个人,对于谭(鑫培)或余(叔岩)的艺术,祇要有一知半解的,她是无不卑辞厚礼,请教殆遍,一如余(叔岩)氏当时学艺的情形一样。像对陈彦衡、王君直、孙老元等,他都曾不厌其详的求教过。早期并且用孙老元为琴师,以收烘托之功,达七八年之久。
「孟(小冬)氏之学识,与旁人迥然不同,她完全是基于艺术崇拜,名利二字在所不计。因为在未拜余氏为师之先,她已颇着声誉,每一露演,座无隙地。而她在经杨梧山先生介绍
投入余门之后,毅然放弃舞台生活,专心学艺。把这样一个大好的赚钱机会,弃如鄙屣,眞是能人所不能。足证她对师艺之敬仰,志趣之高超,确乎不同凡俗的了。
「曾记得在她(孟小冬)未曾拜师的两三年前,我(孙养农)因事去北平,有一天到余家闲谈,适巧名小生冯蕙林也到余家来,代上海一位票友请求拜师,余(叔岩)氏当时就一口回绝,因为他那时已经明白,要传授一个弟子,必须要选择良材,一切条件具备,否则是白白费尽心力,徒劳无功的。等冯氏走后,他就对我说:在他心目中,内外两行,一切条件接近他的戏路,如果经他指点能接受他的传授,而可以学得成功的,就祇有孟小冬一人而已。其余的人,他就是肯教,也是白糟塌时候。那个时候,他们师生二人(余叔岩与孟小冬)尚未见面,离拜师时期,还有两三年之久,而他已认定,祇有这么一个人可以传他的衣钵。观乎孟氏今日的成就,眞可算是巨眼识英雄了。
「孟氏自投入范秀轩为弟子,每日到余家用功,寒暑无间。余氏嗜烟,所以说戏总要到子夜之后,遇着老师兴致好,身体好的时候,就多说一点;如果这天精神欠佳,就停止讲授。余氏身弱多病,常常不能教戏,但是她仍旧每天的去,而从不间断;这种百折不挠的精神,不畏艰辛的毅力,眞同程门立雪一样。所以后来为老师所契重,竭力造就,卒底于成。
「她(孟小冬)在学戏期间,除老师(余叔岩)允许,认为可以出而问世者外,绝不轻易登台露演;她这种敬师重艺的行为,为人人所称道而赞许的。因此世人对于欣赏他艺术的机会太少,尤其我远在上海难得回平,所以更是望梅止渴,机会难得了。」……
孙养农记孟小冬又谓:
「后来余(叔岩)氏病势日深,到德国医院割治,孟氏帮同余氏家人,侍奉汤药,衣不解带者凡一月有余。后来出院回家调养的时候,余氏觉得她这种敬师之诚,情逾骨肉,为之感动;更因为自己知道,经此一场大病后,将永无登台的希望,为了不使绝技失传,所以就加紧的教授,有时甚至不顾病痛,还要比划身段给她看。每授一戏,举凡唱腔白口,身段眼神,无不仔细讲解,先后约数十出。一直到民国三十二年,余氏病故,前后五易寒暑,以孟氏之天资及根底,加以苦心揣摩,专心致力于艺术,并且得到余氏亲授时间如此之久,焉得而不成为余氏艺术的继承人呢?」
末段,孙养农直率的说:
「孟(小冬)氏自嫔杜月笙先生后,就未对外演出,偶有雅集,也不过是小试歌声,咳吐珠玑,名贵已极。嗣杜先生逝世,就屏绝剧事,出演更难想望,幸去年赵培鑫、钱培荣、吴必彰三位先生,拜孟氏为师。孟氏也一本余氏的教授精神,循循善诱,三位弟子也勤奋好学,余氏的绝艺,或能因此再传,而发扬光大,则孟氏之功伟矣。」
万墨林是冬皇弟子
孙养农先生的这部「谈余叔岩」,于民国四十二年九月初版于香港,时在杜月笙病逝香江两年以后,孟小冬迁居台湾后曾经表示,她认为学戏较有成就而乐予培植的,是钱培荣和沉泰魁。
「谈余叔岩」一书,系由往后亦复成为杜月笙夫人的孟小冬作序,其中记载自属信而可征,不过,万墨林却认为孙养农漏记了一笔,据万墨林说:余派传人,冬皇弟子,倘以合乎手续而言,孟小冬的第一名徒弟应该是他
万墨林对于曾拜孟小冬这位师傅,谈起来颇为沾沾自喜,引以为荣。他因为受了爷叔杜月笙的影响,也是自小酷爱皮黄,想当年黄老板做六十大寿,他也曾粉墨登场,唱过一出大登殿。民国三十八年杜月笙举家避乱香港,三十九年孟小冬还有兴致吊嗓,每星期五坚尼地道杜公馆必有清唱雅集,赵培鑫、吴必彰、钱培荣、赵班斧、杜维屏、朱文熊、万墨林都是逢「集」必到,而杜月笙则祇要健康情况许可,也定为来参与其盛。雅集自以孟小冬为中心,有时候她一高兴,也会跟大家开开顽笑,艺界中人,天生便有至性情
万墨林的中气很足,嗓子也够「冲」,他唱起皮黄戏来,唯一的缺点是始终改不掉他那一口浦东腔,抗战以前在上海时曾有一次,他见「爷叔」闷闷不乐,像有心事,为使杜月笙展颜一笑,万墨林故意打个「旁」,他自言自语的说:
「人家唱须生有啥个谭派,麒派的,我么是眞正道地的『杜』派!」
讵料杜月笙听了,反滋不悦,他挥挥手说:
「算了罢,我杜月笙唱戏也成派,这台戏只好搬到高桥去唱。」
万墨林打个哈哈,说是:
「爷叔,齐巧是天下名角都在高桥唱过的啊。」
但是万墨林锲而不舍,他逢集必到,把孟小冬服侍得妥妥贴贴,孟小冬一开金口清唱一段,万墨林便聚精会神,心无旁鹜,往往听得如痴如呆,好半天不动也不响。孟小冬见他志诚,有日一时兴起,跟万墨林说:
「墨林,你有心学戏,我收你为徒弟,好好的教你几出,好吗?」
万墨林一听,大喜过望,连声道谢,说要磕头正式拜师。杜月笙见孟小冬有兴致,也是欢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