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色倾城-第2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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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多的吼声汇聚在一起,这“他们”含义连警察也包括在内了,平时耀武扬威的乡警眼看势头不对,净拣小胡同小路跑,边跑边脱着警帽警服扔了,往人群里混,跑得慢的,被人揪住一顿痛殴,有位歪眉斜眼的边踹边骂着:“妈了个逼的,让你罚我款,打个麻将就罚老子五百。”
几十人的警察队伍实在不够看,一霎那就给冲没了,还有平时挟愤的村民拿着榔头石头,劈劈咚咚对着警车一阵乱砸,谁也没注意到,那伙甩绳的、开水龙的、冲击工人队伍的群众,在慢慢地朝后撤,已经开始脱离**的现场了。
对了,领头的史二蛋说了:赶紧走,村长交待了,还得修路涅。打架只是顺路帮把手。
广播室里,武子的电话响了,他回头接了下,马上招手叫着单勇,小声说了句。指了指表,已经乱了近半个小时了,镇县一级的增援警力快到了,守在外围的徐少忠说已经出了石城镇路口,单勇回头叫着候村长,却不料这老头发神经似地在广播室里破磁带里挑着,一摁一放,居然放起了《黄河大合唱》,一阵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啸的雄壮歌声,与此时窗外的景像是那么的契合。
放着音乐,候村长回头道着:“你们走吧,我不走,我要和村里人在一块,这事躲不开了。”
“谢谢候叔,那我们先走了,后会有期,说不定很快我们就会见面。”单勇道,不像告别,像鼓励,看村长的情绪有点低落,他打气道:“积弊的时间太久了,总要有爆发的时候,这不是您的错。”
“错对已经无所谓了。”候村长一抹脸,皱纹丛生的苍桑脸上,是满脸的郁郁不得志,他摆摆手道:“走吧,我只希望没有看错你。希望这次的血没有白流。”
“错不了,我和你一样,也是农民。永远都是,我为此很自豪。”单勇道,回身带着人,匆匆地下楼。
此时的场面已经失控了,车被韩黔开出了村口,单勇几乎在抱着脑袋在乱如飞蝗的石头蛋蛋、土坷垃中跑出村的,回眼看时,几百工人都被赶进齐腰深的河水里,上不敢上,跑不敢跑,一圈从村到乡的村民围着,怕不得有几千人了,千疮百孔的警车还有一辆被掀翻了,正凫凫地冒着烟,广播里的音乐到了独白的段落,有个声音在动情地喊着:
怒吼吧,黄河;咆啸吧,黄河………
上了车,绝尘而去,这娄子捅得怕是比开枪还恐怖,饶是韩黔经过点大风大浪,开着车的双手也瑟瑟发抖,武子捏着腿,使劲地让他的两腿不再打战,越是这种大事,单勇越显得平静,两人看着他,韩黔问了句:“去哪儿?”
“回市区。”单勇道。
“回市区?”武子没明白。
“对,要是无法补救,他们就会跑,不能放跑了,得把他们困在潞州,让他们栽在潞州,让他们永远不敢回首这场噩梦,要是让他缓过气来,就是我们的噩梦了。”
单勇道,两眼中的狠辣让韩黔缄默了,虽然他不知道怎么干,可他现在相信,一定办得到。
而此时尚在潞州,又是一个晴天霹雳袭来的时候,段总听到电话里许中行恐惧变声的声音已经麻木了,使劲在捶着脑袋,数千人的群殴连工人连警察警车全掀了,这一乱,那怕连最后一丝补救的机会也没了,所有的事抖擞出来了,到那时候,官方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挽回民意,那五洲,将要成为公敌了………未完待续。。
第53章 摧枯拉朽大逆袭(2)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凡有碍和谐的事一定会比其他事传得快,这是经过实践检验的真理。于是棠梨乡的**在天亮时已经哄传到了潞州的街头巷尾,不管是公车上,早餐摊上,单位门口,见面第一个表情是神神秘秘,第一句话不问吃了吗,而是:你听说了吗……八卦之火在屁民们长年被压抑的心里,熊熊燃烧起来了。
“听说打死了好几个人,武警开去了。”漳泽区政府门口,一位保安小声道。
“去了也扯蛋,敢架机枪扫?这事得村里人说了算。”另一位保安道,乐得得瑟,甚至没注意有位不是区政府的人悄悄进去了。
是盖庭甲,他听着小话,心里说不上是喜是忧,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在近距离接触到这个场面时,他觉得比他玩得任何一类游戏都让人热血亢奋,进了电梯,他靠在后面,看看时间,刚七时三十分,而上班的跻跻一堂来了。
“你们也接到通知了?”
“可不,大清早的,主任亲自打电话。”
“全局都提前半小时到岗了,市政府启动紧急预案了,咱们科室一会儿要到街道,主要走访那些老上访户,发现隐患,要火速上报。”
“至于吗?离棠梨乡还那么远呢?”
“怎么不至于?星星之火,万一燎咱们这儿怎么办?”
“喂喂,听说挺凶得。几千人干仗,乡政府给砸了,警车给砸了,不得已武警派去了……”
“不许信谣传谣,这个时候咱们得端正姿态。”
“还用传吗?早传国外去了。”
好事者的反问,惹得好一阵子哄笑,对于朝九晚五的小公务员们。顶多过过嘴瘾而已,下了电梯各奔科室,等着领任务。这一次市里的紧急预案发得很急,直接是市委直属的武警保卫队伍分头派送的,当然。内容不怎么新鲜,主要还是针对一些上访户、下岗工人、拆迁问题之类的,严防群众聚众闹事。
这个节骨眼上,领导最害怕接连出事。
盖庭甲到了七层,轻轻地迈着步子,锃亮的大理石地面,豪华的顶灯,精美的办公室门,偶而露开着的门里,坐着闲适的公务员们。曾经他也有这种机会端坐在这里的,不过他放弃了,有时候免不了要考虑后悔与否的问题,比如此时就是,如果再让他选择一回。他的选择是:不后悔。
从一个窝在家里不问世事的宅男走到今天,看到的、听到的、经历到的,已经让这位不谙世事的大男孩有了更多的思考。他站到了区长办的门口,轻轻地叩响了门,没人应声,他干脆推门而进。对着端坐在大办桌后面的领导喊了句:“盖书记。”
与会的讶异地看着,有人指着让他外面等着,正在开会,却不料领导惊异地差点失态,然后惊喜地道:“你……怎么来了?……好,就说到这儿,遵照市里的布置执行,严密监视咱们区各辖区的动态,发现情况,马上上报。都去安排吧。”
趿趿拉拉的椅子上,与会的男男女女夹着小本子次弟出来,都异样地看着这们戴着黑框大眼镜的男孩,那位喝斥的明显感觉到自己错了,面目间,隐隐和区书记有几分相似。
没错,生父,盖天旭。
盖书记亲自起身,把儿子请进来,小盖稍有局促地坐在沙发上,盖书记又是亲自倒了杯水,亲切地看着,慈详地关怀着:“有事吗?怎么直接就来了,也不打个电话?”
“要预约吗?”小盖笑道。
“啧,这孩子。”盖书记笑了,回身坐到了座位上。
很多年前离异的时候他记得儿子还没有这么大,后来听说儿子宅在家里。连他的工作安排也不愿意接受,他为此很是自责了一阵子,也许家庭的不幸,伤害最大的是儿子。可现在,不知道什么就长大成人,而且做出点名堂,这一点怕是让当父亲的最心慰的。
“盖书记……”
“庭甲,别叫我书记,我们能换一个称呼吗?”
“还是叫书记,今天是公事。”
小盖没有沉浸在亲情里,他拿着一摞资料,轻轻放到了生父面前,盖天旭书记讶异地看着儿子一眼,粗粗地翻着资料,几页过后,脸色大变,额头见汗,两眼外凸,起身就要往碎纸机里放,小盖轻蔑地道了句:“盖书记,你还和以前一样胆小怕事……就像多年前,那位女人吓唬了吓唬你,你就把我和妈妈扔下和她结婚了。”
一句刺到要害了,盖书记糗事被揭,而且是被儿子揭了,停手了,他拿着东西,又关上了门,凛然道着:“我的小祖宗呀,你这是不要命了,你收集王一民的黑资料干什么?别说你了,人家就想拍死我都容易得很,别看是个市局长,新市长都得听局长的,现在的财政收入,有几家不靠卖地的?”
是国土资源局局长的黑资料,很详细,有违法批建,有农村侵吞补偿款、还有违建高尔夫球场,甚至把他夫人的底子搂出来不少,盖书记又看了看,又咬牙往碎纸机里扔,可看着儿子,又迟疑了,想了想惊讶地问着:“你做你的生意,你怎么会有这些?”
“你终于问到关键问题了,我要说是新市长给的,你信么?”小盖笑道。这一问,把盖天旭吓了一跳,官场里派系斗得从来都是不亦乐乎,新的市长在潞州无根无基,场面上纷传早被书记和小官僚架空了,谁也想攫取权力,你搞我,我搞你这很正常,可奇怪的是,怎么着也不该儿子掺合进来。
“简而言之说吧,棠梨乡是我们公司看中的地方。不过被五洲抢了,五洲依托的就是市国土局的鼎力支持,而我们,是新生的势力在相助,我常和你说的那位单勇,将有可能成为新市长的乘龙快婿……所以,我们要把他拍下去。”盖庭甲道。他也说不太清利害,纯属根据单勇的交待胡编。
“这什么跟什么呀?”盖天旭愣了,不过眼前一亮问道:“单勇。新市长的女婿,没听说呀?”
“他女儿在美国,今年就回来了。”盖庭甲道。
“那这样的话……什么意思?”盖天旭看着儿子。可不知道这小家伙什么时候也掺合进官场斗争了。
“举报。”
“怎么举报?”
“你懂的,最狠的那种,实名举报。”
“这不行,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得把自己装进去。”
父子俩讨论着政事,盖庭甲知道让生父走出这一步很难,他愤然道着:“盖书记,你好歹也是党内干部,难道就坐视**分子大行其道。”
“儿子呀,这东西谁说谁呀。有不**的吗?就查查我也是一屁股问题。咱们和人家过不去干什么。”盖天旭道,实在想不通儿子当商人的,怎么还有这么高尚的世界观。
“你看完再说,你一定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盖庭甲不争了,干脆把兜里保存的完整录像给了生父。盖天旭也隐隐听说棠梨村的**了,听得原委,又目瞪口呆地看了一遍这等惨烈的场面,即便有贪腐分子倾向的他也出离愤怒,他愤然道着:“这个王八蛋也太黑了,至于嘛。就建个水泥厂,要把老百姓往死里逼,都这么干,能不出事吗?”
可是,就怒气难消,可也志气难立,他背着手,在办公室巡梭着,一遍一遍,紧张得两额汗出不断,还在摇着头,觉得这事太危险。
看着这位他一直不愿意认下的生父,盖庭甲突然轻声地叫一句:“爸。”
盖书记一愣,这何等的亲切,他异样地回头看着儿子,就听儿子动情地道着:“你虽然扔下了我们母子,可在我眼中,你仍然是我的父亲,所以我一直没有改掉我这个姓氏,因为你在我眼中,一直是顶天立地的父亲,是我的楷模……你别理解错了,我不是来让你帮忙的,是来和你告个别,我要是出事了,拜托你照顾我妈妈……”
“你……你要实名举报?”盖天旭抽了抽微酸的鼻子,猛然霸气道:“绝对不行。”
“我非干不可,和我们合作的棠梨乡老百姓被打伤打残了几十人,不管为公为私,我豁出去了。”盖庭甲站起来了,一副义无返顾的样子,亲爹急了,拿着东西装起来,一伸手制止着道:“绝对不行,要去我去,你不懂官场上的事。”
“可是爸,很危险的。”盖庭甲没想到生父真能下了决心。
“没事,我五十了,再上一个台阶也不可能了,大不了丢官罢职,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这王八蛋黑得很,漳泽区的地面我根本当不了家,迟早得有人捅他。”盖天旭听着那声呼唤,仿佛是多年来最动听的声音,这声音让他忘记了所有危险,而在儿子面前,他自觉着形象又一次高大起来,他踌蹰着,他期待着,又道着:“再…再叫我一声……”
“爸…爸…”盖庭甲有点难受,他是抱着欺骗的心思来的,甚至想报复这个生父,却不料骗出来的是血浓于水。
“好…好儿子,比你爸强,爸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好事,就算替我儿子做一件,值啦。”盖天旭却是几分决然,拿起那包资料,拉着儿子,直下了楼,连司机都没有带,爷俩打了辆车,直驶纪检委。
一枚重磅炸弹被扔在了潞州官场,谁也没想到漳泽区委书记居然悍然挂官封印,实名举报风头正盛的国土资源局局长王一民,其罗列的违法事实引起了市纪委的高度重视,对此不得不审慎处理,暂且隔离了举报的盖天旭以防意外。
盖庭甲无暇顾及了,他亲自到生父家里,把那位毁了家庭的女人和同父异母的妹妹,接走,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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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梨乡被封锁了。是两个武警中队封锁的,许中行出不来,到此的薛亦晨也进不去,只能望村兴叹。
事发地正在紧锣密鼓地处理善后,此事连省里也惊动了,派下来了省里的一位专员正往现场赶,事实远比想像中激烈。愤怒的村民把工人堵在河里足足几个小时,掀了警车四辆,乡政府也被砸得一片狼籍。到此处理紧急事件的王洗然市长下车伊始感觉到了这场危机的棘手。
好在大军压境,没有再起变故,王市长发表了一番声情并茂的演讲。低调低姿态的恳求把这些工人兄弟都先放上来,所有肇事打伤村民的人,一定要负法律责任,这一番闹腾却是劲也消了不少,那些可怜巴巴的工人不是真正的仇敌,看着他们冻得瑟瑟发抖,被荷枪实弹的武警聚在一起,村民倒也气消了不少。
接着是市长带队走访,和棠梨村民代表谈,积了不少年的问题一古脑扔出来了。救济、补偿款、白条,甚至还是许多年的税费不公和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派出所以罚代征,但凡遇到这种事处理的速度也是飞快,深谙民意的王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