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色倾城-第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黄黄的、粘粘的,是钓鲤鱼和草鱼的饵,雷大鹏一看火了,叫嚣着:“这是湿牛粪团的饵,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拿过来。”
雷大鹏自然是不上当了,斜身和司慕贤抢着,司慕贤向来抢拗不过这个雷哥,无奈之下又被雷哥吃了若干香鱼饵,这倒好,眼看着天还没到晌午,怕是饵都不怎么够用了。老大单勇做饵很挑剔的,每样做得都不多,不过都挺管用。一晚上所钓都是草鱼和鲤鱼居多,福寿鱼和花鲢,还有漳泽库里特有的大白条银鱼却是没钓到大个的,这倒没法钓了,饵都被雷大鹏吃了个差不多了,就剩下湿牛粪和活蚯蚓饵没吃。
埋怨了几句,刚甩了钓竿,动了动鱼漂,司慕贤坐下时不经意回头,却是吓了一跳,紧张地拉着雷大鹏回头看。
看啥呢,有来车了。哥仨来时是从二级路翻着山抄的近路,沿着坝还有条简易公路,那是若干年抗洪抢险修的运沙包的简易路,这地方周边都被库区打桩拉铁丝围着,等闲很难看到人迹,只不过此时却在视线中出现了三辆车,稍稍再近时,看到了一辆老式吉普,这一看两个人直缩脑袋,下意识的动作,立马拉着竿就收。
为啥呢,这说来话长了,几年前漳泽水库这片还没人怎么管,经常有邻市、邻省开着车组团来钓鱼的,有些专业团队来一次就能拉走一冷冻车的野生鱼。后来随着野生鱼价格的飚升,库区的管理者也意识到其中的经济利益,于是这无主之物就成了集体财产了,来钓的必须到指定地区,凡未经许可、擅自下钩下网,库区的土政策是收竿罚款。
“快,躲起来,他们那个角度还看不到咱们。”司慕贤紧张地拉着装鱼的编织袋,直往岸边的草丛里拖。雷大鹏却是打着背包,收着海竿,边收边咧咧着:“别拉下竿,好几千的海竿呢。弄丢了我爸回去非把我当大头鱼宰了。”
拖好鱼,收起背包,行动如兔起鹘落利索得紧,眼看着车顶的影子越来越近,两人猫着腰,朝着早挖好的掩体钻了进去。看来早有准备,不但有半人多高的掩体可供隐藏,而且上面覆着一堆杂草,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草垛里还窝了两人,藏好时,雷大鹏长舒着气,小声直说还是老大有先见之明,要不这被逮着正着,罚钱收鱼还是小事,真把竿给没收了,那可赔大发了。
此时司慕贤又一次看了看周边的环境,依水背靠的是一座矮山,矮山上还留着几处迁徙后留下残垣断壁,当年水库扩容淹没了七个乡镇六万多亩的地方,而此时身处的在浊漳河一条支流的入水口,隔着不远就是天脊山脉了,离水库管理站已经绕开了十几公里,到了库区的最北边,这地方汛期都属于被淹没的高危地区,这个地方,理论上应该是没人来的,要是来……唯一的解释就是,司慕贤不确定地怀疑着,不会是真抓偷钓的了吧?
这一想,赶紧又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泄露行踪的地方,不看还好,一看反手朝着大鹏脑袋就是一巴掌骂着:“你个吃货,那地方没收拾干净,还有扔的面包纸。”
果真是一张白晃晃的塑料包装纸在草丛和岸石间显得格外刺眼,身子努了努雷大鹏,雷大鹏不确定地小声道着:“就那么小一块,不至于注意到吧?咱们那两袋鱼别给人提走就赔大发了。”
“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鱼。”司慕贤不悦地埋怨了句。
“费了老大功夫才钓的,能不心疼么?说好了晚上还喝鱼头汤呢,那玩意可补脑了。”雷大鹏不担心竿没没收了,又担心藏的鱼的发现。
“再补你也是个猪脑。”司慕贤心焦地看着来车,越来越近,雷大鹏却是想起来了单勇还在山那边上放网,赶紧地掏着步话,这地方根本没有手机信号,只能靠着雷大鹏他爸提供的这种短波通话,要说话时,被司慕贤悄悄摁住了,示意着别出声。
近了……更近了,两位做贼心虚的屏着呼吸,生怕藏身的地方被发现。
…………………………………
…………………………………
二三十米开外,两辆车缓缓地停下了,当头的那辆车钓鱼的都认识,专门负责落实收竿罚款土政策的,此时就在两人藏身不远处。两人心都悬着,大气不敢稍出。
不过再一看又不悬了,那两人只是等在车边,好像今天不是为执法来了,眨眼功夫,第二辆车门开了,司慕贤和雷大鹏目不转睛地盯着,猛地两人同时倒吸凉气。眼直了……一只很线条很优美的高跟鞋伸出来,鞋饰反着光,接着是一条、两条,优美的长腿,慢慢出现在眼线中,人倾下来时,满目的青绿间颜色里多了一抹红色,格外显眼。
美女,居然下来红衣美女。
藏着司慕贤和雷大鹏同时转头互视,美女,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来了个美女,要不是人多的话,八成得当成水里出来的美人鱼了,雷大鹏不善掩饰自己的惊讶,嘘地要说话,亏是司慕贤了解这货的性子,早先一步捂上这家伙的嘴了。
不过两人眼睛焦点相同,现在倒不关心库区抓偷鱼的,直勾勾地看着那位下车的女人,红色的外套、乌黑的长发,随着微风轻轻飘扬,显得人也有点飘飘欲仙了,迎着一池吹皱的春水,那女人貌似坐车久了,做了一个扩胸的动作,苗条的个子曲线玲珑毕现。
一霎那间,眼中的风景因为这个倩影更多了几分动感,几分诗意。
漂亮!?妩媚动人!?倾国倾城?连司慕贤也觉得自己的脑子里装的词汇有点匮乏,不足以形容此时眼中的所见,四下观望时,那女人一个轻拢秀发的动作,不经意间朝向两人藏身的方向,阳光下一张温婉柔和的脸部轮廓,像放在青山绿水图中的工笔画仕女,看得躲在草丛里这两位那叫一个目眩神离。
“好美。”司慕贤暗赞了句,远远地看到那女人带着悦色的脸庞,一霎那间仿佛四周的青山绿水都成了这一幅绝美形象的点缀。回身看雷大鹏,雷大鹏早看傻了,咧着的嘴唇上亮晶晶的沾着口水。
笑了笑,没刺激雷哥,看着那女人回头间,像是在兴喜地喊着什么,然后拉开副驾车门,扶下来的却是位满头银发的老人,此时,三辆车倒下来**个人,除了库区管理,后来者的身份都不低,有几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一行人径直向矮山上走去了。
惊鸿一现,离两人藏身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不过司慕贤和雷大鹏的视线被那尊窈窕的身影牵着,直目送着一行人走到看不见的位置,半晌,司慕贤眼光迷离,似乎魂被那女人的身影牵走了。
雷大鹏可不同,看着漂亮,不过看过流过口水,回头差不多就得忘,他刚忘,司慕贤却是怅然若失地幽幽一叹,感慨地说着:“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灼若芙蕖出渌波……我现在明白曹子建写《洛神赋》的心情了,那是求之不得、近之不能,极度的渴望催生出来的华章,真美。”
文青弟一美,正关心那两袋鱼的雷大鹏就受不了了,直撇嘴竖中指小声斥了句:“你可真行,别人见了美女发情,你见了美女发酸。”
司慕贤深沉地摇头道着:“你不懂欣赏,别乱发议论。”.
“少来了,你说的那不任老师讲的那什么洛神赋?写得那女的是袁绍儿媳妇,被曹操抢走了,后来又成曹丕老婆了,没准他曹家爷俩都上过,嘻嘻。我还真是喜欢古代男女关系乱点好,谁厉害抢上就是谁的。”雷大鹏终于表现一回了,这是任群老师讲古代文学时讲到的题外话,洛神赋倒没看懂,不过这男女关系的题外话雷大鹏记得倒清。这么一评论,听得司慕贤一肚子火大,加重着语气,手掐着雷大鹏斥着:“这正说明了天妒佳人,红颜薄命,多让人惋惜……怎么在你嘴里就成**故事了?”
“被那么多男人搞来搞去,她能不薄命么?”雷大鹏不屑道,看司慕贤被呛住了,来了个更狠的:“你就不如单老大,单老大说得多好,女人还不都那样,胸前一挺奶。头山,两腿一夹水帘洞,山越大越有风景,洞越深越有玄机,自古以来,一洞两山,埋葬了多少英雄好汉……少扯蛋,赶紧扛东西走,这地儿不能呆了。”
雷大鹏一弓身起来了,司慕贤被雷哥这欣赏观点气得胃疼了下起得慢了,不过可不敢怠慢,这要被管理员逮着又是一堆麻烦。两人一前一后背着装备直往藏鱼的地方奔,扛起来时司慕贤愣了下,指着三辆车问着:“不至于开着两辆丰田霸道,还带着美女来巡库吧,是不是没咱们的事?”
“你傻了吧,不识数了吧,看那车号不认识吧,市府机关管理局的车,看那群人身份都不简单,冲撞了人家,比偷鱼后果还严重。”雷大鹏释着疑,咧着大嘴说着,拉着司慕贤就走,司慕贤却是知道,要论社会上混的经验,那白痴的称号绝对轮不到雷大鹏,两人一前一后奔着,边奔雷大鹏边对着步话喊着:
“土豆、土豆,我是地瓜……走水了,赶紧溜。”
这是通知山那头下网逮王八的单勇,雷大鹏编的暗语,土豆对地瓜亲戚俩,用得是城管频道,边说边跑,扛百把十斤的装备,雷大鹏这懒汉也不嫌沉了,更不叫苦了,手脚并用连过荆棘丛带铁丝网,撒丫子地往山口停车的方向去了………
第07章 乡音未改涕泪垂
“左老,您这身体和年岁可不相符,健步如飞呐。”
一位分头的中年男喘着气夸了句,坐惯车了走路实在不习惯,几步倒额头见汗了,随手一拢飘过脑侧的头发,露着裎亮的前脑壳,谢顶、凸肚、气短,营养过剩的显著特征。本来这活不是领导干的,可无奈市长办公会定的政治任务就是陪好这一家归乡的财神爷,愣是咬着牙硬撑了一路上山还得陪着笑脸。
背着手被女儿扶着的老人回头笑了笑,谦虚地道:“老喽,我出生的时候日本鬼子正在潞州扫荡,那是四二年秋天吧……你看这一转眼,中日友好都多少年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转眼就日薄西山喽。”
边感叹着,脚步却是不停,浓浓俨俨的近乡情怯,扶着老人的姑娘回身看了一眼,说话的那位是市宣传部的许部长,陪同来看看家乡的。那位地方的部长招着手,库区的管理员上来了,此时才小声问着库区管理员,管理员小声介绍着,哪年迁徙的、迁了几批、迁的时候有多少人、都迁到哪里了,不过时间要追溯到二十年前,怕是管理员也语焉不详了。
除了一位部长、副市长,同来的还有宣传部和市委办两位年青人,年纪不大,更多注意力是放在左老女儿的身上,不时偷瞟的眼光忍不住会和心里异性印象对比,不过明显找不出更甚于她的,谈吐很文雅,是那种笑不露齿的淑女型。淑女本来就不多见了,更难得的是还是位漂亮的淑女,如果在漂亮前再加上家世两个字,那这样的女人就不是这号小职员能仰望得到了。
两人都是偷窥,偶而间两人相互对视的时候,却都是讪然会心一笑,一位小声转移着话题道:“陈林,左老不是招商局招待的么?怎么把咱们抽调出来陪同来了。”
“双管齐下呗,铝锌化工那位投资商左熙蓉是左老的大女儿,左老本人呢,对民俗文化很有研究,我听许部长说好像要建一个潞州地区的民俗文化馆的意向,这软指标,可不就落到我们宣传部了。”另一位道着来意。不过同伴却是目光又瞟了左姑娘一眼,心思明显不在文化上,小声又把话题转回来问:“左总我见过,有四十多了吧,你看这位左姑娘,才多大年纪?能是左总妹妹?”
言外之意,一位白发苍苍,一位二八佳年华,年龄悬殊的倒像爷孙俩,那位知情的笑了笑小声解释道:“大姑娘是前妻生的、小女儿是小娘养的……我听说左老结过三次婚呢。文化人都这样。”
两人不敢大声,窃笑着,慢步跟着。前面的那几位却是比较沉默,除了许部长年纪稍大点,副市长却是位四十不到的年轻干部,明显和这位据说是南方一所大学退休教授的老头没什么共同语言,除了日常的客套就是恭恭敬敬,显得稍有点冷场了,那位副市长快到山顶时好容易问候了一下,不经意问到左老的家里亲戚时,这位鹤发童颜的老人边走边道着:
“………没什么人了,有个叔叔七十年代就过世了,那是我最后一次回到这里,回来的时候村里还有几家,现在都迁了,真是沧海桑田,转眼百年呀……我出生的时候,我母亲是妇救会干部,我父亲在抗大二分校当教员,就在离这儿不远的武乡,离八路军总部旧址不远,要说起来,我可算是实实在在的红二代,不过那时候红二代可没好日子过,能记起的感觉一个是饿、一个是害怕,记得最清的是一听到枪响,我奶奶抱起我就往地窖里藏……抗战胜利后,又是内战,这儿又是上党战役的主战场,我还是天天被奶奶抱着往地窖里藏,那时候抓丁拉夫比较凶,我小时的玩伴有个才十二三岁,个子稍高了点,愣是被抓走当**去了………直到全国解放,我父母随军南下,走时候给我起了个名字就叫南下,十三岁我奶奶去世时,他们才把我接到福建,那时候才开始上学……”
老人说着,絮絮说着琐事,更多的是渲染对于战争的记忆,自古上党民风强悍,在战争中所遭受到的苦难也尤为深重,不过那场惨烈的战争已经过去了半个多世纪,即便谈论,也未必有人会加上悲痛的情绪,时间会淹没一切记忆的。
看着父亲有点耽于过去了唠叨了,女儿左熙颖岔着话题道:“爸,小时候我老听你讲咱们老家的故事,亲眼见到,可比想像中好多了,比鼓浪屿都不差,特别是这儿的山和水,环境这么好,大大颠覆了我以前对北方的印象了啊。”
“那当然,唯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好地方呀。爸小时候特别猴,上山摘果子,下河摸鱼虾,就在这一块,那儿原来半山腰有好多野桃树。你祖奶奶一找不到我了,就站在那山头喊……山娃,你大回接你来了,给你带了好吃的,快回来……”
左老头作势一说,童心大起,那话却是地道的潞州乡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