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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文学]河套人家 作者:王福林-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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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
    苏白白心里替她惋惜。早有联系,说不定还算个姻缘,可现在,人家当了三年兵,心高眼高,还能把月果放在考虑的范围内吗?
    “月果,我给你们当个‘红娘’吧! ”
    “不,别,那多丢人呀。”月果捂住了脸。
    “好,好,那我就‘包办代替’了! ”白白笑着说。
    到了李家门口,院子里的大狗闻风而动,惊天动地狂叫起来。
    “谁? ”李虎仁大声喝问。
    “我,白白。”
    李虎仁过去吆喝住狗。
    白白说:“进去不? ”
    月果迟疑了一会儿说:“不了,我改天再来吧! ”
    白白也没勉强,由她去了。
    引弟已经听见了她的声音,从东房走出来,拉住白白的手,两人一块儿回到东房。
                                 4
    喝过两大碗拌汤,苏凤池汗流浃背,把褂子敞开,蹲在炕上抽烟。
    大青妈在锅台上一边洗碗一边说:“他二爹,有点眉目没有,咱大青的对象? ”
    “有,有! ”小叔子十分肯定地说。
    苏凤河在地上抽烟,他对这位人不人鬼不鬼的弟弟一向不以为然,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对他的事不置可否。
    给大青找对象,是他自告奋勇,苏凤河也不便打击他的积极性。
    何况,大青妈对小叔子还抱有相当程度的期望。理由是,凤池东跑西逛,毕竟见多识广,这是为自家办事,不至于弄虚作假。
    苏凤河的冷漠,并没有减低凤池的热情,抽完一支烟,他向嫂嫂报告,大青的对象问题确实有了重大进展,也可以说是突破性的。
    “真的呀,他二爹? ”大青妈喜出望外,两手水淋淋的,不知往哪儿放。
    “嫂,我还能哄你? ”苏凤池得意地笑了。
    “谁家的女子? ”苏凤河卷着烟,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问。
    “说远,千里之外;说近,就在眼前。”苏凤池不慌不忙地说。
    大青妈急不可待,催促他:“快说正经话哇,到底是谁家的? ”
    “老嫂子,我给咱大青找下个四川女子。”凤池说,“真好人样,水灵灵的毛眼眼,白生生的嫩脸脸。”
    “隔山探海,不靠实一下咋行? ”苏凤河说,“这还不是隔山买老牛吗? ”
    “看你说的,哥,兄弟再没头脑,也不能干那号事哇? ”苏风池朝他一瞪眼,“我这还是让人家招弟给瞅摸下的哩! ”
    一听又是李招弟,苏凤河断然反对:“她? 没把人家从从害死! 招弟能帮咱找下好媳妇? 不行不行! ”
    大青妈也产生了怀疑:“他二爹,四川女子也凑合,就不能叫别人介绍一个? 自从田家出了那号事,我一听见招弟,心里就发毛! ”
    苏凤池鼻子里头连哼三声:“好好,我这真是捞毛劬瞎眼火烧半截脸! 我图个甚? 不就想省几个钱呀? ”
    说完,拖上鞋就要“拜拜”。
    大青妈连忙拉住:“他二爹,有话慢慢说,都是一家人,胳膊肘子还能往外弯? ”
    苏凤河没有动,吧吧地抽烟。
    凤池被大青妈拉住,只好又坐在炕沿上,一脸的不高兴。
    “老二,我又没怪你。”凤河缓和地说,“我是说不知根打底……”
    “哥,招弟也不是外人,她能把不三不四的女子往咱家推? 这个四川女子,还在招弟的‘环宇’里干过营生,嫌工资低,才不干了。”凤池这样解释。
    “他二爹,人,你是见过了? ”大青妈给小叔子上碗水,放在一边。
    苏凤池点点头。
    “你看,得花多少钱? ”大青妈紧张地看着他的嘴。
    “我跟招弟说过了,人家招弟说,知道咱家不宽裕,有四千块钱就行了。彩礼三千,一千块办事。”
    “哦! ”大青妈似乎松了口气,脸色也变过来了。
    苏凤河站起来说:“等大青回来,跟他商量一下吧! ”
    说完,出去了。
    大青妈说:“哪天,把人领回来,叫大青看看。”
    苏凤池说:“嫂,这四川女子家又不在咱们当地,我看,不如叫大青进一趟城,看上了,就娶回来,二股叉打老婆一下顶两下,省了许多花费。”
    “对对,就这么办。”大青妈直点头,“等他回来,你领上他去看人。”
    苏凤池说:“招弟人家一片热心,这个四川女子,说对象的有好几家,招弟硬是给大青占下了。”
    “等办事的时候,好好感谢感谢人家招弟。”大青妈说,“不瞒你说,他二爹,咱们的钱不冲手,还想问招弟家借点呢! ”
    凤池说:“这不难,叫招弟去说。”
    凤池虽喝完了水,又点了一根烟,没有走的意思。
    大青妈也不好下逐客令。她有点纳闷,这个小叔子,平时除了有烧酒,是一会儿也坐不住的,二青说他二爹屁股下头安着滚珠。
    “狗日的,真日怪! ”苏凤池自言自语,忘记了还有别人,进入了一种乱迷状态。
    “你说甚,他二爹? ”大青妈吓了一跳。
    “噢? ”苏凤池恍然一笑,“嫂,我碰上了鬼,真格的! ”
    “你快不要乱坟湾割韭菜——鬼嚼了! ”大青妈说,“你成天顶神,还怕那东西。”
    “真的,嫂。”苏凤池严肃地说,“这真鬼,我还是头一回碰上。”
    大青妈的脸色刷地白了,哆哆嗦嗦地说:“咋,咋回,事? ”
    苏凤池把他的经历一说,大青妈哇一声趴在炕上了。
    “你,快出去哇! ”大青妈气急败坏地说,“还不快去请神? ”
    苏凤池有些胆虚,又不便在嫂子面前示弱就说:“我得借样东西。”
    “甚? ”
    “手电。”
    大青妈赶紧从柜子里拿出手电,递给他:“快去哇! ”
    她担心苏凤池把鬼气带到家里来。
    苏凤池揣上手电走出去,惴惴不安地丢下一句话:“我的法力要是不敌人家,明天,你们就去收尸哇! ”
    大青妈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也不知道她听清了没有?
    苏凤池“心怀鬼胎”战战兢兢往那间似是而非的家走。他干了一辈子阴阳,装神弄鬼,今天夜里,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这时候要是无声无息,不抖上几句山曲儿,苏凤池就没有回家的勇气了:
    那咋会吃的是大锅饭
    一天三顿离不开山药蛋
    三中全会像春风
    吹展了满脸皱纹纹。
    …………
    羊肚肚手巾包脑袋
    不知道妹妹心好赖
    苏凤池这样好一阵歹一阵地唱着,总不似往日那么精神,歌声也有点跑调,唱不在心思上。
    到了家门口,他凝神屏息,先凑在窗户上谛听了一阵,没有什么动静,然后又后退几步,用手电往屋里照了几下,也没发现有异样的变化。
    他疑心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他最明白这个世间,根本没什么神鬼,他干阴阳,纯属一种谋生手段。
    要真有鬼,吓死他也不敢张牙舞爪当阴阳了。
    什么风水宝地? 有那便宜,他还不留给自家,会拱手让给别人,由他们发家致富?
    他苏风池心里头雪亮。
    苏凤池把眼窝揉了几下,咳嗽几声,向屋里走。
    嗖的一声,一只花花狸狸的东西从他胯下蹿出去,苏凤池大叫一声,瘫在地上,直到有两声猫叫传过来,他才恍然大悟,那是一只趁他不在家,尽义务帮他抓耗子的猫咪。
    他一边往起爬一边骂:“日你祖宗,凑什么红火? ”
    这一吓一跌,他反而镇静下来,打亮手电回到屋里,把那盏满身油垢的煤油灯点上,灭了手电,坐在半截炕上。
    他掏出烟刚要点,忽然觉得屋里气味不对,家里明明有股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女人气息,苏凤池走串的地方多,香皂味还是能记住的,他的目光偶尔往地上一碰,不禁大吃一惊,一块花手绢真真切切摆在那儿。
    苏凤池抖抖索索地把手绢用一根指头挑起来,那股香皂味正是从这上面散发出来的。
    “真香。”
    苏凤池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满脑子的疑云不断扩大扩大。
    他不害怕了,只感到惊诧。
    他证实了天刚黑的那会儿,自己的屋里的的确确存在过一个女人,他没看花眼,这手绢就是确凿的证据。
    他把烟点上,干脆吹灭了灯,在黑暗中分析起这件令人迷惑的事情。
    苏凤池听老人们讲过“聊斋”,狐狸精变成美女的故事真叫人神往。
    但他清楚,就是有一万个狐狸变成闺女,也不会光临他的寒舍,人家青春年少,图他个甚?
    人家又不是水成波的老婆,年轻那会儿为了一口饭,就叫李虎仁给欺侮了。
    狐狸精根本不食人间烟火。
    那个知青真要是狐狸精,也不至于直到今天还窝在水成波的炕头上。
    苏凤池把香喷喷的手绢握在手里,虽说没有心猿意马,也难免想入非非了一阵,他这会儿倒盼不管是狐狸还是妖精,再出现一回,说不定能逮点便宜。
    他刚想把手绢枕在脑袋下面睡个香觉,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心里格登一下,不由得吭吭咳嗽了两声。
    “凤池,凤池! ”
    “噢,老李呀? ”
    他有点惆怅,赶紧把手绢藏起来,出来迎接李虎仁。
    在他的记忆中,这位芨芨滩的实权人物,从来没有光临过他的家。
    “凤池,你多会儿回来的? ”李虎仁没有进家的意思。在黑暗中,他伸给凤池一支纸烟。
    苏凤池接过烟,没有抽,而是夹在耳朵上。他闹不清这个不速之客的意图,一时找不出话,只好说:“我从招弟家来,她叫我捎个话,让宝弟有空儿去一趟。我还正想明天过去哩! ”
    李虎仁吐出几口烟,对凤池说:“屋里闷得慌,咱们就在这儿说说话。”
    两个男人蹲在地上,开始交谈,苏凤池也把烟点着了。他猜不出李虎仁要跟他说什么。在芨芨滩,这两个人可以说代表了两个世界,一个高高在上,一个低低在下。如果说,他和李虎仁有什么瓜葛的话,那就是水成波的老婆,把这两个本来不该发生利害冲突的人硬拉扯到了一块儿。
    他是个四海为家的人,只要听到公社里哪儿有什么会,他是放不过的,残汤剩饭,也要讨几口吃。
    碰上官儿们兴致好,还能摸捞口烧酒喝,至于顺手牵羊,拿几盒烟,也不为过。
    那年头,农村的大会小会实在多,也是许多人天然合理的吃口。
    苏凤池那时就“开放”了,他看出了这种大好形势,成了吃会“专业户”。
    那天,苏凤池去得晚了,大队部只剩下了李虎仁一个人。
    连伙盘上的人都回家了。
    苏凤池目睹了李虎仁强占女知青的一幕,而且李虎仁也发现他知道了一切。苏凤池当时并没有想跑开。
    他觉得那是个机会,一个使他从此可以不再怕李虎仁大队长的机会。
    他在伙房里吃够了,故意粗声大气地抖着山曲儿叫大队长欣赏:
    白淋淋的大腿香喷喷的嘴
    这么好的东西还喂不下个你
    李虎仁一边系裤带,一边从队房走出来,苏凤池一副醉眼朦胧,但精明的李虎仁一看就明白了:“人家这是给我面子哩。”
    结果是这样的,李虎仁当即免了苏凤池当年的应交副业款二百三十元,还给了他五盒太阳牌纸烟。
    苏凤池也不推辞,揣上烟就走了。
    从此以后,他和李虎仁的关系就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井水不犯河水。
    在大锅饭时代,苏凤池能活得“无法无天”逍遥自在,也是不容易的,难得很。
    苏凤池的一支烟快抽完了,李虎仁从兜里掏出一把钱,擂在他手里。
    “这……”
    “老苏,刘村长去我家,说大青要娶媳妇,手头紧点。这一千块钱,你给你哥送过去,什么借不借的,远亲还不如近邻哩,叫他拿上去花哇! ”
    苏凤池泛不上话。
    李虎仁叹口气说:“凤池,我这几年是走冰滩过大海,没个顺心的日子了,乡亲们不看我的笑话,就挺给面子! ”
    苏凤池沉默不语。
    芨芨滩的头号人物,这样唉声叹气,他还是头一回听见。
    “好哇,有空到家里去坐,我一个人也闷得不行! ”李虎仁这样结束了交谈。
    苏凤池连忙说:“李队长,这钱……”
    “少扯淡,用去哇! ”李虎仁头也不回。
    苏凤池望着他那黑乎乎的背影,深感李虎仁不愧是人精,这会儿,他回味人家刚才的言行,佩服。
    李虎仁这个行动,干得真是滴水不漏,一举数得。
    这一千块钱,至少使三个人哑口无言:给了刘村长一个天大的面子;把他苏凤池的嘴封住了;苏凤河除了感激之外,还会有什么可说的?
    李虎仁就是李虎仁,苏凤池斗不过。
    人家听说水汇川要到红烽当官,把该走的路数都走到了。
    以后,就是水汇川问起成波女人的事,还有谁会说三道四?
    苏凤池把钱拿上,决定明天给哥嫂送过去,这对他们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也让他们看看自己的本事,闭门家中坐,财从天上来,而且还是李虎仁的钱。
    他回到屋里,把钱包在手绢里,枕在头下,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第七章
    方力元和女儿在北京住了七天,就踏上归途。
    他那独居的父亲病并不重,刚从岗位上下来,突然失去工作环境,有种失落感,心态没有调整过来,情绪低落,脾气烦躁,觉得浑身不舒服,仿佛各个零件都出了毛病,迟暮感顿时炽盛,老态龙钟了。
    见到儿子孙女,亲隋融融,心绪立马开朗对离休也看得淡了。
    “谁都有这一天啊! ”他自我安慰,“干工作时,真盼有一天,什么也不管,轻轻松松过几天,享受享受无官一身轻,天伦之乐,人就是贱,叫你歇下了,又闲得浑身难受了。”
    孙女说得一针见血:“被人簇拥惯了嘛! ”
    方力元瞪了女儿一眼:“说话没轻没重的! ”
    方辰不以为然:“门庭若市,就不累人啊? 虚荣心使人忘记了生老病死。”
    方力元怕父亲听了刺耳,脸色都变了。
    不料老爷子出于对孙女的娇宠,反而哈哈一笑:“还是如今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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