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公全传-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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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扮访白鱼。老爷一看,心中忖度了半天,说:“圣僧这是叫我出去私访,可不晓得这白鱼是人名是地名?今天天色已晚,明天烦少师父出去,帮本县访访这件事。”孙道全说:“可以。”知县就把孙道全留下,款待酒饭,老爷就在书房安歇。次日老爷吃完了早饭,换上便衣,带家人赵升出去私访。一面派钱塘县八个班头,赵大、王二、张三、李四、孙五、刘六、耿七、马八,同孙道全也出去访查。赵文辉带着老管家,出了良山门,慢慢往前走,心中踌躇,也不知这白鱼是怎么一段事?往前走了有三四里之遥,觉着身倦体乏,打算要找个地方歇息,吃一杯茶才好。抬头往四外一望,但只见北边是山,半山坡松林密密,隐隐射出红光墙,乃是一座大庙。知县一想:“庵观寺院,是过路的茶园,倒可以去歇息。”想罢,说:“赵升,你我到山上庙里去找杯茶吃。”赵升点头,主仆二人顺着山坡小路,一直往前够奔。来至切近一看,这庙四处都是松柏,十分幽雅。再一瞧,庙前有一座石牌楼,上面有“同参造化”四字,牌楼后面是正山门。东西有角门,都关着山门,上面有字,上写“敕建古迹白鱼寺”,赵文辉一看,心中一动:“济公禅师那四句话,是‘此事搔头莫心急,花花太岁岂肯休?若问杀人何处住,巧妆改扮访白鱼’。莫非就是这白鱼寺,也未可知。”再细看东角门外,有一股小道,不长草,想必是由东角门出入。这才来到东角叩打门环,工夫不大,只听里面一声“阿弥陀佛”把门开开,是一位小沙弥,有十八九岁,穿着半大的僧衣,白袜云鞋,白脸膛,长的眉清目秀。小沙弥抬头一看,说:“二位施主来此何干?”赵文辉说:“我来这里烧香。”小和尚说:“施主请!”赵文辉带领家人往里够奔。小和尚把门关上,头前引路,来到了大殿引着火,赵文辉烧了一古香,磕完了头,小沙弥说:“施主请客堂坐!”这庙中前后是五层殿,同着赵大老爷由大殿往西,有四扇屏门,开着两扇,关着两扇。一进这西跨院,是北房五间,东西配房各三间,院中极其幽雅。小和尚一打西配房帘子,知县主仆来到屋中一看,有八仙茶桌,两边有椅子,条桌上摆着许多的经卷。知县在椅子上落座,小和尚说:“施主贵姓?”知县说:“我姓赵,小师父,这庙里有几位当家的?”小和尚说:“有我师父,有一位师叔,我们师兄弟四个,余者就是使唤人,施主这是从哪里来的?”赵文辉说:“我们是从远方来的,从此路过。”小和尚说:“是是,施主在此少坐,我去烹茶去。”小和尚更透着玲牙利齿,说着话竟自去了。赵升见小和尚去后,他来到院中一看,北房五间,当中是穿堂,通着后面有院于,东西里面屋中垂着带子。赵升来到北上房,走过厅一掀东里间帘子,闻着屋中有一阵兰麝脂粉之香。一瞧,屋中靠北墙是一张床,挂着慢帐,屋中有梳头桌,有镜子,有许多妇女应用的粉缸、梳头油瓶等类物件。赵升一想:“怪呀,和尚庙里哪有这些用的东西?”正在瞧着纳闷,小和尚由后面倒着菜来,一见赵升在这里偷看,小和尚说:“你做什么来这屋里?”赵升说:“找瞧瞧。”小和尚说:“你别满处混跑,我这庙里常常有官府太太来烧香,你要撞着,怎么得了?”赵升说:“你们这和尚庙里,怎么有粉缸梳头油瓶等物,做怎的呢?”小和尚说:“我师父爱闻梳头油粉味,买了为是闻的。”赵升一听,说:“这不像话了。”两个人正在狡展之际,只见后面出来一个大和尚,他的身高九尺,头大项短,披散着头发,打着一道金箍,紫色脸膛,一脸的怪肉横身,粗眉大眼,身穿蓝绸子僧衣,月白绸子中衣,白袜云鞋,手拿萤刷,说:“什么人在此喧哗?”小和尚说:“师父,你瞧他们来烧香,就满室里胡跑,我拦他他不听。”大和尚睁眼一看,说:“又来了几个烧香的?”小和尚说:“西配房还有一位。”和尚哈哈大笑说:“我打算是谁?原来是县太爷。我计算你该来了,大概你所为王胜仙之事而来。告诉你说,那件事是我做的。”知县一听这句话,大吃一惊,大概今天来到庙中,凶多吉少。不知这凶憎究是何人,且看下回分解。
第162回 孙道全惊走妖和尚 周得山穷困被人欺
话说这个和尚一见知县,竟敢目无官长,不但不畏惧,反倒一阵狂笑。说:“县太爷,你必是为王胜仙那案来的,那案正是洒家做的,你来了便该怎么样?”知县一瞧,这事情不好,吓的惊慌失色,连忙说:“和尚你错认了人了,那哪里是县太爷?原本是行路的客商。”凶僧哈晗一笑说:“你不用不认,钱塘县我是常去。”知县赵文辉说:“和尚你不要错认人,我要告辞赶路。”说着话,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和尚道:“哪里走!今天你自来到我这庙中,尔休想逃走!这叫放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要找寻。徒弟,来给我将赃官缚了!”立刻小和尚进来,就把赵大老爷反剪二臂缚了。书中交代:这个和尚名叫月明,他有三个师弟,叫月朗、月空、月静,月空、月静没在庙裹住着,就是月朗在这里。这两个和尚本是酒色之徒,庙里有夹壁墙地窖子,藏着有几个妇人,都是烟花柳巷买来的。这两个和尚都会妖术邪法,那天两个人到西湖去闲游,见王胜仙的爱妾坐着轿,长的十分美貌,两个和尚一看,淫心已动,月明说:“师弟,你看真是绝色的佳人,你我施展法术,把她抢了去。”当时就地祭起了一阵怪风,把田氏由轿子里拉出来,背着就走,婆子丫环瞧见要嚷,被和尚拉出戒刀给杀了。将田氏背回庙,和尚说:“你要不从我,当把你杀了。”田氏本是歌妓出身,还有什么不从?百般献媚,从两个和尚那件云雨之事。和尚只打算这样事没人知道,焉想到被济公给指出来。今天月明一瞧知县一来,月明常瞧知县过堂问案,不拦闲人看,故此认识他,月明一想:“他既来了,不能放他走,莫如剪草除根,省得萌芽复起。纵虎归山,长出牙爪,定要伤人。”立时叫小和尚把知县捆起来,赵升一看说:“好和尚,胆子真不小,敢情是贼和尚!”一边嚷着,就往外跑。和尚说:“别叫他走了,把他拿回来。”这句话尚未说完,外面角门“喀嚷”一响,把门踢开,由外面赵大、王二等八个班头闯进来了。这八个班头也是出来私访,刚来到庙门首,就听里面赵升喊嚷,八个头儿把门踢开,各拉铁尺闯进来。就要动手,和尚用手一指,用定神法把八个人俱都定住。和尚伸手拉戒刀,刚要杀人,就听外面一声喊嚷:“好孽障大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在此要杀人?待山人来也!”和尚一看,来者正是孙道全。和尚一想“事情不好,闹大了,莫如三十六着走为上着”。赶紧够奔后面,告诉他师弟月朗,带着小和尚开后门,一并逃走。孙道全先救了八个班头,顾不得追赶和尚,又把县太爷找着救了,在庙中各处一搜,由夹壁墙搜出五个妇人来,一同带着回到衙门。一问,这五个妇人内中就有一个是王胜仙的爱妾田氏,那四个都是妓者,当堂开放。然后将白鱼寺庙入官,另招住持僧人,随即用轿子把田氏给王胜仙送回去。田氏见了王胜仙,还说没有失节,其实,跟和尚睡了两夜了。这也是王胜仙报应,他素来常常霸占良家妇女,叫他的爱妾被人家抢去。田氏本是他心上的人,见找了回来,很喜欢,叫知县案后访拿和尚。知县总算便宜,没被参了。把事情办完了,孙道全告辞回庙去。过了几天,济公也回来了,万缘桥已工程报竣。知县听说济公回来,济公在庙,派人把济公请到衙门,置酒款待,开怀畅饮。吃喝完毕,知县说:“圣僧没事,在我衙门多住几天,可以盘桓盘桓。”和尚说:“我得赶紧走,还有要事,你我暇时再谈。”和尚告辞,出了钱塘县。刚来到钱塘关,一瞧关里乡,有一座豆腐店,门口围着许多人,里面磨盘也碎了,水桶也劈了,豆子撒了一地,豆腐包也撕了。里面有一个人,穿着青布小祆,腰系钞包,蓝中衣,蓝袜子,打绷腿,两只搬尖大尾巴吸鞋,长的兔头蛇眼,龟背蛇腰,在那里指手画脚,口中乱嚷。和尚一按灵光,说:“哎呀!阿弥陀佛!你说这事,我和尚焉能不管?”真是一事不了,又接一事。书中交代:这个豆腐店的掌柜的,姓周叫周得山,夫妇两个,跟前有一儿子,名叫周茂。他本是巡典州的人,只因家中年岁荒乱,度日艰难,来在这临安钱塘关,开了一座豆腐店,养着一条驴拉磨,供着各饭馆子、各大油盐店送豆腐。买卖做的很茂盛,做了几年。手下存下几十两银子,焉想到时运不济,一家三口都得了疾病,指身为业的人,一不能做活、就得往外赔垫。一病病了半年,连吃药带养病,不但把所存的银用尽,还拉下空子。好容易周茂能起来了,周得山叫周浅出去要要帐,好垫办吃饭。周茂还走不动,就骑着驴出去,别处的帐都好要,惟有万珍楼上酒馆欠二十多吊钱,要去老不给。这个饭馆子的东家姓孙,原本是本地的泥腿,外面号叫麻面虎孙泰来。万珍楼的大管事的,姓廖双名廷贵,外号叫廖货,也不是好人。这天周茂去要帐,廖廷贵一瞧,周茂骑的驴很快,廖廷宝说:“周茂,我骑你这条驴试试,可以吗?’调茂说;“骑罢。”廖廷贵骑着走了一趟,果然这条驴足底下真快,廖廷贵说:“周茂,你们家又不做买卖,把这条驴卖给我好不好?”周茂说:“不卖。”廖廷贵说;“我给你多些钱。”周茂说:“多给钱也不卖,告诉你说罢。别的驴拉磨磨二斗豆子,这条驴就能磨四斗。我父亲病好,早晚就要开张做买卖。”廖廷贵说:“你们做豆腐有本钱么?”周茂说:“没有,等开张再设法子。”廖廷贵说:“不要紧,你们那时开张,没本钱,我借给你。”周茂说:“好。”跟万珍楼要了几吊钱回来了。后来就把万珍楼的欠帐也要完了,都垫办着吃了饭,好容易周得山病体好了,想要做买卖,没本钱,到处去借也借不来了。周茂忽然想起廖廷贵说过,要做买卖,他借给本钱。周茂跟他父亲一提,周得山说;“你去借去罢。”周茂就来到万珍楼说:“廖掌柜,现在我父亲好了,要做买卖没本钱,前者你提过,没本钱你借给我们。我父亲说叫我跟你提提,借二十吊钱。”廖廷贵说:“现在我可没钱,我给你转借罢,你明天来拿。’调茂一听,好欢喜回去。次日又去,一见廖廷贵,廖廷贵说:“你要借二十吊可不行,我只给你借了十吊,一个月一吊钱利钱。”周茂一听,一皱眉说:“利钱太大点。”廖廷贵说:“利钱大还没处借去呢?你赚大你就别借。”周茂一听无法,说:“就是罢。”廖廷贵说:“可是十吊先给九吊。”周茂也答应了。后接过来一瞧,不是现钱贴,是日子条,到下月取九吊钱。周茂说:“怎么下月取钱呢?”廖廷贵说:“你要欠帐还人家,日子条,比空口应人准强。’调茂说:“我们不是赊帐,是用现钱买豆子,好做买卖呀!”廖廷贵说:“你要现钱,一吊可是给八百。”周茂是等钱用,无法拿了七吊二百钱回家。周茂拿到家一数,每吊短二百,只剩五吊八百实钱,还有小钱。周得山瞧着钱,叹了一口气,无法突吃亏,只好买了几斗豆子且做买卖。一天磨二斗豆子,创去度日,只赚一百多钱。一个月要拿出一吊钱利息,到日子就来取,迟一天都不能,再不然,就叫归回本钱。小本经营拉这十吊钱亏空,何时能补的上?这天这廖廷贵又来取利,正赶上周得山没钱,廖廷贵不答应,周茂可就说:“廖廷贵,你多等一两天,也不为过,这加一钱,已利过本好几折了。”廖廷贵一听恼了,说:“你当初借钱的时节,怎么不这么说呀?我没找你来要借给你,叫你使的。”周茂又同他分说,廖廷贵张口就骂,三言两语,跟周茂打起来。周得山出来一拉,廖廷贵揪住周得山就打,周茂一瞧打他父亲,他真急了,拿起斧子照定廖廷贵就砍,把膀劈砍伤了。廖廷贵说:“好周茂,你敢拿斧子砍我?我走了,回头再说!”说着话,廖廷贵走了。少时他带了有三十多人,各持刀枪木棍,来到豆腐店,把周得山父子拉躺下就打。不知父子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163回 廖廷贵倚势欺人 陈声远助拳惹气
话说廖廷贵带领着数十个匪徒,各持刀枪器械,来到豆腐店,把周家父子拉出来,按倒就打。幸亏街坊各铺户出来劝解,廖廷贵叫众人把豆腐店全都摔了,连磨盘也都摔碎了,水桶也劈了,一概的家伙全摔净了。廖廷贵带着人走’了,周得山父子浑身是伤,周得山见把屋中东西都拆了,自己买卖也不能做了,周得山一想说:“儿呀,咱们活不成了,打架咱们不得人,打官司咱们也没人情势利。我这大的年岁,从没受过人这样欺负,咱们活着惹不起他,我揣上一张阴状;我一死到阴间告他。周茂你到钱塘县去喊冤,给我报仇,叫你娘到宁安府去告他,我这条老命不要了。”周茂也是想着要报仇,也不能拦他父亲。父子两个正说着话,外面进来一个人,周茂一看,这个人认识,也是这本地的泥脚,素常无所不为,敬光棍,怕财主,欺负老人,此人姓毛,外号叫毛嚷嚷。他就在这门口住,起先廖廷贵带着人来,他也不出来,这等人家都走了,他跑出来到豆腐店,说;“谁敢上这里来拆豆腐店?好呀,在我眼皮底下,真如抓了我的脸一样,不知道我姓毛的在这住吗?方才我是没在家,要是我在家,得把他们砍了。”他正指手画脚,大嚷大叫,自称人物,和尚由外面进来,照定毛嚷嚷就是一个嘴巴。毛嚷嚷一瞧,说:“好和尚,你敢打我?”和尚说:“打还是好的,谁叫你在这里放肆?”毛嚷嚷说:“好和尚,咱们俩是一场官司。”和尚说:“你出来。”毛嚷嚷出来被和尚揪倒就打,打了三下。毛嚷嚷说:“该我打你了。”抡起拳头就打和尚。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