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商贾-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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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怎么样的人?”应君蕙一直在心里想着这个问题:“看他也不过二十岁出头吧,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年轻人,打制出的刀竟然是宝刀,可以‘吹毛断发’。还有哪可以‘断金截玉’的宝刀宝剑,相信他也可以炼制得出来。”
应天宝特意慢下脚步,等侄女走近小声问:“蕙丫头,你能看出来吗,这位林公子的那种针形暗器是如何使用的,按那暗器的样子看,发射出去后会不会翻腾不稳呢?”
应君蕙想了一会才说:“这个侄女还真是不知道,也想不出他是如何使用的。不过,既然连林公子身边的孩子都能使用这样的暗器,他自己想来怎么也要比那个孩子更厉害吧。有这样厉害的暗器在手,假若力道够的话,恐怕近距离内连铁甲也难挡其一击。”
应天宝“嗨”一声叹了口气,说:“是啊,要是我们能学到这种暗器手法,又能得到如此穿铜洞铁的绝世暗器,要杀李蜂头报仇就会容易多了。”
应君蕙沉静地劝这位长辈:“满叔也不要灰心,拜师求艺是要机缘的。我看这位林公子虽然是个商人,他也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是个见钱眼开的商贾,但从刚才你们商讨是否卖刀剑给李蜂头这件事上,就能知道此人并非是他自己所说,是个见钱眼开的无良商人。以后说不定会有机会学到他发射暗器的技艺呢。”
第七章 暗敌(一)
蒲开宗的这个右偏院有三十来间房,尽够一百来人住的。因为明天就要回汀州,还有十多个人却要留在此地,去守护江边的房屋和这江道第四区附近的店铺。
所以护卫队员们进进出出的都在忙着去购买新奇的物品,也好回到汀州后向家人朋友夸耀摆显。
看到这些林强云手下的护卫队员全都精神饱满、行动如风,应天宝眼里满含羡慕,心想:“若是我们应家堡能有这样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李蜂头恐怕也不能在一日之内以死伤四百余人的代价,攻破应家堡。即使应家堡迟早会被李蜂头打下,也能让他多折损数百人。”
要知道李蜂头手下的万余兵马,全都是在青州城内以吃人肉为粮的魔鬼,在战场上敢拼敢杀的凶神恶煞,其战力相当强大。能多除掉一个这样的兵卒,对想杀李蜂头报仇的人来说,无疑就可以减少很多阻力。
应天宝嘴里没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应君蕙,只是无奈地说:“但愿如此。那么,我们是到赣州去找徐师伯吗?前几年就听大哥说过,徐师伯因为早年郴州罗世传、李元砺的事而闹得心灰意冷,已经退隐于雩山,不再过问江湖上的事。只有他的两个儿子还不时在江湖上走动,但也从不多管闲事。”
应君蕙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去找到徐师祖也没有什么大用,对我们报仇的大事帮助不大。先不要管许多,我们先到汀州去,最低限度,也可以寻机会求林公子给我们打造一些能制李蜂头死命的利器,总好过这样漫无目的的四处乱逛。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林公子会愿意将他那发射暗器的手法相授。到那时,报仇就有望了。不行的话,另外再去找能帮助我们报仇的高人也不迟。”
“满叔,你可曾注意到,林公子的部下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吗?”应君蕙转过一个话题,向应天宝问道:“他们好像互相之间的上下很是分明,有的人相对而过只是友好地点头问候,有的却是向某几个人站立施礼。”
“哦,这我倒是没在意。”应天宝说:“我只是觉得林公子的这些手下,像极了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虽然不似我们所见李蜂头的部下般有股凶厉之气,却也不是如同大宋大军一样的脓包军队可比,看来很像是我们看过的淮军。我想他们这些人只要经过几次拼杀,必定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劲旅。唉,可惜啊可惜,他们只是被林公子用来守卫和押送货物的役兵,没有真正派上用场啊!”
应君蕙似是自语,又好像在问应天宝:“这位林公子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他的身上有太多令人不解的秘密。已经知道的就有宝刀宝剑,一天到晚都跟在他身边那个身手惊人的孩子,还有这一队百来个训练有素的手下。其他还会有些什么呢?”
应天宝被这个聪明的侄女一提,他也想起了路上听到罗运天的话,接下去说道:“还有练成了失传已久的道家无上秘技‘诛心雷’,用其术灭掉妖神;又能使用灵符镇压妖物的泥胎,使其不得出世害人。除此之外,布底靴履、杀灭蚊蝇的蚊香,这两种东西听说也是林公子一手做出来的。哎哟,这一说起来,倒让我更是糊涂了,此人会的东西还真是多啊!不管了,跟着去看看,以后多少也能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昨天还是艳阳高照热浪熏人,半夜以后转成了北风,天气变得凉爽宜人,让久受热气侵扰的人能够舒舒服服的一觉睡到天亮。
到天明后人们才发现,屋外满天大雾迷漫,能见度极差,三丈外就看不到任何东西。
眼见得已经是卯时末了,雾气还是不见有散去的迹象。
张本忠花了好长的时间,才把一大早就到江边跑步的林强云找到。看清跑到面前一丈左右一大一小两个人确是林强云和戴着草帽的山都,他才松了口气。叫道:“公子,这样大的雾,要过江怕是会有危险,容易出事。归永兄叫我来问问,是不是等到雾散后才动身。”
林强云喘着气说:“当然要等雾散了以后才能动身,我们现在又不要像出来的时候一样赶时间,就是迟一二天回到家也没有什么问题。反正黑风峒的人有一千多贯钱,可以支持好几个月时间,没什么好担心的。”
张本忠:“那好,我这就回去叫大家等着,雾一散掉我们就动身上路。”
“张大哥,你叫留下的人先去接收店铺和房屋,把我们的财产保护起来。”林强云想了一下,又交代:“那孙老头一家若是还没地方去的话,可以让他们先住在江边的房子里,只要让出几间给我们护卫队的人就好。你先去把这两件事办了吧,我还要再跑一会。”
张本忠应声“是”,转身走了。
林强云看了一眼山都,笑着对他说:“昨天凤儿不是给你买了两个面具吗,怎么不把它戴起来?那样就不必一天到晚都扣着顶草帽了。”
说着,就动手帮山都把背上的包袱解下,蹲身拿出一张硬皮纸做成的面具。
这时四下里基本上还没人行走,林强云取下山都的草帽,看他日益转淡的黑脸已经快成了黑褐色,脸颊也丰润了很多,面上已经没有了长长的黄毛,头发也被凤儿用布带扎好,整个人好看多了。
林强云越看越觉得,这时的山都就是没有草帽,不戴面具,也不至于吓到人,顶多也就是长得稍丑些,像个侏儒罢了。
不过,林强云还是认为先让他戴上面具,人们看习惯以后再把面具拿掉,使别人更能渐渐地接受山都,喜欢山都。只要山都能融入这个社会中,即使自己有时离开了,他也能很好地生活下去。
细心地为山都戴好面具,林强云拉住他的右手说:“山都呀,现在可以不用戴帽子了,暂时先用这张面具,大家都习惯以后再把它丢掉。你说好不好啊。”
山都伸出左手为林强云被风吹得有些散乱的头发理顺,然后摸着脸上的面具,嘟嘟囔囔地说:“公子,不要帽子,不要这个……面,有人叫……哭了,要这……么,办。”
“不用怕,”林强云说:“别人看惯了以后,就不会叫,小孩也不会看到你就哭,你看我们家里的孩子们,不是和你玩得很开心吗。”
说到留在长汀的孩子们,林强云忽然想到,过去父亲出差去开会的时候,每次回来都会带点不是很值钱的礼物。自己拿到即使是很廉价的礼物时,那种心情是多么的高兴啊。是不是也应该为他们带些礼物回去,让孩子们高兴、高兴。
山都点点头,眼里流露出温馨而又愉快的笑意,似乎是想起了和孩子们一起玩耍的快乐。这种眼神维持了一会,慢慢地又转变成了一种深深的哀愁。
林强云拍拍山都的肩膀,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和他说,只能无声地叹了口气,站起身说:“我们再跑一会,然后才回去吃饭好不好?”
山都抓起地上的草帽,转身跑向远处,不时回过头来向林强云招手示意,让林强云快些追上自己。
回到住所,林强云把需要买些东西回去作为送给孩子们的事对凤儿说了,问她应该买些什么才好。
凤儿想了想道:“买些面具、绢花和扎发的绸带就可以了,男孩、女孩都能照顾到,大家都会很喜欢的。”
“那么,这事就交给你去办,”林强云笑着说:“记得不论大小,连手上抱的,或者是还在吃奶的,每个孩子都要有,不能亏了任何一个。对了,还要给你娘买些布。”
凤儿:“放心吧大哥,我会办好的。”
大雾直到巳时末才完全散去,林强云他们提早吃过午餐后,也在午时起程上路。
临出大门前,蒲开宗拉住林强云避开别人走到边上,低头在他耳边悄悄地小声说:“林公子,明年三月底之前要交货的两把宝刀宝剑,你可不要忘了。”
林强云听蒲开宗这样说法,眼角一督间,又看到前天见过的蒲开宗两个儿子在不远处偷看自己的脸色,还有意无意地移动脚步,向自己这里靠近。心里一动之下,想道:“这个蕃商,紧巴巴地在临走前还特地来再讲一次,连他的两个傲气凌人的儿子看来也是十分着紧此事。其中大有古怪,一定有什么蹊跷,看来要小心些才好。会不会是……哎哟,莫不是他们早就知道李铁枪已经投降了蒙古人,成了与宋朝为敌的汉奸。哎呀,中计了!”心念电转下忽然有了主意,马上一脸苦相地说:“蒲老板,我正要找你说这件事情呢,你还没把这事给托你买刀剑的主顾说吧?”
蒲开宗一头迷雾地说:“还没来得及叫人去同他说。怎么,有事吗?“
林强云假意拍拍心口,夸张地大声喘出口气,把挎包里的纸钞拣出一叠,塞到他的手上说:“昨夜,我想来想去睡不着,这宝刀宝剑现在其实是没法炼制。好在我们也没写字据,你又没把这事告诉你的主顾,总算还来得及改变我们的约定。现在,我把这一万贯钱退还给你,我们的口头约定就作罢了。你叫他另请高明为他炼制宝刀宝剑吧。”
第七章 暗敌(二)
蒲开宗推辞着不肯收回林强云塞到他手里的钱,硬又把钱塞到林强云的手中,急急地问道:“林公子,到底是为什么不能炼制宝刀宝剑,你把事情讲清楚好不好。是嫌钱太少了,我们还可以再商量。若是还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请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来想办法解决,好不好?”
林强云苦着脸说:“蒲老板,你也知道我这人做生意是最讲信用的。昨天收了你的定钱后,我就一直在想,怎么才能尽快地把宝刀宝剑炼制出来。后来我忽然想到,有一种叫‘乌金’的东西,在前一段时间里因为打制了数万菜刀,被我们用完了。现在不但你要的宝刀宝剑没法为你炼制,就连我们与客人写下了字据,要交付给人的菜刀也没法做。这‘乌金’却是买也没处去买,叫我如何能炼制出宝刀宝剑来给你呀。”
蒲开宗的两个儿子走到林强云身边,那叫寿晟的哥哥小声问道:“林公子,这‘乌金’是什么东西,在何处可以买到,它的价钱是多少,一把宝刀又需要多少‘乌金’才能炼制出来呢?”
蒲寿庚则是气呼呼地捋起衣袖,一副要动手的样子,逼到林强云的面前质问道:“林公子,既然你昨天已经收取了我父亲的定钱,就不能反悔不做。我们不管你有‘乌金’也好,没有‘乌金’也罢。你都必须在明年三月底之前交给我们哪怕是一把宝刀或者宝剑也好,让我们能向李铁枪有个交代。我家的生意才能和蒙古……唔……李铁枪那里做下去。否则,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林强云听到蒲寿庚的话里,不小心漏出蒙古两个字,虽然不是听得很清楚,却也明白了他们父子三人为什么都对这件事那么紧张。心道:“原来你们是要和蒙古人做生意呀,TMD,这个蒲寿庚竟然气势汹汹地向我兴师问罪。哼,你是什么东西,对我林强云也用出威胁的手段。”
当下把脸一沉,厉声说:“蒲老板都只能好言好语地与我商量,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我这样说话。山都,给他点颜色看看。”
山都一听林强云的语气不善,就做出戒备的架势。林强云话声一落,忽地一下身形闪动,便已经伏在蒲寿庚的背上,可能是因为行动迅速的缘故,山都脸上的面具掀开了一半,露出的半边脸和那张鬼面具一衬,虽然是在大白天,还是显得十分诡异。
山都左手扯着蒲寿庚的头发,右手那把匕首搁在他的脖子上,嘴里发出粗沉的“喂呀”声,还时不时地对蒲开宗、蒲寿晟裂嘴呲牙相威胁。
看来,只等林强云一声令下,山都就要割破蒲寿庚的喉咙。
在大门边等候林强云的陈归永他们,和十几名护卫队员,看到林强云这里突然发生变故,立刻就冲到林强云的身边,抽刀围住蒲开宗父子。二十多人把个门厅挤得满满的,连林强云想要让开也颇为困难。
同是在大门外等候的应家堡几个人,一时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呆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只有应君蕙猜到,可能是林强云和这里的主人间,因为李蜂头要买宝刀宝剑的事产生了争执,致使双方搞得这么紧张。
林强云迅速掏出衣服里的手铳夹在左腋下藏着,悄悄把击锤按下,扳起脸喝道:“没什么事,你们都退到门外去吧。山都,你也回来。”
十多名护卫队员“呛”地一声把刀入鞘,转身退到门外两边站定,手按刀把注视着门厅。山都溜下蒲寿庚的背部,扶正脸上的面具,摇摇晃晃地走回林强云身边。
蒲开宗父子吓得连话也说不出,全都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动也不敢稍动。
林强云不再压低声音,双手叉在胸前,用低沉的声调对蒲开宗说:“蒲老板,想不到你这儿子因为一点可以慢慢商量的小事,竟然想向林某人动手。老实告诉你们,凭你们父子三个,就连你这宅院里的几百人一起上来,我林某人也毫无所惧,动动手指就能把你们这些人打得屁滚尿流。更别说我还有这百来个护卫队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