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溃 by:朱夜(rednight)-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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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怎么样。老一套:没有文凭免谈。”隔了一会儿他又说,“你说,如果现在我回学校去补办肄业证书他们会给我办吗?”
“会。不过你得先交上4、5000块这个费那个费,然后写检查,说明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来办离校手续。说不定档案已经给退到居委会里,还得去找。另外你还有2个处分没有消掉,还得废点精神去对付,否则它们会跟着你的档案,你更没法找到工作。”
阿迪叹了一口气,耷拉下肩膀,把方便面放在桌上。他回头看看泰雅:“咦?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今天看到一个传播公司招拍旅游纪录片的助手,听上去很有吸引力吧?。而且是临时工,可能不要文凭,只要身份证。”
“是吗?”阿迪凑上来看了看泰雅选出的那些照片,“可是以前我不是上过当吗?给那个公司画了大半个月动画稿,最后只拿到100块钱。他们可能根本不和你签合同,到时候翻脸不认帐。”
泰雅露齿而笑:“这个纪录片是在四川拍。拍摄地点包括九寨沟、玛尼沟,还有这个山那个山的,我没记全。不过肯定有四姑娘山。”
“真的么?太好了!”阿迪说,“他们要做什么事情?我也可以去吗?”
“到时间我去了再说吧。明天先要到数码店去把这些照片打几张出来。”
“可是那很贵吧!我们已经没钱了。”
“不要紧。我弄到钱了。500块。”泰雅说着,从外套内袋中掏出皮夹子扬了扬。
“你…”阿迪顿时变了脸色,“去卖过了?”
“哈哈哈,没有啊!”泰雅说,“你小子想到哪里去了?我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弄到钱了么?”
阿迪苍白着脸,冷冷地说:“那你是怎么弄到的?”
泰雅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说:“小秘密哟!等我有了那份工作再告诉你。”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突然不愿意告诉我?”阿迪的眼里渐渐泛起水色,“以前你什么都愿意说给我听。我这样相信你,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去做诱饵,现在你却告诉我说这是你的‘小秘密’…”
“你又来了!”泰雅摇头说,“好拉好拉别哭啦!看见你哭我就头大!行了!别哭了啊!”他坐起身去摸阿迪的脸。
阿迪翻手推开他:“你先告诉我这钱是哪里来的。别想这么糊弄过去。”
“没办法!”泰雅盘腿坐在床沿上,把相机端在怀里,“让我来告诉你吧。你听好了,我说的可全是真话。如果你听了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说吧。”阿迪的眼中泪珠颤动着,但脸上完全是空白的表情。
泰雅说道:“你还记得那个医生么?他也帮了我们不少忙。今天我请他出来吃午饭。顺便问他借点钱。不料他是个很客气的人,不但借给我钱,还付了饭钱。”
“说谎。”阿迪咬着嘴唇说。
“我为什么要说谎!”泰雅叫道。沉默了几秒钟,他改口说:“对!我是说了谎。我请他吃饭的时候就想好了要怎么借他的钱。当时我对他说是要买伤药。他一点也没有怀疑,马上就借给我了。他走了以后我倒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回来的路上我看到了招人的广告,然后想到现在手里正好有这么一笔钱可以用在这个地方。这样说来我对他说了慌。我刚才对你说的也不清楚,我没有告诉你我向他借钱的最初目的。满意了吧?”
“我不相信。”
“瞧你瞧你!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逼问我?”
“哪里有人会把钱借给你?谁会这么傻地把钱借给陌生人?”
“喂!你听我说好不好?他为什么这么傻我怎么会知道?也许天底下真的就有这么傻的人,生出来就是为了给别人骗的,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他要生下来,然后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城市里让我遇到?我要能知道那我不是成了张天师了?”
阿迪冷冷地上下打量着泰雅。泰雅愤愤地抚了一把长发,歪着脑袋看向窗外。
阿迪问:“这就是你假装被车撞了以后我们在急诊碰到的医生?”
“对。就是他。”
“就是那天,你花了很多时间才从医院里配好药出来的那天,你遇到的那个医生?”
“恩。”
“前几次配药也是这个医生?”
“是。”
“这么明显的几件事情放在一起,你还说你和他完全没有别的关系?”
“哦哟!我的天!”泰雅高举双手,“你这样推理下去简直没完没了!就是因为恰好几次碰到的都是他,然后才比较熟悉。然后我才摸索出他们的排班表,挑他当班的时候装作被撞伤。这样会比较好讲话。你懂不懂啊!”
“你没有在别的场合碰到过他?”
“没有…哦,有。你被弄进去的那天夜里,我的胳膊受伤了,去找他看过,也是在医院的急诊室里。”
“你去看过病?病历卡呢?”
“你有没有搞错?那天晚上我好不容易从警察眼皮底下逃出来,身上衣服弄得乱七八糟,上出租车的时候还怕司机看着我不对劲直接拉我去派出所,我哪里有胆子直接挂号看病?我不就自己跑去叫他看了一下?”
“你以为我也是傻瓜?你没挂号他怎么肯给你看病?”
泰雅气得脸色发青,拍着自己的膝盖说:“你到底要说什么?你一定要说我和他有一腿是吧?或者是说我在别人面前只有卖的价值,在别人眼里我也只有可买的价值,所以我和别人只能是肉体买卖的关系是吧?反正你已经习惯了这么想你自己。你一定要这样看待你自己我没有办法,你不要把我也一起扯进去呀!”
阿迪的眼泪嗍嗍地流了下来。他用力抿着嘴,防止自己哭出声。
看到他的泪水,泰雅的怒火慢慢地消散开去。他无力地摆摆手,从床上下来:“嗨!我可不是故意要揭你的伤疤。你别老把自己割得浑身伤口,把割下的肉给别人吃,没有人要求你这么做。你有很多好处,只是你自己没有发现…。。。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吃饭吧。”他用筷子卷起面条吃了几口,转头赞道:“恩,不错么,哪里买的方便面,这么好吃?”
阿迪仍然站在那里默默地流泪。
“我告诉你,”泰雅放柔了声音,正色说,“那个医生人真的不错的,挺热心也挺肯帮忙的。你想现在还有多少非亲非故的人只要恳求就肯帮忙?今天我这钱算是问他借的,等我有钱了就还给他。我真的是碰都没让他碰一下。人家很老实的,你把人家想成什么了…好啦好啦,别哭啦!”他拿起数码照相机,发现刚才无意中按动了快门,翻到最后一张照片,正是他把照相机放在膝盖上时拍下的,上面是阿迪嘟着脸生气的样子。他一边伸手大把地抹着阿迪的泪水,一边把照相机的预览窗口给阿迪看:“呵呵,瞧瞧你自己,样子多滑稽呀!笑一笑,吃饭吧。”
阿迪背转脸到卫生间去洗脸。泰雅叹了一声回到桌边吃面。
夜里,依旧是繁忙的集装箱卡车开过窗外的声音。五斗橱上玻璃杯的晃动声中,多了一丝寂寞的意味。
泰雅翻身抱住了阿迪,把鼻息喷在他的后脖颈:“还没睡?”
“睡着了也要被你吵醒。”
“在想谁呢?想到你妈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我妈?”
“听到你的头发在说话的声音。”
“瞎说!你又在瞎说了!”
黑暗中泰雅无声地笑了:“其实是因为吃晚饭的时候我说了的那些话…我想会让你想到你妈。”
“我没有想!”
“哦――!我知道了。”泰雅在他的后颈轻吻了一下,双手沿着他的腹部往下摸。
“别碰我!讨厌!”阿迪抓住他的手腕往身后一放,“我要睡觉了。欲求不满就自己打手枪去,别来烦我。”
“还在不开心啊!唉!真是小孩子呀!”泰雅叹了一声,翻身睡去。
崩溃(8)
“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纪检处的刘副处长把桌子拍得山响。停下喘息片刻,他点上了一支烟,换了语重心长的口吻说:“小马呀!你还年轻!还有培养希望嘛!要考虑考虑自己的前途问题!这也是为你好。我问你,为什么要调查贺家的事情?不要认为人家老头子过世了就没有顾忌了。人家在位的时候有这么多老同事老战友,现在还有好几个亲戚和实力派人物有深交,现在人家反映到我这里来了不是?你去查他们家的事情,到底有什么企图嘛!”
马南嘉不卑不亢地答道:“我只是查案子而已。贺迪恰好是嫌疑人,按照常规要查嫌疑人的相关社会关系。”
“常规常规!你混了那么多年,不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按常规来办的嘛!”刘处长猛吸了一口烟,“老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富贵不过三代。凡是大户人家都会有这样那样的不肖子孙,这也是可以想象的嘛。”他顿了顿,又问:“你查到些什么?”
马南嘉打开了面前的文件夹:“198*年68岁的贺**于与26岁的待业女青年董**结婚,婚后生育一子,名贺迪。在此以前贺曾结婚两次,共有子女5人,其中长女在农村,其余分布于上海和南京各地。199*年贺**过世,贺的家族分给董遗产1000元人民币,宣布从此与她及贺迪脱离一切关系。而董未提出异议。当时贺迪尚未成年,董是他的法定监护人。此后董一直没有工作,和儿子一起依靠母亲的退休金生活。199*年其母去世。在这些年中董曾几次涉嫌违法事件,包括假填儿子年龄让儿子卖血和数额较小的诈骗,手法是假称车辆撞倒了自己的儿子。董199*年离家出走,下落不明…”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我问你,”刘处长用一只粗大的手指点着摊开的文件夹,“即使这些都是事实,和你现在要查的案子有什么关系?靠这个你能证明贺迪诈骗?还是能证明他卖淫?完全不搭界的事情嘛!”
马南嘉不紧不慢地答道:“读他的过去有助于我们把握他和他搭档的关系,从而瓦解他们之间的犯罪结盟。”
“笑话!”香烟差点从刘处长的嘴角随着这句激烈的话语一起喷出来,“你说他是和什么人联手犯罪?他妈?”
马南嘉答道:“显然不是。但是一个对贺迪来说起到类似心理作用的人。”
“那他干嘛不直接找个老太太?”
马南嘉微笑道:“刘处长,我是说那是一个对贺迪来说起到类似心理作用的人,就是让他依恋的人。他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下,对身边亲密的人倾向于产生绝对的依恋,表现为没有是非感的盲从、自我价值的否定、夸大的取悦别人的冲动和自伤冲动。”
刘处长瞪大着眼睛,仿佛马南嘉在说的是阿拉伯语。最后他挥了挥手说:“我不管你这套,反正我警告过你了。你给我好自为之吧!要是再有什么可不要怪我帮不了你。”
上午的阳光照进陈设荒芜的老式新村房间。朝东的房间不是睡懒觉的好地方。阿迪已经醒了,愣愣地望着天花板。泰雅还在睡。
泰雅的手机响了。他闭着眼睛皱着眉头摸索着,按下接收键:“喂?哪位……啊!是你啊!……”他翻过身把手机紧紧扣在耳朵上,“……呵呵呵,我已经醒了……没有没有,一点也没有打扰我。你已经下班了么?哦!对了,你昨天是中班。怎么样?昨天忙吗?……真的啊?这么倒霉?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今天还要上晚班吧?”
阿迪烦闷地起身开始穿衣服。泰雅还在煲电话粥,不时发出会心的笑声。阿迪狠狠地蹬进裤子,踏进拖鞋,重重地在斑驳的棕色水泥地上跳了几下。泰雅专注地听着电话,没有注意他的举动:“……羽毛球?当然会打。小学里就会了。什么?现在还有地方可以打羽毛球啊!那不错啊!呵呵,我不忙,今天要到徐家汇去应聘,别的就没事了。看你啦。你什么时候有空呢?后天?让我想想……应该没有问题啦!……这个警告声?哦!呵呵,是说我的手机快要没钱了…没关系,我今天就去买充值卡。那么,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就这么定了喽……好的。再见!”他收了线,把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转头问阿迪:“陪我去打印照片吗?”他的话扩散在床和走道之间无人的寒冷空气里。
“我要去买双新鞋。”阿迪在卫生间说。
“新鞋?你这双没穿几个月呀?”泰雅不解地说,“你上次还说很喜欢呢。再说我们现在也没有多余的钱,买太便宜的对不起自己。还不如等有钱了买好的。”
“没关系。给我200块就行。”阿迪说。
泰雅起身穿上衣服,从外套里掏出皮夹,捻出2张100元。阿迪走过他身边时伸手去拿,被他虚晃一下,没有拿到。泰雅高举着200元说:“你去哪里买鞋?”
“人民广场地铁下面。”
“给我听好了,一个人的时候不许和不三不四的人勾勾搭搭,听到了吗?”
阿迪伸手抢下那两张钱,冷冷地说:“你放心。一个人打不成羽毛球。”
“说什么呐!小子!”泰雅捋了一把垂落到眼前的长发,大声斥道。阿迪没有答理他,穿上鞋子径直出了门。
泰雅在路边买了一个油墩子当早饭,一边吃一边等着照片从柯达数码店拿出来。他买了一个文件夹,到路边的打印复印店让人打了一份应聘书。在他路过卖手机充值卡的小摊的时候数了数皮夹子里仅剩的钱。最后他没有买充值卡,而是关掉了手机。
朱夜喜孜孜地在易初莲花大卖场超市的运动服装架前挑选。他身边的购物篮里已经放上了一双羽毛球拍、两筒羽毛球、印着郑伊健头像的飞影去屑洗发水和碧柔男士洗面奶。他拿起一件藏青色长袖T恤在身上比划了一下,感觉太沉闷,随手放下,又拿起了一件鲜艳的天蓝和亮黄镶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