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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曹禺全集2-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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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登科(莫名其妙)是,是。
梁公仰(朴实地笑了一下)我是个乡下人,进一个门他就这样一叫,我倒没觉得

威风,总是他的威风把我先吓了一跳。(秦、马尴尬地随笑)院长,我是

说的老实话。
秦仲宣(对范)哪个叫你老跟着后面?还不快走。
范兴奎是,院长。


[范由右门下。
粱公仰(四面望)这屋子看看倒还坚固,还整齐。
秦仲宣是,我们把前面顶好的房间作为伤兵同志住的病房。
粱公仰(含蓄的讽刺)你们诸位的家眷住坏的。
马登科(得意)是,是。我们自然住——
奏仲宣(究竟院长懂得察言观色)是,职员家属住在院里只是暂时的。最近就要在

外面找定房子,一两天就搬。
马登科(这才明白)是,一两天就搬。
梁公仰那就很好。(忽然)丁大夫呢?
秦仲宣她出去了。
马登科她看见您来,反而出去了。
秦仲宣刚才派人找了她三趟。
梁公仰(一面参观,一面揣度丁大夫的性格)嗯。
马登科三趟她都故意地不见专员。
梁公仰哦。
秦仲宣这种名医平时就态度做岸,时常不听长官的调度。
梁公仰(沉稳地)我看这也看哪种人来调度她吧。哦,丁大夫现在正做什么?
秦仲宣(故不做声)嗯——
马登科不晓得她又躲到哪里去了?

(陆葳匆忙由左门上。
马登科喂,丁大夫呢?
陆葳(进门就拿她的器具)在开刀室。
马登科你告诉她,专员一直在等着她,让她立刻就来。
陆藏她没有工夫。

[陆立刻由左门下。
马登科您看她手下的人见着长官都这样不知规矩。
梁公仰(不理他,对院长)听说她要走,是么?
奏仲宣据说,有这么一说——
梁公仰为什么呢?
马登科据登科想,总是嫌此地生活太苦,要回上海。人家在上海,有家有业。

您想(羡慕)上海,上海,好,那多舒服!这个小伤兵医院,又在内
地,衣食住行都非常简陋。她又是个妇道,您想哪有不想回去的道
理?

粱公仰秦院长的意思呢?
秦仲宣这种猜想大概是不错的。

[况西堂抱着一堆表格由右门上。
况西堂专员,陈秉忠就在外边。
秦仲宣(吃了一惊)他来干什么?
况西堂专员吩咐的。
梁公仰请他在外面等候。
况西堂(对院长)院长说是把表格拿过来。
秦仲宣专员,请,请您过目这一部分的表格。
况西堂(指点着)这一张是医院设备的统计表格,这一张是关于伤兵人数同床

位——


马登科这是医院里最准确的统计。
梁公仰我看这些东西,还是不看吧。(随便问似地)院长,现在医院床位有多

少?
奏仲宣(含糊其词)有五百多。
梁公仰五百几?
奏仲宣(没想到问,只好乱说)大概有五百七十几张。
梁公仰五百七十几?
秦仲宣大概是五百七十四五吧。这一这要查表格。
梁公仰我看不用了,我方才数了一下,是四百八十六张。贵院的表格上面写

了有六百——(看表)六百二十四张,这中间很有出入的。
秦仲宣(只好发挥,对况)这是哪个调查的?
况西堂(圆滑之至)马,马主任知道。
马登科这是——
粱公仰我看其他的问题还多,暂时我们先不要追究这些。那么,现在院里还

有多少空床?
秦仲宣满满的,恐怕是一张空床也没有。
梁公仰哦,今天早上有一位太太在这间屋子前面要的那张铁床,不知秦院长

算在里面没有?
秦仲宣(佯为不知〕哪个太太?
粱公仰秦院长没注意到一位拿着象牙烟嘴的太太?大声大叫铁床是非拿回

去不可?
秦仲宣哦,是的,是的。(向马登科)马主任,这要切实的查查!
马登科是,是。
奏仲宣查查这是哪家的太太?怎么能任意动用公家的东西?
马登科登科非清查不可!
梁公仰那位太太的口气很凶,我看秦院长无妨派两个兵把守一下。不然,一

张铁床要回来,又搬回去,这手续似乎很费周折的。
马登科(呆头呆脑)不至于,不至于。
〔秦仲宣瞪了马一眼。
梁公仰(讽刺地)不至于,那就很好。(忽然)关于前月贵院增加经费的呈文,

已经转给我看过。哦,这篇文章是哪位先生写的?
秦仲宣就是况西堂,况秘书。
况西堂(鞠躬)专员。
梁公仰先生的文章写得非常之好。
况西堂您多夸奖。
梁公仰理由也很充足。
秦仲宣(找着机会)专员,您晓得上次由南京搬来,所用的迁移费用早已超过

预算,以后仲宣设法腾挪开支,才勉强应付。后来伤兵一天一天地
增多,病床要添,医务人员要加,病房不够,药费也不足。每月的
经费总是东挪西补,寅吃卯粮——

粱公仰嗯,你用的人是很不少。

秦仲宣不但用人多,而且待遇也尽可能地提高。因为仲宣所收集的都是国内
的专门人才,医官们固然都有非常好的学识。职员们也都是将来国
家的干员。事情多,一天忙到晚,真是事浮于人,在在都需要经费


增加,才能办好。
梁公仰在秦院长的意思,仿佛凡事只要有钱就可以办得好?
秦仲宣当然这也不尽然,不过——
梁公仰如果,就照您的意见,每年增加二十五万的经费,是不是像马主任这

样的人才还要多请几个呢?
马登科专员!
奏仲宣固然像马先生不一定算是了不得的人才,然而像他这样干练的人──
马登科院长。
梁公仰好,那么,我就几件事实谈谈。修缮费项已经用了八千元,我看十间

屋子有九间屋子是漏的。
马登科回专员,此地房子太坏,再,这都有账可考的。
梁公仰好,回头把账拿来。
马登科(狼狈)是,专员。
梁公仰秦院长,我听说医药不大够用?
秦仲宣是的。每月领下的棉花纱布,简直不够一千多伤兵的支配。
梁公仰不过就这一点点的棉花纱布,我听说还有人拿去缝衣服,做蚊帐。这

是怎么回事呢?
秦仲宣这是他们胡造谣言。
粱公仰陈秉忠。

〔陈由右门上。
陈秉忠梁专员。
梁公仰我希望陈先生看在国家份上,对我说句实话。
陈秉忠是的,专员。
梁公仰纱布每月从上边领了多少?
陈秉忠二百磅。
梁公仰你实际领了多少?
陈秉忠多则一百九十磅,少只有一百八。
梁公仰其余的呢?
陈秉忠秉忠没见到。
梁公仰在哪儿?
陈秉忠听说是——(望马登科)
梁公仰请你尽管说,我负责任。
陈秉忠听说是马主任的大太拿去缝帐子了。
马登科(大怒)你放屁,你血口喷人。
梁公仰马先生,现在不是你教训下属的时候。
马登科回专员,(振振有词)名誉是人的第二生命。现在是登科性命攸关的事。

登科要质问他,叫他拿出证据来。
梁公仰要证据?
马登科嗯。
梁公仰(从从容容)我想不用他,我就可以给你证据看。陈先生,请你找一位

住在此地的医官,(拿出衣袋内的纸片)叫,叫刘(拿眼镜盒)——
陈秉忠刘从善,是么?
马登科(气馁)秉忠!那,那,我看就——
梁公仰(放下眼镜)如果你认为不必证据你也可以满意,那么我们就再谈别的。


院长,马先生是什么主任?
秦仲宣管理庶务。
梁公仰(爆发)一个管理庶务的人,医药,纱布都要经他的手,催药行文也要

经他看,这样越权做事,职责不分,不知贵院行的是哪种制度?(院

长默然)陈先生,你下去,请你找一位谢先生来。
陈秉忠谢?
粱公仰(看纸片)叫谢宗奋。

[陈由右门下。
况西堂(看见风头不对)回专员,西堂还有些稿件要办,怕不能多侍候啦。
梁公仰况先生,别忙走,坐一坐。一会儿你老兄也要帮一点忙的。
况西堂(不安)是,是。
粱公仰听说马主任在外边大做生意?
马登科(一味否认)没有,没有。
梁公仰这又何必客气,院长也似乎很发财。
秦仲宣不知道专员意中指的什么?
粱公仰有人说现在县里米贵,仿佛院长很有功劳。
秦仲宣(局促)专员似乎说我们在囤米?
马登科这是万万没有的事。
秦仲宣(对梁这种不讲情面,调查他个人的“私事”,十分不满)这一类的事情,即或有,

恐怕也是个人的经营。似乎——
粱公仰对的,怎样发国难财,才算犯法,政府法令并没有详细规定。可是挪
用公款来发国难财,是不是政府可以过问呢?

[谢宗奋匆忙由右门上。
谢宗奋专员。
秦仲宣挪用公款?
梁公仰谢先生,我问你,据你知道是不是在西门城外,我们院里租了一所最

大的仓库?
谢宗奋是。
粱公仰公家的?私人的?
谢宗奋公家的。
粱公仰里面放的什么?
谢宗奋米。
马登科(抢说)伤兵同志的服装。
谢宗奋米。
马登科(大声)伤兵同志的服装!
粱公仰马主任不必争执,我自己看过,倒是谢先生说得对——米。
秦仲宣不过,(只好狡辩)专员,实际上那房子是仲宣个人出钱租的。
梁公仰谢先生,你说实话。
谢宗奋院长,(耿直)这不能欺骗专员,这是公家出钱租的房子。
马登科这个,你能胡说八道么?
谢宗奋专员,会计室有出纳账单可查。
梁公仰好,谢谢你。你可以下去。

(谢由右门下。
梁公仰那么,况先生,看见方才两位同事的榜样,我非常希望你老先生也照


样帮忙。
况西堂是,是。
梁公仰现在这个机关里,究竟人浮于事,还是事浮于人?
况西堂这个,(推托了事)西堂不大清楚。
梁公仰好,我说清楚点,你以为这个机关闲散的职员多不多?
况西堂(含糊)呃,没,我想没有。
梁公仰真的么?况先生,我不大喜欢人说昧心之论的。
况西堂(又怕累了自己)专员,要真是有,我看恐怕这也是一般的现象。
梁公仰我看倒不是一般的现象,恐怕只有贵院才真是出类拔萃的。(开门见山)

况先生,据你知道拿干薪不做事的人有没有?
况西堂(不愿开罪同事)大概没有吧。
梁公仰那么,每天在楼上喝酒,打牌,整日不到办公室的先生们,这是哪些

人呢?
况西堂那,那——

[范由右门偷偷上。
范兴奎(对院长严重地做手势)太太!(指着屋顶,仿佛说:“闹得厉害,请快看看。”)
奏仲宣专员,仲宣略微有点事,想——
梁公仰我看还是请你老兄候一刻。
秦仲宣是。

〔范由右门下。
梁公仰(对况)那,那怎么样,况先生?
况西堂(逼出来)那是有的。
梁公仰这有多少入?
况西堂呃;有些人。
梁公仰有些?
况西堂呃,很有些人。
梁公仰有多少?
况西堂差——差不多,──
梁公仰况先生,请你说话肯定一点,我问你有多少是我们院长的远亲近戚?
况西堂那——这些人里,多多少少——似乎都有些关系。
梁公仰况先生,不要把个人当做我们的上司。只要你认清国家是我们的主

人,国家对于真做事的公务人员,决不会不保障的。
况西堂(第一次受这样盘问)是,是。
(况逡巡由右门下。
梁公仰院长先生,(冷笑)你说经费太少,不能办事,我看照这样做法,经费

增多,更不能办事。
秦仲宣(恳诉)仲宣一时有些失于检点,有些地方总是要请专员多多担待。
粱公仰院长先生,贵院搬到此地有几个月了?
秦仲宣也就是三个月的光景。
梁公仰我真猜不出在这一百天的工夫,院长先生办了什么事情。第一,房子

绝对不够用,病室差不多都是一碰就要倒的破屋子。人用的又滥又
多,而伤兵治疗还是集中在少数的医官身上。(沉重)院长,许多事
情并不是要钱做,而是要人拿出精神来做的。但是现在,是公事,
就放在那里,没有人管;而私事,就一来一大帮。多少不负责,不


守法的大事,我先不多谈。我在贵院暗地观察了三天,最可怕的气
象,是萎顿,迟缓,又乱,又慢。这种毫无法制紊乱缓慢的行政现
象,是非彻底改革不可的。

秦仲宣以后我们立志要在专员指导之下努力改革。
梁公仰(闪闪眼,缓和地)院长,什么时候搬到后方来的?
秦仲宣在南京沦陷前两个半月。
粱公仰哦,前两个半月就搬了。
秦仲宣是的,到了此地,仲宣才由代理升为院长。
梁公仰是呀,我正不明白先生升了院长,还是因为当初搬的时候,搬的炔呢?

还是因为现在做事做得慢呢?
秦仲宣(悻悻地)回专员,迁移也是奉上边的命令。再者,这个医院也有相当
历史,而且许多人才都是仲宣多方物色——
梁公仰什么人才,我怕你先生所物色的,不过是一群奴才就是了。
[远处锣声,人声乱响。有一个人在窗外喊:“警报!警报!”
马登科回专员的话——

(孔秋萍急由右门上。
孔秋萍(异常慌张)专员,专员。
秦仲宣什么事?
孔秋萍外面有警报。
奏仲宣警报?
孔秋萍(喘气)街上的人乱跑,——大批日本飞机,———百二十架!
秦仲宣专员,我已经跟您预备好汽车,请专员立刻——

(况西堂由右门跑上,况太太提着小皮箱,小包袱,以及零零碎碎,随在后面。外面锣声
大作。
况西堂院长,警报!紧急警报!
[梁镇静地站在一旁。
况太太紧急警报,马主任,你们还不快跑。(忽然看见梁专员,愣了一下,对其夫)
快走,西堂。这个地方是目标!

(况太太先由右门下。
况西堂专员!我看——
况太太(复入)快走,少啰嗦。(一手把况西堂拉出去。孔随下)
秦仲宣(急慌)专员上车吧。
梁公仰你们有多少辆汽车?
马登科多少辆?
梁公仰先生们走了,这些伤兵同志怎么办?
马登科(失措)我,我们派人负责。

〔范由右门跑上。
梁公仰谁,哪个?
范兴奎院长,太太吞了鸦片烟了,请您赶快看看。
秦仲宣专员,我去一下就来,(不等应允——)

[院长立由右门下。
范兴奎马主任,马太太请您赶快去一趟。
马登科专员,我──(一面说,一面想走)
梁公仰(厉声)马主任,(马只好静立)吩咐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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