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十年精华-第43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关心。的确我写字十分吃力,连一管圆珠笔也几乎移动(的确是移动)不了,但思想不肯停,一直等着笔动,我坐在书桌前干着急,慢慢将笔往前后移,有时纸上不出现字迹,便用力重写,这样终于写出一张一张的稿子,有时一天还写不上两百字,就感觉快到了心力衰竭的地步。
我写以上这些话无非说明我的“随想”真是一字一字地拼凑起来的。我不是为了病中消遣才写出它们;我发表它们也并不是在装饰自己。我写因为我有话要说,我发表因为我欠债要还。十年“浩劫”教会一些人习惯于沉默,但十年的血债又压得平时沉默的人发出连声的呼喊。我有一肚皮的话,也有一肚皮的火,还有在油锅里反复煎了十年的一身骨头。火不熄灭,话被烧成灰,在心头越积越多,我不把它们倾吐出来,清除干净,就无法不做恶梦,就不能平静地度过我晚年的最后日子,甚至可以说我永远闭不了眼。我在“随想”中常常提到欠债,因为我把这五本《随想录》当做我这一生的收支总帐,翻看它们,我不会忘记我应当偿还的大小债务。能够主动还债,总比让别人上法庭控告、逼着偿还好。
帐是赖不掉的。但是这些年我们社会有一种“话说过就忘记”的风气。不仅是说话,写文章做事也都一样,一概不上帐,不认帐。今天发表文章骂你是“反革命”,过一年半载同你见面又握手言欢,好像什么话也不曾说。所以有些朋友听我说起偿还欠债,反而觉得这是多此一举。他们说又不是你犯了大错,应该算清总帐的时候,何必管那些事情?有人看见我常常纠缠在一些功过是非上,为过去一些表态文章责备自己,就劝我不要太认真。他们说你看报刊评论员经常写文章叫人说真话,讲东论西,谈天说地,仿佛一贯正确,从未记帐认帐,好像我讲出来就是真话,你只要唯唯诺诺,万事大吉。这样说过就算,岂不十分干脆?我的回答是:过去即使我习惯于跟着别人走,但做一个作家既不是高人一等,也不能一辈子人云亦云,我总得讲几句自己的话,何况我就只有这么一点点时间,就只有这么一点点篇幅。大家高谈阔论有什么用,倘使不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我劝过朋友,要把心交给读者;我责问自己:究竟讲过多少真话?!我应当爱惜手边的稿纸和圆珠笔,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浪费的了。读者也不想多听老人的唠叨,我必须用最后的言行证明我不是一个盗名欺世的骗子。
我们这一代人的毛病就是空话说得太多。写作了几十年,我应当向宽容的读者请罪。我怀着感激的心向你们告别,同时献上我这五本小书,我称它们为“真话的书”。我这一生不知说过多少假话,但是我希望在这里你们会看到我的真诚的心。这是最后的一次了。为着你们我愿意再到油锅里受一次煎熬。是真是假,我等待你们的判断,同这五本小书一起,我把我的爱和祝福献给你们。
七月二十九日
Number:1928
Title:龙三精神
作者:蒋元明
出处《读者》:总第66期
Provenance:新观察
Date:1986。17
Nation:中国
Translator:
日本这个民族很讲认真鲁讯先生说过这样的意思。我一直没有感性认识,而正在播放的电视连续剧《阿信》给了机会。
日本发动侵华战争,战火延伸到东南亚、太平洋,给中国人民和其他国家的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显然,这是一小撮军国主义分子、战争狂人干的,与日本人民无关这样讲,不会有错,国际军事法庭审判的日本战犯,顶多也不过几百人。
然而,如果仅仅这样讲,又未免过于简单了。
日本兵占领满州,攻下南京,偷袭珍珠港,龙三和许多国民上街游行,狂欢狂呼,庆祝胜利。他们认为这场战争是应该的。龙三以穿军装和为军队服务为荣,他不仅支持自己的儿子上战场,而且还动员街道的少年去当航空兵,十分卖力气。少年阿雄、阿仁认为参军参战是爱国行动,批评反对战争的妈妈“太自私了”。龙三一家,只有阿信一人明确表示反对战争、厌恶战争,但无能为力。她初恋的恋人浩太也反对过战争,可后来却被迫成了“变节分子”。家庭是国家的一个细胞,由此可知当时日本国民的情绪,这才是真正的悲剧!
战争带给日本人民的,结果是与其他被侵略国的人民一样的东西深重的灾难!于是引起人们的反省,反省的结果,龙三感到,作为一个父亲,作为一个保甲组长,他对战争负有一定的责任,是有罪的,他选择了自杀以谢罪的道路。
龙三并不是反面人物,他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国际军事法庭也不会向他这样的人提起诉讼,国内也没人找他算帐。正如阿久婆说:他这样的人太多了。龙三完全可以把一切责任推到天皇和军部一小撮决策者身上,用“觉悟不高,认识不清”、“上当受骗”来为自己开脱,继续心安理得地去做生意,和贤妻爱子美美地生活下去。可他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了另外一条路,而且还得到了阿信的理解和尊重。
我是不赞成龙三的自杀的,但我却十分佩服他那种认真的自责精神。我也赞赏《阿信》那样描写战争,尽管它还有局限。
回头再看看我们的一些电影、电视,“文化大革命”的印象是:一小撮野心家、阴谋家策划于密室,带红袖章的大小流氓横行于大街小巷,外加大字报、样板戏,再就是洞察一切的老干部,不屈不挠的知识分子,成天骂娘的群众……至于那些“自传”、“他传”、“回忆录”,主人公几乎个个都是反潮流的英雄;有的甚至是先知先觉的算命先生,早就发出了警世预言!“文化大革命”好象是一场大地震,一夜之间突然从地心爆发,人们分为发灾难财的和抢险救灾的!
这样的“十年动乱”,经过的人不相信,没经过的不理解。
中国许多做父母的时常这样进行教育:不小心孩子碰了桌子,哇哇直哭,父母就拍打桌子都是桌子不好,碰了我们的宝宝!
我们不少人的检查往往是这样写的:九条客观,一条主观还不属于他;有的甚至让人怀疑是否请功表写错了题目!
几十万、几百万,甚至上亿的经济损失,在我们国家,从上到下,可以找不到一个该打板子的。
蹲监狱的写出的自白,给人这样的错觉:他是无辜的,冤枉的。演《少年犯》的又成了少年犯因为责任全在父母和社会。
推卸责任,结果是重复过去!蜗牛的本领是逃避,总是重复一个动作。
“‘文化大革命’是不会重演了。”“再搞,也不会有人跟着跑!”打这样的保票,愿望是好的。但能否实现,并不完全取决于良好愿望。善于推卸责任,就可能再一次不负责任!中国许多事情反反复复,什么原因?
“日本要重新复活军国主义很困难”,这我相信。首相参拜靖国神社,有关方面修改教科书,不待中国和其他国家抗议,日本人中首先就会有人起来反对“龙三”并没有都自杀。
Number:1929
Title:她本来长得不丑
作者:王蒙
出处《读者》:总第66期
Provenance:深的湖
Date:
Nation:中国
Translator:
我的一位女邻居的相貌,给我最初的印象,本来是相当不错的。可惜她太喜欢就审美问题发表理论性的见解。例如她常常对我说:
“我就不喜欢高鼻子。我们是中国人,要那么大的鼻子,纯粹是崇洋媚外。大象的鼻子倒是大,但是那好看吗?鼻子大的人多半都目空一切,自命不凡……”
她说得太多,使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她的鼻子,这才发现,原来她的鼻子有些扁平。
她还爱说:“头发太黑了、效果并不好。为什么这样说呢?现在时兴染发,如果你的头发又暗又亮,人家也许会认为你是染的。到了外国,各式各样的假发就更普遍了,你花一点钱就可以长上你所需要的头发,要粗有粗,要细有细。要疏有疏,要密有密。要黑有黑,要红有红,要黄有黄。”她又补充说:“所以说,把头发作为判断一个女人美不美的标准之一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她说得太多了,我不由得注意了一下她的头发。原来,她的头发是有点稀疏、干枯、褐黄,好象是得了霉锈病的荞麦。
她又说:“‘一双鞋,衬半截’,这样的俗话我才不信。鞋子对于一个人来说毕竟是次要的。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的时候穿的就是草鞋嘛,他们那个时候能到王府井鞋店买高跟皮鞋吗?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鞋的好坏,还不如口罩更重要。一个雪白的口罩,显示着文明,卫生,礼貌,细心,尊重别人,明智,富裕,现代化,讲科学,含蓄,乐观,有分寸,冷静,克制,持重。而一双好鞋意味着什么呢?只能意味着粗俗、浅薄、奢华、作态、扭捏、卖弄风情!”
她的理论使我注意到,尽管她戴着一个雪白的口罩,但是她的鞋极蠢,不合脚,而且她走起路来还有些畸形,多半是八字脚加平脚病。
随着她的美学理论的发挥,我终于认清了,她的相貌实在是不宜奉承。
Number:1930
Title:陆游爱情悲剧诗
作者:余清馨
出处《读者》:总第66期
Provenance:中国妇女报
Date:
Nation:
Translator:
南宋杰出的爱国诗人陆游同舅舅唐闳的女儿唐婉从小相识,互相爱慕,十九岁时在故乡山阴(今绍兴)结婚。唐婉也会诗词,夫妻二人情投意合,形影不离,生活美满幸福。
不料后来陆游的母亲对唐婉非常不满,妄加责难,活活地拆散了这对恩爱夫妻,重演了《孔雀东南飞》式的悲剧。以后陆游被逼另娶了王氏,唐婉被逼改嫁赵士程。
三月初五,相传是禹的生日,山阴人倾城出游,游禹庙的最多。陆游二十七岁,这一天独自来游禹迹寺南的沈氏花园。恰好唐婉与赵士程也在这里游春。一别数年,男娶女嫁,天各一方,偶然相逢,真是又惊又喜,又愁又怨。唐婉忍泪含悲,叫人给陆游送来一些酒菜,以示难忘之情。陆游凝望唐婉的倩姿丽影,泣血摧心,酒入愁肠,如醉如痴,提笔在园壁上写了一首《钗头凤》词: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唐婉读了这首词,肝摧肠裂,悲痛欲绝,含泪和了一首: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妆欢。瞒、瞒、瞒!
沈园会后,唐婉抑郁寡欢,一病不起,饮恨离开人间。这两首词哀婉凄楚,如泣如诉,感人至深。
陆游二十岁时写过一首《菊枕诗》,是纪念新婚妻子唐婉的爱情诗,当时为人传诵,可惜没有留传下来。他六十三岁,“偶复来菊缝枕囊,凄然有感”,又写了两首情词哀怨的诗:
采得黄花作枕囊,
曲屏深幌幽香。
唤回四十三年梦,
灯暗无人说断肠。
少日曾题菊枕诗,
囊编残稿锁蛛丝。
人间万事消磨尽,
只有清香似旧时。
诗人在沈园壁上题的《钗头凤》,后来有人用竹木作围栏,加以保护。以后四十年,沈园已三易主人,但这首词还依稀可见,并被刻成石碑立于园中。诗人六十八岁,偶过沈园,触景生情,感慨万千,又写诗感怀:
枫叶初丹桷叶黄,
河阳愁鬓怯新霜。
林亭感旧空回首,
泉路凭谁说断肠。
坏壁醉题尘漠漠,
断云幽梦事茫茫,
年来妄念消除尽,
回向蒲龛一炷香。
诗人七十五岁,唐婉逝世近四十年,依然一往情深,藕断丝连,重游故园,挥笔和泪作《沈园》诗二首:
城上斜阳画角哀,
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
曾是惊鸿照影来。
梦断香消四十年,
沈园柳老不飞绵;
此身行作稽山土,
犹吊遗踪一泫然。
诗人八十一岁,又作梦游沈氏园亭诗,有“路近城南已怕行,沈氏园里更伤情”、“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之句。
诗人八十四岁,离逝世只一年,又重游沈园,怀念唐婉,真是至死不忘。《春游》诗云:
沈家园里花如锦,
半是当年识放翁。
也是美人终作土。
不堪幽梦太匆匆。
这一首首爱情诗,情深意长,哀怨沉痛,字字句句,都是对吃人的封建礼教的控诉。陆游爱情悲剧,传颂千古,被后人编成戏剧电影,搬上舞台银幕。
Number:1931
Title:启示的启示
作者:伊人
出处《读者》:总第66期
Provenance:沉思与遐想
Date:
Nation:
Translator:
墙壁上,一只虫子在艰难地往上爬,爬到一大半,忽然跌落了下来。
这是它又一次失败的记录。
然而,过了一会,它又沿着墙根,一步一步地往上爬了……。
第一个人注视着这只虫子,感叹地说:
“一只小小的虫子,这样的执著、顽强;失败了,不屈服;跌倒了,从头干;真是百折不回啊!
我遭到了一点挫折,我能气馁、退缩、自暴自弃吗?
难道我还不如这一只虫子?!”
他觉得自己应该振奋起来。
他果然振奋起来了。
这只虫子再一次从墙壁上跌落下来……
第二个人注视它,禁不住叹气说:
“可怜的虫子!这样盲目地爬行,什么时候才能爬到墙顶呢?
只要稍微改变一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