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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部分

清明上河图-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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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靖康七年四月时,宗辅已经数度传出病危消息,此时不但各方势力多派人来探视,便是合刺本人,也亲身摆驾,多次前来宗辅府中探望。如此,宗辅病重难治,其难再起,已经成为人所共知的事实。
    宗辅本人也自然不起,合刺年幼,宗瀚自称年老,不事征战多年,然而还领尚书行台大元帅的职衔,与在战场上争雄相比,这个宋人口中的粘罕大王,其心思叵测之处,委实令他难以放心。
    除此之外,宋人虽然是在政治上出现麻烦,然而以宗弼的嗅觉,早就发觉前方态式不对,多次上书,请求宗辅等人重视。宗辅虽然不喜宗弼掣肘,却也知道宗弼是宗室中现下最能倚重的军事人才,对他的判断宗辅亦是重视,于是在这个秉政宗王的弥留之际,房间里地各色人等,怀着各式各样的异样心思,等候着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做出种种足以影响历史进程的决断。
    宗瀚身份特殊,只怕了自己的心腹汉官,尚书行台左承高庆裔前来探视宗辅,宗辅待他也与旁人不同,竟是强撑病体,半斜在床榻上,向着高庆裔温言道:“我必定不起,也挨不得几天了,回去禀知你家大王,我去之后,他当善为之。”
    他这话说的含糊,宗瀚只是太祖的侄子,既不属于太祖诸兄弟的阵营,亦不从属太宗,加上战功赫赫,当年也是谙班勃极烈的候选人之一,宗辅此时将逝,却叫宗瀚如何“善为之?”留u呕高庆裔却并没有想这么许多,或者说,他并没有注意到宗辅地神情,只是面带兴奋之色,向着宗辅答道:“大王身体向来康健,现下不过是略感风寒罢了!待天气和暖些,必定还会好转的。至于我家元帅,身体亦是病弱,只怕也不会有什么作为了。”
    他这话说到这里,原本已是得体,宗辅紧盯着他的眼神,也略会松驰了些,谁料又听得他接着道:“不过臣常劝大王,天下虽得之太祖陛下,不过宗室子孙皆有守成之责,而当今天子年幼,大王岂能就此不顾外事乎?”
    “好好,你果然忠心耿耿!”
    宗辅喘着粗气,着实夸赞了高庆裔几句,待此人辞出,宗辅无力的躺,只觉浑身酸软,扫一下床下诸人,却又勉力坐起。
    他勉强一笑,向着一个身着朱袍的汉官道:“韩贤相,你也来探我,这可太有心了。”
    韩企先是宗弼心腹,宗辅病危,宗弼因觉宋军行动诡异,不敢擅离河北行台驻地,而派别人前来,宗弼并不放心,只得派遣这个心腹前来,而韩企先是著名汉臣韩知古的九世孙,原先在辽为官,辽亡投金,为人清正刚廉,又是世家大族出身,威望甚重,连宗辅等女真宗王,都称呼此人为“贤相”,派他前来,比寻常的女真贵族万户,都更加合适。
    韩企先并不如其它人那般,虚言安慰,他虽效力异族,倒确实是比较传统的儒学大臣,见宗辅勉力支撑,便皱眉道:“大王不必同我客气,若是有什么吩咐,躺着说便是了,臣无论如何,一定不负大王所托,而沈王殿下,亦必定不会。”
    他这话,说的直筒筒毫无回避的意思,直把对方当成死人一般,座中汉臣不少,听得他如此说话,不由得都是摇头皱眉不止。
    宗辅却不在意,座中完颜昌等人,亦是全不在意。相反,与那些文辞华美的汉臣相比,较少修饰自己语意的韩企先,却让这些女真汉子,只觉得他是汉人中的异数,又有学问,人品又与女真人一样,直率坦诚。
    宗辅原想大笑,却只是轻声“呵呵”两下,手点着韩企先笑道:
    “贤相真把我当死人了!”
    他有心坐起说话,腰身一挺,竟是豪气十足,原本瘦弱不堪的身躯眨眼之间,竟是威风十足。
    只可惜久病将死之人,身无余力,只一挺腰之间,已经是咳喘大作。
    待仆役们急忙上前,将宗辅重新安顿好之后,宗辅长叹口气,向着韩企先道:“你去吧,你家沈王当如何,我已亲笔修书,由你带回便光”
    “是,那么臣告退。”
    韩企先知道宗辅必定还有重要的大事托付给眼前这些宗族诸王,自己一个汉臣并不适合,当即起身,向着宗辅施礼告退。
    他看似古井不波,只是临退出房门之际,终于长叹一声,然后方顿足而去。
    “韩企先,还有有良心的。”
    宗辅看着他的背影,亦是悠然一叹。
第一百二十七章 托孤
    韩企先身影消失不见,宗辅回转头来,又与其余探视他的诸都宗王大臣寒暄致谢,各人见他脸色腊黄,神情萎顿,知道他再难有精神支持,当下一个个慰问几句,便各自起身告辞。
    而完颜昌已经晋封左副元帅,鲁王,在宗辅回上京之前,此人已经是金国主和派的首领,他是太祖从叔之子,与金太祖是堂兄弟,按着中原汉人的习俗,他已经算是远支宗室,担当不起大任,而以金国女真的传统习俗来说,兄终弟及,然后再交还给兄长一系,族长一位来回传袭,并不由一家专制,完颜昌一系,原本也是完颜部落的族长,后来传位给太祖,太祖对完颜昌这个兄弟也很是信任照顾,灭辽攻宋,皆用他为主将,冲城陷阵,也立下了不少功劳。到得此时,老一辈的英豪早就星消云散,此人身体壮硕,已经是宗室长辈,加上战功显著,在宗辅逝世之后,由完颜昌来统领大权,辅佐幼主,自然是最为合适不过。
    宗辅心里亦是明白此点,只是他病体支离,冷眼去看完颜昌,只见对方面露得色,虽然努力装出悲戚模样,却是怎么也看不出有一点点哀伤之意。
    他在心里长叹口气,知道此人实在不是一个可托后事的人,不过纵观朝局,宗弼资历还是稍嫌浅薄,不能真正服众,况且又一意主战,更加不合众望。完颜昌贪图享乐,庸懦无能,不过越是这种人,却越能在身边聚拢不少支持者,太祖和太宗诸子,多有跟随于其后的,而此人又是副元帅,还有不少女真将领,契丹汉军支持。这样一来,不管宗辅如何是想,此人接替他身后掌握大权,已经是必然之势了。
    宗辅适才耗了不少精神,此时房内人走的干净,空气流通起来,倒比适才更加精神一些。他原本腊黄的脸孔竟是回过了一些血色,连咳几声。将房内留存的下人也驱赶出去,又命人关紧门窗。
    完颜昌知道他有要事要讲,当下也聚精会神,端坐在宗辅床前,等他发话。
    宗辅定一定神,向着完颜昌道:“赵桓是我们心腹大敌,我死之后,立刻以礼送还赵佶,并向他说明两国划分疆土,各分南北。从此收兵放马。不再相攻,除他之外,宋人所有的宗室。帝姬,大臣,甚至是内侍,都放回去罢。”
    这一条他们早就商定,完颜昌也没有话说,当下点头应诺,让宗辅放心。
    却听宗辅又道:“除此之外,当日抢来的金银,也可酌情还宋人一些。不过不要公开,可以暗中给赵佶。给那些王公大臣们。”
    这却是出乎完颜昌的意外,也事先并没有商议。完颜昌先是一征,明知对方说的有理,却总是心疼金银,当下先倒抽一口冷气,然后为难道:“当日地银钱虽多,不过都上缴国库,或是分给各人了,现下要暗地里还给那帮宋人。由谁来出?从国库里提钱,怎么交待?”
    宗辅心中暗自冷笑,知道他舍不得银钱,当日金兵打破开封,连勒索再抢劫,足有几百万金银落袋,完颜昌当日也在营中,身为诸将之首,分得的好处岂是一星半点,此时却如此小气,当真叫他无话可说。
    当下也只得道:“我自备了金银,由你主持分发。你需得知道,这帮人虽然是软骨头,不过多是赵桓亲戚家人,他不管多狠,也不能拿这些人如何。咱们当日待这些宗室大臣甚是苛刻,现下不给人点好处,以示和议之诚,却教这些人回去,如何挺直腰身说话。”
    “是,我明白了,你放心便是。”宗辅自己肯掏钱出来,完颜昌自然没有话说,当下连连应诺。
    宗辅轻轻一叹,又道:“除了这些,和议之说,咱们当日是允诺归还京东畿辅,还有山东,留河北,与他们划河而治。现下看来,这一条赵桓绝不会允诺,他朝中大臣武将,也多半不会同意。既然他们要打,咱们再和他们耗过,我看他们也很难在平原与咱们争胜。若是大胜,则不必再说,若是小败,则可允诺他们,退还河北,咱们控幽燕故辽之地,这下他们总没话说。我知道你素有让地求和之意,只是要记住一条,哪怕拼的血流成河,打的筋疲力尽,也绝对不可以将幽燕之地拱手让给宋人,哪怕他们说的天花乱坠,亦是绝对不可,你清楚么?”
    这一席话,是他深思熟虑,考虑良久之后,方才缓缓说出,极是郑重。完颜昌虽然才能皆不如他,不过也是醒悟,当下重重点头,答道:
    “宋人无马,方才屡屡吃亏,这个我省得,绝不会还幽燕之地给他们。”
    “好,这样我便放心许多。”
    将这最重要的心事说出后,宗辅显的轻松许多,他实在是油尽灯枯,现下虽然还没有真正到大限已至之时,这么劳心耗神,也是委实承受不住。
    两人一时默然,完颜昌心中亦有心事,见宗辅不提,自己只得主动道:“宗弼在河北,只怕时间久了,势大难制……”
    见宗辅不答,他将心一横,又道:“此人雄才大略,渐得人望,希尹更是与他好的同穿一条裤子,这两人一个在朝,一个在外领兵,联起手来,如何是好?”
    宗辅摇头苦笑,半响之后,方盯着完颜昌道:“你在朝不出,命他不可入上京,调他心腹将领分遣各处便是。希尹我知道此人,学问是有地,野心也是有的,不过心不够黑不够狠,放心吧。”
    完颜昌不得要领,只觉这话玄妙难懂,心道:“难道我怕了宗弼不成?你舍不得你兄弟,我可未必。”
    只是当着宗辅的面,却也不便出口,只得含糊应了,见宗辅神情实在萎顿不堪,便欲告辞而出。
    宗辅原也无甚话可说,却突然想起一事,伸手拦住完颜昌道:“你出府之后,立刻派人前去诛杀高应裔!”
    完颜昌吓了一跳,住脚狐疑道:“他适才也没有什么出格的话,本素也很老实,怎么你好端端的要杀他?”
    宗辅冷笑道:“你不知道这些汉人,读了几本书便满肚子的坏水,还以为自己是什么无双国士。宗瀚一向觉得他自己功高,这几年一直在上京不出,对咱们把持大权很不满,他可是当年攻宋两大元帅之一,灭辽灭宋,实在是他和宗望两个人下的手,军中朝中人脉深厚,威望极高,你当年也不过是他的监军罢了。宗瀚本人也罢了,毕竟是咱们女真人,虽然自视甚高,不过不会有什么异念,这个高庆裔则不同,适才我拿话试探,他已经露了底出来,速速将他杀却,免得他给宗瀚灌输些汉人的坏主意,引导的他做出些事来,到时候又是咱们女真人自相残杀。”
    “若是宗瀚不服,怎么办?”
    宗辅甚是疲惫,挥手道:“事出突然,全无征兆,他必定没有防备,没防备,就不会硬来。若是他说些怨言,就削他地元帅,让他退居养老。”
    “好!”
    对削夺敌人权势,完颜昌自然是满心乐意,当下又虚言安慰宗辅几句,便大步迈出,自去安排。
    宗辅甚是鄙薄此人,待他出门后,已经是满脸不屑,只是心中又是明白,此人毕竟是长辈,在军中多年,太祖起兵时已经相随左右,势高权重,又有些手腕,所以自己死后,除此人再无人能控制大局。况且对皇位没有野心,这一条便是更加重要。
    他心中隐约觉得,自己安排虽然滴水不露,然而只是想当然地在以自己这一方的角度出发,而现实一旦出现什么变故,则自己的安排必定是漏洞百出,处处失风走火,全无用处。
    想到这里,他不禁心头沉重,只想披衣起身,再召集众人商议大事。然而病体孱弱,刚刚有点动作,便觉得心悸头晕,再难动弹。
    “赵框……”
    宗辅心中又是痛苦,又是不甘,想想赵桓在五国时,自己也多次见他,若是那个时候一刀结果了那个瘦弱和胆怯地宋人皇帝,岂不是省了太多的麻烦!
    隐隐约约间,又觉得自己一病不起,未尝不是上天厌弃了女真,在他身后,金国少了一个真正稳重能撑起大局的人,其国势将会如何,却是委实难以预料了。
    便在他想来想去,觉得大局堪忧之时,完颜昌早就回到自己府中,将几个心腹同党交待了宗辅吩咐,各人都无话说,过不多时,一队铁甲骑兵由他府中杀气腾腾冲出,直奔着高应裔府邸而去。
    那高庆裔是宗瀚心腹,尚书左承,在汉官中地位极高,自己府邸也建的富贵堂皇,一众骑兵冲杀赶到时,他也是刚刚回府不久,换过衣袍不久。
    与宗辅所料相同,此人也确实是沾染了汉人儒生的毛病,一旦投靠了主人,便一心为对方打算。
    他知道宗瀚颇有势力,如果谋反起事,也未必就不能成。就难在此人没有这个野心,不肯下手。现下上京内风云将起,若是宗瀚抓住这个机会,悍然起事,诛杀完颜昌等人,先拥立合刺,时间久了再废合刺自立,到时候,他便是从龙功臣,地位要比现在更加高上几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内乱将起
    高庆裔离了宗辅府邸,他原打算直接去宗瀚府中禀报,临行时突然又心念一动,先回到自己府中,待衣袍换好,准备出门之际,正遇着完颜昌派来的这队骑兵。
    两边一打照面,高庆裔大惊失色,知道大事不妙。
    带队的骑兵百夫长也不和他多说,一使眼色,便有几个金兵跳下马来,拎小鸡一样将他拎到马上,捆绑起来。
    擒了高庆裔,又留下兵马看守高府,这队骑兵便即回去复命。待到得完颜昌府外时,便又接到命令,此人罪大恶极,不需审判,立刻押去斩首。
    这时候已经天近傍晚,厚实的云层密密的压在上京城头顶,金人承辽制,辽人契丹汉化已深,杀人也讲究午时开刀,上京城内在这个时候用法杀人,也算是头一遭得见。城中百姓三六九等,女真人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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