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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部分

清明上河图-第73部分

小说: 清明上河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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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皇帝命他为防御使,城内所有兵马自然也就归他调配。连带康承训身边的十几个近卫和赵桓仅余的班直侍卫。也全数调拨给他指派。
    “知会枢密使张大人,一会令民壮上城,不要发给刀剑,只配发长枪、铁矛等长兵,有善射者,领取弓弩与射手一同射箭。”
    “是。”
    “命人不必再搬取石块檑木。多取火油、棉布上城。”
    “是。”
    “多调大盾,不必疼惜库存,有多少便取多少来。”
    “是!”
    “令蒙古骑兵全数到城门下集结。命人悄悄搬开堵住城门地沙包石块!”
    “啊?”
    “速去!”
    “是。”
    虞允文虽是一袭白衣,调派之时。却是挥洒自若,泰然处之。在他的感染之下,就连城头四周围绕在他身边的各级军将,神情脸色,也是轻松了许多。
    张浚等人,虽然不明白城头下达的指令是何用意,不过皇帝就在城头,各枢密又负责提调民壮大事,不及上城询问,只得一一照办。
    倒是搬开城门处的沙包石块,守门地士兵无论如何不敢答应,只到赵桓令人持节前去宣谕,这才打开。
    待那些堵门的物事被一样样的搬开,几十名守城门的士兵,一个个变的脸色发白,虽然深秋时节天气凉爽,却是满头大汗。
    不管城头情形如何紧急,这堵死的城门总是给人以相当的安全感,一待搬开,则这木制包铁的城门就好比纸扎地一样,一撞就开。而在它身后原本被庇护的人们,就感觉是被人除却了衣袍,赤身裸体一般,浑身上下,充满了不安与惶恐的感觉。
    赵桓得知此事,不惊反喜,向着虞允文笑道:“果然不出卿所料,不但敌人想不到咱们居然敢开城出击,便是咱们自己人,也是断然想象不到。”
    虞允文洒然一笑,答道:“正是如此,兵法之奇,就是出奇不意,就是要想常人所不能想亦不敢想,方可成事。”
    赵桓含笑点头,以示赞同。
    其实他看过明史,知道朱文正守洪都时,陈友谅六十万人,昼夜不停攻打,城池几次差点不保,攻大将邓愈守的抚州门时,城墙竟被大刀砍断,若不是邓愈当机立断,使用火枪手打退敌人,又一面下令修补城墙,凭着多年战场搏杀地经验临危不乱,就在箭雨纷飞之地强令士兵顶着箭矢修好城墙,这才堪堪守住,极是危险。
    然而陈友谅部主力在攻打大将薛显把守的章江门时,那薛显极是悍勇,竟然打开城门,带着骑兵直冲而出,将全无准备的敌军打的落花流水,攻城一方兵力极多,反而在这一段吃了大亏,此役过后,自洪都战完,也没有人再敢来打这薛显一段城墙的主意。
    所谓胆小的怕胆大地,胆大的怕不要命的,就是此理。
    正因为知道这一段公案,赵桓在虞允文提出来开城出战地主意后,便立刻应允。而与此同时,却也痛恨自己好歹也看过二十五史,真正遇事时,却并没有化知识为智计。
    正说话间,城池对面数里开外的金兵已经准备完毕,经过一个多时辰地修整,吃饭喝水,以及金军各级将领的鼓动,再想到抓到宋帝后的好处,破城后可以尽情杀掠强奸的刺激,数万金军在隆隆鼓声中缓缓站起,先是列队,然后依次排开,在有节奏的鼓点声中,向着城墙进发。
    其实不待动员,这些如同凶兽一般尚未开化完毕的野人似的军队,有着寻常军人难以拥有的坚韧神经,就在他们眼前,是几千名战死的同袍,在城下,是他们丢弃的军旗,几十架损坏的云梯有的散了架子,倒在城下,有的还有半截,静静的趴伏在城墙上。
    空气中浓稠的血腥味道并不能使他们害怕,反而更加刺激了他们。距离城池越近,城头宋军也可以看到他们的脸色。
    没有害怕,没有惶恐,只有盛怒下满带杀意的暴虐脸庞。
    城头宋军的鼓声亦是响起,不需动员,不需言明此战的重要性,无数还满带疲惫和伤感的禁军将士,手中或是持盾拿刀,或是紧握弓箭,默然伫立在城碟最前,等候迎接着敌人第一波的凌厉攻击。
    床弩发出的吱呀声又复响起,嗡的一声,开始有弩箭射出,向着越来越近的敌人疾速飞去。开始尚未射中,待稍近一些,巨箭射入人体的沉闷钝响开始响起,相随而起的,还有被射中的敌人的惨叫哀嚎。
    更近一些,弓弩手开始射击,无数张弓箭一同拉满,放出,箭矢破空时,带起雷鸣一样的劈啪巨响。
    空气中的血腥味道,越发浓烈。
    再近时,金兵的射手开始还射,城头上先是飘来稀疏的箭雨,然后越发密集,开始有身上不曾披甲又没有被盾牌护住的民壮中箭,或是默然倒地,或是一时不死,然而伤的极重,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呻吟。
    金兵开始在极近的距离冲锋,弓箭手还射的越发密集,有不少箭矢射在城碟上,将青砖建造的城头射的坑坑哇哇,石粉乱溅。
    地面好象在颤抖,而城头上的宋人好象在大海上飘泊的一叶孤舟,被涛天的海浪冲涮的四散摇晃。
    无数人脸上变色,手在颤抖,区区几万金国精锐的女真战士,在他们孤注一掷,岂图一战破城时,所散发出来的勇力和杀意,竟是如此可怕,如此凌厉。
    他们开始冲向城下,架起完好的云梯,还有少数的钩索,因为城墙矮小,也被抛掷到城头,抓在城头牢靠后,便有身手矫捷的女真人,口中含刀,双手攀索,向着城头爬去。
    此时此刻,唯一面不改色,在风暴中心面色不变的,唯有赵桓等寥寥数人。
    虞允文站在城楼门边,回头看向适才与自己说话的皇帝,只见对方神色不动,见自己转头去看,还微微点头示意,以示无碍。
    他心中又是敬服,又是激动,见着百姓民壮中有人惊慌,便厉声喝道:“传令下去,有人敢擅退一步者,立斩!告诉大伙,此时退一步城不可保,敌人进城必然屠城,多想想家中妻儿老人,挺着死也好过跪着让人斩头!”
    说完,便挺身向前,密切关注着城头情形。
    火油被浇漓而下,空气中传来人肉焦熟的味道,因着准备不多,还有自城中百姓家中征集来的棉被,衣物,也被沾染上火油,丢在城脚下。
    一时间,长安城上浓烟滚滚,烟气熏人,竟是不可视物。
第五十二章 潼关大战(19)
    一架架云梯在烟火中炸裂散开,连同梯上的士兵一起,轰然倒地,更多的云梯架起,竖向城头。
    虽然这些云梯做工简陋,甚至就是用木段捆绑而成,然而只需靠到城头,一队队的金兵就顺着这简陋的云梯蜂拥而上。
    刀砍斧劈,箭如雨下。
    顶着城头宋军的压力,一队队金兵或是强攻,或是寻着城防间隙之处,攀爬而上。只是与上次不同,等打破城头宋军的第一道防线后,在正规的禁军和厢军之后,还有手持长枪铁矛的民壮,他们并没有被安排到第一线抵挡登城的金兵,而是站在禁军身后,每数十人接受一个禁军的指挥,一待看到有金兵突破上城,就几人几十人一起,举矛齐刺,饶是金兵悍勇过人,只是城头民壮人数众多,又并没有与金兵在第一线接触,手中使用的又是长枪铁矛这样的长兵,一声令下,成百上千支铁矛戳将过去,零星上城的金兵不及反应,就又被挑落城下。
    如此一来,金兵越发吃力,苍促之间原本就没有什么登城器械,以下往上,又不能完全压制住城头的弓弩手,顶着箭雨登上城去,就得面对身着厚重铁甲的禁军,过得这一关,还得再面对如林一般的枪尖矛头,几次接触下来,城头上下已又是尸山血海,死伤惨重。
    城头情形如此,完颜撒离补脸色铁青,接连下令,只道:“不准停顿,不得后退,士卒退则斩士卒,谋克退则斩谋克,猛安退则斩猛安!”
    此次出征,他是资格最老的万户,宗弼命诸将听其节制。若是失败而归,他的责任最大,是以他的决心也最大,哪怕就是把他属下的三猛安的士兵打光,他也不会下令后退半步。
    烽烟滚滚,战鼓如雷,在完颜撒离补的严令之下,他麾下的近万将士不停向将,直冲城下,并不敢稍有迟疑或后退。
    如此强攻。折损甚巨,前方的军官心疼属下士兵地折损,不住骑马赶往完颜撒离补身前。请求哀告道:“万户大人。给咱们留些人手吧,这样攻下去,只怕就算打下长安,您的心腹手下也剩不下来几个了。”
    尽管他们声泪俱下,完颜撒离补却是不为所动,只是铁青着脸。怒斥道:“打下长安是所有女真人的事,我的儿郎就算死光了又如何,天下都是咱们的了!”
    “只怕别人不这么想!”
    他手下资格最老的猛安折鲁乌合怒声道:“你看看,除了咱们女真人还在拼死狠攻,那韩常所部是怎么打的。拖沓懈怠,不肯真正卖力,咱们有好几次机会。都是因为他们不肯狠攻,在这部汉军所攻的城头。宋人压力最少,抽调了不少兵马到别的地段,这韩常到底是个汉将,依我看,他心里根本向着宋人皇帝,不肯真正出力。”
    完颜撒离补心中了然,其实除了他所部兵马一直狠攻,损伤最大外,只有完颜活女一部也是如此,其余撒八等人并没有如此拼命,而是在尽量减少他们所部的损失,所以只有他和完颜活女地损失最大。
    只是他们也是女真万户,自己麾下的这些将军也是滑头,并不肯直接指斥,而那韩常是个汉军万户,虽然其实还算卖力,却仍然被女真将领指责首鼠两端,不肯当真出力。
    他心中稍一衡量,也知道自己拿女真万户没有办法,便先止住诸将的话头,只是召来传令军官,向他吩咐道:“你过去知会韩常,让他再加把力,若是还这样懈怠,我一定会禀报都元帅,将来重重治他地罪!”
    说罢,长出一口闷气,又严令自己麾下地将领到前方督战,一定要在这一战就打进长安。
    韩常的汉军人数只是六千余人,是诸部中最少的,自渡龙口以来,前锋是他,殿后是他,这两天准备登城器械,做的杂活最多的也是他的麾下士卒。而原本在完颜宗弼帐下时,他地汉军因为跟随女真人很久,甚至不少将领都穿着女真衣袍,说一口流利的女真话,而且战斗力极高,而且军中掳来的民壮和签军很多,更是用不着他这样的精锐骑兵部队做这些苦活。如此一来,他心中怨气极大,对完颜撒离补等女真万户极为不满,昨日有那到城下耀武扬威的举动,也确实是要一吐胸中闷气。
    待到今日决战,他麾下人数最少,负责地地段却是很大,而且是宋军城楼附近,什么床弩。投石机,弩机,火油弹,万人敌,檑木滚石都往他部下的头顶招呼,受创很重,损失极大。等战事不利,各部退下去休整时,他检点人马,竟是损失了一千多人,在各部中损失最多最惨,正自光火,麾下士兵却又被抽去制做云梯,甚至各部伙头军不足,也让他的士卒去充役。他前去寻那些女真万户理论,却架不住对方人多,且又不与他翻脸,只是嘻嘻哈哈,浑然不把他这个万户当一回事,更是令他胸闷不已。
    唯其如此,他地性格却是遇挫则强,虽然下午攻城时压力更大,敌人的手段更加阴狠地多,他却下令部下拼死强攻,论起损失,其实还在完颜撒离补之上。
    待完颜撒离补的信使传令赶到时,韩常因为靠城太近,一床淋了火油的棉被顺风直飘,堪堪落在他的头上,一时间浓烟滚滚,火虽不大,又很快被他身边的亲兵们扑灭,韩常的头发和胡须却被烧掉了不少,看上去狼狈之极。
    那女真军官也并不将他放在眼里,看到这个万户如此模样,竟是面露笑意,并不掩饰,待韩常回过神来,他明知对方懂得女真话,却仍然用半生不熟的汉话,将完颜撒离补的话一字一顿的交待清楚。
    见韩常铁青着脸并不言语,那军官也不放在心上,只是笑嘻嘻行了一礼,一面小心躲避着城头射下的箭矢,一面急忙打马往后方驰去。
    韩常尚未说话,他的亲兵头目却是气愤不过,怒道:“大帅,这女真狗当真不是东西,故意这么着传令,是有意要折辱你,若是刚刚大帅稍一示意,咱们就将他拖下马来,狠狠抽一顿鞭子再说!”
    韩常只不言语,先是往后退却,待稍觉安全之后,才阴沉着脸道:“他倒不是有意侮辱我,应该是体悟到了完颜撒离补的意思,才故意这么着行事。”
    他说到这里,并不肯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身为燕人军将世家,自他的祖辈就世代为将,其父也历任辽国的上将和金国的万户,虽然是给异族卖力,却是风光得意,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他身为主将,若是将自己吃亏的事说了出来,只怕在名声和将军威严上,都大大的受损。
    完颜撒离补一面不顾损失,拼死做战,一面又派人指责他做战不利。这样,不管长安是否能破,他上可对几个都元帅交待,下也可以不得罪其余的女真万户,若是此役当真失利,则一定是所有的女真万户众口一词,将责任全推给他这个汉军万户身上。
    他心中明白对方的打算,虽然怒极,此时也是没有办法。几个都元帅本身亦有矛盾,这完颜撒离补和完颜银术可两人,都是完颜宗翰的心腹,跟随宗翰多次出征,对宗弼并不如何服气。真正算的上是宗弼心腹的,眼前只有完颜活女和自己两人而已。想到这里,他摇头苦笑,完颜活女虽然是完颜娄室的儿子,却是完全没有乃父的睿智,此时虽然卖力苦战,却是并无章法,对军中的异样也全无感觉,反而经常被完颜撒离补等人唆使着和自己过不去,当真蠢才。
    原本是想暂且与这些女真人敷衍,将来见了宗弼再言其它,谁料对方如此行事,战还没有打完,就计较着先暗算自己。
    韩常面露冷笑,眼看着几个女真士兵登上城头,底下一片欢呼,几支长矛斜刺过来,将那几个女真人挑落下城,扑通几声闷响过后,三军气沮。
    他下定决心,知道这样打法,就算打下城来也要将自己手中的军队拼光。既然对方已经责备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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