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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饮马流花河-第39部分

小说: 饮马流花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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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
    “为……”苗人俊倏地睁圆了眼:“难道你真的还不知道,她是摇光殿来的……”
    “我当然明白!”
    “她为什么来?”苗人俊像跟谁赌气似的:“来要你命来的!”
    “是么?”君无忌淡淡一笑:“果真这样,她倒是一个令人可敬的姑娘了。”
    “可怕的还在后头呢!”自斟一觥,苗人俊端起来又自大喝了一口,冷冷一笑:“你是只看见她好的一面,她的狠厉、辣手,你是没有尝到,不过,也快了。”
    君无忌索性不说话,倒要听他说些什么?
    “你是没有领教过她的厉害,才自说得这么轻松。”苦笑了一下,端起酒觥来,大大地又自干了一口,像是有满腔心事,却又不欲说出。“她的功夫又有了长进了。”睁大了眼睛,颇似自嘲地那么笑着,在在地显示了他今夜的情绪反常。“殿主也就只这么一个女儿……虽非亲生,可比亲生更宝贝心疼……”“咕咚”又是一大口灌向肚里。
    君无忌了解这种酒的性子,后劲极大,像他这般饮法,如果事先没有作好体内气功防范,即使内功再高,也将不支,当下不免为他担起忧来。
    “等一会,你可是有点醉了!”
    一面说,伸手去拿苗人俊的酒流,却被他用力的给挡开了。
    “无忌,这地方你千万不能再住下去了!”
    “为什么?”
    “为什么?纪纲知道在先,沈姑娘知道在后,今后这里已不再安宁,你要赶快搬!”
    “沈姑娘?”
    苗人俊微微顿了一下:“殿主李无心的女儿……武功之高,并世无双!”
    虽然多多少少君无忌也己猜知了对方少女的身分,可是到底亦不过只凭猜测而已,此时由苗人俊嘴里忽然说出,予以证实,不由吃了一惊。
    他虽然对于那个所谓的“摇光殿”并不十分清楚,可是看看苗人俊也就可以想知一个大概。李无心其人,虽然前所未闻,只是她既能调教出像苗人俊、沈瑶仙这般杰出的子弟,其本人的武学造诣,当可想知。自己眼前显然已面临到以李无心为首强大敌人阵营的压迫,苗人俊曾经不止一次地告诉过自己,“摇光殿”对于既经认定的敌人出手,似乎只有惟一的一种选择——“杀之灭口”。是不是因为这个沈姑娘清丽出尘的美,以及她对于自己的上来仗义援手,而冲淡了自己对她应有的警觉与防范?
    “这位沈姑娘的芳名是……”
    “沈瑶仙。”苗人俊放下了酒,脸上显示着一种落寞,却又似无比的遗憾:“她是当得上这个名字的,想来较诸瑶池仙女也是不差,她真的很美、美极了……”一霎间,他像是沉迷在无尽的幻想里,那双湛湛有神的眼睛,时而睁大,时而收小,显示着他内心颇不宁静。
    君无忌点了一下头道:“我几乎忘了,你与她原是同门习艺,应有兄妹之谊……”
    苗人俊苦笑了一下,没有接下去。
    既是同门习艺,谊在兄妹,见面后理当有一番亲热,而苗人俊却像是刻意有所回避,个中隐情,却是费人思忖,苗人俊未予说明,君无忌也就不欲多问。
    只是对于这个沈瑶仙姑娘,他有极度的好奇,想多知道她一些。”你刚才说这位沈姑娘,她是瑶光殿主的义女?”
    “不错!”苗人俊点点头:“除了不是她老人家亲生的以外,简直和亲生的没有任何分别,最难得的是她老人家那一身了不起的功夫,最少有七成都传授给她了。”他的那双眼睛,忽然睁大了:“你也许还不清楚,摇光殿的武术秘学,博大精深,至今还不为江湖武林所悉知。殿主她老人家显然是开创这一门派的鼻祖,有几样诡异的秘学,前无古人,分明创自她老人家自个儿的神思异想,武学根底如果不能达到一定的程度,简直不得其门而入。”
    说到这里,暂时顿住,湛湛的目神里,显示着无比的向往与倾慕,对于李无心这个养他育他、并造就了他的妇人,他内心由衷地充满了敬佩,随时随刻,只要一提及、一想到,都令他无限神往而肃然起敬。然而,他却背叛了她,虽然其间有不得己的苦衷,毕竟是最大的遗憾,以至于每一念及,都令他大为叹息。
    这段话,可真是深深抓信了君无忌,想不问,想不往下听都不行了。
    他生平最钦敬,最向往的就是类似李无心这类的奇人异士。武学一途,浩瀚无边,贵在能够师法自然,自创心法,才堪称得上人世间的一等强人。准此而观,“摇光殿主”李无心实在是少有罕见的当世奇人了。“你刚才说到,沈姑娘已得到这位李前辈七成的传授?”
    “这已是极为难能可贵了。”苗人俊微微闭上的眼睛又自睁开来:“过去,她最多只有五成,两年不见,她却是大有精进,昨夜我见她来去身手,分明已练成了‘提呼一气’的内功,极是难得。因此可以断定,她如今功力,很可能已在我之上,有了殿主七成的真传!”
    君无忌由不住内心大为震惊。在他看来,这个沈瑶仙与眼前的苗人俊,功力俱已达到极高境界中一流水平,已与自己相伯仲。武术境界里,一旦达到了这个水平,已是登峰造极,如无别开生面的心法妙谛,定难再求上进。果真有“李无心”这类奇人异士,以其宝贵的过来经验加以指点,哪怕是片言只字,也将受用不浅。然而,不幸的是,却由于当日“流花酒坊”一事风波,竟自种下了仇因,如果苗人俊所说属实,摇光殿必将放不过自己,势将要杀害自己性命而后己,眼前这位沈姑娘,便是衔命而来,只是她却迟迟不予出手,这其中莫非已有了几许转机?想到这里,便也实在乐不起来。
    二人对饮一口,苗人俊虽说不曾醉倒,却也由于上来喝得太猛,多少有了些醉态,说话较诸先前更无保留。“我走了以后,你可以搬到我那里去住,如能进出留意,一半时还不易为人发觉。这片竹舍就舍了吧!”
    君无忌想想却也不失明智,这里既已为纪纲发觉,早晚定得还要生事,比较起来,苗人俊那里可就安全多了。
    “还有什么事情交代没有?”注目着苗人俊这个不失血性的朋友,君无忌不禁兴出了依依别情。
    苗人俊哼了一声,摇摇头道:“你是一个遇事冷静沉着的人,希望这一次你也能化险为夷。只是太难了……因为面对着你的这个敌人,实在太强了,针尖遇上了麦芒,到底谁胜谁败,未来结局如何,实在难以预料。遗憾的是,我却帮不上你什么忙,也不能帮你什么……”
    君无忌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事实上他没有站在对方一边与自己为敌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岂能再有何求?“你会很快回来吧?我们再聚聚,只可惜酒喝完了。”
    “这就足够了?”说着端起面前酒觥,一饮而尽,站起来说:“我走啦!”却又盯向君无忌道:“记着,马上搬过去,这里一天也不能多留!”
    君无忌一笑道:“这么严重?依你就是!”
    “还有!”苗人俊讷讷说道:“在沈姑娘面前,千万不要提起我,就连苗人俊这三个字,也不要提起,即使她问起我,也只当不知。”
    君无忌道:“这又为何?”
    “一定要答应我!别问为什么!”圆睁着两只眼,一派焦急神情,迫使君无忌终于点头答应下来,苗人俊这才脸上现出喜色。
    两只手紧紧握了一下,苗人俊随即离座步出,把沉重的鹿皮背包重新背好,却又似想起了什么,顿了一顿才道:“我看那个书,你暂时也不必去教了。”
    “不!”君无忌摇头道:“只要我在凉州城一天,这个书就一定要教下去!”
    “太危险了!”
    “难道贵门连一些穷孩子也放不过么?”
    “你错了!”苗人俊冷冷说道:“摇光殿的人,都有一份义气,沈姑娘更不例外,否则,也不会对你额外加以援手了,我担心的是姓纪的,他们那种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万一迁怒到无辜的孩子,岂非不值?”
    君无忌摇摇头道:“我想还不至于,纪纲这个人我并不了解,只是汉王高煦的生性,我却清楚得很,他虽心狠手辣刚愎用事,还不至于干出这种勾当。”
    苗人俊微微一笑,说:“有句话我一直闷在心里没有说出来,我看你对昏君父子,竟似有一份不寻常的情谊。”
    君无忌陡然吃了一惊,目光里显出无比惊异。
    苗人俊如果心存仔细,当能有所警悟,然而他却不过是无心之言。更不会对君无忌的出身,有根本性的怀疑。
    冷笑了一声,他随即接下去道:“自古帝王,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如果对他们心存妄想,那可就大错了。”
    “那么,你的意思又是如何?”
    “哼哼……”苗人俊倏地睁大了眼:“只看这几次北征,劳民伤财,可又有什么实际的意义?无非满足昏君个人好大喜功而已。”忽然他抓住了君无忌手腕:“你我都当年少,各有一身了不起的功夫,我们刻苦习剑,所为何来?如依着我,不如你我联手,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将恶人尽数杀绝,应不愧好男儿习艺一场!”
    只见他眉飞目张,几句话说得豪气干云,义如云天。君无忌一惊,所谓“酒后见性”,今日总算明白了对方的为人,私心不无慰藉,这双眼睛总还没有认错了人。大凡择友,首重信义,性情为本,看来这个苗人俊实乃性情中人也!
    他今天是酒喝多了,说话全凭直觉,毫无理性,自然是当不得真。君无忌却以真挚的神态,注视着他:“我会记住你说的话,改日再作长谈。”
    苗人俊哈哈一笑:“你当我喝醉了么?实在跟你说吧,我来时发觉有异,为恐有人暗中跟踪我来到这里,便在中途动了些手脚。故布疑阵,用来对付朝廷的一干狗腿子,或许有效,却难望能对那位沈姑娘生效。如果真要是她来了,算时候,也差不多该到了,再要不走,只怕便不易脱身了!”一面说,随即将伪装面具重新戴好,一如来时模样,临行前郑重其事地又道:“我思忖沈姑娘对你一半时还不致猝下杀手,端看你是否应付得当了。于此我实在爱莫能助,只望皇天助你,苟能不死,你我尚有后会之期,这就再见吧!”
    几句话看似轻松,却也不无凄凉。若非深知君无忌文武双全,胸罗锦锈,沈瑶仙即使是拔尖儿的了不得,这一回却也是碰见了厉害的对手。于此二人实难偏倚任何一方,便只有走之一途了。
    话声方落,整个身子斜纵而起,噗噜噜疾风声里,已自飞身窗外,紧接着再次拔起,混身于峻岭青葱,转瞬间已自无踪。
    君无忌这才想到,何以他来时有那么一番异态做作,原来是有人暗自跟踪,看来这片梅谷,既已暴露,为纪纲一伙人探知,以后便万难保持安宁,难得苗人俊以住处相让,倒不便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这就搬运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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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节
    冬暖阁虽是皇帝一处行宫别馆,却也甚具规模,较诸一般大户人家,实是不可同日而语。茅鹰居此已有多日,早已把园内地势探得十分清楚,就地形上实较来人要熟悉得多。他身形既快,连续的几个快速起落,已抄向对方侧翼不远。
    至此,他才恍然看清了对方的真实形象,正是日间在露店现身,意图不利于汉王高煦的那个长身少女。这个突然的发现,不禁使得茅鹰吃了一惊。由于“九幽居士”的一番嘱咐臆测,他己对这个少女存有相当戒心,乍见之下,未免怔了一怔,却也不容对方就此退身,一惊之后,即速施展全力,紧蹑着对方前行的窈窕身影追了下去。
    两条人影,都堪称奇快无比,哪消片刻,俱都消失于巍巍宫墙之外。
    茅鹰身法极快,向以轻功自负,只是前行的长身少女,较之他并不逊色,更似有以过之。是以,他一脚踏出宫墙,便自失去了前行少女踪影。
    浓林衍延,翁翳深邃,当此夜色初现的一霎,所见甚是朦胧。武林中有“逢林莫入”的告诫,茅鹰却偏偏予以忽视,仗着他一身武技,自出道以来,除了师兄韦一波之外,实在还没有遇过敌手,自是艺高胆大,目高于顶。只是眼前这片树林子占地过大,方圆怕没有百十亩,仓卒中于其间找寻一个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简直同于“海底捞针”。
    茅鹰那张黑脸一霎间变得极是阴沉,圆睁着一双滚圆的眼睛,骨碌碌只是打转。
    夜色之来临,简直不着边际,转瞬间已是一片黝黑。
    茅鹰硬是忍不下这口气,一只手探入囊内摸出了随身的“千里火”,迎风晃动,“叭嗒”一声,亮出了尺许来高的火苗子。
    这当口儿,却听得一声少女的娇笑,随着拂面的晚风乍然传来。即使笑声里不失娇柔,亦不禁令人悚然而惊。
    随着人影的晃动,左方六七丈外,现出了前见少女的曼妙体态。一声喝问传来:“姓茅的,我知道你,怎么样,要跟我比划比划么?”
    虽然高持着千里火,这个距离之内,也难能把对方的脸看清了。秀发飞扬,裙角飘飘,衬以高挑曼妙身影,给人以艳鬼芳魂的感觉。茅鹰在苗疆地区,由于出没无常,手下毒辣,乃致博得了“鬼见愁”这个外号,本人之刁钻难缠,实可想知,想不到今夜却遇见了比他像似更难缠的人,眼前挑明了要与他一分高下,如何退却!
    “哼!大姑娘,我接着你的就是了!”茅鹰说时向前踏进了一步:“大姑娘,你报个‘万儿’吧!”
    长身少女应了声:“何必多问?”娇躯转处,已自没入林中。
    茅鹰自是放她不过,冷叱一声,足下顿处,直循着对方隐身之处,快速纵入。
    林子里一片黝黑,茅鹰纵身而入,高举着手里的千里火,火光明灭,将此远近寻丈之内,照得一派通明,只是再远了可就难能看清。
    “喂!”茅鹰四下打量着,一面叱道:“姓茅的来啦!大姑娘你出来吧!”
    话声方顿,即听得暗中少女一声冷笑道:“这可是你自己找死!”紧接着一缕尖风,“哧”地破空而至,火光映照里,像是有一缕极细的银色光华一闪而至。
    “鬼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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