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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饮马流花河-第55部分

小说: 饮马流花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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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玉笔洗为何人所有。”
    “是谁?”
    纪纲道:“前山西布政使姜平!”
    “姜平?”高煦想了想,颇是疑惑:“这个人不是赐死了吗?”
    “王爷明鉴!”纪纲说:“姜平确实赐死了,只是这玉笔洗却是出自他的门中,王爷当不会忘记,这个姜平他的身分,以及为何才被赐死的原因吧?”
    “当然。”高煦像是忽然吃了一惊:“你是说姜贵妃……哦哦,我想起来了,那是因为姜贵妃的株连,这件事我那兄长也有一份!”
    高煦的兄长也就是今太子朱高炽,二人貌合神离,当年在未发表“太子”名位之前,兄弟曾联手对外,铲除异己,姜贵妃因为皇帝新宠,又生有儿子高爔,自然便被视为未来皇位争夺之大忌,急欲铲除而后己,姜平因是姜贵妃兄长,虽属靖难有功人员,亦不免受难诛连。
    这件事若非为纪纲提起,高煦几乎淡忘了,一经提起来,却使他为之吃惊不小,“你是说,姜平他没有死?”
    “姜平确是死了!”
    “那……啊……”高煦神色微变道:“这么说,难道这个君探花会是他的儿子?”
    “王爷!”纪纲说道:“姜平无子,这一点也是确定的。”
    “这么说,这个姓君的又从哪里得来这个玉笔洗?”
    “王爷,有关此事,卑职的手下,曾在姜平四邻细细查访过,当年在山西布政使衙门供职的几个人,也在察访之列,这一切作有一份详细的笔录,请王爷亲自过目!”
    一面说,纪纲随即将一份详细的调查资料双手呈上,高煦接过来翻了几页搁下来,说道:“回头再看,是怎么回事,你据要说吧!”
    “是。”纪纲扬动了一下有如刀截的一双眉毛:“据相当可靠的一切资料显示,姜平自己虽是无后,他身边收留有一个孩子!”
    “啊?”高煦登时为之吃了一惊:“这件事当初怎么不知道?”
    纪纲阴森森地笑了笑:“王爷明鉴,这件事当初确是疏忽了,姜平伏诛赐死之时,卑职还不在锦衣卫的任上,没有参与其事。”几句话,就把责任给推掉了。
    “这个我知道!”高煦冷笑道:“你说下去,那个孩子又会是谁?”
    纪纲道:“有消息证实,姜平在赐死之前一年,便自有了警觉,先已把那个收养的孩子送走了。”
    “这么说,他便是那个为姜平所收养的孩子了?”
    “王爷……”纪纲欲言又止,颇似有些吞吐之态。
    “怎么不说下去了?”
    “王爷,调查资料显示,据一名过去曾在姜家当过管家的人透露,那个为姜平所收养的孩子与姜平是甥舅的关系?”
    “甥舅的关系?”高煦一时为之糊涂了。
    “王爷!”纪纲阴森的眼神盯着他:“卑职调查过了,那姜平只有一个妹妹,便是后来的姜贵妃!”
    高煦全身一震,简直惊愣住了。
    “王爷……”纪纲接下去道:“如果他们真的是甥舅关系,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那个孩子,便是王爷同父异母的兄弟,他是姜贵妃的孩子。”
    一霎间,高煦那双眼睛睁得极大,他简直不能相信这个假设,冷冷一笑道:“姜贵妃只有一个儿子高爔,早就死了……”只是他立刻就警觉到一种事态可能发生。微微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苦笑着道:“除非高爔他没有死,但是他却是真的死了!”
    “王爷,”纪纲说道:“有人冒名顶死,并非全无可能。”
    高煦呆了一呆,霍地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这一霎他的脸色苍白,内心之震撼,无与伦比,倏地转向纪纲:“你以为呢?”
    纪纲不愧老谋深算,冷冷笑着:“王爷,请恕卑职大胆的猜想,为了这件事,卑职曾把当年主其事的两个小太监都传来问了话,‘司礼监’留下的档案卑职也秘密地调阅过,一切的显示,当年高爔小王爷的死,都似乎过于草率。”
    “什么意思?”
    “小王爷的死,并没有经过太医的正式诊断,只是姜贵妃如是宣布,便官殓出丧了,所以到底是不是高爔小王爷本人,谁也不能确定。”
    高煦沉默着,久久没有出声。这一霎那个“君探花”的脸盘儿,不期然的显现在他眼前,记得双方初见的一霎,便是看着他有些儿眼熟,只是说不上有任何具体印象。现在想到了“高爔”,再回过头来印证姓“君”的那张脸,便自十分清晰了,无论拿来与父皇,或是自己作一比较,竟然都有几分酷似,尤其是对方那双闪烁着精光的眼睛,遄起的双眉,简直与父皇一般无二。
    “这就不错了。”高煦心里想着:“果然他就是高爔的化身,他原来还活着!”
    “这件事,除了你以外,可有外人知道?”
    “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千万不可传扬!”高煦炯炯的眼神,直直地向纪纲逼视着:“尤其是父皇与太子面前,更不可透出一点口风,你明白么?”
    “卑职省得,王爷放心!”
    高煦的一颗心整个都乱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简直使他惊愕了,如果说“君探花”真的是朱高爔,那么他也就是自己的兄弟,他的出现,可就大大的启人疑窦,对于自己,甚或父皇,他将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他不禁想到父皇登基以后,自己兄弟惟恐姜贵妃为父所宠,再生子嗣,乃自千般设计陷害,终致使其葬身火窟,这件事果真为君探花所探知,又岂会与自己干休?
    由是,他便自联想到与君探花两次相见时的种种神态,透过对方璀璨精光的一双眸子,在在都像是显示有某种仇恨,高煦当然不会忘记。
    那一次荒山野宿,与君探花遭遇的经过,此刻一经念起,才自感觉到那一夜真正是危险万分,对方是否基于那一点“手足”之情,才饶过了自己一条活命,却是大堪玩味。再想到他慷慨的以红毛兔皮赠送父皇一节,当时所现诸于他眼神的那种赤子情辉,现在想来实在是可以理解的了。
    把这一切历历由脑子里滤过后,高煦终于解开了心里的一个绳结。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个眼前游戏风尘的君探花,正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朱高爔,如果当年他不曾“病死”,如今仍然“健在”宫中,定为父皇所垂爱,至不济也当是“王爷”之尊,即使取“太子”而代之,废长立幼,只要父皇所喜,亦非无此可能。其实,这个可能在今天看来,一旦为父皇所知悉,也并未能完全排除。高煦只觉得一阵子身上发冷,简直坐立难安。
    “你刚才说这个君探花已受了重伤,到底是怎么回事?”高煦略似责备的眼光,直直地向纪纲逼视过去。或许他在想,如果君探花已死,便是一了百了,再也没有这些顾虑了。
    纪纲与这位皇子共事甚久,对方的习性、手段,更是揣摸得一清二楚,事实上这位王爷,惯于弄权,常见的手段是用甲来对付乙,丙来对付甲,而乙又回过头来对付丙,妙在使他们各不自知,却又死心塌地地为其效忠,供其驱使。
    纪纲当然知道,如果自己以为大权在握,仗着他的宠信,便可以掉以轻心,那就大错特错了,谁又能保定,这个凡事多疑的皇子对自己又是全然无忌的放心?说不定背后早有人在监视着自己的一切作为,一旦为他发觉到自己效忠不力或是别有用心,接下来的后果,简直难以逆料。正因为纪纲对这位王爷的为人了解得如此清楚,才不敢虚以搪塞,而誓死效忠。
    这时在高煦凌厉的眼神之下,真不禁有些颤惊,当下便自据实以告,约略的把那一夜君无忌中毒受害之事说了一个大概,俟说到苗人俊、沈瑶仙的双双出现,卒使功败垂成一节,犹自忿忿不安。
    高煦吃惊不小,道:“照你这么说,除了那个女的以外,还有一个驼背怪人与他一党,怎么以前没有听你提过?”接着他作势凌历地道:“这些江湖人也太放肆了,早晚有一天,我要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看向纪纲道:“那个姓盖的怎么还没来?”
    “已经来了!”纪纲说:“正为此事回禀王爷。”
    “太好了!”高煦大喜道:“快带他来见我!”
    “王爷,”纪纲摇摇头说:“这人架子很大,如果王爷能纤尊降贵先去看他,当能使他心怀感激,肯为王爷效死尽力。”
    高煦愣了一愣,点点头道:“好,我就去看他。”
    纪纲说:“目下卑职暂时把他们师徒三人安置在‘冬暖阁’。”
    高煦一惊说:“那是父皇的别馆。”
    “卑职知道!”纪纲泰然地道:“卑职这是在为王爷收心,冬暖阁如今空着,也只有王爷可以如意支配。”
    高煦点点头道:“话是不错,只是当今父皇跟前,小人甚多,要是有人知道这件事,多几句嘴,总是不妥,我看就把他们接到我这里来吧!”
    “这要王爷亲自出面邀请才是。”
    “好大的架子!”
    “王爷,”纪纲说:“这个姓盖的真可称得当世第一奇人,他的本事大极了,身边两个弟子,各有神出鬼没之能,王爷如能收服,以为身前效力,那个姓君的即便是三人合力,也怕不是对手。”听他这样一说,高煦真是高兴极了。
    “好!现在我就看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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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
    随着身子的前进,景致更有不同。
    猛可里响起了凄厉的一声猿啼,观其声势起自对岭巉,其声高亢,仿佛一把锋利的尖刀,突地划开冰封的天幕,乍听下,真有惊魂夺魄之势。
    偏偏余音荡漾迂回,历久不歇,于此幽冥中夜,平添无限深凄、壮观。
    春若水不自禁地定住了脚步,感到有些儿害怕,一颗心更是起伏跳动不已。连峰巉巉中夜猿啼,原已慑人心魄,四面雪光所汇集的袭人寒风,更似万千钢针,一古脑地投向人体,冷得她一个劲儿地直打哆嗦。体伤初愈,简直无能招架。
    这般景色、气势,偏偏无福消受。春若水这才警悟到,一个人的胸襟气魄,原待于大自然的洗练淘淬,一分根骨,一分造化,却也勉强不来,准乎此,那“仙风道骨”、“神姿清澈”的造型,毕竟有别于凡夫俗子的意态庸俗,所谓的“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正是冥冥中大自然的造化之功呢!
    她一面把身上皮裘裹紧了,两只眼睛却贪恋地向对岭眺望着,敢情为对岭那一道无声的玉泉飞瀑所吸引,不自觉地便自向前走了过去。只是寒气袭人,冷得她简直挺受不住,身上虽然裹着君无忌的一袭皮裘,感觉上竟似没有着衣般的单寒,无可奈何,只得加速了脚步,直向一片石林间奔去。
    俟到身子进入石林,才自觉出寒冷大减。当下也就顾不得欣赏眼前美景,先找了个背风处坐下,强自镇定心神,随即运行起吐纳调息之功,直到“坎离”相交,小腹生热,身上才复兴起了舒泰的暖意,便自匆匆站起。
    这一站起,却让她意外地吃了一惊!一条人影,宛若临空巨鸟,呼地由面前掠过去。
    春若水吓了一跳,本能地忙自蹲下了身子,透过当前石林空隙,清晰地看见一条纤细人影,倏地倏落于石林尖峰,旋踵间已临当前。
    冷月繁星,映衬以皑皑白雪,所见极清。春若水方自认出来人是一个身披狐裘的长身少女,后者已玉树临风般现身当前。
    来人少女似乎已有所见,随着她落下的身势,清叱一声,右掌蓦地直劈而出。这一掌直认着春若水藏身之处发来,掌力疾劲,声若裂帛。春若水万万没有料到这个时候竟会遇见了这么奇怪的人,乍见之初即以重手伤人。来人少女功力极是精湛。这一掌幸亏有石笋在前抵挡,掌风击处,石屑纷飞,随着来人少女的一声清叱,窈窕倩影,腾空跃起,一起乍落,已向石后抄落下来。
    春若水大伤初愈,原是不便施展身法,却也不能坐以待毙,眼看着对方少女功力了得,生恐力她掌力击中,心里一急,随手自地上摸了一双石砾,扬手直朝着对方来势用力掷出。
    来人少女身势几将下落的当儿,蓦地向后一收,凌空一个倒翻,呼噜噜已自退出了丈许开外。
    一经施展,更不稍缓须臾,春若水不待身势略定,随即连续两个快速施展,“扑扑扑”疾风回荡,宛若大鹰扑扬,起落间,已扑出石林以外。
    观其身势,不可谓不快了,无如眼前这个长身少女却是放她不过,身法之快,更是出人意料。春若水身子方自站起,眼前人影飘动,对方人影,已到了眼前。这一霎无异惊险万状,春若水情急之下,不假多思,右手抖处,猛地向对方脸上抓了过去。俟到她手掌递出一半,才自发觉到对方少女那张脸极为眼熟,心中一惊,却已无能收回。
    来人身手端的了得。春若水一待发觉招式用老,想要收回,其势已是不及。即为对方少女巧妙地拿住了腕脉上关寸要口处,顿时动弹不得。
    至此,双方目光交接,才算把彼此看了个清楚。春若水几经凝神,才自肯定认出了对方正是那个被疑为来自摇光殿的沈姑娘。这个突然的认定,登时使得她心里一阵惊慌,待要抽身而退,却是万万不能。
    沈瑶仙的表情,却似比她更为惊讶,“哦!是你?”说话时,手指已自松开,却是满脸迷惑表情,“春若水,春大小姐,会是你么?……你怎么会在这里?”一边说,那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早已在对方全身上下转了十万八千转,越是扑朔迷离。
    春若水惊魂甫定,身子后退了几步,被对方这么一问,再看看自己这一身,却是窘迫不堪,一时几乎呆住。停了好一会儿,才自转过念来。
    沈瑶仙那双明亮的眼睛,真像是比剑还要锋利,死死地盯住她,分明疑团未释,等待着她的说明。
    春若水被她看得怪不自然,耸了一下肩,嗔道:“怎么不会在这里?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么?”
    沈瑶仙越是不解地道:“半夜三更放着觉不睡!你发疯了?”
    “你还不是一样。”春若水干脆硬下脸来,却也不甘输口的反唇相讥。说了这句话,她随即转身自去。沈瑶仙只是冷冷地瞧着她。走了几步,春若水却又停下,心里忖着:我岂能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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